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請假的司機，布魯德海文的格雷森警探
第二天我是被酒店電話叫醒的。我從床上探身，迷迷糊糊地接通了這個不是很讓人快樂的鬧鐘。
“你好？”
“你好，艾薇兒小姐，這裏是酒店前台。一位先生找您。”
“誰？”我稍微清醒了一點，意識到應該是韋恩家來人了，“布魯斯·韋恩？”
說完我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還是不夠清醒。布魯斯·韋恩怎麼會被稱為“一位先生”，全哥譚、全美國、全世界都認識他。想來他派了其他人過來。
我哼了一聲。連自己上門的誠意都沒有嗎？
電話那頭傳來片刻窸窣的聲音，隨後是一個開朗的年輕男性聲音：“你好，艾薇兒，我是理查德·格雷森，你可以叫我迪克。布魯斯說昨天你答應了他的請求，讓我過來接你。”
理查德·格雷森？誰？
我緊急拿了床邊的手機試圖谷歌一下這個名字，邊輸入邊含糊地應付：“嗯，是的，請稍等一下……”
我好像拼寫錯誤了，跳出了一堆光看年齡就不對勁的陌生地球人。
“抱歉，我好像來得太早了，你是不是還沒起床？”
我剛想順口回答是，抬頭看見現在已經快要上午十點，又把這話吞了下去，改了回答。
“只是要收拾一下。”
昨天一放鬆下來就趕緊脫掉了高跟鞋和晚禮服，總算能重新呼吸了。拆頭髮拆了二十分鐘，洗掉上面的髮膠噴霧用掉了四十分鐘。洗臉十分鐘，但因為沒有卸妝物品而沒洗乾淨。把所有的珠寶很傷腦筋地裝好，擔心相互之間發生磕碰，最終從那箱槍彈中扯了一塊減震墊當緩衝。把這些都處理好后，已經十二點了。
“我可以上來幫忙嗎？”
“不需要！請你在樓下等着就好！我一會兒……好吧，再等一段時間就下來。”
“沒問題，你可以慢慢整理。”隔着聽筒的笑意，“我今天請了假，沒有其他事情。”
電話掛斷了。
我從床上跳起來，試圖快速把所有東西都塞進箱子；又突然意識到可以換個關鍵詞搜索，於是我同時輸入了再也不會忘記的名字“布魯斯·韋恩”，再加上“理查德”。
這次的信息很明顯是有關的，但是時間都比較古舊，頻繁出現十幾年前的頁面。最多的頁面是“布魯斯·韋恩收養馬戲團遺孤”的十幾年前舊聞，配有布魯斯和一個小男孩的正裝合影。
看來韋恩保護了他的信息？我算了一下，發覺他應該有二十多歲，比我大。
所以這就是我的疑似哥哥了。韋恩讓他來接我，也算合理——但依然沒有自己上門的誠意。不知道他是從哪裏請假，韋恩公司？
照片上的小男孩也是黑髮藍眼。我哼了一聲，惡意揣測理查德可能也是他的私生子。
擱了手機，我蹲跪在地上，歪着腦袋試圖貼地觀察。
“抬起床架。”
兩塊薄甲從床沿下方的一點空隙出現，彷彿雙手一般小幅抬起了床架，以一個小角度懸停着。我觀察着床下每一塊甲片的位置，感覺也沒有什麼變化。這種例行公事一樣的確認讓我安心了不少。
“回收，到我面前。”
休眠甲片在聽到我的聲紋后啟動，遵從命令地移動到我身前，重新拼合成便於攜帶的手提箱式存儲。
話說回來，機甲拼合成箱式后的外形，與裝有槍械們的手提箱相同，只是多了不易察覺的指紋和聲紋加密。是同一機構生產的？懶得重新設計外形嗎？
我把它也放到行李箱中，換了套外出的衣服后，把桌上所有東西胡亂扔進去，拉上拉鏈。我試圖提起整個箱子試試，勉強提起了五秒后慘遭失敗，只好嘆氣力量的降低。
簡單洗漱之後我便拉着行李費力下樓，幸而行李箱帶有大輪子，在平地上不難牽拉移動。走廊地毯給了我一定程度的阻力，但還好。我邊按下電梯邊好奇了一下理查德·格雷森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和他聲音給人的感覺一樣嗎？
