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因為常去排球部,萬里名連帶着仁花一起在眾人那裏混了個眼熟,終於正式提交了入部申請。
至此,烏野排球部終於成為了擁有三個經理的豪門社團——開個玩笑。
不管今天是不是,以後總會是的。
萬里名對他們很有信心,儘管她加入的目的並不單純,但這有什麼關係呢?她的內驅是喜歡,而這不會影響到工作。
當天傍晚社團活動結束后,一群人在坂ノ下商店門口等着大地隊長去買肉包來作為慶祝。
“要吃棒冰嗎?前輩我請客哦!”西谷夕趴到冰櫃前,也不等他們回答,就已經打算拿了。
日向翔陽第一個舉手:“要!”
他扭頭看萬里名和仁花:“你們要什麼口味的?”
仁花稍微有點拘謹,拉着萬里名的手臂往後稍微挪了一點。
“要蘇打味的嘎哩嘎哩君。”萬里名低頭看她,“和我吃同一個口味可以嗎?”
“可以的!”
於是西谷夕拿了一堆蘇打味的嘎哩嘎哩君,還不忘空出一隻手來朝萬里名比個大拇指:“好品味哦!”
萬里名歪歪腦袋,也學着他的樣子比了個手勢:“嗯,我也覺得。”
一旁被硬拉來的月島螢木然地接過一個棒冰,往旁邊又走了兩步,遠離那邊嘰嘰喳喳的氛圍。
澤村大地和菅原孝支就是這時候出來的,兩人懷裏抱着很多個牛皮紙袋,一一開始分給大家。
沒錯,不是每人從袋子裏面取一個包子,而是每人一袋子的包子。
到萬里名的時候,她一隻手裏還拿着沒拆開的棒冰,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我也是一袋嗎?太多了吧。”
“當然是一袋,大家都是一樣的。”菅原孝支笑眯眯地把另一個袋子遞給仁花,“你們太瘦小了,要多吃點哦。”
萬里名於是也笑:“謝謝前輩。”
不過這一大袋確實太多了,她眼睛稍微一瞥,已經吃了兩個包子的影山飛雄就很自然地伸手接過她的袋子。
他嘴裏還叼着一個包子,一刻也不停的在吃着,就連臉頰都鼓了起來。
就、就很可愛啊。
萬里名抬頭看着他吃,一直到影山飛雄把這個包子吃完,沒再拿新的,而是也回看着她。
他的神情沒什麼變化,還是之前那種平靜中又透着點認真幸福的感覺,讓人只是看着,就知道這包子一定很好吃。
不過被萬里名這種看新奇一樣的目光注視着,影山飛雄覺得有點彆扭。
但這彆扭也不是負面的,因為假如萬里名移開視線,他並不會感到舒適。
他低着頭,視線從萬里名的臉緩緩挪到她手上的棒冰上。
下一秒,像是頓悟一樣,他把自己已經吃了一半的棒冰遞給萬里名。
在她不明所以的表情中,影山飛雄拿過她那個全新的,兩下拆開,裏面的棒冰給她,包裝袋則和他的棒冰一起被握在手裏。
哦,原來是以為她拆不開棒冰袋。
萬里名開始懷疑起自己在影山飛雄眼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她咬了一口棒冰,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夏天也變得不那麼燥熱
“謝謝。”她說著,把自己的包子袋拿回來,開口朝着影山飛雄,“這是謝禮。”
影山飛雄畢竟幫她解決過不少飯糰,也不客氣,從裏面拿出一個包子就開始啃。
澤村大地:“無論多少次都還是覺得……影山,真是個笨蛋啊……”
菅原孝支:“不過星川看上去倒也……樂在其中?”
萬里名沒聽到他們的話,把袋子又往日向翔陽那裏偏了偏:“幫忙解決一下?”
日向翔陽有點驚訝,指着自己:“我、我嗎?”
“嗯,你哦。”
他一喜,伸手就要拿,卻被影山飛雄的視線盯得發毛。
橘色的腦袋咯吱咯吱向旁邊轉去,對上兩片暗潮洶湧的深藍海洋。
好、好可怕!
日向翔陽又咯吱咯吱把腦袋轉回來:“我、我要不還是不吃了吧。”
“謝謝你,星川同學。”
之前不都已經叫她星川了?萬里名瞥了瞥渾身低氣壓的影山飛雄,瞭然。
“吃吧吃吧,不用理影山。”她擋在日向身前,不讓他看到兇惡的影山,還用很憐愛的語氣道,“多吃點長高。”
仁花:“……”
重、重影了啊萬里名!這個語氣怎麼和剛才的菅原前輩一模一樣!
她也把自己的包子往前伸了伸:“也可以吃我的!”
有這兩人撐腰(?)日向翔陽立刻恢復了活力,高高興興啃起包子。
啊,犬系真好。萬里名笑眯眯地朝着山口忠也招招手:“小忠要吃嗎?”
