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軟
回到宿舍后,時溪憤憤地跑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用手捧着清水,將顧延州弄在她唇上的、耳垂上的曖昧痕迹全都清洗乾淨。
細長的水線順着髮絲滑落,匯聚到面前的水盆里。
真是越想越氣!
腦子裏全是顧延州從她唇上離開時那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沉醉又迷戀,連眼眸中也染上了衝動的暗色。
今晚明明是他蓄意勾引,偏偏落在他的口中,卻成了她才是那個按耐不住要強吻的。
咬了他三口。
顧某人居然還笑得出!
數學基地的群上發著各種醉后語音,催着下次還要繼續喝。
還有人@了時溪,說顧延州就是偏心,見色忘友,帶妹紙不帶哥哥,他們都要傷心透了。
時溪將他們的話轉發給顧延州,結果他看到也不回,還破天荒地在萬年不更新的朋友圈中發了條動態。
只有一張照片。
——他們接吻的那個牆角。
***
早晨八點半,早自習的結束鈴聲響起。
時溪收拾好書包準備起身,跟周倩倩一同往教學樓走去。途經數學繫上早自習的地方,她還特意往裏面看了眼。
顧延州果然沒上早自習。
也是。
那麼桀驁不羈、離經叛道的一個人,他又怎麼會乖乖地來上這種無聊的自習課。
直到第一節課下課,時溪才在走廊上見到顧延州。
天氣慢慢轉涼,顧延州身上多加了一件黑色外套,氣質禁慾又深沉。他慵懶地倚靠在走廊的牆邊,手上把玩着一支筆,肩寬腿長,隨便一站都足夠吸引人的注意力。
僅僅開學一周的時間,顧延州就已經成為了學校的風雲人物,名氣極高。
走廊上不少來往的學生紛紛看向他,甚至沒多久后,還有女生主動上前問他要聯繫方式。
時溪今天上的是大課,三個財管班集中在一個大教室,人很多,何況老教授還拖堂了一小會兒,不少心早就飛出去的同學都注意到門口站着的一個大帥哥。
顧延州卻只顧着玩手上的筆,頗有耐心地等着。
想起昨晚他在耳廓上留下的印記,時溪趕緊撓了撓自己的耳朵,滿心煩躁。
顧延州等在這裏是要幹嘛?
老教授還在繼續拖堂,於是瞟向門口的目光越來越多。顧延州似乎也注意到了,從兜里拿出手機,稍微側身走進角落。
時溪悄悄給他發微信:【?】
顧延州:【?】
兩人互相打啞謎。
昨晚最後一條信息是他的。
顧延州:【睡了】
沒有句號,也沒有問號。
不知道是說他睡了,還是問她睡了沒。
時溪也懶得跟他繼續玩啞巴遊戲,直截了當問:【你在等我?】
顧延州回得很快:【不然?】
時溪:【等我幹嘛?】
顧延州:【一起去基地。】
時溪:【......不。】
老教授終於肯放人了,最後還佈置了作業。時溪匆匆記下作業后連忙背上書包起身。
剛走出教室門,顧延州長腿一邁,直接攔下她的去路。時溪從他身邊繞道走開,結果又被他擋住。
她連忙道:“我等會兒還有課。”
周倩倩在旁邊看着,話都不敢說。
顧延州拿出一張印有她課表的紙,指着第一行,“你今天只有上午一節課,已經上完了。”
時溪正驚訝於他怎麼知道自己的課表,但想起他連人家師姐找人替考的事情都能查到......
