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深海人魚（46000）
走回來的少年鬢角有些濕,臉色也有些白，睫毛濕答答粘在一塊，驚艷到恍若剛剛出水的海妖。唇瓣很紅,綴在那兒格外引人注意。
制服貼身,手腕處的衣服被他自己翻了上去，露出一截細膩的皮膚。
指尖粉□□白的，骨節處也是漂亮的顏色，研究員看得有些呆,見他拿了橙子回來之後才回了神。
“還吃嗎？”研究員紅着臉眼神躲閃道。
鴉透搖頭,手上拿了兩個橙子還有點西瓜，“不吃了。”
“好。”
在他回來之前,研究員就已經將剩下的飯吃完了，將餐盤拿過去倒掉，“一起回去吧。”
鴉透抬頭看了他一眼。
研究員制服上是四個角，離韓領的五角還差一角，這種地位知道的信息不會少。
黑暗的基地，被催眠的玩家,只剩下他一個讓他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光是想想程司年日復一日的催眠手段,還有孤島上那個被研製出來的不人不鬼的怪物,就有一種冷意遍佈全身。
身體有些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但他想要回家,不得不開始運轉自己剛剛脫離催眠狀態的大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安靜地跟在那個研究員背後。
好感度上顯示50,是一個中等水平。
鴉透的手不算大,大拇指擦了擦橙子的外表,“我們基地里是只有海洋天空和陸地的AB區嗎？”
韓領第一天帶自己逛了整個基地,在那個過程中，系統提醒並未出發。
少年的聲音仔細聽會發現有些顫抖。
研究員否認：“當然不是。”
他停下腳步，神神秘秘道：“有一個地方是我們所有四角研究員做夢都想進的地方。”
鴉透心裏一跳，心道果然基地里有機密的地方，問道：“什麼地方呀？”
研究員對上面前小漂亮微微睜大的眼睛，雪白的膚肉上還有沒擦乾淨的水珠，陽光下連髮絲都在發光，於是稀里糊塗道：“核心基地。”
“核心基地只有五角的研究員才有資格進入，我們四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晉到五角。”他嘆息道。
鴉透：“可是四角已經很厲害了呀，為什麼你們還要這麼執着進那個……”他停下來苦惱地想了想，“核心基地呢？”
前半句聲線偏軟，像撒嬌，特別是從漂亮少年而且家世不凡的人嘴裏說出，對於就算是受慣了追捧的人也很受用。
研究員的警惕心徹底放下，決定給這個小新人多上一節課，“你不懂，核心基地那是什麼地方？都核心了那肯定是掌握着基地的命脈。”
“而且你應該不知道吧？我們現在科技進步這麼快，那些先進的工具，就是核心基地研發出來的。”
“進入那裏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榮耀！我們可是要建造出屬於自己的帝國的人！”
知道程司年能力之後的鴉透看着面前這個說到興奮處就臉紅脖子粗的研究員，有些五味雜陳。
他想到了在鱗次櫛比的高樓中的教堂，想到了在先進科技里的手機，如果其他的都是核心基地帶來的，那為什麼不把這些一起解釋。
而且他被送來的前一晚，程司年還說了一句“時間來不及了”。
“那些東西都是核心基地研發出來的？”鴉透遲疑地問道。
研究員不假思索：“當然，都是基地長做的。”
程司年從原來的bt醫生到現在的基地長，現在又獲得了這個信息，鴉透一時間都有些懷疑誰才是這個副本的副本boss。
鴉透：“那核心基地在哪兒？”
研究員手指了指地下，“地下。”
……
鴉透跟着研究員回了研究室，B01其他兩人去午休了，研究員把鴉透帶回來之後就拿上自己的工牌出門，說是要去挑新的觀察對象。
研究室里就只剩下了他還有觀察柱里的觀察體。
長着尖牙的怪魚本來在撞擊着觀察柱，等研究室里只剩下鴉透之後便詭異地安靜下來。
