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一個奇怪的人
抱着一盆子衣服往河邊走的時候,孟夏花還在想,這倒是是個什麼娘啊,還真就能讓自己女兒一天只吃一頓飯?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一頓飯能吃多少呢?還非得不讓吃。.
揉了揉空空的肚子,孟夏花瞥了一眼村東頭,不知道胡蝶今天會不會來和自己一起洗衣服呢。
正想着,卻猛地撞到了人身上。
“喲,這是哪家的小姑娘走路都不看着的嗎?”一聲輕笑從頭頂傳來。
孟夏花揉着鼻子抬頭看了上去,好看的眉眼,如墨的發,一笑起來就顯得極其生動的一張臉,這是禍害啊。孟夏花低下頭,懦懦地道歉:“對不起。”
“你是什麼人,你做什麼欺負花兒?”胡蝶不知道從家裏出來,正要去找孟夏花就看到一個人站在夏花面前,孟夏花低着頭,一臉怯懦的模樣。她從小護着孟夏花習慣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衝上去對着那人喊了起來。
那人笑着瞥了胡蝶一眼,笑道:“真是兇悍的一個小姑娘,也不怕將來嫁不出去?”
孟夏花輕輕地拽了拽胡蝶的衣角:“胡蝶,是我不小心撞到人了,不是他在欺負我。”
“花兒,你別怕,我來教訓她,你別總是被欺負了也不知道吭聲。”
孟夏花心裏感激胡蝶,又默默地為從前的孟夏花掬了一把同情淚。居然被欺負了都不知道吭聲嗎?孟夏花低了低頭,復又抬頭時,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胡蝶,以後我不會在被人欺負了。”
“噗。”一聲輕笑。
孟夏花抬頭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趕緊擺擺手:“我不是故意笑你,只是覺得……小丫頭,你今年才多大?怎麼就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孟夏花還要說什麼,被胡蝶拉了一把:“花兒,咱們走吧,你晌午回去晚了,你娘又該打你了。”
孟夏花點了點頭,和胡蝶往河邊去了。
到了河邊,胡蝶四處看了看,獻寶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窩頭來:“花兒,快吃,還熱乎呢。”
“胡蝶……”
“哎呀,你別多說話了,快些吃,我給你看着人。”胡蝶推了推孟夏花,真的就站起來放起風來。
許是原來的孟夏花還能感知胡蝶的好,孟夏花只覺得心裏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她趕緊捧着那個窩窩頭往嘴裏塞。胡寡婦家條件也不是很好,可是胡寡婦和胡蝶都心眼好。知道曹氏經常不給孟夏花飯吃,胡蝶便經常偷偷給孟夏花帶吃的。雖然只是一個窩頭,可是孟夏花知道,這也是胡蝶他們家最好的吃食了。尤其是,整個下河村的人都不喜歡和孟夏花玩的時候,胡蝶便顯得格外的珍貴。
然而孟夏花不知道,其實對於胡蝶來說,她也是胡蝶唯一的玩伴,唯一的朋友。人家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寡婦的孩子也總是遭人非議的。胡蝶在下河村也總是受人指點,可是胡蝶從來不在乎,只要有花兒,她就什麼都不怕。
在他們彼此最天真爛漫的年紀里,雖然沒有了該有的天真爛漫,可卻有着屬於她們的最純真最真摯的友誼,這也算得上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了。
孟夏花吃完了窩頭,正對山胡蝶轉過身來笑眯眯的眼睛。孟夏花摸了一把嘴:“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胡蝶笑嘻嘻地蹲到了孟夏花身邊:“你之前撞到的那個人又過來了。”
孟夏花心裏一沉,看着胡蝶問:“不能是這麼小氣的吧?”
胡蝶捂着嘴嗤嗤的笑,一邊笑一邊點着孟夏花的頭:“花兒,你想什麼呢?我看出來了,那個人似乎是來咱們這兒找東西的。”
“找東西?”
“嗯。”胡蝶點了點頭,拉着孟夏花到高一點的河岸上:“你看那個人的樣子,花兒,你說咱們村不會有什麼寶貝吧?”
孟夏花順着胡蝶的指示看過去,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果然走走停停,時而摸摸樹榦,時而問問地上的草,甚至還捻一撮土揉一揉。難不成下河村真的有什麼寶貝不成?
那人卻突然衝著她們這邊看了過來,孟夏花嚇了一跳,趕緊拉着胡蝶跑回了河邊。
胡蝶笑她:“你跑什麼?終歸咱們才是下河村的人,他一個外來的,能把咱們怎麼著啊!”
孟夏花搖了搖頭:“那可說不好。哎呀,衣服還沒有洗呢,一會兒肯定要回去晚了。”
胡蝶擼起袖子蹲在孟夏花身邊眨了眨眼:“花兒有我呢。”
是啊,有胡蝶和她一起呢,孟夏花笑的彎了眉眼。
身後卻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這條河就被你們用來洗衣裳?”
“不然呢?還要供起來天天磕頭嗎?”胡蝶沒好氣。
誰知那人卻點了點頭:“便是供起來也沒什麼的。”
孟夏花好奇的看着那個人:“難不成這河裏還有什麼寶貝不成?”
“這條河本身就是寶貝啊!尤其是這幾個月份。”那人一臉狂熱,就好像是虔誠的教徒,蹲到河邊,用一個水囊灌了一些河水,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會兒,又喝了一口。
只是,那喝水的樣子,就像是愛茶之人品茶一般的小心翼翼,而且十分享受。
“師父。”不遠處居然又跑來了一個人,年紀看着比眼前的男子小不了多少,卻是一臉恭敬的樣子:“師父,咱們什麼時候走?”
“走?”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這個村子看起來物產豐富我們幹嘛急着走?扶桑你也要有些耐性才行,不然你也不用跟着我了。釀酒連點耐性都沒有,還跟着我做什麼?”
釀酒?
孟夏花愣了一下。看不出來這個人長得這麼好看居然是個酒鬼?孟夏花心裏想着,一不小心就說了出來。
那個叫做扶桑的少年刷的一下子瞪了過來。
“你說誰是酒鬼?你有沒有文化?懂不懂什麼叫做釀酒?”
好一個人間三問,孟夏花眨了眨眼,看了胡蝶一眼吐了吐舌頭。
那人笑着搖頭:“小姑娘一定不知道我們越國尚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