我推着箱子到了第一層，在大廳里張望，尋找黑髮的年輕人——但也可能不是黑髮，萬一他染髮了呢？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背影。
呃，準確來說，是看到了一個屁股。
非常……挺翹飽滿的屁股。我知道這有點失禮……但是，確實翹得很能吸引視線。一般地球人的臀部應當是較為乾癟的，即使經過訓練也很難擁有這種程度的翹臀，這種程度的吸睛臀部應該算天賦。
昨天和前天見到的三位能在高樓間跳躍的三位披風人都沒有這麼明顯的身體特徵——當然，可能也和他們穿了披風有關。
穿着披風是否是一種防止被覬覦臀部的手段？我的意思是，他們面對的都是罪犯而不是我這種沒有生殖慾望的半樹生種，我被這個臀部吸引視線是因為它真的少見而特別，但那群罪犯中，應該，有不少，真的在，覬覦這些披風人的臀部吧？
不能細想不能細想。
隨後我看到與這個臀部相連的后腰扭動了，臀部的主人在向後轉身。我即刻上抬了視線，不讓自己顯得像生殖語境中的性騷擾者。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頭髮是黑色的，以及按照地球的標準來看，他應該是個相當英俊的年輕帥哥。
英俊的年輕帥哥也看到了我，遠遠露出了笑容，看上去很高興地向我走來，在我面前時開口。
“你好，我猜你就是艾薇兒？”
“啊……是的。”
“很高興見到你，我是理查德·格雷森，布魯斯的養子，最大的那個。你可以叫我迪克。”他用溫暖的眼神看我，沒有打量的動作，只是真誠地與我對視，“布魯斯讓我來接你回韋恩莊園。我想他應該惹你生氣了？別擔心，他會向你道歉的。”
他向我wink了一下，藍眼睛閃着光彩：“要是布魯斯的道歉不能讓你滿意，我會幫你責怪他的。”
我驚訝到忘了吐槽這位年輕帥哥的wink和藍眼睛簡直完全繼承於韋恩那個年長中年人。
為什麼一個被收養的孩子可以這麼輕鬆地說這種話？而且昨天被資助的紅羅賓也說了類似的不敬畏發言……
我意識到韋恩家可能和我從外星通識科普中看到的地球財團家族典型關係有所不同，憋了好一會才給出延遲的回應。
“啊——哈。架還是需要自己吵的。”我被完全帶偏了，“謝謝，我可以並且願意親自指責韋恩先生。”
他沒有受到冒犯，沒有替韋恩辯解的意思，他甚至很愉快，半開玩笑地說：“哈哈，那麼你已經掌握了與布魯斯相處的方式。恭喜，你已經提前融入韋恩家了。”
？
什麼？
韋恩家是這種氣氛嗎？
“比起指責布魯斯，我想目前有更重要的問題。”迪克從口袋裏拿出一小包東西，“我想你昨晚應該沒有這些……需要重新去一下洗手間嗎？”
他遞給我這個小包，我疑惑打開，發現裏面物品是四個精巧的未拆封小包裝，上面分別寫着卸妝濕巾、棉簽、棉質面巾、乳液。
我心裏嘀咕看來真的沒有清洗乾淨，並大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沒有這些？”
“嗯……”迪克遲疑了一下，“布魯斯讓我帶的。他說你可能沒有準備。”
韋恩又是怎麼知道的？
“即使我沒有準備。”我問，“我也可能昨晚在經過的24小時商店購買啊。”
“我不太清楚。可能是蝙蝠俠告訴了布魯斯你們經過的路線？”
“即使我途中沒有下車，我也可能進酒店之後再重新出去購買啊？”
迪克投降了：“我不清楚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不如你見面之後自己問他？也許只是……”
“只是什麼？”
這次他反而遲疑了，許久才用委婉的話語說出來。
“也許只是習慣，一種幫助她人的體貼，你知道的。”
