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06
接下來幾日,珠玉都閑着。
川野先生沒了。
就又要重新尋覓恩客,但花魁接客邁不過三次花魁道中,與客人會面的那三個夜裏,其他藝伎攬客,她與客人會面后,就能回屋歇息了。
在樓梯拐角處,聽見幾個年歲不大的丫頭悄悄議論八卦。
她覺得有趣,也湊過去聽。
她們都被嚇了一跳,慌忙認錯,聽聞一片澄澈清脆的笑聲,才發覺是她,又嗔又嬌地:“花魁姐姐,你走路也沒個聲。突然冒出來,我們還以為是卯月姐姐呢。”
卯月是千春屋的老藝伎了。
二十五六歲,身子壞了之後,便沒法再做下去了。鴇母憐她無處可去,便留在了千春屋當心腹。她為人嚴厲,最討厭藝伎們之間亂嚼舌根,一旦被她抓住,指不定要被惡罰一頓。並且啊,她走路還總悄沒聲兒。
珠玉正巧覺得無聊,便也跪坐下來。與她們湊成一團,壓聲:“你們在聊些什麼呢?說與我聽聽看?”
珠玉在千春屋呆了三年,風評一向很好。
這幾個小丫頭對珠玉信任得很,一點也不懷疑她是否會去給卯月高密,拉着她就繼續說:“我們在聊百相坊的事情。”
“百相坊?”珠玉來了興緻,“發生什麼事了。”
百相坊是她姐姐呆的地方。
但她姐姐上半年因為偷偷懷了恩客的身孕,還不肯墮胎,被百相坊的鴇母拖在雨中打了十多棍子,一屍兩命了。
“這件事是私密,沒多少人知道。”穿着紅襖的丫頭,藝名叫瑚夏,長得討喜,人還機靈,鴇母特別喜歡她。她小聲說:“你們應該知道的吧,百相坊不知什麼情況,從前段日子起就沒對外營業了。前幾天鴇母不是派我去打探川野先生府上的事情嗎?我着急趕回來報信,就繞了近路,正巧路過百相坊後門。你們猜,我瞧見什麼了?”
鈴音忙晃她胳膊,“快說快說。”
瑚夏心滿意足,繼續說:“我瞧見一個女人被推下樓了呢!衣不蔽體的,脖子上兩排血窟窿,看起來像人咬的。”
“不會吧?”
“這種消息都沒傳出來,看來殺人的這位是個大人物啊。”
“不過也許只是錢多。百相坊的鴇母是出了名的狗眼看人,為了錢什麼都能賣。”
“別急我還沒說完呢。”瑚夏繼續說,“我有個在百相坊打雜的哥哥。他跟我說,百相坊一直在死人,有時候兩天死一個,有時候一天死四五個都不止!是跟一個房間的客人有關。那個客人也不知什麼身份,特別有錢,剛來百相坊就包場了,直到現在呢。”
“這個客人身邊還跟着個隨侍。”
“這個隨侍也老嚇人了,總陰着個臉。好像是專門幫那位客人處理死去的藝伎屍體的。”
“好恐怖……”
“按照這樣死人的速度下去,百相坊的藝伎豈不是很快就要死光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只求那個客人千萬別來咱們千春屋。”
……
瞧着這幾個小丫頭像模像樣似的祈求,一直認真聽八卦的珠玉噗嗤一聲笑出來,挨個摸了下她們的腦袋,“真的是,你們才多大嘛。十二歲有嗎?咱們鴇母是個仁慈的,就算那客人真的來了,也不可能會讓你們去服侍的嘛。杞人憂天。”
鈴音臉皮子薄,瞬間紅透到了脖子,“花魁姐姐你說什麼呢,我只是……只是擔心千春屋的大家而已!”
珠玉掩唇笑起來:“好嘛,是我想錯了。”
另一個叫葵子的小丫頭轉移話題,“等等,瑚夏,我怎麼記得你只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剛出生的弟弟?哪裏來的哥哥?”
鈴音也發現了問題所在,“是誒,你哪裏來的百相坊的哥哥?”
