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個朋友
虎杖悠仁,男,13歲,宮城縣仙台市某中學絕贊就讀中。
國二這年想要加入家政社之類比較輕鬆的回家社,卻在看好自己的田徑社指導老師干擾下,又雙叒一次失敗了。
類似於剛才操場上這樣的場景,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但虎杖悠仁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他提出這樣的建議。
“啊嘞……?網球嗎?我?”少年的眼睛變成豆豆眼,略帶遲疑地指向自己。
作為從小到大身體素質都異常卓越的存在,他早就習慣了在參與的項目上輕鬆打破記錄。
長跑,短跑,鉛球……
準確來說,體育課考核內容之外的運動,他只有在幫同學湊人頭的時候才會去主動接觸,學習得往往也很快。
但他確實沒有試過網球這種隔網對抗的類型。
——現在,拓展自己新技能的選項似乎又出現了!
想到這裏,虎杖悠仁的金色眼睛目光灼灼,讓惠恍惚間以為看到了蹲在自己面前搖尾巴的金瞳大老虎。
“不……突發奇想而已,不用在意。”自覺失言的伏黑惠後退一步,再後退一步。
“不不不,這麼一說反倒更在意了啊——”雙手握成拳頭在胸前激動地搖晃着、眼睛也冒出星星的粉發少年竟然也一步步跟上來,“這位同學!請務必跟我說說!關於網球的事!”
……這個傢伙,是怎麼回事?
老實說,這種有點自來熟的性格,穩穩佔據着惠最難招架的人設榜單top。
感覺自己突然被盯上的黑髮少年流下幾滴冷汗。
事實上,他會多說這一嘴,純粹是因為切原下課琢磨網球部前輩佈置的那些部員身體素質分析表時一直在他耳邊碎碎念。
反應力,爆發力,速度,力量……
儘管虎杖和老師比試的只是短短五十米,已經足夠海膽頭少年看出很多東西。
遠處傳來高木老師和田徑社其他社員四處尋找的呼喚聲,田徑社社員們合影半天才發現自己弄丟了這場狂歡的主人公。
“虎杖同學——”
“虎杖君——”
“虎杖——”
眼瞧着自己將被發現,粉發少年撈起身後的兜帽戴上,一把抓上滿打滿算才跟自己說過兩句話的黑髮少年,在所有人都滿頭霧水的情況下一路拔腿狂奔。
被拽着不得不邁開腿的伏黑惠眉頭一擰,發現自己真的沒能躲過對方的手。
——什麼速度,是怪物嗎?!
這傢伙抓人時的力道不重,可依舊無法輕易掙脫,讓並不習慣和陌生人肢體接觸的伏黑惠覺得渾身不自在。
“喂——你這傢伙!鬆手啊!”隨着逐漸加大的力道,他嘗試掙脫的技巧也失敗了。
真是讓人火大。
輕鬆跑着的粉發少年扭過頭來,給了他一個毫無陰霾的明媚笑容:“抱歉啊這位同學!現在鬆開的話我們說不定都會被他們抓住哦!”
才怪,明明他們和那些人之間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再說了,他一個剛巧路過的外校人員,有什麼必要跟着逃跑啊?
然而賊船已經上了,兩人身後跟着跑的大多是本就擅長跑步的田徑社社員,就連圍觀的吃瓜群眾也基本來自其他運動社團,完全不缺體力。
圍繞着整個學校召開的長跑大比武轉眼就進行到第八圈,另一頭的文學社幾人還在一臉懵逼中。
櫻田俊樹獃滯地拍攝着這幅畫面,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來,此前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甚至沒聽說過這所學校……
——他們這麼大一個學弟,怎麼就這樣失蹤了?
如同風箏般被單手拽着的黑髮少年兩眼放空,完全不知道自家學長正在腹誹,就連被人念叨時想打的噴嚏也被呼呼的風給噎了回去。
直到拉鋸般的全校長跑進行到第十二圈,兩人才終於在操場斜對角的另一個角落停下腳步。
虎杖悠仁依舊面色不改,海膽頭少年卻已經開始喘氣了。
這點距離對惠每天的運動量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但架不住這傢伙拽着他這麼大一個人依舊跑得那——么快!
還好他偶爾被五條先生扛在肩上用術式趕路,已經可悲地練出抗性,不會再隨隨便便吐出來。
饒是如此,惠原本整潔的襯衫也已亂掉,只有一頭海膽刺亂與不亂區別不大。
粉發少年快意地拍了臨時拍檔一掌,笑容異常燦爛:“想不到同學你還挺有經驗的嘛——在學校里躲人這方面!”
