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的摩拉克斯
最終,少女還是沒有請客成功,因為摩拉克斯、不,鍾離說盡地主之誼也是璃月的重要習俗之一。
於是璃月最大的地主帶着她去了璃月最貴餐廳之一的琉璃亭最貴的包間,點了一桌最名貴的璃菜。
少女滿足地誇讚,璃月不愧是璃月,貴金之神不愧是貴金之神。
酒足飯飽,也該切入正題了。
少女此來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摩拉克斯的神之心。
之所以立下這個目標,其實也有很長一段故事。
當初在被任命為愚人眾執行官的典禮上,少女就對“邪眼”表現出非常濃厚的興趣,研究了沒多久,少女就提出一個非常僭越的要求——她想看看冰之女皇的神之心。
在當時,奪取神之心計劃尚未開啟,除了愚人眾執行官高層,知道神之心存在的人很少,席位靠後的那幾位都不甚了解,少女的要求還是讓眾人小小驚訝了一下,然後女皇陛下理所當然拒絕了她的無禮請求。
提出僭越的要求,首先要表現出與之相匹配的價值。
但出於一些考慮,女皇和丑角暫時並不想讓少女出外勤。
因此在這兩年裏,通過各種角度的提問和探究,愚人眾從少女這裏獲取了大量有關天空的知識和信息。除開可能污染世界的禁忌知識,少女幾乎知無不答,其真誠與所提供信息的價值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甚至於“少女作為降臨者先是被天理賞識,又被天理遺棄和詛咒”這一東拼西湊、毫無根據的猜想也顯得愈加可信。
曾經的計劃被一次又一次地打破重組,一層又一層地打磨,努力的方向不斷修正,博士和木偶的科研也得到了很多新技術的指導。少女終於獲准在女皇和丑角的監督下觀察冰神之心。
少女並不在乎周圍的目光,她笑意盈盈的觀察和把玩着冰神之心,並趕在女皇耐心耗盡之前開口:“的確是很精巧的創造呢?在面對力不可及的敵人時,將敵方的力量轉換為我方的力量,的確是很精巧的構思。不過你們打算利用天理賜下的七分之一的力量來對付祂嗎?”
“我覺得不太行哦,哪怕是經過改造,也很難提升到哪怕是七倍的力量,而賜下這些力量的天理,顯然還要更加強大。”少女欣賞着冰神之心,有些心不在焉的分析着,然後笑道,“何況你們還不敢對這顆心‘動刀’。”
“如果是七個呢?”空氣靜默了一會兒后,丑角率先開口道。經歷過那場戰火的他反而對於神明不再如何敬畏,除卻向他伸出援手的冰之女皇,他在考慮問題時都只會考慮神明所擁有的力量而不抱有任何僭越或褻瀆的額外情緒。
奪取六神之心很早之前便包含在愚人眾的眾多計劃之內,前期準備也做了不少。只是對於代價與收益的考量、以及此行動的必要行的考慮,一直未能確定下來,沒有直接動手實施。
“七個,就是初始七倍的力量咯,你們、哦不,是我們,我們現在能借用的力量太少了。位於塵世之中的高等級力量,也只有神之心最容易獲取。”少女皺眉思索,然後忽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情,眼含笑意地問道,“在令天理舉世皆敵之前,我們要先嘗試一下舉世皆敵的感受嗎?”
