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我家坐坐嗎

要去我家坐坐嗎

宴會結束之後,盛西潯被盛決抓到了身邊跟一些熟人寒暄。

這種場合盛西潯一向不喜歡,打完招呼又想走了。

盛決把他抓了回來:“這麼著急做什麼。”

盛西潯:“我要送溫淮期回家。”

盛決說:“他又不是大姑娘,為什麼要你送?”

問完他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抽了抽嘴角。

盛西潯低着頭看自己的鞋,反駁道:“他都不舒服,我關心關心同學怎麼了?”

盛決越發覺得他的關心有點多餘,本來想問你對你這個同學是什麼想法。但還是沒忍心問,只能嘆着氣說:“你剛在休息室還沒關心夠啊,別打擾人家工作。”

盛西潯:“那我更要送他回去了,他好辛苦的。”

盛決突然理解朋友說家裏的妹妹要跟窮小子私奔是什麼感覺了。

這種事能用錢解決嗎?

給那個叫溫淮期的一千萬,他能別搭理盛西潯了嗎?

就在盛決思考這個行為的可能性的時候,盛西潯已經看到了另一邊的溫淮期。

他大聲喊:“溫淮期,這邊!”

溫淮期和一起兼職的男生站在一起。

對方好像和溫淮期還挺熟,這是盛西潯第一次看到溫淮期主動和同齡人說話,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看得更仔細了。

聽到盛西潯的聲音,溫淮期抬眼看了過來。

盛西潯揮手揮得很用力。

一邊的盛決忍不住給了他一腳:“注意點儀態。”

心想還好不長尾巴,不然晃瘋了。

盛西潯哼了一聲:“你踹我就有儀態了?”

盛決:“車來了,走吧。”

盛西潯攔住親哥:“等等。”

盛決:“等什麼?”

下一秒盛西潯直接伸手拉人,直接把溫淮期塞進了車裏,也沒管盛決沒上車,直接對司機說:“王叔,開去老城區。”

司機:“大少爺呢?”

盛西潯:“不用管他,他會想辦法的。”

司機就開走了。

盛決愣在原地。

一起的朋友笑出了聲,開了盛決一句玩笑:“你弟弟是真的野啊。”

另一個:“可不么,那小子被寵得無法無天的。”

“盛決,我送你回去吧?”

“不過好久沒看見梁秘書了,他真離職了?”

盛決:……

岑觀倒是一點也不意外盛決被盛西潯丟下了。

瞥見盛決的目光,岑觀笑了笑:“決哥,我打了車,你要和我一起嗎?”

岑觀長了一雙貓瞳,眼尾微微上翹,天生帶着點勾人的意味。

但是年紀太小,作為岑家的私生子,三天兩頭因為這事吵架。

盛決都沒想到盛西潯居然能和岑觀玩得那麼好。

他笑了一聲:“你回哪裏?”

岑觀:“我還要和朋友喝酒去,哥你去嗎?”

盛決搖頭:“你自己去吧,大人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等岑觀車來了,他還先給司機付了錢,對岑觀說:“我們家小盆拜託你照顧照顧了,他缺心眼。”

盛決嘆了口氣:“別讓他給人騙了。”

岑觀:“哥你是罵我心機深嗎?”

盛決:……

這小子還牙尖嘴利的。

岑觀又笑了笑:“沒事,盛西潯本來就是躺着都幸福的人,你不用擔心這種事。”

他沖盛決揮了揮手:“不過他送溫淮期應該沒這麼早回家,可能不回家了,決哥你放心吧。”

說完車就開走了。

留下盛決站在風中琢磨那句可能不回家了。

什麼意思。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就算盛西潯搞男人,也不會是下面那個吧?

但盛決又摸不清楚溫淮期的來路,資料翻來覆去就是普普通通的貧困大學生。

靠獎學金和兼職生活,很能考試。

兼職的門路也很多,要說從這些履歷看出什麼野心,那還真的沒有。

溫淮期的確很優秀,但對盛決這個年齡的上位者來說,實在太嫩了。

盛決嘆了口氣,心想我都沒有妹妹,為什麼還要操心這種事。

他坐上沈家安排的車,去公司加班去了,不忘給盛西潯發了一條短訊——

早點回家。

沒過多久盛西潯回復:我不回家了。

盛決心裏警鈴大作,沒想到盛西潯又說:我送完溫淮期就回學校,作業還沒畫呢。

從沈家開到老城區還有點路,司機是盛家多年的老司機,也沒打擾小少爺和同學相處,在音樂聲里安安靜靜地開着車。

盛西潯問坐在身邊的溫淮期:“剛才那個人你認識嗎?”

溫淮期:“哪個?”

