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乖
她翹起的嘴角癟下去。
讓僅見過幾次的陳惘言娶她一事難如登天還無從下手,許松荔扯過被子蒙住頭嗚咽一聲。
方蓓年探頭:“荔荔你沒事吧?”
杜稚在一邊得意哼笑,“估計還沉浸在陳繼不要她的難過中呢。”
方蓓年:“你閉嘴就行,不插話也不能憋死你。”
許松荔掀開被子,不理會杜稚,朝方蓓年道:“年年,我沒事,就是想到明天又要去我師父那有點心煩。”
方蓓年知道她有個很牛逼但性格很古怪的畫家老師,聞言安慰一句,“既來之則安之,你師父頂多體力上搓磨你一會,其餘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許松荔:“謝謝你,我睡了,你也早點睡。”
“好。”
隔天許松荔上完上午的課,在宿舍睡了個午覺,起來洗了澡換了身新衣服才打車去了席又別院。
到別院時,正巧碰見席又拿着一長條禮盒給司機,她好奇問了聲,“師父,您又發財了?”
席又一賣畫心情就好,睇她一眼道:“算是。”
許松荔:“買家是哪位老闆?竟然沒上門親自來取?”
席又是個很有逼格的小老頭,有名之後,慕名來買畫的人甭管多大官多大財都得講究誠意,不親自上門來取,席又統統不賣,眼下許松荔是第一次見他讓司機去送。
“一個老顧客了。”席又將禮盒丟在副駕駛上,瞧見她好奇的目光,多嘴了一句,“就是你上次問我的陳家那位。”
許松荔眼睛眨了下,“陳惘言?”
席又“嗯”一聲,背着手往別院走。
許松荔正愁沒機會跟人見面呢,她跟上去,邊走邊給席又捶肩捶背,獻殷勤道:“師父,我替您送一趟吧。”
席又撩起一隻眼皮往後瞧她,“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指定沒安好心。”
“……”許松荔:“我這不是擔心畫不小心丟了嗎?我給您的畫保駕護航一下。”
席又思索片刻,大方揮手,“你想去就去,反正這畫跟你也有關係。”
許松荔沒聽懂席又的話,只欣喜着席又同意了,她忙不迭折身上了席又的車,降下車窗沖席又揮手,語氣輕快地像只得了胡蘿蔔的兔子:“保證替師父安全送到!”
司機行進的路線並不是陳家別墅,許松荔問了聲席又的司機,“李叔,我們不是去陳家那裏送畫嗎?”
李叔道:“席老先生說要送到陳氏集團那。”
許松荔瞭然,今天是工作日,陳惘言應該在集團上班。
車子到了陳氏集團樓下,極具現代化的寫字樓巍峨矗立,高聳入雲,頂端有着陳氏集團的logo。
許松荔抱着禮盒下車,到了前台,前台小姐穿着工作制服,微笑問她:“您找誰?”
“陳惘言。”許松荔直呼其名。
前台小姐:“請問您有預約嗎?”
許松荔報了她師父的名字,“席又,來送畫的。”
“稍等。”前台小姐撥了個內線電話后,從工作枱出來為她刷卡,“您直接上去30層就好了。”
“謝謝。”
許松荔上了三十層,出了電梯有一個秘書模樣的高挑女士等在外面,“請跟我來。”
秘書把她帶進了一間寬敞的辦公室,給她倒了杯溫水,“陳總正在開會,您稍等片刻。”
許松荔點點頭,“好。”
辦公室格外寬敞,可以打室內高爾夫的程度,視野也極佳,一整面落地窗,俯瞰着整座荔城風貌。
許松荔坐在沙發上,扣着手指想着一會見到陳惘言該怎麼讓他多多注意她,想來想去,她腦子裏就兩個不靠譜的字眼。
色/誘?
她低頭打量自己穿的衣服,因為去席又那上課,她一貫穿衣風格都是極其休閑舒適的,奶白短T黑色牛仔褲,一副樸實無華乖乖女的模樣,總不能硬把短T扯下肩頭當做露肩裝吧?
