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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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晚上會帶弟弟去逛街,那就一定會去。

川上遙在承諾這方面向來說一不二。

只不過安排好的活動在晚上,那白天自然就成了她的個人時間,誰都不能指望這位大小姐會乖乖待在家裏。

理所當然地,某人又一次跑了出去,甚至沒帶任何侍女,悄鳥地就不見了。

接替雪裏負責她起居的女僕往廚房一看,果不其然藥罐已經空空如也,一整天的量都被她帶了出去,家裏是一滴都沒有剩下。

習以為常的女僕癱着臉,向唯一在家的主人——新來的小少爺報告了這個情況。

男孩抬起頭,看着一如既往該做啥做啥的傭人們,藏在書後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您不必太過擔心大小姐,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在外面吃虧的。”女僕十分淡定地開導他,臉上沒有絲毫擔心。

連傭人都勸他習慣就好,這完全就是慣犯啊,川上俊國十分好奇那個人類到底是怎麼做到拖着病秧秧的身體滿世界亂跑還沒出事的。

她能活着可真是個奇迹。

“好吧,如果姐姐中午會回來,那大家就當做她沒出門好了。”

乖巧可愛的小少爺還在想着怎麼替養姐遮掩,女僕表情微妙地應了聲是,沒好意思告訴他一般這種情況下那位鐵定是不打算回來的。

正如女僕所想,川上遙不僅沒回來吃午飯,連晚飯都是用過才回家的。

面對父母投來的譴責目光,少女笑意滿滿像只捕到獵物的狡猾狐狸一樣,毫不在意地向男孩眨了眨眼,愉快發出邀請:“吃好了嗎?那就出發吧!”

他都沒來得及和那夫妻倆道別就被川上遙給抓走了,回過神來人已經站在了東京都最為繁華的千鑫街上。

少女帶着他四處亂逛,各式各樣的衣服不知穿過了多少身,凡是她覺得好看的全被買了下來,差人一併送到川上邸。

即便是帶着麗小姐和她女兒逛街時也沒經歷過這種瘋狂購物的惡鬼被震驚到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某一天居然會因為穿衣服這件事而煩躁,一路脫脫換換整個鬼都要麻了。

你這人類,給我差不多一點啊!

看川上遙還在挑選配飾,他連忙上前抓住少女的手,堅定地搖了搖頭。

“姐姐,真的夠了,不要再買了。”

“什麼?這才哪到哪,我們逛了多久了?”川上遙看了眼店裏的時鐘,發現她們出來也不過兩個小時,便將手裏那枚精緻的領針在弟弟身上比劃了兩下。

“不錯,還行,這個也帶上。”

她隨手丟給老闆,付完錢又準備去下一家。

川上俊國真受不了了,連忙拽住她的衣袖說:“要不我們先去旁邊的餐廳休息一會兒吧,姐姐你體弱站太久會暈的吧?”

看着男孩可憐兮兮的表情,川上遙終於意識到弟弟應該是換衣服換累了,只好壓下剛上來的興緻無奈捏了捏他臉蛋:“好吧,既然小俊這麼說的話。”

男孩終於鬆了口氣,被她牽着往門外走。

然而一出來就碰上了某個讓川上遙十分厭惡的傢伙。

“喲,瞧瞧這是誰啊,愛逛花街的川上大小姐?”一個傲慢又輕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川上俊國扭頭一看,是個面相刻薄的少年人。

誰啊,連川上家的人都敢惹?

他盯着那個少年看了半天也沒在記憶里找到對應的臉,至於這人身上的家紋更是從來都沒見過。

起碼麗小姐家的社交圈裏不存在這種傢伙。

川上俊國默不作聲地看着這場即將展開的鬧劇,瞥向養姐等待她的反應。

他是知道川上家這個女兒手段十分狠辣的,因此這一眼其實也帶了些許期待。

——你要怎麼應對這個膽敢挑釁自己的人類呢,是直接上去撕爛他的嘴?還是讓人打斷他的腿?

被弟弟注視着的川上遙表情並無太大變化,只是笑着,口吻帶了幾分嘲弄:“島崎真一,聽說你家撤回了破產申請,是又榜上哪個怨種幫你們還債了?”

“什麼,你、你怎麼知道的!”少年仰仗的秘密被她一句話挑破,頓時慌了心神,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

“動動你的腦子,還問我怎麼知道的。”川上遙白了他一眼,連解釋都懶得解釋,拉着養弟就要走。

跟這種人置氣簡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隨便說點什麼都能破他的防,還有浪費時間的必要嗎?

半死不活的落後手工業,榜上誰都只有虧錢的份。

傻子才接這個盤。

她鄙視的眼神幾乎將“蠢材”兩個字刻在他臉上,讓心高氣傲的少年憤怒不已。

島崎真一緊咬牙關,怒火讓他的眼球佈滿血絲。

憑什麼這個女人的家族能一直站得那麼高!憑什麼他們家無論投資什麼項目都能獲得優待,而自己的父親卻要淪落到公司一度破產的窘境?!

明明、明明他才是東京都老牌家族的繼承人!

