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了

睡著了

“瑪奇瑪小姐,那具男性焦屍真的是火焰人嗎?這樣一來,他豈不是死在了自己的火焰之下。”

面對下屬的這個問題,瑪奇瑪前傾身體將手肘靠在桌面上,“第一、高層已經確認過,證實他確是火焰人;第二、火焰人所驅使的力量屬於火之惡魔而不是他自己的,不懂得運用強者力量的笨蛋到處都是,他只是自嘗苦果而已;第三、也許你該去查探那座酒店有何異常,4課已經被關在裏面夠久了。”

“是、是的!瑪奇瑪小姐!”雖然只是外表年輕無害的女人,微笑着說起話來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這就是內閣重用的惡魔獵人嗎?那下屬想着,額角冷汗直流。

事實上瑪奇瑪並不關心那座酒店,僅僅是想把這個笨蛋屬下支走而已,火焰人的事已經不需要在公安再被提及。

她也毫不懷疑電鋸會解決那兒的問題,並將槍之惡魔的肉片成功帶回來。

在公安對魔特別行動4課收到任務的酒店外,有一個淺金色頭髮、穿着黑西裝褲白襯衫的年輕女人。她坐在灰撲撲的台階上,低着頭一動不動,髮絲垂落遮住了女人的臉。

“好奇怪啊,她坐在這裏三天了。”

“到底是不是真人?完全沒動過。”

“和男朋友鬧分手跑出來的?”

幾天來,人來人往,車流穿梭,許多人看到了這個怪異的女人,他們就算大着膽子故意高聲評論她也不見一點反應。

三天了,電鋸應該快解決了吧。聽着仿若無止境的惡魔嚎叫和電鋸轟鳴聲,清水守真甚至對電鋸脫敏成功了。

在這個空間的她,現在只能以微弱的金色身影的形式存在,在酒店房間無聲遊盪。

在永恆惡魔能力發動后、它被殺死前,清水都無法讓本體進來這個封閉的空間,只能利用起自己的能力將一部分力量化為意識侵入這裏。她來遲了一步,只能這樣。

結果從第一天就旁觀了這群公安內鬥的精彩表現,還有早川秋從姬野口中奪到的半根七星煙。

他學會抽煙了啊,這對人類來說好像是個陋習,清水守真很不贊同這種行為,她皺了皺鼻子,很不高興。

但他的臉上太過自然和坦蕩,抽上一口后毫不猶豫地拋棄,讓清水反思自己是不是想要插手的太多,人類都更喜歡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早川秋都已經成年了,是在惡劣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大人,足夠成熟穩重。

她該多放心……不行!就稍微去觀摩了一眼永恆這傢伙噁心身體的時間,秋就主動湊到別人的刀尖下了。

拔刀啊,秋,拔刀吧,沒關係的。她在旁邊無聲鼓勵,可現實還是被阻止了。清水無奈,她也許不該捂嘴捂得太緊,讓人類害怕到有力量都不好好利用。

刺進去的傷勢沒有好吧,那個魔人,帕瓦的能力太半吊子了,膽小又懶惰,也是個孩子氣的笨蛋。

清水守真趴在床邊,有許多話想說,卻一句都傳達不到早川秋的耳朵里。本就薄弱的金色影子如今在房間裏微不可察,她有些疲憊。

真是善良的人啊,善良、認真又執着的秋……維繫她身影的金色正緩緩鑽進被子下,尋找血的味道,然後覆蓋在上麵塑造新的血肉組織。

“唔……”早川秋睡得很不踏實,傷口一直又痛又癢。

很遺憾,她沒有多餘的力量去見他,也不能讓他做個好夢了。清水守真只好輕輕哼起歌給早川秋聽,但人類大概無法聽到這種形態的她的聲音,真麻煩啊。

電鋸,還有電次,快點解決掉啊……疲憊的清水守真飄蕩着睡著了。

“唔嗯……清水小姐……”

清水錯過了早川秋在難受地哼聲后呼喚了自己的名字。

在這聲無意識的輕喚后,早川秋緊皺的雙眉逐漸平緩,呼吸逐漸均勻。

他得到了片刻的安睡。

“秋君,還活着吧?”

聽到這個問題的清水守真首先睜開眼睛,她看到黑髮黑眸的眼罩女疲憊地躺倒在早川秋所在的地方,不禁心想:別又倒下一個啊,她救不過來的。

早川秋醒了過來,他三天只睡好了這麼一會兒而已,眼下濃重的黑眼圈十分明顯,嘴唇因缺水而乾裂。他問:“多久了,過了多久?”

