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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央肅刻意此時說藍華是吞天宗弟子,既是告訴曲隆——不要隨意動手,不然得罪了吞天宗一峰之主,饒你是什麼家底,都得掂量掂量。

不得不說,藍華確實算是天資聰穎。看他身量,應當未過六歲,此刻便已進了練氣期,算是妖族少見的修鍊速度了。

雖然比起莫天權,這樣的速度顯得有些可笑。但是曲隆一向尊重客觀事實,並沒有在口頭上打擊報復。

主要是他沒有嬴棋和主上那樣的口才,因此只沉默收下藍家侍從遞來的琉璃石和一套組玉佩。

打開錦盒,裏面三枚玉石器物擺得整整齊齊,似凝水青碧。

曲隆檢查過後,沒有問題,便半跪呈給莫天權。莫天權看了看,搖搖頭讓他自己收着,只拿走了那顆漂亮小巧的琉璃石,捧在手裏玩。

曲隆收好玉佩,問莫天權:“主上可還有要事?”

莫天權點頭,“有。”

說罷,他一指藍央肅腰間的玉佩,毫不客氣:“我想要那個。”

剛才他就注意到了,這個東西很香,氣味有一種溫暖的感覺,讓他想起小時候自己抱着大灰狼尾巴睡覺的時光。

藍央肅心中一驚,冷汗直冒,低頭和曲隆一齊看向莫天權手指的地方,生怕小公子要的是自己的腰子。

待看清了,藍央肅豪邁一笑,長出一口氣,“這是一年裏洛山山脈的琉璃石礦中成色最好的琉璃石磨成的玉佩,同樣出自煙雨閣之手,不是什麼稀奇玩意。既然小公子喜歡,那便贈與小公子了。”

說罷,藍央肅解下那玉佩,雙手遞給曲隆,“能讓小公子喜歡,是這玉佩的福氣。”

曲隆接過玉佩,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陣法暗器,便遞給莫天權。

莫天權接過玉佩,仰頭對曲隆說:“我們走吧。”

一聽這兩尊大佛要走,藍央肅更加殷勤。畢竟惹上曲隆這樣的大能,藍央肅都做好脫一層皮的準備了。此刻只是損失了幾塊玉,藍央肅求之不得。

藍央肅忙對身後侍衛說:“快!還愣着幹什麼?將仙舟法寶拿來,我親自送小公子……”

“不必了。”曲隆冷漠拒絕。

他本身沒有為難藍央肅的意思——對於曲隆而言,藍家,甚至整個洛城,不過揮手可滅的螻蟻。雖然不能妄動導致妖龍背後的家族察覺異樣,但是他確實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裏,更別提特意為難了。

因此,曲隆扭頭問:“屬下可否帶主上離開?”

莫天權點點頭,伸出小胳膊。

曲隆從善如流的抱起莫天權,召出銀鋼梭。

踏上法器時,藍央肅躬身拱手:“恭送大人。”

曲隆掐訣化為一抹遁光離開。

待他離開后,藍央肅如何裝模做樣的說了藍夫人和藍華一頓,又如何將那兩個虎族侍衛懲戒一番后趕出門去,都不是曲隆所關心的。

銀鋼梭比小舟法器行的快多了,只是舒適程度不如小舟高。莫天權被曲隆抱着,臉蛋紅撲撲的,自顧自低頭打量藍央肅給的那枚玉佩。

風裏,曲隆的耳朵又在咕嚕咕嚕亂搖。

“曲隆,”莫天權抬頭,小聲問出了自己剛才就想問的問題,“吞天宗很厲害嗎?”

第二日,莫天權收到了嬴棋的回答——

“很厲害。”

嬴棋喝了口茶,眯着眼睛看窗外陽光,說:“你如果要去,可要十分努力才行。”

莫天權神色一肅:“師父,我想去。”

“昨日之事,我有所耳聞。”嬴棋笑眯眯的說,“我怎麼不知道,你看見藍家家主,就會變得乖巧了?”

莫天權小臉一紅,“因為、因為曲隆保護我的感覺,挺好的。”

聽罷,嬴棋敷衍的哈哈一笑,轉移話題:“正巧,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莫天權答:“都聽。”

“好消息是,你剛出生的時候,為師向曲隆問了你姓名,將‘莫卿鋒’這個名字掛在嬴氏旁支下邊兒了。你若是想去吞天宗,為師有一師弟在吞天宗任峰主,你可以‘莫卿鋒’的名號入吞天宗。”

“壞消息是,那藍家家主所說的看上藍華的峰主,正是我師弟。別擔心,我師弟眼睛不瞎,他收的不是藍華,是人情世故。”

莫天權:……

“可是師父,藍華不過練氣初期也能去。為何我要去,便要十分努力?”莫天權不解。

“你若是當真敢以金丹期入吞天宗,為師就讓曲隆等着替你收屍吧。”嬴棋微笑。

莫天權:昨天是滅人滿門,今天是謀財害命,妖族都這麼可怕嗎?