“世人大多數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慮,也不足以成為我們的敵人,即使是世間有才之人也大都崇拜和依賴神明。因此做這件事,我們需要考慮的只是那六位執政。”丑角說道。
“塵世七執政,除我之外,也不是完全服從那位的命令的。”冰之女皇開口道,“即使臣服於天理的統治,他們仍有屬於自己的‘私心’,只要能利用這一點,或許我們也不必與之為敵。”
“不過如果既不能成為朋友,也不能保持裝聾作啞的中立,那麼成為敵人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不必畏懼,亦不可逃避。”女皇如寒冰般堅利的聲音表明了她的立場與決心。
丑角無言,躬身行禮以示服從。
自那以後,攫取其他六神的神之心就從愚人眾眾多并行的反天理計劃之一成為了排行第一要做的事情。
十一位執行官在上演了無數次爭吵與諷刺齊飛、其中間雜地討論點正事的戲劇中一步步敲定了針對其他五位執政的大體計劃,以及以各自的特殊身份思考補充的細節。當然這也要歸功於次數稍少一些的女皇、丑角、博士、少女、隊長的五人高效率小會。
不過有一位執政,大家卻始終想不出比較有效的應對方法。
即使是因為得不到神明的注視憤而加入愚人眾,整天思考怎麼從神明手上奪權的富人,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神明,確實是一位幾近完美的神明,在他心裏,或許祂最大的缺點就是迂腐地不肯承認他的願望和理念了。
但這對奪取岩神之心毫無幫助。
所謂流水易轉,山石不移。對於這位固執又強大的神明,無論是說服還是武力奪取都具有極大的困難。
最終還是冰之女皇一聲令下,命第三席少女與末席公子一同前往璃月,試圖以契約的形式說服這位古老的神明。
不過這個命令是單獨下給「少女」的,達達利亞並不知情。
公子接受的命令是作為少女的副手一同前往璃月,一路上聽從少女的安排,謀奪岩神之心。
“以普遍理性而言,璃月的飯桌文化是指在飯桌上推杯換盞,你來我往的交流事情,而不是把所有的菜吃完再談正事。”鍾離一邊笑看着「少女」優雅而迅速的光盤行動,一邊解釋。
“但璃月也有一種禮節叫做‘食不言’。”少女無辜地說道,“而且我確實是餓了嘛,一路暈船都沒好好吃飯。”
“的確如此,習俗與禮節也常有矛盾之處,比起對行為舉動的計較,真心才是值得關注的領域。”鍾離點點頭表示不在意,如是說道。
“聽說直率更能顯現真心,那接下來就談談正事吧。女皇命我前來是為了交易你的岩神之心。”少女單刀直入的說起,又調侃道,“看你之前一副想退休的樣子,想必只要籌碼合適,你應該不會感到為難,‘鍾離’先生。”
鍾離難得被噎了一下,他剛剛在碼頭真的只是有感而發,雖然確實在考慮將神權更多地讓渡給人類,但馬上退休什麼的……對於他這位過於傳統的神明來說還是有點太激進了。
但說這話的卻是眼前這位,因此鍾離沒有反駁,而是問道:“不知冰之女皇想用以交易岩神之心的籌碼是什麼?”
“是這個,唔,我都沒有看過呢。”少女遞給鍾離一塊特殊的哀敘冰玉,這玩意的作用有點像須彌的一次性罐裝知識,是博士搞出來的玩意。
雖然說神明之間也有更高效的交流方式,但使用這種方式,一則可以避開天理的耳目,劃清冰之女皇與岩神摩拉克斯的界限,以減少其顧慮,另一方面,也可以讓對方更多感受到寫信人的情感與決心。
鍾離接過冰玉,接收了其中的信息,心情很是複雜。
他大概明白冰之女皇的打算,也知道為何冰之女皇選擇安排少女前來洽談——大概是將少女當成了被流放的天理使者或者失去記憶的天空島麾下,想要以少女的身份動搖他對天理的忠誠。
或許同時也是對少女真實的身份與立場的試探。
只是眼前這位……鍾離很不自在地想着,也不知他因活得太久而見過天理這件事是幸還是不幸,要不要找時間把這位也介紹給巴巴托斯認識一下?
少女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位傳說中有“不動玄石”之稱的古老神明神色變幻的模樣,心裏猜測着是因為冰之女皇的信息還是因為她,或者兩者兼有?
鍾離看完了信息,心裏也徹底沉靜下來,對少女說:“我已知曉冰之女皇所說的交易,她的籌碼我姑且認可。但這場交易事關璃月的未來,我還需要一些信息方可作出決定。”
少女問道:“需要什麼信息?我可以提供幫助嗎?”
“暫且不必,還請暫待些時日。”鍾離說道,“正好你也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感受一下璃月的風土人情,想必與至冬的風景相別迥異。”
“不知你在璃月可置辦了落腳之地?如果尚未置辦,我可以安排。你在璃月的一應花銷也由我負責吧,請讓我略盡地主之誼。”鍾離說道。
“那便多謝了!”少女開心的應下。
“此外,你以如今的身份在璃月行走可能多有不便,如果想要更好地了解璃月的市井風情,要不要考慮換個身份?”鍾離提議。
“好啊。我在至冬,還有一些人稱呼我為‘米拉’,不過我的長相不似至冬人,問起來還要多解釋一些。”少女欣然接受了提議,思索後向鍾離詢問道,“可以請你為我取一個璃月名字嗎?”
“自然可以,你覺得‘靈野’如何?”鍾離脫口而出,而後又立刻反駁,說道,“不妥,古詩云,‘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意境清遠疏闊,正適合你,不如喚作‘星野’?”
“謝謝,不過我更喜歡‘靈野’這個名字。”少女微笑着應道。
“也好。”鍾離笑嘆一口氣,“過會我在琉璃亭定間客房,你先安心住下。本想帶你去我的居所,可那裏遠離人群又太過高調,你大概不太想去。”
少女欣然應下,不過心裏總覺得似乎遺漏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