觀察住內已經被鴉透佈置的和海底無異，綠色的海草還有紅色的小珊瑚，鴉透把塞德萊斯撈出來，準備給他上藥。
人魚在水裏恢復得很快，再加上還上了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原本傷口遍佈的地方慢慢癒合，只是小人魚的面容不佳，即使傷好了也沒有比原來好看到哪裏去。
塞德萊斯扒在玻璃球的邊緣，“呀呀……”
“怎麼了？”鴉透把手裏的兩個橙子放在了桌子上。
“你……”塞德萊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
他的觀察員參加了學習大會，回來之後身上就裹滿了他不喜歡的味道，塞德萊斯不太清楚那個是什麼，但也能看出少年的不對勁。
鴉透聯想到了自己去學習大會前他跟自己說的話，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
塞德萊斯的睫毛很長，眼睛微微上挑，淡金色的眼裏沒什麼雜質。
因為一直生活在基地，就算是被欺負在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還是眼巴巴湊了過來。
鴉透心裏有些軟，湊了過來，輕聲開口，“你是在擔心我嗎？”
少年的突然湊近帶來了誘人的香味，白皙修長的脖頸，柔軟的指尖劃過魚尾的鱗片讓塞德萊斯拚命想縮尾巴。
“嗯。”
太難看了，不規則的黑白色魚尾在少年的手的對比下顯得極其難看。
這麼近，一定會被觀察得更仔細的。
塞德萊斯想到鴉透嘴裏提到的那個原本和他有着一樣顏色眼睛的人魚，就有一種突然而來的委屈。
他想掙開，但玻璃球又不算特別大，塞德萊斯剛動就被鴉透輕輕拍了一下。
“不要跑。”
鴉透還以為是塞德萊斯的好感值下降了不喜歡他的觸碰，有些懷疑地點開戀愛系統，發現好感值還維持着原樣之後有些納悶。
賽德萊斯僵住，手扒在玻璃上老老實實趴在那兒，不再亂動。
少年身上已經沒有了剛剛那股討人厭的味道，香味就像剛做好的甜品，甜度正好，咬一口就會陷下去。
他想，呀呀應該沒事了。
不過他好喜歡他的觀察員身上的味道，塞德萊斯尾巴尖小小地在水裏擺動。
可是等察覺到柔軟的指尖撫上他的背並且往下滑的一瞬間，尾巴尖上的鱗片瞬間炸開，原本還在擺動的魚尾徹底僵硬住。
在水裏就像一塊硬挺的木頭。
“怎麼了？”
鴉透還不太會養人魚，虛心請教。
塞德萊斯尖牙咬着下唇，耳根通紅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撇過頭，“不能說。”
鴉透歪頭，將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那兩個橙子拿了下來，剝皮之後餵了一半給塞德萊斯吃，“不能跟我說嗎？”
“不能。”
塞德萊斯瓮聲瓮氣，耳根紅的很像一隻受了氣的小媳婦，沒了當時初見時咬了好幾個人的凶樣。
鴉透盯了一會兒，彎了彎眸，“你好可愛啊。”
無論是他靠近就耳根紅臉紅的樣子還是好感度蹭蹭漲這一點，又或者剛剛擔心他的樣子，塞德萊斯都跟之前他碰到的不太一樣。
“嘩啦”的破水聲，塞德萊斯驟然沉進水底。
玻璃球里沒有海草擋住他，不僅耳根紅了，還臉紅。
【老婆調戲純情小魚，斯哈斯哈，老婆能不能來調戲我啊
！】
【孩子是真純情啊，老婆一句話的殺傷力有這麼大嗎？看這條小紅魚都躲到底部去了。】
【對他殺傷力打不打我不知道，我只明白對我的殺傷力挺大的！老婆！我的嬌嬌老婆！】
【物極必反，現在越純後面估計玩的越花。都成唯一了如果敢逃跑豈不是抓回來爆火少？塞德萊斯只是營養不良暫時沒發育，二十歲一到轉換形態按照東部皇室的血脈，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吧？】
