第14章 狩獵開始!
“我說,你所謂的壓陣就是在我快被打死的時候把我拎走...這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啊?”
苗宿一臉絕望地看着身邊的沈慶之。
“要是我能幫你的話,你這懲戒還有什麼意義?能允許我救你一命已經是大幸了好嗎?”
沈慶之的眼神中露出一絲鄙夷。
“好吧好吧,你說的都對,反正我也沒指望你幫我”
苗宿嘆了口氣,但隨即眼神就變得尖銳起來。
“到地方了”
。。。。。。
今天苗宿穿了一身臃腫的黑色連帽大衣,將整個人都包在了裏面,腳上穿着靴子,手上戴着膠皮手套,臉上帶着儺面,背後還不倫不類地背着個桶包,看起來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經過幾日準備,這一天,終於來了啊...’
苗宿盯着眼前的小酒吧。
這是一家頗為偏僻的小酒吧,如果不是熟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小酒吧看起來破破爛爛,但偏偏還亮着燈,此刻可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沈慶之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苗宿無所謂地一人走進小酒吧,
“老闆,來瓶威士忌,要最大杯的!”
苗宿也不管吧枱的座位上沾滿灰塵,直接坐了上去開口點單。
老闆是個禿頭的中年人,只見他一雙狹長灰暗的眼睛閃了幾下就轉身去準備了,不一會兒,酒端上來了。
苗宿根本沒看巨大木杯中的酒,而是打量着酒吧。
酒吧不但破爛,而且潮濕,但木地板卻很溫暖;屋中到處都是油漬,散佈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燈光十分昏暗,有好幾個角落都看不清樣貌;在最中央有一個大火爐熊熊燃燒,帶來些許熱量。
苗宿突然看向老闆,老闆立刻露出一副討好的面容。
“我說啊,我這個打扮,你都不過問一下嗎?不怕我是什麼罪犯嗎?”
“客官哪裏話,哪有罪犯說自己是罪犯的,客官若有煩心事,不妨喝一杯,正所謂一醉解千愁嘛”
苗宿笑了,雙手拱在桌子上,支起下巴“我還真有一件煩心事,不知老闆可否一聽?”
“您說,您說”
“吳大勇,48歲,男,原應死於40歲,但其依靠機緣巧合下得到的三隻黑眚四處擄掠幼童汲取精血為自己續命,之後在清河區太平鎮開了一家小酒吧,邊躲藏追殺,邊...”
還不等苗宿說完,那中年人就雙目猙出,滿臉凶暴地要撲上來。
然而苗宿更快!
“刺啦!”一柄長劍直接刺穿了吧枱,又從中年人的腹部穿過。
“哇啊!”中年人想從口中吐出什麼,可只噴出一堆黑色粘液混合血液胃酸的糟粕。
苗宿輕輕站起,他哪裏是將雙手拱在桌前,那分明是左手拱在桌前,五指扣着右手手套搭在桌子上。
他真正的右手早就從桶包底部取出桃木劍對準老闆的腹部了。
苗宿猛地用力,吧枱應聲而裂,木桶摔在地上,灑出其中的黑色粘液,粘液中還能看見一個似狗似人的模糊頭顱在哀嚎慘叫。
苗宿大步向前,直接將老闆插在了牆上,隨着苗宿轉動劍柄,大股紅黑混合的液體從老闆傷口中滲出。
“啊!嗷嗷嗷!”
