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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幫蘇格蘭攪拌雞蛋的時候,我的手機沒地方放,就放進他的口袋裏了。”

這個理由看似牽強,但我一向不按常理做事,身上的衣服又恰好沒有口袋,因此勉強成立。

“哦?”波本挑眉,“你不擔心他偷窺你的手機?”

“我相信蘇格蘭他不是那種人。”

我故作深沉地看向黑髮青年,他微怔,似乎是對我突如其來的信任感到困惑。

“一頓晚餐就被收買了么?”波本的語氣略帶嘲諷,“這可一點不符合你懷疑一切的座右銘。”

“懷疑一切”一詞他加重了咬音。

我沒吭聲,彎腰撿起手機,手機膜已經摔花了。

蘇格蘭擔憂地問:“津島小姐,你的手機——”

我按開側邊鍵,屏幕亮了起來。

隔着斑駁如蜘蛛網的手機膜,背景圖裡是一棵生機勃勃的蘋果樹,星光散落在樹葉上,閃閃發光。

我摸了一下屏幕,舉給蘇格蘭看:“沒事,屏沒碎。”

“這是蘋果樹?”蘇格蘭問。

“對呀。”我收起手機說,“我的故鄉盛產蘋果,這棵是我自己種的,每年秋天都會結出怎麼也吃不膩的果實。”

蘇格蘭若有所思:“原來你喜歡的不是櫻桃。”

“呵。”波本冷笑,“某人又要用小伎倆來迷惑橘前輩了。”

蘇格蘭瞥他一眼:“總好過某人連小伎倆都不會。”

……這兩人真是隨時都能抬杠。

我住的公寓是兩室一廳的小戶型,在洗漱過後,三人的住宿分配又成了新一輪的杠點。

我和波本原本一人一間,現在多出個蘇格蘭。

考慮到波本畢竟是我名義上的男朋友,我建議道:“我和波本一間吧,蘇格蘭住我原來的房間。”

波本:“好呀~”

蘇格蘭:“不行!”

兩人交鋒一眼,公寓裏中頓時又瀰漫出火藥味。

波本氣笑了:“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行?”

蘇格蘭有自己的堅持:“津島小姐還未成年。”

……嗯,蘇格蘭現在是喜歡我的(疑似)。

我又問:“那我和蘇格蘭一間?”

蘇格蘭瞪大眼睛,磕巴道:“可、可以嗎?”

“你做什麼夢?”波本的臉都綠了,“我是橘前輩的男朋友,她不和我住一間,反而和你住一間,你覺得這種安排合理嗎?”

確實不合理,簡直就是綠帽現在進行時。

三個人,兩個房間,只能組合出三種分法,前兩種都被否定了,只剩下最後一種。

蘇格蘭像是作出了很艱難的選擇:“津島小姐,我和波本君一間吧。”

“你確定?”

波本聞言十分嫌棄:“等一下!我不和男人住一間。”

“我也不想和男人住一間。”蘇格蘭同樣嫌棄,“但你個性輕浮,很難保證不會對津島小姐做出失禮的事。”

“搞清楚一點,我是她的男朋友,失禮的事也是情侶之間允許的行為。”

“絕不允許。”

“你有什麼立場不允許?”

看着爭吵中的兩人,我不禁琢磨起港口Mafia現任首領的名言——

鑽石只能用鑽石來打磨。

那麼威士忌估計也得用威士忌來勾兌。

“波本,你和蘇格蘭一間。”

“不可能!”

“那我和蘇格蘭一間?”

“不可能!”

“你只能在這兩者之間選擇,”我不慣着他,“不選就默認第二種。”

波本瞪了蘇格蘭一眼,憤憤道:“我一定會抓到你的把柄。”

蘇格蘭回瞪他:“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

兩人互不相讓,甚至在進房間時因為一起擠進去而卡在了門口,完全不輸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吵架的架勢。

半夜我醒來喝水,還能聽到從隔壁卧室傳來的打鬥聲。

……不對。

我突然意識到了違和的地方。

波本平時在組織里總是單獨行動,性格冷傲,除了他的塑料姐妹花苦艾酒,他對其他人一律愛搭不理。

偶爾跟人發生摩擦,也懶得多費口舌。像伏特加那種情商低的,都聽不出他的嘲諷。

沒見過他像現在這樣一副小學生吵架的氣勢。

波本威士忌。

蘇格蘭威士忌。

要麼是他們天生氣場不和,要麼是在合夥演戲騙我。

波本終究是黑衣組織的成員,前者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是後者……

波本隸屬情報科,是朗姆的下屬,而蘇格蘭是組織的狙擊手。

明明不是一路人,但吵架的默契卻堪比雙黑。

難道蘇格蘭是朗姆的心腹,被派過來協助波本的?

朗姆。

【去懷疑一切】。

這不是我的座右銘,是boss對我說的話。

我不相信組織的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人心最沒定性,誰知道哪天會不會因為某種目的而叛變?

