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近墨者黑
在全場人聚焦的視線中,萩原研二難得有些犯愁。
這種情況下,好像掏不掏出警官證證明自己的身份都意義不大。
——不,應該說,這時候掏出警官證才會引起更多人的恐慌吧?
哪怕有真田老爺子的孫子在旁邊擔保,那些人看着小陣平的表情,依舊是半信半疑的樣子……咳咳,他倒是早就習慣了。
“小真田,好久不見啊~”萩原研二揮了揮手,朝點明他們身份的真田弦一郎打了個招呼,覺得內心更加憔悴幾分。
如非他和小陣平偶爾會回神奈川拜訪曾經提攜過他們的真田警視監、這期間也偶爾見過真田弦一郎幾次,萩原研二恐怕真沒法將這位高高壯壯的大男生,跟四年半前那個和惠一樣又倔又好逗的小孩兒扯上聯繫。
再看看小真田如今的身高和體型,說是他們的同齡人,說不定都有人會相信。
伏黑惠拍拍虎杖的肩膀,開始轉移視線:“虎杖,外面那個就是被你打中的受害人。”
肇事者虎杖悠仁看了眼正在發生的情況,他滿是歉意地雙手合十:“那個,真的抱歉啊,那位警官先生,剛才其實是我打的球啦……”
萩原捅了捅正雙手環胸的幼馴染,眨着眼睛小聲道:“小陣平小陣平!這裏基本都是些未成年人,你的氣場還是收斂一點吧?”
“萩,你的眼皮抽筋了嗎?”松田陣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說了,我能有什麼氣場?”
這樣說著的警官先生大步上前,走向縮在虎杖悠仁背後的黑髮少年,一把將想要裝鵪鶉的伏黑惠揪出來。
站在兩位警官先生面前的伏黑哥,在眾人眼中難得表露出那麼一點乖巧。
對於伏黑惠來說,跟萩原姐弟陣平哥他們的相處方式,和五條先生他們的相處方式是不同的——他從來都將這部分區分得很清楚。
五條先生代表的是超常與不尋常,是恩人和值得信任的人。
而研二哥陣平哥他們,在伏黑惠的眼中,卻代表着普通人類社會生活的秩序,是連通着他和津美紀還有那些非術師生活的橋樑。
萩原研二的耳朵動了動,敏銳地聽到對面不動峰選手們齊刷刷倒吸的一口涼氣,他笑着沖目瞪口呆還想要制止他們的虎杖揮揮手:“沒事啦,這位同學,我們要的補償嘛……用你的搭檔來抵就夠啦!”
面對伏黑惠難能可貴的震驚神情,洞察力點滿的小老虎只是遲疑了幾秒,便當真縮回手“見死不救”。
粉發少年摩挲着下巴,一臉笑容地添磚加瓦:“沒想到,伏黑熟悉的人還真多啊!”
虎杖元氣十足地向警官先生們擺手:“萩原警官!松田警官!你們好呀!我是伏黑的雙打搭檔,也是他的朋友虎杖悠仁!”
“你好呀虎杖同學,我是萩原研二——”生着一副紫色下垂眼的爆處班警官之一笑眯眯回答,“——真是沒想到,小伏黑竟然也沒有否認虎杖同學的自我介紹呢!”
沒有否認什麼……沒有否認他們是朋友嗎?
虎杖悠仁瞭然點頭:“伏黑只是看上去有些彆扭而已,實際上很好相處的啦!”
其實很好相處——這一點,立海大網球部的成員們倒是可以作證。
他們起初也因為“伏黑哥”的加入惴惴不安過一陣時間,沒想到伏黑惠本人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自閉。
除了交換項目記錄數據和結隊訓練中的必要交談外,他幾乎一直都保持着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其實卻一絲不苟地完成可以算是巨額的訓練量。
他們偶爾試探着想要尋求幫助的行為也被默認了。
這樣看來——他們完全就是被那些校園傳說和都市傳說給蒙蔽了啊!
被惡人顏警官強行拉走的伏黑惠還想說些什麼,就被叼着棒棒糖的捲毛墨鏡強行拉走了。
一旁已經看呆了的丸井文太吐出一個口香糖泡泡,直到那泡泡自動破掉,紅髮少年才嘟囔着:“沒想到我們立海大的伏黑哥也會有乖乖聽話的一天,不愧是、不愧是……”
紅髮少年瞅了眼專心看切原赤也和球場對面交流的真田弦一郎。
被一群視線隱隱聚焦的真田有些無語,他難得耐心地解釋:“那兩位其實是東京警視廳警備部機動組爆□炸物處理班的成員,也是惠小時候就認識的大哥哥。”
“當年,就是他們將還年幼的伏黑惠介紹給我爺爺當徒弟的。”
“爺爺從警視廳退休前,也曾擔任過介紹他們進入爆處班的推薦人,所以我同樣認識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
所以,雖然松田陣平的氣勢驚人——但他真的是一名優秀的警察先生啊!!