【你說的有點像克里萊爾，但克里萊爾現在感覺被老婆拿捏住了。塞德萊斯這種有可能是哭唧唧落淚求老婆回來，然後流着淚求老婆幫自己解決生理需求，然後纏着老婆求交尾。】
【樓上說的有點道理，但你不要忘了塞德萊斯可是克里萊爾的外甥。等等……玩什麼不能搞那什麼叄那什麼劈？！】
鴉透面紅耳赤地把直播間移到一邊，接着把剩下的橙子喂完，拿了一點紙巾給自己擦手。
他把一開始準備好的小凳子放到一邊，蹲了下來，曲起手敲了敲玻璃球，想示意塞德萊斯看過來。
可沒想到塞德萊斯縮成一團，一點都不敢往這裏看。
“塞德萊斯。”
塞德萊斯是鴉透給他取的名字，喊他的時候略微有些無奈。跟原來的聲音有些不同，剛從催眠狀態中掙扎出來，剛剛又沒吃多少，這時候臉色有些白，聲音還有些虛弱。
塞德萊斯果然露出了個頭，臉上的紅暫時還消不下去，有些擔心的問：“呀呀……沒事吧？”
鴉透搖搖頭，與他之間隔了一層玻璃，“我沒事，就是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觀察員要問自己問題，塞德萊斯開始緊張起來，有一種自己終於可以發揮作用的感覺，發出“嗯”的聲音。
“你知道核心基地在哪兒嗎？”
塞德萊斯是[深海人魚]的副本boss，如果不是他的好感度太高，鴉透不會這麼貿然問他。雖然他現在還記不起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在基地里生活了19年，應該知道些什麼才對。
“在地下。”塞德萊斯磕磕絆絆道：“坐着……電梯到負，負二層就可以了。”
韓領帶他逛基地的時候，他確實看到了電梯那裏有負二層的選項。
“確定嗎？”鴉透問。
塞德萊斯點點頭，眼中有幾分黯然，“因為我就是從那裏出來的。”
或許是勾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又或者是最近一直在跟鴉透說話，塞德萊斯逐漸習慣了被他拋棄的語言，現在說話極其順利。
“抱歉……”鴉透有些愧疚。
“沒事的。”塞德萊斯說：“呀呀是想進去嗎？”
“進入那裏需要身份認證，如果沒有認證擅自闖入會被懲罰。”
塞德萊斯低聲道：“而且那裏並不好，都是一些很奇怪的東西，是最危險的地方。”
鴉透捏着自己的手。
他當然知道，但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了，如果他再不做點什麼，[深海人魚]第一批進來的玩家就要全軍覆沒了。
塞德萊斯遊了過來，貼在玻璃上，金色的眸里滿是認真。
“不過我會保護呀呀的。”
……
一個下午就在觀察中度過，等其他三人回來之後鴉透就沒有再跟小人魚聊過這種話題，而是在觀察記錄本上寫着觀察記錄。
或許是因為最後一句近乎直白的話少年並沒有反感，塞德萊斯膽子大了一點，但也沒有大到哪裏去。
盯着他看了半晌之後，小聲道：“呀呀，你在寫什麼啊？”
“觀察記錄。”鴉透道：“比如你今天主動吃了橙子，又比如你今天的表現很可愛。”
儘管現在從催眠狀
態中脫離，可該裝樣子的時候還是要裝裝樣子。
塞德萊斯臉色漲紅，移開視線試圖讓自己臉上的熱意消下去。
鴉透抬頭看了他一眼。
觀察柱很大，可以很好地觀察着裏面的海洋生物，而他盯着塞德萊斯的魚尾，有些遲疑地問：”你的尾巴是不是長了一點？”
不止長了點，還胖了一點。
塞德萊斯有些茫然：“是嗎？”
他自己倒是沒有感覺出來，此刻盯着自己的魚尾猛瞧。
001解釋：【他二十歲生日要來了。】
二十歲生日轉換形態，而隨着形態而來的還有一段時間的發熱期，根據人魚的身體素質表現出不同的反應。
他收了筆，給塞德萊斯量了魚尾將長度記錄在本子上。
因為他沒有午休，所以可以提前兩個小時回家。想到昨天晚上來找他的克里萊爾，鴉透就有些擔心，跟塞德萊斯告別之後就做着懸浮球回到了基地分配的住所。
他迅速把家裏逛了一圈，沒有發現銀尾人魚的身影，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001：“確定走了嗎？”