“三天吧差不多。”

然後眼罩女懶洋洋地摸到了早川秋的被子,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說著任務結束后的計劃。

在這個時刻,清水守真感到自己被疲憊惡魔從頭到尾擊敗,如果真有這個惡魔的話。她僅留的金色再也支撐不住,倏然潰散,無聲無息。

“這不就像是……死了一樣?”路過的年邁老人對這三天不動彈的年輕女人發出生與死的疑惑。

或許自己真該跟陌生人說的那樣,可以恢復死亡的狀態、回到惡魔的身份在家裏繼續和老鄰居們聊天,無聊時就去鞭策鞭策弱小的惡魔們,讓它們就算不能增強實力也可以增加一些較為清晰的自我認知。

姬野……是叫做姬野對吧?

姬野看起來真是個好女人,甚至還有自己喜歡的黑髮黑眸,那是她得帶美瞳和染髮才能偽裝出的假象,結果每次只要那些雜魚的一口,她就全部原形畢露了。

清水站起來后無力支撐,晃悠着想要跨出一步,腳步卻像是木偶剛裝上去的配件不停使喚。

有名百無聊賴的路人自從觀察到這有個奇怪女性后,就一直散步故意路過這裏。他眼看女人突然站起身,然後晃悠着摔趴在地上,再次一動不動。

“喂你沒事吧?要叫救護車嗎?”他沒忍住上前。

女人抬起頭,她的額頭上有很大一塊紅印,還有泥沙嵌在裏面,逐漸有小血珠滲出。

她眯着眼迷茫地看前方,也不呼痛,只說:“很抱歉讓你看到我這幅樣子,我只是,餓了。”

路人:?這傢伙原來是精神病嗎?

“你。”在路人要離開時,清水忽然抓住這名陌生男人的手腕,力道大得使人無法掙脫開。她的金色眸子像是能夠洞察男人的心,只聽她平靜地問:“你幸福嗎?”

就是精神病對吧!路人氣急敗壞,可他無法掙扎被抓住的手站起身,“要是幸福就不會天天下班后還無聊地到處溜達了,你問我一個剛離婚的人這種問題算什麼??”說到最後,他看起來很悲傷,像是被戳中了最痛苦之事。

果然。清水守真眼睛一亮,她勉強支撐起自己,放開他的手,坐在冰冷的地磚上關切問道:“你希望得到愛嗎?”

“不要!”路人之前一直靠其他的事麻痹自己,甚至看奇怪的女人坐在台階上發獃都能看三天,可他現在非常後悔干這種無聊的事,因為此刻不得不直面這個被別人提出的問題。

他崩潰地哭訴:“我只愛過我妻子一個人,她卻說我的愛太壓抑了,可我沒有父母,孤身在福利院裏長大。這輩子只遇到一個愛的人而已,我只能愛她,她現在離開了,我再也不能愛上任何人……”

“不……”他跪趴在地上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哽咽地低訴:“愛真的太可怕了,我也感到了窒息。”

清水守真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從這個人的身上得到了力量。她得以迅速恢復了自己的體能,站了起來,兩方地位瞬間扭轉。

“對不起。”她現在能夠低頭憐憫地看着這個大哭的陌生人,用手輕輕撫摸他的頭,很抱歉自己嗅到並利用了他對愛絕望的情緒。即使本源正向,但終究是因恐懼而生的惡魔。

她嘆息着勸解:“或許你現在不能為妻子的離開而釋懷,但人類的記憶是會被時間沖刷的,你終究會淡忘這些,然後投身於另一個人類的懷抱中。但現在,就盡情流淚吧。”

情緒宣洩后反而再想起時會淡化,一直躲避和轉移只會增加爆發的威力。

勸告他人的清水守真也在想: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在她努力記下這個好主意離開的不久后,酒店門口出現了4課眾人。

“出來了……”

電次果然不負所望把槍魔的肉片拿到手,也因太累脫力倒下。“呦!”姬野及時抱住他的後腦和腰織成他,觀察后發現:“睡著了啊。”她笑着背起電次,明確分工后要和帕瓦把受傷的早川秋和電次帶到醫院。

早川秋摸了摸右部腰側,原本以為是痛過頭已經麻木了,結果好像並沒有想像得那麼嚴重。但現在要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回答:“好,去醫院吧。”

留在酒店的惡魔屍體會有後勤處理,他們不用操心那些事。

而人間的永恆惡魔經過三天的煎熬終於死亡,新的永恆惡魔同時於地獄誕生。

懵懂無知的初生永恆惡魔看着潛意識裏應該平靜無波的“家”里此時被暴風席捲,隱藏在靜謐草原上的臟污一同被捲起在空中飛速打着轉,或許原本該泛白的天際此時露出一個大洞。

怎麼回事呢?它被一堆飛過來的手臂砸得暈暈乎乎,不明白地獄為何是這樣的場景。

“呦,幫你逃離這裏吧!”

這時候復活的惡魔實在生不逢時,渾身嚴裹黑布的惡魔路過看到順手給了它一刀,剛回來就趕上了地獄中的末日景象,很可憐吧?

乾脆去人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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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后收穫了名為早川秋的信徒[綜電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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