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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很痛

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

流浪者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哪裏,他只是覺得頭腦深處好像有奇怪的囈語在說話,胡亂不清地說著什麼,他分不清那是什麼東西,太混亂了,像是一堆無法理解的符號,一旦探究就會陷入瘋狂的狀態。

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是人類——如果這個世上不只有人類的話,原因……大概是胸口偏左那個地方,常識中大概應當安放心臟的地方此刻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真好,他還擁有常識,這至少證明他不是剛被創造出來。

——為何會這樣想?

他應當身處一個密閉逼仄的地方,四周沒有人聲,只有稀碎的零星水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安靜的可怕。

大概出於非人的視域,他能看清周圍昏暗的景象,這裏似乎是一間廢棄的和室,空中飄蕩着灰撲撲的粉塵,地面卻異常乾淨,流浪者支着胳膊從地上起身,聽到木質地板隨之傳來的嘎吱聲。

而後,眼前一黑。

“撲通——”

他又摔了回去。

“好痛……”

開口的聲音沙啞而乾澀,像是很久沒有說話一般,四肢異常羸弱,彷彿初生的嬰孩。他緩慢從地上站起來,扶着牆壁,一步一步向著隱約可見的光源走去,走了不知多久,終於看到了一點光亮。

推開門的那一刻,一道思緒倏而閃過靈台,流浪者的頭腦之中浮現出了四個字。

【借景之館。】

是了,這似乎是這個地方的名字。

耳邊的囈語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流浪者鬆了口氣,恍惚間有種微妙的遲疑,他總覺得自己不該是獨自一人離開這個地方的。

正在這時,一陣強烈的危機感襲上心頭,流浪者下意識閃身,撲向附近的屏風,只聽到“嘭——”的一聲,障子門被踢破,整個翻倒在地,一個氣勢驚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前,語氣壓抑地說道∶“人關到哪了?”

“咳咳……咳……”

“不要廢……”說了一半的話忽然塞在嘴邊,來人愣了一下,看着面前身形瘦弱的流浪者,猛地陷入了沉默。

“抱,抱歉,我好像不是您認識的……咳咳……”

流浪者扶着胸口,搖搖晃晃地起身,又開始耳鳴了,他下意識蹙起了眉。

來人頓了一頓,實話說,在這麼一個陰森森的地方看到一個身穿白色狩衣的少年,總是會讓人既視一些不太好的都市傳說。

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干,名為中原中也的少年擰着眉將面前的人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對方怎麼看也不像黑.道的成員,才鬆了口氣,粗聲問道∶“你是誰,怎麼在這個地方,這附近你有沒有看到別的人?”

流浪者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解決您的疑惑,我從醒來便在這個地方,並沒有看到過別人,我的名字……”他抿了抿唇∶“我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若您不介意,可以稱呼我流浪者。”

“……流浪者?”

這什麼古怪名字,中原中也一頭霧水。

他在鐳缽街生活了這麼多年,這裏的人大多是戰爭過後四處流散的孤兒和流浪漢,平日裏說話粗鄙不堪,像面前人一樣滿口敬語的他還是頭一次見,中原中也看的書不多,但他也知道,像這樣用詞文雅的人很多是屬於上等階層的。

想到這裏,他又一次皺緊了眉頭,羊的成員和他一樣都是孤兒,這次擅作主張跟人結了梁子,被關了起來,中原中也尋得消息過來救他們,可是人沒救到不說,反是碰見了一個怪人。橫濱的□□成分複雜,這次惹到的雖非港口mafia那樣殘暴的勢力,但依舊不容小覷,他的夥伴只是一群小羊,哪裏是那些傢伙的對手。

他後退一步,覺得自己或許尋錯了地方,決定去別處找找。剛要轉身,輕弱的聲音忽然傳入耳畔∶

“非常抱歉……我似乎沒有力氣了,您可以……帶我出去嗎?”

回過神,那個一身傾奇打扮的少年正微微低頭看他,雖是祈使,對方幽藍色的眼眸里卻一片沉寂,像是早已預見被人無視的處境。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尚未轉過思緒,手下已下意識抓住了對方的衣袖,他發覺身旁的傢伙怔了一下,一種奇怪的預感自心頭閃過。

【這傢伙,身上好冰。】

他並非不謹慎的人,只是出於對自身實力的信任,中原中也不覺得這個怪人有機會對他下手。

只是幾步路的距離,對於流浪者來說卻像是走了很久,他悉心調整着走路的姿勢,讓自己顯得更像人類一些。雖說不必呼吸,但他依舊作出了氣喘吁吁的模樣,任由身邊意外熱心腸的少年把他攙扶到外。直到一處拐彎,流浪者的腳步頓了一下。

“所以說,你到底是什麼人,你……”

中原中也對着那張蒼白的臉說不出狠話,只好問他∶“你身體怎麼這麼差?”