他換下了服務生的制服,穿着自己的衣服,但盛西潯還是聞到了獨屬於溫淮期的味道。

他應該不用香水,是洗衣粉嗎?

不濃烈,卻又有點冷冷的。

盛西潯:“就和你一起走出來那個男生。”

溫淮期:“我們學校物理系的,我和他之前給同一個小孩補過課。”

盛西潯:“你們關係很好嗎?”

下一秒他換了個問法:“你們經常聊天嗎?”

這種問法其實有點像情侶查崗,但盛西潯無知無覺,連開車的司機都有些詫異,看了眼後視鏡。

小少爺和這個同學坐得很近,他開車載着盛決和盛西潯一起的時候,都沒看兄弟倆靠這麼近過。

車內昏暗,光源都是外面四散的燈光,偶爾閃過,落到溫淮期的臉上。

溫淮期搖了搖頭:“他想賺錢給女朋友買禮物,問我有沒有推薦。”

盛西潯想問點別的都被溫淮期堵回去了。

那男的都有女朋友了,估計也不是溫淮期的朋友。

盛西潯又注意到溫淮期捂心口的動作,緊張地問:“你還不舒服嗎,還難受啊,要不還是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盛西潯:“對了,我約了一個體檢套餐,你哪天有空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溫淮期搖頭:“不用,我挺好的。”

盛西潯:“我們家的醫院,以後是我的,沒關係的。”

他說話總給溫淮期一種小孩子扮家家酒的愉悅,指着所有塑料房子說這些都是我的產業。

但盛西潯說的全是真的。

就像今天這個宴會,和溫淮期以前做兼職的時候規模大差不差。

場合里走動的人身價高的不少,談的生意動輒幾十個億。

那是另外一個世界。

觥籌交錯的場合,推杯換盞的成年人,聚在一起少年人,像大人一樣碰杯,最後還是覺得無聊,又一起坐上豪車出逃。

一起兼職的學生感嘆:“我們可能這輩子都做不了這樣的人了。”

溫淮期沒搭腔。

他想:也不是沒可能的。

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會緊緊握住。

就像現在,盛西潯攥住他的手這樣的力度。

不要鬆開。

讓他積攢去對方世界的勇氣。

這也沒多久,溫淮期已經習慣了盛西潯粘人的習慣。

也知道慣性厭倦的小少爺到底需要維持什麼樣的熱情,才能對一件事或者一個人專註。

溫淮期想:如果盛西潯誤以為我喜歡黎小栗,那就將錯就錯,這麼延續下去。

讓盛西潯以為自己和黎小栗有機會在一起,一次次幫忙,一次次……

靠近我。

盛西潯的世界其實遠沒有大學同學想的那樣廣闊。

什麼s市少爺,深夜街頭飆車,喝酒泡吧,隨便就能和網紅戀愛等等。

他和那群人又合不太來。

戀愛對特定的人信手拈來,不過是感覺來了,荷爾蒙加持,親密行為的越軌,瞬間的溫存帶來的放縱。

最後就是有期限的陪伴,被賦予明顯有遠大意義的愛,卻不會走向……

天長地久。

他不要那樣的。

但到底想要什麼,盛西潯也不想去想清楚。

某種意義上,這種夢到自己是一本書里的人物,像是給了他一種巨大的被安排感。

他可以掙脫,也可以促成。

盛西潯:“還是去醫院檢查檢查吧,萬一還有其他的……沒查到呢。”

他越說越小聲,帶着點小心翼翼,生怕觸到溫淮期的傷口。

悲情男二總是帶點苦。

就像岑觀這樣大大咧咧的,也有很難和盛西潯說的痛處。

更別提情緒不外放的溫淮期了。

溫淮期搖頭拒絕,換了話題:“我爸好賭,一身債,經常有人上門催債。”

他沒看盛西潯,只是在車廂光線明滅里看着自己被對方攥住的手。

小少爺的手很暖,是那年夏天攥住掌心的熱度,幾乎燙到了溫淮期的心裏去。

這個時候也很燙,肌膚交疊,很容易讓溫淮期想要得寸進尺。

但不可以。

至少不是現在。

他現在什麼都不是。

也什麼都沒有。

盛西潯:“你爸怎麼這樣!”

他問:“不能搬家嗎?”

溫淮期:“我姥姥帶着我本來就很辛苦,搬家更麻煩。”

他說話的時候如果帶着笑,頰邊那顆痣就很容易迷人眼,學校萬事牆也有人匿名聊過這個問題。

大學生涯有時候很無聊有時候也很多八卦的。

譬如評選各個系的系草,最後成了各個系的勝負欲,到現在還在火熱打投中。

盛西潯:“所以有人上門追債嚇到你了嗎,然後就……”

他悶聲說:“你肯定小時候營養跟不上才這麼瘦,體質也不好吧?”