財管班的課表對他來說,同樣也是唾手可得。
從大教室里出來的同學越來越多,走廊上全是來往的學生。
顧延州插着兜,眸色漆黑而深,帶着極強的壓迫感,他只是微微眯下眼,周身的氣場瞬間就充滿了侵略性。
時溪視線下移,看到他嘴唇處結了一道深紅痂的傷口,昨晚的記憶也瞬間被勾起。
周圍看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
時溪感覺臉頰一陣陣的發燙,要是再這麼被盯下去,她估計會在走廊上當場表演自燃。她忙移開目光,含糊道:“那我要回宿舍。”
周倩倩在旁邊配合地點點頭,“對對對,我們回去睡回籠覺。”
顧延州眼神涼涼地掃過去一眼,“沒問你。”
周倩倩立馬閉上嘴,求助地看向時溪。
時溪趕緊將他們的視線隔開,蹙着眉頭看顧延州,“你別凶她。”
她說完,顧延州稍稍斂了眸中的冷意,伸手將她扯到自己面前,動作偏執又霸道,一點讓人掙扎的機會都不給。
時溪不舍地放開周倩倩的臂彎,讓她先回去,轉頭將顧延州拉到角落,抬手就給他肩膀來了一拳。
他被錘了也沒說什麼,還從兜里拿出一瓶酸奶,用冰冰涼的瓶身去觸碰她的臉頰。
躲閃不及。
時溪被冷得眉頭蹙起。
“顧延州!”
忍不住又給他來了一拳。
顧延州沒吭聲,漸漸放開她的手,還將酸奶塞進她的手裏,上面沾着他手心的溫度,也不知道捂了多久。
時溪將酸奶重新塞回他的兜里,背着書包扭頭就走,“我幹嘛要跟你去基地?”
“離比賽還有兩周時間。”顧延州將酸奶重新塞回她的兜里,“你還想不想獲獎了?”
酸奶又回到顧延州的手上。
“我又沒說要跟你一組,我是個人參賽。”
時溪還在那絮絮叨叨,顧延州一言不發地將吸管插上,遞到她嘴邊。
嘴說得太快,剛好有點干。
她低頭吸了一口。
哇,爽了!
嘴裏繼續絮絮叨叨:“我高考數學接近140,哪怕是這什麼數學建模大賽,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搞定的,不用你。”
顧延州在旁邊配合地點點頭,“哦,能拿省獎第一。”
時溪猛吸一口酸奶,認同,“我也覺得可以。上一屆省獎第一的,高考數學好像才考了135分,我比他高4分。”
“人家的高考數學多少分,”顧延州瞥她一眼,“你也知道?”
“我猜的。”
“......”
顧延州見她氣消了點,繼續將酸奶遞到她嘴邊,輕微晃了晃,示意她喝完剩下的。
時溪擺擺手,“不喝了。”
“行。”
顧延州追上來和她並肩而行。
“為什麼不去基地?”他問,“那裏有什麼不好?”
時溪只是單純不想去,見他問得那麼認真,於是就捏了個理由,“人家的實踐基地會不定時開課,咱們基地有嗎?”
顧延州沉默。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隨口一說居然還真猜對了,連忙順着繼續道:“你看,你都沉默了,說明你也意識到基地的這個問題。我去基地,還不如去圖書館自學呢。”
“行。”他一口應下,“不去基地,我們就去圖書館。”
顧延州將酸奶的吸管含進嘴裏,薄唇覆上她曾吮過的地方,喝完后順手丟進路邊的垃圾桶。
看着他這副自然而親昵的模樣,時溪感覺心臟像被人踹了一腳似的,心尖上不受控制的顛了顛。
心口又開始不自覺的發熱。
......
到了圖書館。
時溪故意跟顧延州分開兩道走,他去二樓,她就去一樓。等他跟上來了,她又轉過身去二樓。
來迴轉了幾圈之後,顧延州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揪着她后脖頸的衛衣帽子,順勢摟進自己的懷裏。
“放開我。”時溪掐他勁瘦的腰,“我們去一樓!一樓!行吧?”
他低下頭,熱騰騰的氣息籠上她的耳廓,“還敢不敢亂跑?”
好不容易掙脫。
時溪將手揣進兜里,義正言辭道:“顧同學,我們現在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麻煩不要在公眾場合拉拉扯扯的,會讓人誤會的!”