瑚夏的臉也紅了,推她們:“你們管那麼多做什麼……”
珠玉樂個不停:“你們真是笨蛋,這都不明白嗎?當然不可能是親哥哥,而是情哥哥啊。”
鈴音和葵子立馬恍然大悟地發出一聲“哦——”,表情戲謔着打諢:“原來如此啊,是情哥哥啊。”
“花魁姐姐!”瑚夏羞到不行,推了下珠玉,就扭頭跑了。
鈴音和葵子朝珠玉跪別了下,就一路小跑朝瑚夏追去了,繼續逗笑兒尋開心。
07
珠玉回到房間。
一推開門,就看到了屋子裏點着油燈,白髮少年正單手撐臉地盯着書看,翻頁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一本書就看完了。
又跟待在自家似的去掏她柜子裏其他書。
這個狼心狗肺的,那日過後,一連三四日都沒瞧見他。現在一來就跟大爺似的,什麼混蛋。
怕被其他藝伎發現,珠玉忙將屋門關上。
就‘蹬蹬蹬’邁着步子過去推他,“你怎麼來了。”
她的手都沒推上他,就被抓住了。他頭沒抬,繼續盯着書,“無聊。”
無聊?
是覺得無聊,所以來她這裏打發時間?
珠玉差點都要被氣笑了,“你這個怪人,真當我這裏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難道不是嗎?”里梅放開她的手,翻了下一頁,“你們這的打手都太爛了,我來的時候,還看到十幾個人湊在一起在後院打牌呢。”
“哼。”
珠玉沒管他了,湊到鏡前打量自己。
她對自己還是很滿意的。
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剛來千春屋的時候,鴇母都是千誇萬誇的,後來跟了吉田先生,也是對她愛不釋手,想要什麼都捧過來。賣身到千春屋以來,最落魄的時段,大抵就是吉田先生死後的那一個月,以至於她病急投醫招惹了這麼個白眼狼。
如此想着,珠玉自鏡中瞥了眼。
瞧她身後的少年。
有些寬大、卻又很顯身材的黑白僧服,高高紮起的白色長發。之前偶然摟過一次,很緊實的腰腹。
更重要的是,他長得乾乾淨淨、唇紅齒白的。
是珠玉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
珠玉忽然也不覺得虧了,心情也順道好起來。
她喊道:“小哥哥~”
他眉頭一擰,換了個背對她的姿勢看書。
珠玉湊過去,想看他在看什麼,這才注意到他居然一直是在盯着書本的圖畫頁看,至於帶字的紙張,他是連瞧都不瞧。
怪不得翻書那麼快。
珠玉朝他輕輕笑一下:“你這是在看書嗎?”
里梅煩她煩得不行,“要你管。”
“你認得字嗎?”珠玉輕巧巧地枕在他手中的書上,歪頭盯他,“嗯?怎麼不回答。”
“不認得。”里梅沒覺得這有什麼好丟臉的。
珠玉也沒嘲笑他,“那你想認字嗎?”
這個世道,只有有錢或有權的人才有資格和閑心去琢磨學問。如她一般做藝伎的,又或是如眼前這個少年當廚子的,如若沒有契機,這輩子連書都碰不着。
她遇到吉田先生之前,也不認識字。
“不想。”里梅將書從她腦袋下抽出來,合起來,就很有準頭地丟進了堆滿書的柜子裏。
珠玉就順勢枕在了他腿上,“那你還看那麼久,是很喜歡聽故事嗎?”
不知是在想些什麼,他竟沒推開她。
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發間的流蘇珠釵看,隨即俯身,伸出手指去撥弄珠釵的流蘇。流蘇晃動,他的眼睛跟着晃動。同時漫不經心回答:“一般般,只是無聊打發時間。”
“這樣啊。”珠玉由着他玩。
一時間,
兩人都沒再說話。
里梅沉浸在玩流蘇上,珠玉沉迷在里梅的臉上。
她盯着他的眉毛、眼睛,鼻樑和嘴唇,只覺得哪哪都好看得不行。她瞥見他另一隻撐在地上的手,雙手覆蓋上去。
他沒什麼反應,依舊用右手玩她的珠釵流蘇。
她將他的手抱起來,很輕地說了句:“好涼的手,你是有些冷嗎?”