已經提前做好熱身準備的小海帶站在場邊,他看了一眼另一邊沉着臉的墨鏡青年和臭着臉的伏黑惠,無意間吐露出心聲:“這難道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顫顫巍巍地看了眼正沉着臉的副部長,視線刺骨又長久地停留在真田那張臉上,欲言又止:“那副部長……”
黑着臉的真田弦一郎握緊拳頭。
瞬間讀懂小學弟未盡之語的幸村精市眉眼舒展,只覺得加入新鮮血液后的網球部充滿了歡聲笑語。
部長大人清咳一聲,忍着笑意對還在裁判席上猶豫的裁判說:“沒有關係,不用在意他們,請繼續進行比賽吧。”
這一場是屬於切原赤也的單打三。
無知無覺的小海帶深受影視劇影響,思維轉頭就跳躍到了另一個方向。
他向場中走去,口中還在喃喃:“沒想到啊,我們立海大的‘伏黑哥’,竟然還會認識條子……”
這回,真田弦一郎終於忍受不住額頭上幾乎脫離控制的青筋,中氣十足地怒吼一聲——
“切原赤也!你給我認真比賽!”
至於“條子”那種稱呼——赤也這傢伙最近究竟在看什麼警匪片啊?簡直太鬆懈了!
說是被兩位警官一左一右綁架走,其實三人並未走多遠,只是直接繞到賽場另一側的空曠地帶。
直到黑髮少年的手被鬆開、那頭支棱的海膽刺也耷拉下來,松田陣平終於嘎嘣嘎嘣三兩下惡狠狠咬碎棒棒糖,彷彿自己咬的並不僅僅只是一根小紙桿。
早在學期初那場被萩原千速抓包的單方面打架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就已從立海大的海納百川論壇上得知伏黑惠的外號,但他們也沒想到這個“伏黑哥”的名頭會越傳越遠。
直到前幾天,他們下班路上見義勇為未果,兩人才恍然發現哪裏不對。
那幫肇事的不良少年發生內訌,最後以被“伏黑哥”感化的外來不良壓着其他不良去轄區警署投案自首告終——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這才意識到,這位已經有幾個月沒見的臭臉小鬼一定又做出了什麼大事情。
他們原本計劃今天參加聯誼,明天就回神奈川一趟,看看家人拜訪真田老爺子順便去伏黑家突襲,沒成想邊走路邊拆新耳機的松田警官突然被一顆從天而降的網球制裁了。
聽到旁邊人議論“這是不是就是那個伏黑哥搭檔打出來的球他真的好大力”內容的松田陣平一瞬間就找到了翹掉那種無聊聯誼的絕佳理由!
從那天晚上到走近球場的這一路上,他們一直在搜網上關於“伏黑哥”的信息。
就算已經先後經過幾重清理、那些展露伏黑哥英姿的視頻已經全部銷毀,但伏黑哥依舊作為新任都市傳說流傳於東京都市圈的學生群體中。
松田陣平目光幽幽:“不良頭頭?神奈川
地頭蛇?統御全地區的‘伏黑哥’?”
見黑髮少年的腦袋越垂越低,捲髮青年才淺淺“嘖”了一聲,拍了一下伏黑惠的腦袋。
他含着糖塊含糊不清地說:“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做什麼——這不是幹得不錯嘛?”
他們難道是那種會不分青紅皂白教訓小孩的人設嗎?
他又沒看到這孩子打架,千速姐僅有的一次轉播也是為民除害(不是),現在的影響力更是朝着積極一面發展,甚至能將遠在東京的不良們感化成功。
——再說了,就算是打架又怎樣?
松田陣平在伏黑惠這個年紀不是沒有打過架,不但如此,他曾經同樣是學校出了名的刺兒頭。
畢竟松田曾因為父親被警察誤認為殺人犯的緣故一度受到校園霸凌。若是當初不曾遇到萩原研二,或許他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想到這裏,配合著自家幼馴染同樣扮了幾分種黑臉的萩原研二終於忍不住破功,他一邊笑一邊揭小陣平的老底:“小伏黑啊,你做的已經很棒啦!說實在的,小陣平他國中時期可比你——唔唔唔唔唔唔!”
萩原研二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惱羞成怒的捲毛警官單手堵住嘴,收穫了海膽頭少年好奇的目光。
就算嘴被堵住,留着半長發的青年依舊擠眉弄眼地試圖傳達信息。
說起來,會阻止校園霸凌的小伏黑,一定已經幫助過許多和曾經的小陣平類似的、接受過或者差點接受校園霸凌的人吧?
被物理閉嘴的紫眸警官笑着眯起眼——雖然臉臭又嘴硬,但小伏黑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幫助着他人嘛。
就這麼打鬧了幾分鐘后,三人終於站定在球場邊,繼續進行旁人聽來意味不明的對話。
萩原研二一手搭在海膽頭少年肩上,一手戳着他的腮幫子,完全忽視了小孩的冷臉:“小伏黑……你上次看到他們了嗎?”
伏黑惠點點頭又搖搖頭:“看到過不止一次——但那都是不能跟你們明說的場合。”
身為直覺系,松田陣平危險地眯起眼,隱約又覺得手開始發癢:“那你又是怎麼摻和進去的?”
那就更不能說了。
伏黑惠和諸伏景光重逢的第一面倒是可以解釋,畢竟他們真的只是在路邊便利店裏巧遇。
可在那之後第二天,伏黑惠和景光哥零哥的初次正式重逢,就牽涉到了兩位爆處班警官不能觸及的領域。
警官先生們的感官異常敏銳,光是兩位卧底搜查官的觀察力就已足夠驚人。
以社交手腕高絕著稱的萩原研二眯起眼,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
松田陣平平日裏只是懶得社交,實際上,精通拆卸的他觀察力同樣仔細。
看着一臉為難的小鬼,捲毛警官不屑地輕嘖一聲,勉強放過這傢伙。
他們不約而同地得出一個結論——
這段時間裏,伏黑惠身上果然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