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麻生三墓第一次知道自己在萩原研二的眼中的形象是“獃獃的”。雖然松田陣平總是用“笨蛋”稱呼他,但因為是松田陣平，“笨蛋”或許像“喂”、“那傢伙”、“你小子”一樣是某種常用的人稱代詞，所以麻生三墓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稱呼,只是偶爾會對“松田先生的笨蛋標準到底是什麼產生疑惑”。
但是就連萩原研二也說他“獃獃的”……
“不知道聰明的人在神情和動作上應該有怎樣的表現”，之前麻生三墓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不管是怎樣智商的人,顯露的都是同樣的微表情、遵從的都是同一套行為學模式。除了一些經過特別訓練的人之外，其他人在麻生三墓的眼中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不知道麻生三墓對此進行了怎樣的學術性思考，倒是降谷零發現了麻生三墓在互聯網上的奇怪的搜索記錄，還下載了“IQ、EQ、TQ和肌肉群控制能力的關係”之類主題的論文期刊。
所以諸伏景光在意識到麻生三墓探究的視線后,很快就明白了,“麻生，在觀察我的表情呢。啊,雖然麻生一直在觀察表情，但是這次不一樣噢。”
麻生三墓對於諸伏景光有着一種信任感。他問：“綠川先生為什麼會覺得不一樣？”
“嗯……一般來說，麻生的觀察是在判斷表情的含義,但是現在,比起判斷來說更像是在尋找。”
“尋找……”
“麻生是在尋找我的表情的特別的地方嗎？”
“是。”
“那麼，結論呢？我也想聽聽看呢。”
麻生三墓露出失望的表情，“沒有找到。”
“因為本來就是非常細微的表情，所以可能差別也非常細微,就像是零點一的百分之一。不過對於麻生來說,只是樣本數量的問題——姑且問一句，我是被麻生歸類在‘獃獃的’一類中,還是‘聰明人’一類中呢？”
“綠川先生……”麻生三墓這次的眼神又帶上了和之前一樣的判斷的意味，“好像什麼都知道呢。”
“啊,抱歉,說漏嘴了。”諸伏景光雖然這麼說,但表情卻沒有“說漏嘴”后的後悔驚訝或者尷尬，反而帶着些忍俊不禁。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兼搭檔，以及一沓一沓打印出來的關於麻生三墓的資料和動向，甚至包括麻生三墓在某家便利店購買了某樣日用品這種小事。
“安室，其實和麻生有非常相似的地方。為了自己所堅持的目的，即使知道這個行為並非正確，你們也會做得毫不猶豫、毅然決然。”他突兀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在綠川先生眼裏，我和安室先生竟然非常相似嗎？”
“只是一部分而已。不過，你們的出發點卻完全不一樣。安室先生是為了自己的信念，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好地適應現在的生活而選擇了這種行為方式，而麻生……”
麻生三墓等待着來自諸伏景光的評價。
“麻生，其實是因為沒有畏懼，而在隨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之前，降谷零在檢查川滿真司的審訊記錄時捕捉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川滿真司在得知川滿真幸被抓捕后便一直喊叫着“那個人明明可以做到”，他對於麻生三墓能救他的弟弟這一件事似乎有着極高的信任度。降谷零從這份不明緣由的信任中感受到了陰謀的氣息，在松田陣平他們調查着真城和男和三總會的事件時，他和諸伏景光也在調查着組織和麻生三墓的關係。
從組織着手調查，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組織一向行事謹慎，任何行動都不會留下痕迹。但是麻生三墓不一樣。麻生三墓對於個人信息的問題非常隨意，根本沒有隱藏的打算。
麻生三墓曾經加入過“Alicei
nWonderland”論壇，搜集情報也多數是通過網絡手段，在調查“聯盟”時想到的也是加入他們的聊天室——他大部分行為都依賴於互聯網。
鑒於這一點，降谷零通過麻生三墓在“聯盟”的聊天室內所使用的賬號調查了互聯網上麻生三墓留下的痕迹。
“以後還是經常更換賬號的好噢。”諸伏景光忍不住提醒道，“因為麻生一直都沒有更換過賬號，甚至在不同平台註冊時用的也都是同一個手機號或者郵箱，所以安室沒有花費太多力氣就找到了麻生三墓在上學期間所使用的賬號信息。”
麻生三墓的表情看起來並沒有理解“更換賬號”的作用所在。
“就算更換了賬號，安室先生也可以調查出來。這樣的話為什麼還要更換呢？或者可以增加調查的麻煩程度，但是我的麻煩程度也增加了。雙倍的麻煩，最後的結局卻沒有改變。”他一本正經地分析着，“在量變可以達到質變之前——意思是增加自己的麻煩可以改變‘信息被調查出來’的結局之前，我認為那些都是浪費時間和精力的多餘行為。”
“稍微有些固執呢，麻生。”
堅持着自己的觀點，除非是他正在感到困惑的問題，不然很難用簡單的理由說服他。
不算壞事，但固執到他這種程度、又有着稍微有些奇怪的思維方式的話，也許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後果。
比如說——“麻生，曾經為了自己所堅持的理念做了很多事呢。”
麻生三墓的導師經營着一家測謊公司，而他作為優秀學生，在實習期間代替導師解決了很多次委託。除了為一些被誤解的無辜之人辯解之外，像隱瞞川滿真幸的罪行一樣的事他也做了不少。
那些他所認為的“可以被原諒”的人在互聯網上分享了他的事迹，用RedeerinCalaty（災難救世主）的名字創建了一個秘密論壇。
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組織內獲得更高的權限之後，他們用論壇的域名作為關鍵字搜索了組織的數據庫。
組織第一次關注到的麻生三墓，就是論壇討論中的麻生三墓。
“具有極佳的潛力”——不明身份的錄入檔案的那位成員重點標註了這一句話。
“連那些事情都知道了，綠川先生和安室先生。”
諸伏景光擦着烤箱，轉過身來對麻生三墓豎起了食指，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這是我們的秘密噢。”
雖然沒有在話題中提到、但確實出現在了他們兩人腦海中的松田陣平正好在這個時候打了電話過來，響起鈴聲的是麻生三墓的手機。
一般來說，不是特別緊急的情況的話，習慣於發郵件的松田陣平並不會選擇打電話這種方式。
接通后，電話那端傳出的卻不是松田陣平的聲音。
“您好，請問是機主的朋友嗎？”陌生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