我感覺自己理解了迪克的意思，冷笑一聲：“花花公子的習慣，哈？”
迪克放棄了向我替韋恩辯解。
我自覺應該猜對了，拽着行李箱去一樓的洗手間，涼水卸殘妝。清洗過之後又經過了一個晚上和枕頭的磨蹭，只剩餘了一點，用棉簽點着濕巾浸透，輕鬆擦掉了睫毛根處的眼線，又用卸妝濕巾仔細擦拭過臉部和髮際線。潑了幾捧涼水，用幾張棉質面巾擦乾臉和手，打開很小很小的乳液罐，內部的面霜正好厚塗了所有沾過卸妝濕巾的皮膚。當我做完這一切后，四樣東西都所剩無幾，差不多能直接扔掉。
韋恩先生真是熟練精準，熟練到我又冷笑幾聲，重重把整個小包咚得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調整了幾下呼吸才出去。
“迪克，走吧，我準備好去見韋恩先生了。”迪克這個名字聽起來真像辱罵或者性騷擾，和格雷森本人真不相合，“雖然我掌握了與韋恩相處的方式，但我還不一定真是韋恩家的一員呢。讓我們去看看吧？”
“車在門外。”他點頭。
我拽着行李箱走到門外，四處尋找韋恩家派來的豪車。但所見範圍內只有很普通的車輛，別說和昨天的蝙蝠車相當程度的，就是連昨天店鋪送我過去的那種低價豪車都沒有。正當我疑惑，覺得會不會又有一輛車呼嘯而至停到我眼前時，理查德打斷了我的猜測：“這裏，艾薇兒。”
我循聲望去，發現他在輛非常一般的車旁，看起來已經使用過一段時間，有輕微的剮蹭和掉漆，在大街上的車輛中都算不起眼的。
他拉開了駕駛室，徹底打破了我的預期。
“這是你的車？”我難以置信。
“是我的。”
“你不是……韋恩先生的養子嗎？怎麼會開……”
我停下了話語。這時才意識到，他的衣服也堪稱便宜，服裝質感不僅比不上昨天的韋恩，連我身上所穿的都不如。看上去不顯廉價完全是因為他的身材和臉，與他交談的人都會忽視他穿着什麼。
格雷森沒有因為我的打量而生氣，甚至大方地從駕駛位邊走出，轉了一圈給我看清楚。
“我的工資沒有那麼高，只能買得起這些。”
於是那個有天賦的臀部又在我面前轉過了一次。
“重新介紹一下，我雖是布魯斯的養子，但也是隔壁布魯德海文的普通警察，很多人叫我警探格雷森。警探格雷森不刷布魯斯的副卡。”
警探格雷森的眼睛和我不是一種藍色，不過在陽光下也很是好看。
“同時，我是第一個和布魯斯吵架，第一個離家出走，第一個自立門戶，第一個完全脫離布魯斯去其他城市生活，也是第一個和布魯斯探索出合適相處距離的他的孩子。無論是和布魯斯相處，還是和布魯斯爭吵，我都是經歷最多的那個。”格雷森說出了完全出乎預料的話，“所以我想我應該有資格說，韋恩莊園和你想像的恐怕會很不同，布魯斯也是。”
我感到一陣懷疑，但格雷森又開始真誠看我，於是我的那陣懷疑就被他的真誠表情打散了。
“與布魯斯相處的時間雖然總會出現麻煩，有時甚至會出現激烈的爭吵，但我依然非常愛他。我想你也會發現他的可愛之處的。”
他向我wink了一下。這次他的wink在我眼中和韋恩不同了。
“而我很樂意以家人的身份，幫助你們好好相處。”
作弊。
這完全是作弊。
狡詐的布魯斯·韋恩自己想不出和我好好交流的方法，於是派了自己的甜心孩子過來接觸，試圖用這種真誠的活人來打動我的情緒。可惡，可惡的韋恩，昨天是高級蝙蝠車配冷酷披風人，今天就是廉價剮蹭車配陽光大哥哥了？你還能找出多少人替你當遊說者？
我提醒自己要堅定對韋恩的立場，不能被這種小伎倆們所迷惑，全美度假還是優於在哥譚裝地球人的。如此提醒了自己三遍之後才勉強板住了臉，矜持哼了一聲，用被短暫迷惑的懊惱，泄憤爆發地將行李甩到了後備箱內。
狡詐作弊的布魯斯·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