無視老闆的慘叫,苗宿另一隻手突然掏出辟邪,對着正中央的火爐連開六槍。
第一槍打出一顆橙黃的子彈,子彈似乎填充了劣質火藥,剛一觸碰火爐就將其炸碎。
然而火爐中卻並沒有火焰,只有一個巨大的柱形玻璃缸。
第二槍也射出了一顆金屬子彈。這顆子彈打碎了玻璃鋼,但沒有爆炸,而是從中炸出了金紅色的液體。
“乒!”玻璃缸炸碎,其中湧出一隻黑色的怪物,怪物看着像人,蹲着像狗,全身漆黑,看不清面貌,剛一碰到金紅色液體就哀嚎着冒出白煙。
“嘭嘭嘭嘭!”剩下四顆子彈都是一團耀眼的白光,這四道白光徑直打穿了怪物的身體,一顆腦袋,一顆心臟,兩顆打在無關緊要的部位。
怪物來不及哀嚎就倒下了。
“黑眚,五行水氣誕生的災禍,初見於宋代,妖族,如人而黑,喜掠孩童,能化為黑色粘液,也能抽取精血填補自身,但畏懼土性和火性藥材,且擁有和人一樣的要害。
苗宿搖了搖頭,“你實在太做作了,你這裏分明是地暖,為什麼要刻意擺個大火爐?確實,黑眚厭火,如果是魯莽的人,說不定就直接忽略掉火爐,去關注那些看不清的角落了吧”
“但只要稍微觀察一下,就能發現明顯的違和感,你這手段,也只能騙騙門外漢和傻子了”
苗宿搖了搖頭,瞟了一眼地上那隻在酒杯里哀嚎的黑眚。
“而且你居然真的將黑眚放在酒杯里端上來?你看到我這樣打扮都不覺得奇怪嗎?這下好了,白朮、党參、雞子黃...土性藥材濃縮精華,請好好品嘗”
苗宿說著還捏了捏手中空空如也的膠囊,這同樣是他在把手搭上桌子的時候擠進去的。
老闆兩眼泛白,黑色粘液同時從五官滲出,口中還囔囔說著什麼。
苗宿見狀搖了搖頭,“別想誘導我靠近你,我知道黑眚能吸我的血幫你修補身體,在你徹底斷氣前,我一步也不會靠近”說著,苗宿再次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老闆痛號出聲,可他卻露出一個扭曲又猙獰地笑容,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誰說...我只養了三隻黑眚的?”
話音剛落,苗宿就感到一股勁風向自己腦後襲來,頓時大驚,手鬆開劍柄向左一滾。
“咣啷啷!”苗宿帶倒一大片桌椅,右側的長袍也被撕碎了。露出其中的黑色武服,多虧這件武服,他才沒有受傷。
另一旁,黑眚已經擋到了老闆跟前,而老闆正艱難地想把桃木劍拔出來。
危急時刻,苗宿電光火石地思考,只見他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把磨利的手斧,猛地對地面一砍。
這一斧勢大力沉,直接將木地板劈出一道猙獰的裂痕。
“呀!”緊接着苗宿鼓足全身力氣,將地板用力一掀,他的力道之大,竟然直接將地板翻起一大片,露出其中的地暖管道。
‘果然,這種劣質裝修的地板都是直接設在管道上的...’
接着苗宿將幾顆子彈壓入辟邪,對着管道連開四槍。
“啪啪啪啪!”隨着四聲炸豆般的爆響,管道被炸出四個缺口,大量的軟化水直接從管道中湧出。
這些富含大量鹼性物質的軟化水不要錢般地灑在黑眚和老闆身上,一人一妖雙雙發出哀嚎。
苗宿一個箭步上前,將大衣解下裹在黑眚身上,大衣下面頓時冒出大量白色蒸汽,還能聽見黑眚慘烈的哀嚎,苗宿竟然在大衣里側塗了藥液。
苗宿又猛地跨到老闆身邊,一腳將已經拔出一半的桃木劍又踩了回去。
“呃啊!”老闆目眥欲裂,拿着不知從哪兒掉出來的剪刀就向苗宿刺去。可苗宿絲沒有給他機會,雙手握住手斧對準老闆的脖子狠狠一劃!
手斧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帶起絲絲斑駁的血花,在沒有砍出這一斧前,苗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砍出這樣漂亮的一斧。
苗宿握着沾血的斧頭沒有動作,任憑老闆的血澆滿全身,不遠處,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緩緩落下。
苗宿在那裏站了很久,直到沈慶之出現在苗宿身邊。
“真是漂亮的一戰啊,你除了有些磕碰甚至沒有受傷吧...”沈慶之嘖嘖稱奇,“殺人的感覺怎麼樣?”
“怎麼說呢?不開心,但意外的有點爽...”
苗宿緩緩坐在椅子上,扔掉面具大口喘息起來。
他的眼前有些模糊,隱約間看到什麼東西在眼前晃動,似乎是兩個人影,一個在狂笑一個在痛哭。
苗宿用力錘了下頭,一臉陰狠地看向沈慶之,“這和情報里說的不一樣!他分明養了四隻黑眚!”
沈慶之擺了擺手“別對我發脾氣啊,情報有誤是誰都不想看見的,我可以告訴你這絕對是少數情況,你不會在輕易遇到了,而且你不是漂亮的解決了嗎?甚至沒用你那些為正面作戰準備的道具...”