再者,露個肩膀要是能色/誘到陳惘言,陳惘言如今估計女人都成群了。
她肘彎壓着膝蓋掌心托着腮幽幽嘆氣。
“哎——”
辦公室此時被推開,陳惘言進來,她視線掃過去,眸光在他身下多停了兩秒。
他又坐上了輪椅,果然席又說的都是真的,他一天能有大半時間都是在輪椅上修養身心的。
陳惘言見是她,並沒訝然,“又見面了。”
許松荔禮貌起身,又忍不住好奇,“你知道是我來送畫啊?”
陳惘言輪椅是自己操控,但他身後還是跟着一個西裝革履的助理,他抬了下手,助理退出了辦公室並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席老剛發來微信告知我了。”
“哦。”許松荔沒見人時,腦子裏都是色/誘兩個字,等真的見了人,腦子裏清明地宛如立着一尊無情無欲的大佛,她把禮盒打開,讓陳惘言檢查畫作,“這是我師父讓我給你的。”
陳惘言從禮盒裏拿出畫軸,放在膝上攤開,許松荔下意識瞟了一眼,隨即睜大了眼,發出一聲驚呼,“咦?我師父拿錯畫了!”
陳惘言抬頭看她,“怎麼這麼說?”
許松荔並不知道陳惘言又買了席又哪一副畫作,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因為陳惘言手上那幅畫並不是席又所作,筆法稍顯稚嫩但對她而言卻無比熟稔,因為是她上次畫的那副席又垂釣圖。
她撓了撓額前,有點不好意思道:“這幅畫是我練習時畫的,我師父可能拿錯了,陳惘言,你給我吧,我現在回去重新把我師父的畫拿給你。”
伸手去夠,陳惘言沒鬆手,面上笑的斯文,“沒拿錯。”
許松荔:“嗯?”
陳惘言輕輕推開她的手,“我買的就是這副。”
“啊?你買我的畫?”許松荔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茫然,又難免好奇,紅着臉小聲問:“我能問下你花了多少錢嗎?”
陳惘言:“你覺得多少錢?”
許松荔哪裏敢自己估價,她師從席又,畫界泰斗,聽起來名聲響亮,但她自己幾斤幾兩她還是有譜,她窘道:“我猜不了。”
陳惘言:“六位數。”
許松荔瞪大了眼,想着一定是席又又鑽錢眼裏了,才跟拿她的畫跟陳惘言獅子大開口,羞憤欲死,想說陳惘言你被坑了,又覺得在外面面前這麼駁她師父的臉面並不好,內心掙扎片刻,她臉都憋紅了,也沒說出個半個字。
陳惘言見她瓜子臉通紅,眸間含笑,“想說什麼慢慢來,別把自己憋住了。”
許松荔糾結半晌,聳下肩膀,小聲道:“陳惘言你跟我師父申請退款吧?”
陳惘言莞爾:“為什麼?”
許松荔指了指她的畫,真誠道:“我覺得我的畫不值那麼多錢,你花那多錢我心裏難安。”
陳惘言搖搖頭:“我即是買主,那值不值當由我來斷定。”
許松荔眼睛撲閃,等他后話。
陳惘言在許松荔的注視下,斯文一笑,聲緩緩:“在我看來,這幅畫值六位數。”
許松荔盡全力壓着嘴角才能讓它不翹那麼高,她的畫生平第一次被人估價這麼高,這不亞於是直接讚揚她畫的極好。
她咳了咳,心裏太過於高興以至於忘乎所以道了一句,“陳惘言,你很有眼光!”