她絕口不提月島螢,連視線都不往那邊偏一下。
但是月島螢不能當她不存在了,他一斜眼,釘住剛抬腳的山口忠,然後對着萬里名露出一個假笑:“你還是自己多吃點好長長個子吧。”
他這話同時冒犯了兩個人——比萬里名矮的日向翔陽和西谷夕。
兩人一齊對着他齜牙咧嘴。
萬里名倒不怎麼生氣,也笑眯眯回話:“是呢,得多吃點才好,免得只長個子不長肌肉。”
山口忠夾在兩人中間,恨不得自己現在就能隱身。
然而他剛往旁邊一動,第三道視線就直直鎖定在他身上。
他偏頭,果然是影山飛雄。
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的眼神有多凶。
山口忠欲哭無淚:“謝謝,萬里名……我已經吃飽了。”
萬里名當然也不會為難他,略一點頭,自己也拿起一個包子吃。
影山飛雄還是臭着一張臉。
他無法準確捕捉到胸腔那種不太順暢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只是本能的多吃了兩個包子。
萬里名見狀,猶豫着要不要把最後一個也給他。
但是現在吃這麼多包子,晚上真的還能吃下飯嗎?
為了他的胃着想,萬里名沒理會影山飛雄看上去有點渴望的眼神,迅速叼起最後一個包子:“這個是我的。”
其實並沒有想要包子的影山飛雄:“?我知道這是你的。”
幹嘛突然這麼看他。他試圖理解萬里名的想法:“你要喝什麼飲料嗎?”
“不喝了。”萬里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沒地方裝了。”
團建結束后,照例是四個人一起回家,中途和仁花日向分開。
影山向來是很安靜的,萬里名沒太在意,但她很想知道他剛才為什麼要瞪日向。
難道又是什麼奇怪的勝負欲?比如說她要是只給影山一個人吃,那他就可以比日向多吃一個包子,在這個比賽里獲勝。
——誰會在意這種勝負啊!簡直莫名其妙!
“影山。”“星川。”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發出。
萬里名頓了頓,示意他先說。
影山飛雄點點頭,也不客套,自己先說了:“你和山口認識?”
萬里名也不藏着掖着:“認識啊,我們小學是一個學校的。”
哦,一個學校。那就是……山口和月島的關係?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麼一樣,萬里名說:“不過我們關係沒那麼好,我以前就和月島互相看不順眼,畢業后就沒再見過了。”
“誰知道那小子會來烏野啊!”她磨磨牙。
影山低着頭看她。
萬里名只穿着制服的短袖襯衫,領口的蝴蝶結稍微有點歪。
但還是很好看。他終於理解了西谷前輩說的烏野的女生制服很好看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好看這個概念也是基於萬里名才產生的。因為他看別人,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產生這種想法。
所以……其實是因為萬里名好看吧?
這個等式是正確的嗎?
他第一個想法是問一下他的“老師”萬里名,第二個想法則是對第一個想法的否定。
是的,就算是影山飛雄,也明白不能這樣問一個女孩子。
大概是……唐突?這個詞用得應該沒錯,萬里名以前講過的。
可是……
“那為什麼不叫他山口?”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影山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問,就聽見了萬里名的回答。
她沉吟一聲:“大概是因為……他很像小狗?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這麼叫了。”
“現在的話,一方面是剛見面的時候順嘴叫了,再改就很尷尬。”
“還有另外一方面?”在影山飛雄看來,這個理由就已經很充足了。他莫名不太想聽到其它理由。
“另外一方面嘛……”萬里名得意一笑,上挑的貓眼裏波光婉轉,“當然是膈應月島啊。”
影山飛雄的那點不願意瞬間消失了。
“他到現在居然還叫山口!”萬里名搖搖頭,“但是小忠每天的‘阿月阿月’倒是很甜。”
可惡,小狗真可愛!
作為一個堅定的狗派,萬里名皺着鼻子:“不過現在想起來,我當時不喜歡月島大概是嫉妒他有小忠吧。”
影山飛雄的心情又莫名其妙變得有點糟糕,但他根本不懂這種心情運作的機制究竟是什麼。
他仔細想了一下山口忠的臉,驚覺居然完全符合傳說中那個萬里名喜歡的類型。
看起來有點笨笨的,但其實很……嗯,有點聰明。
他一直沒說話,保持着一種怪異的沉默。
萬里名抬頭去看,只看見他有些緊繃的下頜。
她疑惑:“你怎麼了?”
別是包子吃太多胃不舒服吧。
影山飛雄搖頭:“沒什麼。”
到了兩人分別的路口,萬里名沒讓他送:“你快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
影山飛雄看了她幾秒鐘,點點頭。
那天晚上他想說的話究竟是什麼,萬里名到現在也沒想清楚。
她從床上爬起來,揉揉有點鈍痛的太陽穴。
怎麼夢到以前的事了……果然是因為最近和影山接觸太多了嗎。
她看了眼手機,凌晨四點十二分,窗外一片黑。
睡不着了,萬里名起床,在黑暗中只能看見屬於影山的床墊上鼓起一個大包。怕打擾到影山飛雄,她沒開燈,自己去洗漱。
剛洗完臉,一轉身,卻撞上一個帶着滾燙熱氣身體。
影山飛雄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眼神還帶着一絲朦朧,就順着抱了上去:“你怎麼這個點起?”
不上學的話,她向來都是睡到中午才起。
他像是什麼大型犬一樣,後背弓着,把臉埋進她頸窩裏嗅來嗅去。
是他很熟悉的味道,這種溫暖和柔軟讓他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