為此boss還安慰過我,我從生理上註定不會背叛。

但我沒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

聽着波本和蘇格蘭的爭吵聲,我放下了茶杯。

既然我連自己都不相信,那更沒有道理相信朗姆。

——去懷疑一切,才會得到以下犯上的權力。

原諒我。

我在心裏默念,波本,蘇格蘭,除了這兩個東西以外公寓裏的一切,原諒我的粗魯。

三秒鐘后。

伴隨着轟隆兩聲巨響,碎石和灰塵裹挾着熱浪,在我眼前轟然炸開。

隔開兩個卧室的牆壁被全部炸碎。

“發生什麼事了?”

“津島小姐!”

我坐在地板上,揉着眼睛看向對面卧室里兩個因為爆炸而震驚的青年。

蘇格蘭率先跑過來,將我從地上扶起:“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我沒事,但是我闖禍了……”我沮喪地說,“我口渴起來倒水喝,不小心踢到檸檬炸彈了。”

不得不說,梶井基次郎給的檸檬炸彈十分精妙。

可以用個數控制爆炸的範圍大小,不至於把整間公寓炸塌。

順便,我得慶幸樓上樓下左右兩邊都沒有其他住戶。

“津島橘,你完蛋了。”

波本打開了燈,刺眼的燈光下,他的目光天真到邪惡。

“這是我們租的房子,你知道要賠給房主多少錢嗎?”

“嗚嗚嗚我不知道。”我痛苦地揪着頭髮,“我一個月工資就那麼點,今年也沒有漲薪的可能。波本,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會不管我吧?”

“我可沒錢。”波本惡劣地說,“你去找琴酒借,他不是外冷內熱嗎?”

我腦補了一下和琴酒借錢的後果,感覺除了子彈我什麼也得不到。

波本靠不住,我轉而投靠現場的另一男性:“蘇格蘭,我會被房東告上法庭的……”

蘇格蘭身上真絲的睡衣沾了灰塵,不那麼優雅了。但他的身形依舊挺拔,星光一樣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我。

“我有一些存款,不知道夠不夠賠償房東。”

——蘇格蘭居然靠住了!

“但是這些炸彈太危險,下次不要再碰了。”

出錢的是大爺,我趕緊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波本見我找到了靠山,不由得嘲諷蘇格蘭:“你有爹癮嗎?”

爹癮,我和太宰要打人了。

“沒有。”蘇格蘭拍拍我袖子上的灰塵,“我只是不希望津島小姐陷入麻煩之中。”

“麻煩都是她自己製造的。”波本吐槽,“喝水喝到炸彈上,下次走路要走到火箭上了。”

“話不能這麼說,雖然我不小心炸了牆壁,但是以後兩間卧室變一間卧室,我們三個人就能住在一起,不用分房間了。你們開不開心,滿不滿意?”

波本:“……開心。”

蘇格蘭:“……滿意。”

完全看不出來開心和滿意。

“你們兩個覺得好就OK啦。”我擺了擺手,“等會兒警察來了你們就先躲起來,我來處理。”

鬧出這樣的動靜,肯定會有人報警。

片刻后,外面傳來警車的聲音。

波本看向窗外:“你想好怎麼跟警察解釋了嗎?”

“在橫濱撿到一隻包裹,裏面有十個檸檬蠟燭,於是帶回家中,點起來就爆炸了。”

“行吧,記得情緒到位。”波本說完就閃人了。

“不需要我幫忙嗎?”蘇格蘭猶豫道,“你一個人面對警察嗎?”

“人多了反而讓人懷疑。”我指了指變成廢墟的牆壁,“我負責去警局做筆錄,你和波本負責打掃家裏,就這麼決定了,女主外,男主內。”

其實我是挑了最輕鬆的活,打掃家裏可是大工程。

“好。”蘇格蘭答應道。

*

當警察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已經成了“戰損”津島橘。

膝蓋和胳膊都擦破了,臉和衣服也髒兮兮的,正坐在地上抽泣。

得知炸彈的存在,警方把剩下的檸檬炸彈和我一併帶回了警局。

等我錄完筆錄,處理完身上的傷口,準備回家時,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我送你回去。”陪同的警察說。

“謝謝,不用了,我打車回去。”

剛下台階,迎面過來兩個打着哈欠的青年警察。

“搞什麼鬼,大半夜的來拆炸彈。”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白天可以補覺,聽說是很小巧的異形炸彈——”

擦身而過的時候,其中一個青年停下了腳步。

“津島小姐?”他試探地叫了一聲。

“是我。”這人誰啊?

“真的是你誒。”

對方的臉上寫滿驚喜,剛才的睏倦和疲憊一掃而空,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

“真的是我。”

……腦子不夠用了,想不起來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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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蘇格蘭我篡位了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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