話一落,許松荔又猝然反應過來自己這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行為,她窘的臉頰粉紅生熱,囁嚅着要給自己找補下時,陳惘言淡笑兩聲,先她一步說了一句:“謝謝。”
“……”算了她不解釋了,反正是陳惘言先委婉贊她畫作的,不是她腆着臉往自己臉上貼金。
辦公室的沉木大門被敲了兩下,陳惘言把畫作收起,放進她的禮盒中,“進。”
方才退出去的助理模樣的男人進來,恭敬道:“陳總,您三點約了陸氏千金,現在可以出發了。”
許松荔聞言,立即蹙了眉,陳惘言現如今在約會啊,陸氏千金難道是他的現女友?這樣的話啊,那她就不能謀划著嫁給他了,當小三可不是她的三觀所取。
但是不嫁給陳惘言,怎麼才能讓才陳繼徹底吃癟?
許松荔心下煩悶起來,面上也不懂得遮掩,嘴角撇着,垂着眼,悶悶不樂道:“我畫送到了,你既然還有事,我就不打攪你了,再見陳惘言。”
陳惘言並沒阻攔,“李然,你把許小姐送到樓下。”
進了電梯,許松荔站在一塵不染的鏡面跟前,還是沒忍住跟李然打聽,“你好,我能問下,你說的陸氏千金是陳惘言的女友嗎?”
李然禮貌笑着:“不是。”
許松荔剛沉下去的心又猛地浮上來,她扭頭,眼巴巴地看着李然,“那是?”
李然:“陳總跟陸小姐只是相約吃飯,至於什麼關係,我也不知。”
“好吧。”
許松荔回了席又的別院,席又找了兩幅畫作丟給她讓她臨摹,她自己坐在後院水榭的軟墊上,心不在焉地往畫板上填着筆墨。
半個小時后,許松荔看着白紙上一片筆觸繚亂的黑色筆墨,她乾脆丟下筆桿,拿過手機點開陳惘言的微信。
打字:“陳惘言,你跟陸氏千金在談戀愛嗎?”
打完,許松荔又猛地搖頭,逐字刪除,她跟陳惘言並不熟悉,僅僅見過幾次面而已,這麼直白問他私生活的事,不禮貌而且很奇怪。
但她完全靜不下來心來畫畫,悶着一口氣,點開朋友圈刷新。
陳繼發了一條新動態。
@陳繼:彙報進度,二叔跟陸文嫣見到面了。
他文案後面還@一個微信ID,配圖是一張偷拍圖,圖片上陳惘言白襯衣黑西褲端坐在窗明几淨的西餐廳,舉手投足斯文清貴,對面是一個黑長直穿改良旗袍的鵝蛋臉美人。
許松荔盯着陳繼的文案和照片看,心裏隱隱約約浮起一個怪異想法。
陳惘言他不會是在相親吧?
正出神想着時,席又一聲中氣十足的咆哮驚醒她,“許松荔,你臨摹半天就給我臨摹成這個鬼樣子!你想被我逐出師門就直說!”
“……”許松荔立即正襟危坐,擯棄掉腦中的陳惘言,全神貫注做起了席又留下的小作業。
隔兩天是周末,許松荔從爸媽口中得知了陳惘言確實是在相親的消息。
葉秀書在餐桌上吃着燕窩粥,許士安看着財經報紙,瞥見上面報道陳氏集團的板塊時,記起什麼跟葉秀書聊了兩句,“陳家最近忙活着給陳惘言相親這事你聽說了嗎?”
葉秀書稀奇,“誰主張的?陳惘言去了嗎?”
許士安:“聽說是去了的,但是沒成。”
葉秀書:“陳惘言身子骨不是不好嗎?也沒幾個千金樂意嫁的吧?”
許士安:“你這完全是婦人思維,就陳惘言在陳氏集團的話語權,誰家嫁了閨女完全就是得了一塊天大的肥肉,陳惘言稍微放點油水都夠中小企業吃喝不愁幾十年,跟別說大企業之間靠着聯姻強強聯手互惠互利了,陳惘言的妻子完全就是個香餑餑,不少人眼巴巴望着呢!”
許松荔默默喝湯,暗道,她也眼巴巴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