流浪者目光一閃∶“可能在借景之館待久了,忘了怎麼走路了。”

“……哈???”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你在借……借什麼館待了多久,怎麼會連走路都忘了?”

“您的同伴是不是在這裏,我剛才似乎聽到了聲音。”流浪者頓了頓,伸手指向一邊。

這絕對是在轉移話題吧!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急匆匆地跑去所指的倉庫,踹開門便看到綁在一起昏迷在地的同伴,還有一旁猛地從呼嚕中驚醒的看守員,來不及顧及外面的流浪者,他一腳飛踢,投入了救人當中。

等到昏睡的小羊一個又一個被他搖醒,頂着四周喧鬧起來的爭執聲,中原中也嘆了口氣,這才發現倉庫外不遠處原本應該在的流浪者已經不知蹤跡了。

“中也,你在看什麼?”旁邊的柚杏氣惱地探過頭。

羊的地盤並不寬裕,若是貿然加入新成員,可能會遭到原有成員的敵視,中原中也沒有精力照顧那樣一個看上去便很羸弱的傢伙。

“……沒什麼。”中原中也搖了搖頭。

正在這時,他忽然瞥到一點光澤,向前幾步,一塊金色的物件無聲無息地躺在地面上。他伸手拿起來,是金屬制的羽毛掛飾,做工十分精巧,似乎是從流浪者身上掉下來的。

中原中也的眉頭一松,神情舒緩了一些。

——本來以為是被困的孤兒,現在看來,那傢伙衣着華貴,身上還有這種精細的飾品,果然還是哪裏來的小少爺吧。

***

流浪者沿着灰撲撲的房檐向前走,他看上去過於整潔,和周圍的人群格格不入,因此不少人都向他投來隱晦的,或是明目張胆的惡意打量。眼看着兩個衣衫襤褸的流民失去耐心,提着砍刀向他衝過來,一聲巨響忽然自不遠處炸開,四周的人群靜寂了片刻,全都轟散開來,像熱鍋上的螞蟻。

流浪者被人流推搡着向前,好不容易站穩,抬頭一看,周圍的場景已然變了個樣。

掙扎的孩童被手持黑色金屬物的黑衣人粗暴拉扯,旁邊的父母撕心裂肺地喊叫着,行人迅速逃離,沒有一個敢於上前,路邊血肉模糊的屍體氤出深紅印跡,和孩童鮮亮的發色逐漸融為一體。

“港口mafia辦事,無關人口退散!”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扯着長條形的名冊,用圓珠筆在紙上狠狠地劃過一道。

“港口……mafia?”流浪者的眼睛眯了一下,一個畫面倏地浮現在腦海之中。靜寂的村落,漫天大火,濃煙和火光把地上的孩童連帶身旁哭泣的玩偶整個吞沒在內——

【嘶——】

無法理解的囈語又開始吵起來了。

好煩躁,好煩躁好煩躁好煩躁。面前這群老鼠在嚷嚷什麼?

他猛地上前一步,絲毫沒有顧及身邊斷裂的牆皮,眼中隱約閃過一絲陰鬱。

“誰?!”黑衣的大漢齊齊舉起手中金屬,對準面前一身狩衣的少年。

流浪者不退反進,扯動着嘴角,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攪得他頭痛欲裂,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是怎樣一副古怪的模樣。

“嘭——”胸口空蕩蕩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流浪者低頭看了一眼,流血了,原來人偶之軀也會流血嗎?

【對了,我是……人偶……】

嘈雜胡亂的囈語一瞬間充斥了整個腦殼,他揪緊了眉頭,無意識間暗淡的眸子亮得可怕。

“好吵啊,你們……”“你——”

流浪者伸手擋住杵到身前的黑管金屬,不顧黑衣人臉上驚愕的神情,感受了一下手下的質感。

管身有些燙手,硝煙味混合著血腥氣十分嗆人,他覺得有些厭煩了。

【好像是叫火銃?但和火銃又有些不同,算了,都不重要。】

不知何時,五色斑斕的黑泡圍繞着少年沸騰而起,那些斑駁的色塊隱約間竟像活物一般流動,透着難以言喻的邪異。舉槍的黑.手黨成員瞬間變了臉色,一個個倉皇後退,槍炮聲不斷,卻再也無法傷及包圍中央的人一次。

流浪者受夠了耳邊的槍炮聲,他伸手掰斷一隻槍管,白皙的掌心被高溫烤得焦黑,又在頃刻間恢復。

“好痛……”他回復了一絲理智,緊接着愣在原地。

周圍的黑.手黨見狀連忙丟盔卸甲,逃得屁滾尿流,流浪者只來得及看他們一眼,便被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刺痛驚嚇到,再一抬頭,周圍哪還有一個人。

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回想了好一陣,可惜腦子裏一團亂麻,丁點記憶都沒有。

真糟糕啊,想要融入普通人的願景似乎一開始就落空了,人類真是群可怕的生物。

他抿了抿唇,帶着莫名的委屈沿來時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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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原神]此世之惡國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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