【嗯，確定。】
鴉透走進浴室，將身上的制服脫了下來，走進熱水裏。
腿上的鱗片還在，比早上還要多了兩三片，綴在那兒很像是裝飾品。
細長的腿放入水裏的時候，感覺到原本有些緊繃的皮膚舒緩下來，鱗片在水裏泡着也格外舒服。
早上離開太匆忙，他都沒有來得及檢查，此時用手撥了撥，輕輕撥起來的時候還有些疼。
確定了，不是幻覺，就是長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藍色的鱗片格外好看，但就算再好看也不是人類應該長的東西，長着這些的，反而更像是人魚。
鴉透心裏重重一跳，迅速把腿放回了水中。
等水變涼，他才擦乾身體穿着睡衣從卧室里走出去，剛打開門就見到小五蹲在門口。
它雖然還是機械聲，但莫名感覺到它的得意洋洋，“主人！我已經把身體數據表那兩個解開了！”
鴉透配合著這個人工智能，“哇，好棒！”
他微微俯下身，將小五的頁面調到了數據主頁面，就看見了一張跟嚴父頗為相似的臉。
鴉透手一頓，迅速點開，發現這個人的名字叫“嚴駿”，毫無疑問地和嚴父是父子關係。
而剩下的那一個，沒有寫名字，親屬關係那兒寫着的養子。
他和嚴父嚴母之間沒有合照，不跟他們姓，從外表上長得並不相像，而現在一個親生兒子跳了出來。
種種線索都指向了一個答案，不好的猜想不斷浮現，鴉透問小五：“這兩個人怎麼了？”
“第一個人生病啦。”小五的機械聲冰冰涼涼。
“那後面一個呢？”
“死了。”小五發出“嗶”地一聲，“不對，是狀態不明。”
鴉透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溫度在慢慢消退，他聲音艱澀，“那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孩子，對嗎？”
打開了權限的小五知道的更多，點頭：“是的，您是一年半前被收養的。”
可就連謝忱得到的信息，都是在說他是首富的老來得子。
一年半之前被領養，沒有人察覺到前後者的信息差異嗎？
時間好像靜止了，鴉透的手停留在了那個界面上很久，被小梨花撞了撞才回過神來。
既然是親生兒子，又為什麼會把還在世的人的數據檔案鎖起來？養子又為什麼狀態不明？
他調出養子的照片，第一眼看過去覺得有些熟悉，可是有具體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戀愛系統道：【孤島。
】
一句提醒，關於孤島上那個恐怖蜘蛛的記憶紛紛湧來。他仔細回憶了半天，終於將毫不相干的兩條線對上。
嚴父領養的孩子最後成了孤島上一個不人不鬼的東西，而那個東西就是基地里研製出來的實驗體。
自己作為他領養的第二個孩子，嚴父着急將自己送進基地，程司年稱“時間來不及了”。
身上突然出現鱗片，是不是也代表着自己也是實驗體之一？
房間一早就被他開好空調，冷空氣順着褲腳往衣服里擠，鴉透打了個寒顫。
他有一瞬間想將自己的猜想填在系統給出的回答框裏，可是謝忱他們還在這裏，並且不知道被催眠了幾層，會不會清醒。
半晌后，鴉透回到浴室換了件衣服，從後台里將黑色斗篷取出來。
001：【宿主，您幹什麼去？】
“去核心基地。”
自己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謝忱之前還救過自己，核心基地恐怕必去不可。
“不用擔心。”鴉透出聲安撫，雖然聲音細聽還有些顫，“我還有女巫的承諾和吞噬道具呢。”
【那萬一對面有很多人怎麼辦？】
核心基地一看就是程司年自己培養的心腹，想必洗腦一個比一個成功，讓宿主一個人闖進去，出事了會完蛋的！
“程司年可以用天賦技能催眠我。”鴉透捏着自己的斗篷邊緣，“但不止他有天賦技能啊。”
程司年有，他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