顧延州扯了扯唇角,將她旁邊的椅子拉開,隨後又拉開自己面前的,將書包放下,漫不經心道:“知道了,時同學。”
她也坐下來。
誰知剛坐下不久,顧延州才補上一句:“但我們是前男女朋友,現在又是隊友,關係特殊。”
“......”
“你可以生我的氣,但正事還要做。”顧延州清清冷冷道,“我不喜歡將個人感情摻雜在正事中。”
顧延州就是這樣一個人。
上一秒還能縱容着跟她打鬧,下一秒就要冷酷地教訓人。
冷傲又自製。
偏偏各方面都強大得讓人五體投地,不服不行。
時溪嘟着嘴,不情不願地“哦”了聲。
顧延州從書包里拿出一份表格,擺在她的桌前,“數學建模大賽考察的範圍是高等數學、線性代數,概率論和部分數理統計。你需要在兩周時間內,將這些知識點全都學習一遍。”
考核內容涉及大學四年的數學課程。
這一點,時溪是知道的。
只是兩周時間還是太緊了。
時溪看著錶格上的計劃,頭都要大了,“這個比賽要求在三天內,根據題目提交一份論文,不就是考察數據信息的收集能力嗎,為什麼還要學這麼多東西?”
顧延州不給她一點商量的空間,“全都要學。至少你得知道,自己需要收集什麼數據。如果收集不到,也要懂得利用工具計算。”
“......”
知道顧延州一向高要求,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
時溪硬着頭皮打開他帶來的參考書。書上已經寫滿了批註,甚至連哪些是重點都標出來了,旁邊還貼着計劃小標籤,每一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驚訝,“這些書你都看過?”
顧延州翻開另一本數學書,低頭在給她寫計劃,“嗯,高三的時候看的,都是很簡單的入門書籍。”
“......”
高三看的。
很簡單的,入門書籍......
牛逼。
時溪撓了撓頭,低頭開始看高數第一章。
她數學功底不弱,加上顧延州在旁邊寫了批註,總體來說,高等數學的難度對她來說不算太大。
圖書館的窗大開,接近十月的冷風吹進來,時溪臉頰兩邊的髮絲被吹起,一會兒貼貼她的臉,一會兒蹭蹭桌上的書。
她看得太專註,隨意撈了條橡皮筋就紮上了。
根本沒紮好。
顧延州在旁邊看了半晌,輕嘆着將手腕上戴了很久的橡皮筋取下,撈起她垂落的髮絲。
時溪低頭看清了他手上的小皮筋。
——是他們定情時,她送給他的情侶皮筋。
兩人各自一條,上面還有一顆小小的磁石。只要兩人牽手就會自動吸在一起,形成一個愛心。
顧延州幫她紮好了頭髮,雖然手法不算太嫻熟,但他隨身攜帶橡皮筋的舉動還是成功取悅到了她。
時溪抬手碰了碰他的“作品”,開玩笑道:“你這叫前男友的自覺嗎?”
他白了她一眼,“這是對傻子的關愛。”
“......”
顧延州這段時間表現得挺怪的。總是有意無意地勾着她,吊著她,想方設法讓她待在他的身邊,佔據她所有的時間和視線。
像是蓄意勾引,想讓她當主動的那個人。
時溪將上半身慢慢湊過去,往他耳朵里吹氣,“顧延州同學——”
她看着他清冷禁慾的眉眼,笑問:“你是不是想跟我複合?”
顧延州狹長的眼睫微動。
“不然,為什麼我總覺得......”時溪緩聲道,“你最近在勾引我?”
顧延州聞言抬眉,視線從她的頭頂,慢慢移到她的雙眸,唇角微勾,身體慵懶地往椅背上靠去。
他的眉眼深邃又撩人,笑得壞壞地“噢”了一聲。
“我是在勾引你。”
像是懶得裝了,顧延州半是試探,半是暗示地湊近看她。
“那你上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