他沒搭理。
珠玉開始玩他的五指。
他的手,像常年未見陽光,白嫩得很,可指腹和掌心又帶着繭子,摸起來刺痒痒的。手指修長,指骨突露,很有力氣。
她抱着他的手貼在臉頰上,偏頭吹了口氣。
他覺得癢,眉頭微微擰了下,“你幹什麼,煩死了。能不能安靜一會。”
珠玉覺得好笑,卻忍着。因為這個少年好像並不喜歡她對着他笑,每次這樣,他都不爽,覺得她在嘲笑。
所以她強忍住笑意,將他的手輕輕往下拉,探入自己的懷中。
他徹底不爽起來,連流蘇都懶得玩了,兩隻手都縮回去,“我不想摸。”
珠玉也沒強留,微開的衣領將風光以半隱半現的方式袒露,誘人不已。她依舊側枕在他腿上,抬眸與他對視:“為什麼呢。那天晚上,你不是很喜歡揉嗎?”
“不就軟軟的一團肉。”里梅語氣平淡。
女人的胸脯他摸得多了去了,沒什麼好玩的。可那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越捏越好玩,所以多捏了一會,順便聽聽她的聲音,僅僅是一時興起而已。
珠玉再也忍不住了,彎眸笑起來:“你還太年輕啦。”
隨着她動作,發間的珠釵流蘇又晃動起來。
“這跟年齡有什麼關係。”里梅一邊毫不在乎,一邊再次被吸引注意,又低頭湊上去,用手指撥弄流蘇。
“情.色這種東西,可也算是一門學問。”珠玉摟他脖子,藉著力氣抬起上半身,朝他的唇瓣湊近些,“是要講究氛圍和前戲的。如果說,我剛與客人見面就脫了衣服與之糾纏,不僅是我疼得厲害,客人也享受不了什麼。所以我們一般會先互相了解,喝酒作樂,然後慢慢靠近,就像現在這樣……”
珠玉的唇瓣距離他的很近,眼看就要親上去。
里梅把她的臉捏住了。
“你湊那麼近幹什麼,我都碰不着了。”里梅皺着眉,將她摁回他腿上,繼續神情專註地去玩流蘇。
珠玉起先獃滯住,一副完全沒想到這人竟如此不解風情的模樣。可沒多久,她就恢復了往常。再次抱起他另一隻手,貼在臉頰上,故作不經意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沒搭理。
珠玉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他不耐起來:“不告訴你。”
“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不知道。”
“什麼嘛。”珠玉立馬將他玩流蘇的手拍開,坐起身,嬌嗔:“從第一次見面起至今我跟你說了兩三次我的名字了。之前花魁遊街,周圍人都在喊我,還有前幾日的鴇母來,她也是一連叫了很多次我的名字呀。”
“你是一丁點都不把我放心上啊。”
里梅嗤之以鼻:“我懶得記。”
“真的是,既然懶得記我的名字,那你就走吧。”珠玉背過身去。
原本只是佯裝生氣,想讓他來哄。
他倒好,壓根沒理會她的脾氣。覺得無聊便去翻了翻她的書櫃,依舊覺得沒意思,扭頭見她在吸煙桿,就湊過來也吸了一口,吸完了竟然還將煙霧往她臉上吐。
珠玉抬手正要錘他,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用些力,又將她的腦袋摁在他腿上,然後認真玩起她發間的珠釵流蘇。
這個混蛋。
珠玉在心底笑罵。
她把珠釵取下來塞他手裏。
“喏,自個玩去吧。我還要練字呢。”這個習慣是在川田先生的要求下養成的,她每天閑暇都會去練練字。
之前為了討川田先生歡心,練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名字。現在他死了,用不着討歡心后,她反倒不知道該練什麼了。
她掏出一本書,隨便選了個詞。
她曾被川田先生手把手帶着練習,所以字跡跟川田先生的很像,娟秀有,卻也不失大氣。
練着練着,她就覺察到有人靠近。發間微緊,珠釵被插了回來。
“做什麼?”珠玉頭也沒抬地問。
里梅繼續去撥弄流蘇,漫不經心:“打發時間。”
珠玉也能猜到些他的心思,是拿在手裏隨便玩感到無趣,非要她戴着才覺得好玩是嗎?真是個怪人。
她把他的手拉下來,握住筆,“別玩啦,我教你練字呀。”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掙脫了,“不練。”
“為什麼?”