伏黑惠已經在立海躲劍道部躲了一年多,業務確實相當熟練。
雖然一次都沒完整逛過這所學校,才剛進來時他就習慣性記下了位於大門口的校園平面圖,再加上所有學校都毫無疑問會有樓梯間,垃圾房,工具室之類的隱蔽地帶。
如果換成惠更熟悉的立海大,他甚至可以列舉出操場和操場附近的小樹林有哪些可以供人躲避的視覺死角。
問就是跟劍道部的肌肉大猩猩們推拉過程中過積累的血淚教訓。
……這麼一說,他們的經歷還當真有那麼一丟丟丟丟相似。
被一掌拍得一個踉蹌的黑髮少年面無表情道:“虎杖同學,請鬆開你的另一隻手。”
“哦哦哦——真的抱歉!”撓着後腦勺的粉發少年鬆開手,充滿歉意地笑着。
會突然發出“這個人可以試着打網球”的突發奇想,是因為惠覺得,這個大概以網球為背景的世界會存在許多網球技術很厲害的人。
如果虎杖悠仁其人想要打破世界紀錄之類的榮譽,他當然會直接去田徑國家隊之類的地方。
但這個傢伙顯然並不想。
對於高木老師的一再招攬,虎杖本人只覺得無奈又麻煩。
像他這樣動輒能夠打破短跑世界紀錄的身體素質,哪怕在網球運動員中也相當罕見——果然,對競技番主角來說,光是平A狀態就足夠讓許多人焦頭爛額了吧?
另一頭的粉發少年已經開始捧着腦袋蹲在地上思索:“只可惜我們學校的網球社還不成氣候——不不不,應該這麼想,如果我能將一無所有的網球社組建成一支能夠打進縣大賽甚至關東大賽的隊伍的話,那不是相當有意義嘛!”
甚至還沒有摸過一次網球拍的少年興緻勃勃地規劃着未來發展,亮晶晶的眼神幾乎能將旁觀者灼傷。
“……那真是太厲害了。”伏黑惠遲疑片刻,最終憋回了“可你還沒打過網球”“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可以多考慮幾天”這種吐槽,選擇正面鼓勵對方。
……要是虎杖同學和那個京極真打一架,究竟誰會勝利呢?
等文學社的幾人終於找到學弟的時候,黑髮少年正在和十幾分鐘前田徑場上的那個話題中心交談正歡。
單方面的交談正歡。
大概就是虎杖說十句,伏黑回一兩句的狀態。
不過正在記錄的黑髮少年神情相當認真,偶爾回應的幾句表情也算得上豐富,顯然不是對方在單方面發熱。
看着這幅場景,櫻田俊樹咬着從不知哪裏變出來的手帕,有些熱淚盈眶。
“不容易啊,伏黑君這是終於找到了能聊上幾句的第一個朋友嗎……嗚嗚嗚……”
距離他們幾米之遠的黑髮少年後腦勺小小地蹦開一個十字路口。
小學就跟櫻田有交情所以才會被邀請的學姐驚訝:“什麼,原來櫻田你還不算他的朋友嗎?!”
藍發少年繼續抹淚:“嗚嗚嗚,總覺得伏黑學弟是看我可憐才答應我過來採風的……畢竟我這次是真的很可憐嘛……”
大為震驚的宅男副社長把頭湊在他們之間,自以為很小聲:“櫻田變成雞媽媽也就算了……原來‘伏黑哥’拿的是面冷心熱的傲嬌劇本嗎?”
不管是社恐櫻田會主動邀請傳說中的不良頭頭,還是傳說中的不良頭頭會因為社恐自稱可憐就花一天熱心地陪着出門採風,聽上去都很崩人設啊?!
距離他們幾米之遠的黑髮少年身後突然開始電閃雷鳴,颳起陣陣陰風。
如果不是顧念着聊天禮儀和對前輩的尊重,恐怕伏黑惠會直接拋下虎杖同學,將距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的、躲在牆角的三位前輩統統丟出去。
沒·錯。
自以為隱蔽的三人組接近的第一瞬間,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就覺察到了他們的動靜。
這點距離,不管是對自幼修習劍道的惠,還是對四肢發達五感敏銳的虎杖同學來說,都幾乎不算距離。
在那之後,三位前輩的竊竊私語更像是是在他們耳邊大聲密謀。
虎杖悠仁摸摸下巴,略帶深意地打量着劉海已經遮住眼睛、明顯正在醞釀怒火的熱心路過人士。
耳朵紅了呢,這位……
正在跟惠溝通的他突然探身到海膽頭少年身後,笑容清爽明朗地對上表情瞬間過渡成驚恐的三位立海大三年生。
“原來這位同學姓‘伏黑’啊——還真是多謝幾位前輩了呢——!”
粉發少年搭着惠的肩頭就是一個鞠躬,中氣十足地大聲道:“請前輩們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跟‘伏黑哥’做朋友的!”
“伏黑哥”……什麼的……
一上來就這樣、就這樣稱呼他的話——
黑髮少年陰森森地轉回頭,脖頸發出咔吧咔吧的響聲。他難得勾起唇角,在場的其餘四人卻無一不覺得背後寒風陣陣。
這種表情!完全沒法讓人覺得他是在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