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翌日清晨,學校的起床鈴照常在六點打響,孟星河剛走出宿舍區的大門,一眼看到程醉站在門口。

男人昨天意氣風發,一夜之間就似剛抽了芽的小白楊又被霜打了,程醉眼皮青黑,滿臉憔悴里還透着股戾氣,經過他身邊的學生都好奇又有些敬畏地看着他。

程醉煩躁地在原地踱着圈。

真是活見鬼了!昨晚他興高采烈回到賓館,因為跟孟星河進展順利興奮得獨自跳了半小時舞,又哼着歌兒洗了一小時澡,正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當媳婦蹭,打算YY着媳婦蹭完一發好睡覺,他哥的電話又打來了。

程醒辦事雷厲風行,知道程醉不在英國后立刻調出了程醉的信用卡使用記錄,十分鐘就鎖定了這混世魔王的行蹤,二話不說來電質問:“你跑雲滇那個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幹什麼?”

“什麼雞不下蛋鳥不拉屎,這裏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好着呢!”孟星河長大的地方,程醉自己能嫌棄,其他人包括他哥都不能嫌棄。

程醒不管他搞什麼名堂,讓程醉立刻回英國,必須把碩士畢業證給拿了。

程醉一開始還想垂死掙扎:“有必要嗎哥?我還在乎少張多張文憑么?我給你講,我在雲滇發現一好項目,我打算留在這裏給你做項目賺錢……”

程醒怒道:“凈他媽放屁,你連個文憑都拿不下來我還指望你能把什麼事情辦成?給我滾回來!”

只要在大中華境內,就沒有程醒人脈勢力達不到的地方,凌晨四五點,程醉的賓館房門就被兩個人給敲開了,他們奉命必須在當天把程醉押送上回京都的飛機。

即便十年後自己能獨當一面了,程醉也還是怕他哥的,更何況他哥現在完全着掌握他的行蹤,他要是不順從他哥,讓他哥順藤摸瓜地發現他之所以畢業證都不拿得跑到雲滇是為了孟星河,只怕他哥又會對孟星河印象不好。

他哥對孟星河的態度,關係到他長長久久的後半生幸福。

“我操|他祖宗的死英國佬,老子上不上課寫不寫論文關他屁事,那麼愛管閑事怎麼不去給太平洋蓋個蓋呢!”程醉正咬牙切齒地咒罵著那個他連對方是圓是扁都不記得了的碩士生導師,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剛走出宿舍區的孟星河。

程醉拔腿跑過去,他憤怒又委屈地告訴孟星河自己必須要離開一陣,然後不由分說塞給孟星河一個手機:“有什麼事兒你給我打電話,話費我給你充滿了。”

孟星河:“……”話費充滿了,那是充多少?

“你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嗎?一定要好好吃飯,你現在臉這麼肉肉的最好看了,千萬別養瘦了啊……我真捨不得你。”

程醉眼巴巴地看着孟星河,抬手想捏孟星河的臉,被孟星河避過去了,他失落地放下手,還想要再說點什麼,負責押送他的一個人上前來催:“小程先生,我們必須得走了,不然你趕不上飛機了。”

“曉得了曉得了,催你媽個魂吶催!”程醉微紅的眼睛濕|漉|漉地瞅着孟星河,“那……我走了?”

孟星河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只在這時候微笑着點了點頭。

程醉眼裏飽含期待:“你會想我么?”

孟星河笑而不答。

程醉依依不捨地說:“我會想你的。”

縱使有再多的不甘和不舍,程醉也只能望穿秋水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在前面的玉小龍跑過來:“星河,那個程先生怎麼一直找你啊,哇,他還送了你手機,這手機好貴的,程先生怎麼對你這麼好?你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不認識,”孟星河隨手把手機揣進校服兜里,聳聳肩道,“他說我長得跟他死去的一個故人很像,看到我就讓他想起那個人,有點懷念。”

————

程先生走了,但這個學校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他的痕迹,嶄新而深刻。

甘泉中學的食堂餐具煥然一新,一樓大廳添置了消毒櫃,高三的教室里安裝了空調,宿舍也在推平重建的計劃里。

學校遵照程先生的意思優先照顧高三生,孟星河他們被轉移到附近的招待所,每個標間只住倆人,房裏熱水空調一應俱全,下了晚自習后還提供夜宵,所有費用都由程先生支出。

“雖然咱們年級的女生都想嫁給程先生,但我一點嫉妒不起來,”玉小龍剛洗完澡,懶洋洋地趴在床上,不久前他才吃了碗招待所里的餛飩,正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星河,你說程先生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好啊?”

孟星河坐在桌前看歷史課本,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漫不經心道:“可能他太有錢,不花燒得慌。”

玉小龍好奇道:“程先生到底做什麼的?怎麼那麼有錢呢?”

孟星河:“不知道。”

玉小龍:“你怎麼也不知道呢,你們不是天天打電話嗎?”