少年在街上偶然看到她時心裏就已經起了惡念,他家一直以來就對這些新興的勢力抱着嗤之以鼻的態度,認為他們投機倒把跟那些外國人混在一起沒有任何出路。

即使被蔑稱為守舊派,島崎一家也仍然維持着屬於老牌貴族以及皇商的高傲姿態,繼續走着高端手工紡織的路線。

可事實卻狠狠打了他的臉,因為外來文化的流入,這些已經過時的傳統花紋不再受上流社會歡迎,他們更喜歡西式的面料和裁剪。

作為只服務上層人士的品牌,失去顧客的青睞和倒閉也沒什麼區別,他們在被市場淘汰,合作的供應商甚至工人都被接連挖走。

很快,島崎家就面臨破產。

然而他們最為憎惡的川上卻過得一日比一日好!!區區賣葯起家的寒酸窮人!

島崎真一陰沉地盯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目光緩緩落在少女身邊的小男孩身上。

他忽然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陰鬱又惡毒,彷彿抓住了強敵最大的弱點,揚起下巴詭笑着跟了上去。

“喂,川上遙。”他叫住前面身形纖細的少女,咧開嘴角準備新一輪的攻擊,“聽說你爹給你領了個拖油瓶回來,不會就是這小子吧?”

“哦,我還聽說,他要代替你繼承你家的公司?恭喜恭喜啊,以後你只需要躺着數錢就行了!”

“不過這能不能數到還是兩說哈,畢竟你那病一直治不好,萬一還沒等到小拖油瓶長大就死了……哎喲,瞧我這嘴,不好意思,失禮失禮!”

川上遙面無表情,不用回頭也知道島崎真一的尾巴肯定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她嘆了口氣,只覺得自己今天太倒霉,怎麼剛出門就踩到了狗屎。

她轉過頭,瞄了身後得意的少年一眼。

“如果你只能通過攻擊我的健康來激怒我,那就說明除了這條狗命你已經不剩什麼了。”她彎起嘴角,慵懶的臉在陰影中竟透出幾分鬼魅,隨後微微偏頭,聲音不徐不緩,“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麼得到你家緊緊捂在懷裏的消息的么?來,我告訴你。”

“首先是與你們停止合作的鈴木集團,他們想將布料銷往海外,所以父親把鈴木介紹給了鶴見家那個做貿易的新女婿。”

“其次,是負責審核項目的田中長官,不巧,他家夫人近幾年身體不適,剛好我們公司的葯可以治療。”

“最後——是你這個蠢貨的表情太過明顯,家都快沒了還這麼囂張,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

川上遙嗤笑,又立刻換上一副關懷的模樣,假惺惺道:“怎麼樣,島崎大少爺,還滿意你聽到的嗎?不懂的話一起進前面那家店坐坐如何,我掰碎了餵給你。”

她慢條斯理的蔑然語氣讓少年倍感羞辱,都是商官兩場混跡已久的人了,哪能不懂這些道理?

川上家分明是靠着鶴見跟田中才爬到這個位置,居然還敢算計和鶴見同為古老貴族的島崎??

“你們……!”

島崎真一氣到發抖,但他眼睛一轉,立刻將目標對準她旁邊的男孩。

“那又怎麼樣,島崎有了資金遲早會回到原來的頂點,但你們不一樣——看看你們姐弟倆,一個個臉白的跟快要死了一樣,川上直人真能放心把公司交給他?”

話剛出口,島崎真一便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自腳底油然而生,他猛地回頭,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便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前方忽然失去笑容的少女。

“你是不是帶了人?想故意激怒我然後叫人來套我麻袋!”

川上遙差點被他幼稚的想法氣笑,她不動聲色瞥了眼情緒忽然再次波動起來的養弟,冷冷嘲道:“揍你還需要套麻袋?我都嫌髒了我家傭人的手。”

“廢話別說那麼多了,趕緊滾,煩不煩啊,我還要和我弟去吃飯呢。”

她惱火地從包里隨便掏了個什麼出來,直接砸在少年臉上。

結果這一砸就把島崎真一給砸暈過去了,高大的少年一下栽倒在地,抽搐着吐了一地的血。

“呀啊——!!!”

周圍的路人看到有人突然倒下還流了血,紛紛嚇得尖叫逃竄起來,川上遙一愣,立刻低頭看着抱住自己腰部的養弟。

男孩滿臉驚慌,湛藍的眸子充斥着恐懼,雙臂緊緊抱着她不肯撒手,他一抬頭,發現姐姐正在看自己,便不知所措地嗚咽起來。

“姐、姐姐,那個哥哥他怎麼了?我們、我們不會惹到事吧?”

川上遙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摸了摸弟弟頭頂。

“沒事,剛剛的爭執很多人都看到了,他的死與我們……無關。”

男孩害怕地將臉埋進她懷裏,猩紅的光芒自眼中一閃而過。

他微微側頭,用餘光瞥向地上還在抽動的少年,視線觸及他尖銳的指甲后,才滿意地勾起嘴角。

“喂,怎麼回事,這裏為什麼突然出現一隻鬼?”

一道華麗的嗓音自姐弟二人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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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滅]她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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