“你也太輕描淡寫了吧!?是你和我說對付妖的時候要注重情報收集的!可最權威的情報居然出了問題?這次我解決了,下次呢?如果在有關鍵情報出錯我可能會死啊!在這裏拚命的可是我啊!”
苗宿憤怒地衝著沈慶之怒吼道。
沈慶之卻十分平靜“所以呢?你想幹什麼?向地府追責?索要補償?還是要絕對準確的情報?我告訴你,你是在想屁吃!”
“地府有說過情報一定準確嗎?沒有吧?有說過要為情報出錯負責嗎?也沒有吧?”
“既然接下了這份工作,就要有為此付出生命的覺悟!哪怕你本不想接過如此重擔!我可以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絕對準確的情報!所有因為情報而死的人都應該怪罪於自己的無能和愚蠢。”
“為什麼不收集更多的情報?為什麼沒有足夠的隨機應變能力?為什麼輕信別人?”
“地府給你資源,是要你成為能獨當一面的戰士,而不是什麼都為你考慮到,把你一點點喂大,成為一個乾耗資源的廢物”
“除了你自己,沒人會對你的生命負責,自己做出了選擇,就要自己承擔後果。我們只會冷冷地注視你,看着你步步變強或自取滅亡,然後從中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苗宿,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冷酷,你喊的在大聲也沒有用,地府不會對這種無聊的過失負責。然而很可惜,別人有得選,你沒得選“
“你只能選擇接受、成長、顛覆,或死亡”
“即使這一切都充斥着上位者的傲慢和無理?”
“即使這一切都充斥着上位者的傲慢和無理。”
“即使這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協議?”
“即使這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協議。”
“好吧,我明白了”
苗宿輕輕帶回儺面,無視屋中的一片狼藉,快步走向裏屋
“先把這裏能用到的東西打包好,方便帶的就帶上,不方便帶的就藏好,你也來幫忙!”
“然後,我們去下一家!”
。。。。。。
“我說,這武服真的不會有血腥味殘留嗎?”苗宿聞着衣服不安地問道。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會,放心吧”沈慶之不耐煩地說。
“呵,聽了你那番不要臉的甩責任發言后,我現在可不敢輕易相信你們了”
苗宿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那你到底干不幹了?”
“干,為什麼不幹?”苗宿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我們到了”
只見印入眼帘的是一所服裝廠,此時這所服裝店大門緊閉,所有的窗戶都拉着厚厚的窗帘。
這座服裝廠同樣孤伶伶地處在一個無人的荒野,也不知靠什麼維持生意,此時的它無聲無息就像一座墳墓。
沈慶之看了兩眼,“這可不好進去啊...”
苗宿沒有說話,只見他繞到後門處,拿出一根鐵絲搗鼓了兩下,鎖頭就應聲而開。
“咣當!”苗宿剛一進入服裝店,身後的門就自己關上了,-而沈慶之又一次消失不見了。
苗宿面具下的臉絲毫沒有變化,開始細細打量起服裝廠內部。
這明顯是一個服裝批發工廠,屋子裏有許多各種各樣的模特,或站或坐,而且所有的模特都有一身頗具肉感和光澤的皮膚,就好像是的皮肉一樣,看上去分外詭異。
苗宿輕輕走近一個模特,在黑暗中,模特的臉竟然有一種獨特的韻味,素白的臉龐上好像寫滿哀傷和掙扎,明明沒有眼珠,可她彷彿在看自己一樣。
‘簡直就像真人一樣’苗宿不由冒出這種想法,他甩了甩頭,將奇怪的想法甩出腦袋,轉而打量模特身上的衣服。
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黑暗中,所有模特的衣服都充斥着淡淡的血色,而且所有衣服都破破爛爛,哪怕只是隨意一瞥都能看到很多縫合的痕迹。
打量了一圈服裝廠,苗宿突然感覺什麼東西碰了一下自己的頭,他抬頭一看,頓時,心臟都停了半拍。
只見服裝廠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吊滿了模特,所有的模特都被繩索牢牢地勒住脖子,腦袋耷拉下來,看不清臉龐,可好象能感覺到他們的痛苦,明明無風,可身體卻卻慢慢晃動。
一眼望去,好像天花板上全是上吊的死屍。
苗宿的腦海中浮現出目標的資料。
‘陳鸞,35歲,女,本應死於31歲,但其傳承了縫屍人之職,縫屍人乃輔佐仙道的亞種職業,能以人皮為料將人的魂魄縫作衣物,此衣換做亡人衣,有續命害人之功效,附於死物可予其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