玉小龍跟孟星河住一個屋,他知道程先生每天都會給孟星河打電話,那個頻率勤得就跟他們班主任早晚在教室門口逮遲到的同學一樣,如果孟星河不是個男生,玉小龍都以為程先生是在追求孟星河了。

孟星河要準備考試,平時不帶手機,只每晚睡前接程醉一個電話,大多時候他無聲聽着,偶爾回應一兩個簡短的字。

程醉知道孟星河性格沉靜寡言,他還挺喜歡孟星河這種性格,愛答不理人的小模樣勁兒勁兒的,就像一隻天生高貴冷艷的貓兒,所以孟星河不說話程醉也不難受,一個人在大洋彼岸那頭自說自話,只要孟星河不掛掉,他能堅持到海枯石爛手機沒電。

孟星河走過煥然一新的食堂和教室,要說心裏完全無動於衷那是不可能的。

程醉這人做什麼事,總是充滿了大張大合的霸道感和大張旗鼓的存在感。

前世孟星河無論去到哪裏,只要是用餐場合,程醉都會命令助理給他使用自備的餐具,孟星河所有的杯盤碗盞甚至紙巾餐布上都有代表他名字的星星圖案,這種近似於“我要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魚塘被我承包了”的排場一出來,難免整桌的人都盯着孟星河看。

張辰希總是捂着心口說“好蘇好蘇”,但孟星河滿心裏只有“好累好累”。

小說里的霸道總裁照進現實,就是傻逼神經病。

孟星河有一次聽到助理和司機在背地裏說他有點小矯情,他們都覺得程醉對他很好但他總瓜耷臉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孟星河捫心自問,他真的矯情嗎?

後來他接演了一部劇里有這麼句台詞,“強加給別人不需要的東西和勉強別人做不願意的事一樣,本質上都是對別人尊嚴的踐踏。”

他終於知道他對程醉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難以忍受的不屑和不適是因為什麼了。

程醉給的,都不是他要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舒適區,程醉無論向他索取還是為他付出,都在他的舒適區外瘋狂蹦躂,回頭還要怪他不識抬舉。

然而像翻修學校這樣的善舉,實實在在給很多人帶來好處,讓孟星河既受益又不用面對別人異樣的目光,孟星河着實是領情的。

不過孟星河的動容都隨着程醉的這通電話煙消雲散。

“星河我跟你說,我花那麼多錢改善甘泉中學的環境就是為了讓你最後這段時間過得舒服點,你要記得啊,千萬記得哈!”程醉可不是個只求付出不求回報的人,他恨不得孟星河拿個小本兒把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當課堂筆記一樣記下來。

“……”孟星河撐着額角道,“我替甘泉中學的全體同學,謝謝您的慷慨。”

“光嘴上謝謝可沒誠意呢,”程醉順竿爬地說,“你得在實際行動上也支棱起來才行啊!”

孟星河:“……”

程醉嘿嘿笑:“你怎麼不問我怎麼在行動上支楞起來啊?”

孟星河:我只想問問你的臉皮是什麼構造的怎麼就能那麼厚!

“星河,”程醉追着他問,“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啊?”

孟星河謹慎道:“你是個好人。”

我去,誰要好人卡啊!程醉急道:“把人字去掉。”

孟星河:“……”

程醉一個人在電話里嘚吧得不亦樂乎,他從京都到霧都的飛機票價,說到這兩個城市誰家的空氣更糟,從鐘鼓樓的積水潭說到泰晤士北岸的威斯敏斯特教堂,他說“這些地方以後我都會帶你來,男孩子要多出去見見世面,開闊眼界,”他說“今天我在廣場上喂鴿子,看到好多好多白鴿,我就特別想你,你在我心裏就是最純潔的小白鴿。”

他的措辭異常直白熱烈,語氣里又充滿了柔情討好的味道,讓孟星河常常無法回應。

不知不覺,時間如流水匆匆過。

這天程醉又向孟星河報備自己的行程,他說自己正在參加一個歡送party,他的口氣很歡悅,因為他就快要回國了:“還有幾天你就高考了,我差不多也是那個時候回國,到時候我陪你去考試……星河,星河,你怎麼一直不說話?你在聽嗎?星河,星河!”

程醉一連喊了好幾聲,孟星河才輕聲道:“抱歉,剛才班長來收材料費,你說什麼了?”

“我說我下周就拿畢業證了,到時候我去找你,星河,你想不想我啊?”

孟星河故意雞同鴨講地:“恭喜你畢業。”

“我可想你了,”程醉動情地說,“你可能不相信,我……我一直覺得我們在一起很久了,從來沒分開過這麼長時間……”

孟星河淡淡道:“我要休息了,程醉,晚安。”

程醉本來為孟星河冷淡的語氣還感到很失望,一聽孟星河叫他名字又高興起來:“晚安,星河。”

他對着手機用力“啵”了一口。

“嗨,你是程醉?”有人在後面拍了下他肩膀,程醉回頭。

眼前是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女郎,大波浪捲髮烈焰紅唇,笑起來野性嫵媚。

女生沖他眨了下眼,落落大方地說:“我聽說你的大名很久了,認識一下?我叫周萱萱,關雲妤是我室友。”

關雲妤是京都關家的女兒,黏黏糊糊追了程醉挺多年,連留學都跟着來了同個國家,程醉這一屆畢業在即,本校的留學生協會給他們舉辦了個歡送Party,關雲妤有一堂重要的課沒能出席,這個室友倒是過來了。

程醉瞥了眼周萱萱朝他伸出來的手,只見十根長指纖纖,塗著亮瞎他眼的甲油,他沒握上去,冷傲道:“你有什麼事兒?”

周萱萱笑容微微一凝:“大家都是中國人,交個朋友,以後互相照顧嘛。”

程醉說:“照顧不了,我還沒幾天就畢業回國了。”

周萱萱知道關雲妤追程醉追得費勁,卻不知道程醉這麼狂拽,臉上的笑都快端不住了,正尋思着還要怎麼繼續往下搭訕,身後又響起一道謔笑的男音:“美女,我勸你還是另尋目標,想要追我們程公子,難度可是地獄級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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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老攻他每天打地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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