“不是讓你努力進步,是讓你努力藏鋒。”嬴棋揣手,“妖界妖龍,連嶼殿下,此刻貴為吞天宗憾地峰峰主座下關門大弟子,也不過金丹中期。”

莫天權:“噢……”

他明白了。

若是自己以金丹期的實力入吞天宗,恐怕有些過於顯眼了。

“我有些好奇,你昨日向藍央肅要了一枚玉佩,是為什麼?”嬴棋好奇問。

莫天權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

“弟子只覺得那塊玉佩特別。”莫天權仔細回想,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對那玉佩格外在意。“拿到之後,我便系在曲隆身上了。”

嬴棋一笑:“龍族承五行而生,溝通天地靈氣,你覺得特殊的東西,很可能是寶物。”

——獨自坐在在屋裏的曲隆摸着自己腰間的玉佩,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塊玉佩有些許眼熟。

第一次見的時候他沒什麼印象,可是越看這玉佩上的紋路,他越覺得前世自己好似在何處見到過。

可這是此世主上賜給他的第一件東西,就算這是什麼天才地寶,他也不捨得用。

曲隆站身來,苦惱的搖了搖尾巴,反覆思索自己在何處見過類似的東西。

算了,既然想不出來,那便不想了。他索性拿出昨天藍央肅給的那套組玉佩,打開盒子看了幾眼后,蓋上盒子,準備收進家裏的大儲物袋中。

等等。

曲隆又把盒子打開。

錦盒中躺着一枚玉珩、一枚玉璜、一串玉珠。三件玉器,件件雕工精緻,紋路奇詭,行走大氣間不失精巧。與曲隆如今腰間的玉佩刻文十分相似。

曲隆靜靜的盯着這三枚玉器。

這個紋路……這個紋路……

對了,這個紋路!

這不是前世為主上刻劍紋的那位篆刻師的手筆嗎!

前世主上所持神兵已在秘境中獨立千年,劍身刻痕幾乎已全部磨損。正是拜託了一位妖界有名的篆刻師占止,主上的神兵才得以重現於世。這位篆刻師落筆后,不僅讓寶劍重現輝煌,甚至讓寶劍生出劍靈。

由此,便能看出這位占止究竟有多麼厲害了。

曲隆當即想清楚了,馬上轉身推開房門,發現院子裏只有影五在給樹澆水。

曲隆:“影五,隨我走一趟。”

“啊?噢。”影五趕忙放下水壺,召出自己法器,跟在曲隆身後,說走就走,化為一抹流光離開院落。

曲隆想起來了——前世,這位名為占止的篆刻師的故事就格外令人感興趣。

占止早些年的時候生活落魄,是器坊普通學徒,以刻玉瓷花紋為生。後來器坊倒閉,他轉而自學刻兵器紋,那段時間他更加貧寒,幾乎入不敷出。誰知,他刻的第一把劍紋成那日,八方雷動,竟是生生造出了一柄神兵。不久后,他便聲名在外,成了妖界數一數二的篆刻師。

沒想到,這位篆刻師現在就在南境。曲隆還能確定,此人就在昨日藍央肅提到的“煙雨閣”中。

他之前出門,得了一套養劍功法的同時,也準備為主上制一把寶劍。若是能得到這個篆刻師占止,或許就能得到占止前世造出的那柄寶劍“白仁”。

想到這裏,曲隆速度又快了幾分。

跟在曲隆後面的影五問:“大哥,我們去哪兒?”

“去洛城煙雨閣。”

洛城本就距離不遠,加上兩人都是金丹中期,全速前進,不過半盞茶功夫便到了。

兩束遁光突然落在煙雨閣玉器鋪後院的器坊中。

器坊里都是琢玉的學徒和工匠,大家埋頭幹活,幾乎沒什麼聲音。突然眼前兩束流光突至,顯露出人影。眾妖都嚇了一跳,驚呼中夾雜幾聲小小的玉碎聲。

待曲隆環視一圈,看清周圍環境后,朗聲問:“占止可在?”

他一開口,有人便認了出來,竊竊私語:“是他!昨晚上那位藍家的貴客!”

“就是那個打傷了藍華公子的大人!”

“聽說了嗎,藍家主對他十分客氣,把在我們這兒千塊靈石打的組玉佩送他了。”

大家皆退了幾步,又敬又怕的看着曲隆,似乎認定了曲隆是來殺人的。

眾妖推推擠擠,將器坊管事推了出來。

曲隆與他對視,器坊管事一看躲不過了,趕忙跑至曲隆面前,又是行禮又是拱手,邊擦額頭上的冷汗邊說:“哎喲喲,這這這,大人突然大駕光臨,小人這鋪子當真蓬蓽生輝啊。小人有失遠迎……”

曲隆揚手打斷他,“管事不必多禮,我只找一妖,名為占止。”

“這……”管事討好的笑笑,“這占止是、是得罪您了嗎?小人馬上就找人把他帶上來……”

曲隆話音剛落,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

“哎喲!”

有一個身影被推了出來,剛好摔在曲隆腳邊。

那人爬起來就痛哭流涕拽住曲隆衣角:“大人!不是我,那玉佩篆刻師不是我啊!”

有人喊:“就是他刻的!”

管事看向曲隆腳邊的妖,趕忙說:“啊,這,這位……便是大人要的人了。”

占止是只孔雀妖,此刻正縮在曲隆腳邊發抖。曲隆看他,他看曲隆。

曲隆剛張嘴,占止就嚎了一聲,用傷痕纍纍的手抱住曲隆大腿:“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求大人饒我一命吧!我,我,我會開屏!我還有用啊,我給大人開個屏吧!”

曲隆扶額:“不必了。”

占止嚎的更大聲了。

曲隆:……

影五偷偷湊近曲隆:“大哥,孔雀開屏不都是為了求偶嗎?你看上他了?”

曲隆看他一眼。

影五流着冷汗退半步立正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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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龍有右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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