他看了眼她的字,“沒意思。”
“那你覺得什麼有意思?”珠玉側着身子,玩笑地看他,“玩珠釵有意思?”
他眉眼間滿是沒勁:“都沒意思。”
“那你還玩珠釵。”珠玉把他再次朝珠釵伸去的手拍開。
他眼睛眯了起來,頗有些危險的架勢:“我說過不準隨便碰我的吧。”
“是啊。”
珠玉一點也不怕,笑嘻嘻的:“隨便碰了,你要做什麼?”
他不知從哪裏抽出來一把匕首,匕首通體晶藍,冒着寒氣。他將其抵在她臉上,拍了拍:“宰了你。”
珠玉眉頭都沒蹙一下,將他的匕首往下撥撥,隔着衣服抵在自己胸口:“貼着臉做什麼,很涼的啊。要殺,從這裏殺嘛。”
他繃著臉,看起來有些不開心:“你怎麼不害怕。”
“為什麼要怕?”珠玉說著,反倒還挺着胸脯朝匕首更湊近點,順道摟住他脖子,“別人害怕,是因為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會殺人。至於我嘛,”她歪頭朝他笑得隨性,“覺得自己還是蠻有魅力的,你捨不得殺。”
里梅抬起眉毛,“你確定?”
“當然。”
他盯着她的臉瞧了下,忽然笑了下。他笑起來比冷着臉更好看,珠玉一時出了神,便聽他刻意壓低聲音恐嚇她:“等大人來了這裏,我就讓他第一個吃你。到時候,我一定不先殺了你再剝皮,要一邊剝一邊聽你求饒。”
“好啊。”
里梅的表情難得出現愣神:“嗯?”
珠玉將他的脖子摟得更緊些,眼尾泛着艷氣的紅暈:“我說,好啊——你可千萬別讓我死在別人手裏。”
里梅的臉瞬間冷了下去,“無聊的女人。”
他將她勾在他脖子上的雙手扒開,與此同時,抵在她胸口的匕首也收了回去,也不知是怎麼做到的,瞬間沒了。
珠玉重新拉住他的手,“來嘛,教你練字。”
“不練。”
見這樣來不行,珠玉便拐了個彎:“如果說,我帶你玩了個好玩的,你就跟我一起練字,怎麼樣?”
他稍微來了點興趣,“什麼好玩的。”
見這招果然有用,珠玉強忍笑聲,但嘴角還是浮現出笑意。她說:“你別動。”
他背靠書櫃坐在那。
珠玉朝他爬去,坐到他腿上。
眼見他想推開,珠玉連忙說:“別亂動,不然不帶你玩了。”
他果然沒動了,“敢耍我,你就死定了。”
“不會的啦。”珠玉雙手捧住他的臉,抬起來,自己也跟着低下頭,與他唇瓣相貼。
他起先還一如既往地鎮定,甚至透着沒勁。等她一點點將他的唇瓣舔濕,然後鑽入他口中后,他的神情倏地一頓。
珠玉心裏得意,愈發想勾他了。
使勁渾身解數地攪動他的舌,兩人混合著的唾液來不及咽下,就順着他的嘴角流淌,滴進衣領。
見他胸膛起伏的速度加快,珠玉後仰起頭,結束了這個吻。
他在興頭上被打斷,有些不爽:“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珠玉指指桌案上的紙張,“練字練字,如果你寫了十個字,我還可以繼續跟你接吻哦。”
他反骨很多,面無表情盯她一會,就直接摁住她的腰,仰頭湊上來繼續舔。
可她不回應。
他舔着舔着,沒多久就沒趣起來。
珠玉又指指桌案,笑眯眯的:“喏,快去吧~”
里梅睇了珠玉一眼,抬手用指腹用力摩挲了下她的唇,特別痛。見她紅了眼眶,差點哭出來,里梅這才舒心一點,轉着筆寫字去了。
珠玉氣到不行,用長簪打他後背。
他沒搭理,好像一點也不疼。
珠玉又多打了兩下,他冷着臉轉頭,“別打擾我。”
“哼。”珠玉湊過去看他寫字。
便明白他為什麼剛才還好心情,現在就差到出奇了。因為他不會寫字,不僅握筆的姿勢是錯的,還跟耍武器似的非常用力,一個字沒寫完,紙就破得不能看了。
珠玉掩唇嘲笑。
他立馬瞪過來一眼。
“好啦好啦,別生氣嘛。”珠玉推推他,就擠到他腿上坐着。
“教你寫什麼呢,就寫我的名字吧~”