溫淮期:“我像媽媽。”

盛西潯哼哼一聲:“白到像個病人,我這種才健康。”

他還晃了晃攥住溫淮期的手。

下一秒反應過來自己有點過了,急忙鬆開。

溫淮期也沒說什麼,只是在心裏遺憾這種熱度的驟然轉移。

車停在路口,盛西潯讓司機在一邊等他。

昨天他撐着溫淮期的傘回去,今天他拿了車上的傘。

明明有兩把,盛西潯鬼使神差地拿了一把。他還是沒深究原因,想着或許是想和溫淮期親近一些。盛西潯說:“你抱着我胳膊,我們跑過去可以嗎?”

他又嘆了口氣:“算了,你臉色好差,我背你怎麼樣?”

溫淮期真的沒看上去這麼弱不禁風,他也不知道怎麼證明,只能無奈地問:“走不走?”

他眯着眼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腿軟,盛西潯咳了一聲,“那我喊三二一,你……”

溫淮期:“好。”

很可惜,今天的雨滂沱得跟書里寫得一樣離譜。

盛西潯受不了了:“這雨也太大了吧,卧槽卧槽我的雨傘!——”

盛決花了很多錢買的定製手工雨傘廢了。

盛西潯絕望地說:“完了,要被我哥罵死了。”

溫淮期:“還不跑嗎?”

盛西潯:“這雨下得跟我爺爺的拐棍抽我一樣疼。”

溫淮期被他逗笑了,笑得有點咳嗽。

隨即盛西潯脫下外套蓋在他的頭上,牽起溫淮期的手:“跑啊,對了你體測能跑嗎?”

雨下得好大好大,跑到一半兩個人都濕了,等躲到單元樓下的時候,盛西潯活像洗了個澡。

他探頭看了眼天,喔了一聲:“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雨。”

盛西潯:“這還不是颱風狀態。”

心想:這本書太離譜了有沒有考慮過我作為男主的感受啊,不會以後還有這種極端天氣吧?

溫淮期也全濕了,他問:“你打個電話讓你家司機再給你送把傘,還是我再拿一把傘給你?”

盛西潯:“你不是說你家就一把傘嗎?”

溫淮期搖頭:“我姥姥有,碎花的,你用嗎?”

盛西潯:“我……”

他看了眼溫淮期,又看了眼這棟老樓,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小聲地問——

“我可以去你家擦個頭髮嗎?”

下一秒他腦子裏想起夢裏的片段,是自己在黎小栗家樓下提出要坐坐。

太恐怖了,還不如去男二家坐坐!

溫淮期也沒拒絕,說:“走吧,你別感冒了。”

他先轉身上樓,盛西潯喂了一聲,伸手抓住溫淮期的衣角,又問:“我能……”

溫淮期低頭看他:“你要睡我……”

「的床嗎」三個字還沒說完,盛西潯急忙打斷他:“誰要睡你!”

溫淮期幾乎被他的話驚到了,微微眨了眨眼,“我的意思是說我的床。”

盛西潯尷尬地轉過臉:“那不好吧。”

溫淮期悶笑着問:“你不是說要回學校畫作業嗎?”

盛西潯摸了摸鼻子,溫淮期笑得也太明顯了,他低聲解釋:“就是交個作業。”

溫淮期噢了一聲:“真的打算睡我家啊?”

他倆都濕了,雨水都滴到了地上,但天地間吵得很,全是雨聲。

盛西潯看着溫淮期因為笑牽動的頰邊痣,想到了自己嘴唇擦過對方唇角的觸感。

正好一道驚雷落下,轟隆一聲,盛西潯很討厭打雷,剛想抓住扶手,但手一滑,差點要從後面栽下去。

溫淮期伸手拉他,踉蹌着攥住扶手。

但慣性作祟,盛西潯一個伸手,直接懟到了對方眼前。

胸膛幾乎撞到了一起,撞得誰差點呼吸急促到打嗝,誰眼尾泛紅,像是躁動燒到了腦門。

盛西潯目不轉睛地盯着溫淮期,這個壁咚突如其來得過於尷尬,乾脆清了清嗓子,開了句玩笑,“我這個時候是不是該說一句你喊破喉嚨都沒人來救你?”

溫淮期揚眉,他站在上一個台階,雨水順着劉海滴下,像是夢裏面容秀美蒼白的青年失去一切的眼淚。

偏偏他此刻是笑着的,一字一句地問——

“那你敢堵住我的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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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男二對我蓄謀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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