他的手勁很大,每次都需要她用手肘抵抵他,才能稍微松點力氣。等握着他的手寫完一遍名字,她聽見身後傳來聲音:“筆畫怎麼那麼多。”
珠玉垂着眼,繼續帶他寫第二遍:“真是不好意思呢,筆畫太多麻煩到你了。”
他“切”了聲,沒說話了。
等十遍剛寫完,他就湊過來要親,卻猛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於是懨懨地停在距離她唇瓣幾厘米的地方,語氣不佳:“親我。”
珠玉咯咯笑起來,樂個不停。
直笑得里梅臉色越來越冷,才勾住他脖子,挺起上半身去吻他。這次不同於上次,舌尖剛探過去,他就主動張開了嘴,還伸了舌頭出來。
真的是……
這種事學得倒是挺快的。
珠玉瞥了眼他寫得歪七扭八的字,暗暗錘了下他的後背,舔上他的舌尖。
一時間。
寂靜的房間裏,只有交纏的呼吸和吞咽聲。
隨着曖.昧氣溫的攀升,之前直言說‘不想摸’的少年,主動將手攀上來。
珠玉覺得差不多了,偏頭避開他的吻。
他呼吸很亂,眼神迷離,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嗓音啞啞地問:“又怎麼了。”
珠玉饒有興味地欣賞他此刻的神情,雙手捧住他的臉,撫摸他的嘴角。他覺得舒服,眼睛又眯了起來,甚至伸出舌來舔她的手指。
不想下一刻,珠玉就異常用力地摩挲了下他的唇。
里梅一下清醒過來,拍開她的手:“你幹什麼!”
珠玉掩着唇,笑得花枝亂顫:“怎麼,只准你記仇啊。”
里梅冷起臉。
看着他明顯鼓起的腹部,珠玉從他懷裏起來,揶揄:“只說了接吻,可沒說要幫你做那種事。自己解決啦。”
里梅順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也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咬牙:“怎麼解決。”
“不會吧,你連這個都不會?”珠玉驚訝地捂住嘴,但表情卻洋洋得意,顯然早就料到他不會了。
里梅的臉色更差了。
“噗嗤,”珠玉輕輕一笑,“生氣了?好啦好啦,我教你就是啦。”
“用不着了!”他徑直站起身。因為生氣,拉窗戶時用的力氣特別大,窗戶直接斷裂了。
“喂,你輕點啊,這都是要我出錢修的!”珠玉氣急敗壞。
他壓根沒理。
珠玉不知怎麼想的,居然小跑到窗前,這次來的及時,還能瞧見他在院中的身影。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春雨,細雨朦朧。
她一時間居然沒顧上鴇母,喊了聲:“等等!”
他步伐沒停。
珠玉急了,想喊他名字,卻到了嘴邊才想起他壓根沒說過他叫什麼,不免氣急:“狼心狗肺的混蛋!”
出乎意料的,他居然停下來了。
側身抬頭,惡狠狠瞪她一眼:“殺了你信不信!”
珠玉得意挑了下眉,朝他拋去一把雨傘:“你今天逗得我開心,賞你的啦。”
里梅沒接,任由那把傘摔在地上,轉身繼續走。
“我叫珠玉,這次記住了嗎?”
他頭也沒回:“沒記住。”
“我還教了你寫我名字呢,怎麼可能沒記住!”
他沒回應了。
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懶得理。
看着他逐漸消失在雨幕的背影,和屋外走廊傳來的鴇母急促腳步聲。珠玉忽然笑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只是覺得……
她真的是,明明早就清楚了這人性子,是個不解風情的。
不僅不會哄人,脾氣還臭得厲害。
偏偏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