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紀沅怕蛇,是歷史遺留問題。
他曾經是一名靈芝精。
而所有人都知道,神話故事裏,像靈芝,人蔘,何首烏這種天材地寶,周邊往往會充斥着許多垂涎的野獸。
紀沅記得自己剛剛修鍊出來意識,還沒有化形的時候,就有一條大黑蛇老是盤踞在他身邊,時不時探出信子聞他幾下,似乎是在等待他快快成熟,然後趕緊吃掉。
那種恨不得一口吞掉他的渴望情緒,深深印刻在小靈芝的腦海中。
後來他被師父發現了,挖了出來,收為徒弟。
那條大黑蛇也被師父打傷,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也不知道死沒死。
但離開了那片生長的森林很久,紀沅也依然害怕蛇。
冰涼,陰冷,貪婪。
貼着地面緩緩滑行的鱗片,尖尖的像小刀子一樣的蛇信,盯緊你時沒有感情的玻璃球一樣的瞳孔。
嘶……
紀沅打了個冷戰,感覺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趕緊止住了回憶。
嗚嗚嗚,同桌也太好了,蛇這麼危險的東西,他剛剛居然克服了恐懼,幫自己解決了。
那可是蛇誒!
紀沅覺得青馳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必須拿出點誠意感謝一下。
可是送什麼比較好呢?
紀沅的經濟條件讓他可以輕鬆買下世界上所有昂貴的禮物,可是那些歸根結底都是原身的,不是他的。
他想送他完全屬於自己的東西。
有了,就送那個吧。
下了課,紀沅回頭,看到青馳居然已經在往門外走了,連忙急急忙忙地走過去,攔住他。
“我有一個東西要送給你。”
青馳見他又來找自己,低頭看他:“你上次送過了。”
“不一樣嘛。”紀沅伸出手掌,“鏘鏘鏘,就是這個!”
少年白皙的掌心中,躺着一個黑色的橢圓形物體,只有一個米粒大小。
饒是青馳很了解紀沅的性格,面對着那個小米粒,也有點困惑。
“噗,笑死我了,第一次見人送東西送一粒土的。”有個人不合時宜地在旁邊笑了出來。
紀沅看了一眼,是柏修的某個小弟。柏修好像和他介紹過名字,但他不記得了。
紀沅挑眉:“難為你主子費心,還特意來看看我送的是什麼東西。你快去回報他吧,就算是一粒土我也不給他。”
“誰,誰說是殿下讓我過來的了?!”小弟立馬反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叫起來,“你不送就不送唄,說的跟我們殿下稀罕一樣。”
青馳將紀沅手裏的小米粒小心地掃在自己的手心,握住:“我很喜歡。”
他很少這麼直白地表示自己的喜好,但是不能讓紀沅在別人面前被說。
小弟悻悻道:“……哼。”
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他邊走邊暗暗吐槽,但隨即糾結了起來,唉,等會要不要把紀沅的話如實和殿下稟報呢?
本來應該給紀沅的治療儀也沒送出去。
討厭的人走了,紀沅才鄭重介紹道:“其實,這是我的孩子。”
饒是以青馳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定力,平靜的面容也崩裂了一瞬間。
“什麼?”
“哈哈哈哈哈。”紀沅笑的扶住他的肩膀,第一次見到青馳這麼驚訝,笑的直不起腰,“我開玩笑的,我是說,這是一粒種子。”
這是他的孢子。
因為他現在沒有本體了,他好不容易才用靈魂之力凝聚了一粒孢子實體。
普通的靈芝孢子只有幾微米大小,肉眼根本看不見,不過這枚紀沅用靈魂之力凝聚出來的孢子,可以算是孢子中的精髓,體積也比普通孢子大了不少。
看着滿嘴跑火車還笑個不停的少年,青馳目露無奈之色。
不過聽說這是種子,他又緊張了起來。
“我要把它,種起來嗎?”
他的種植天賦幾乎為負,從小到大,養過的植物沒有能活過三天的。
上次紀沅送他的青色小蘑菇,他也擔心帶回家會被自己養死掉。所以特意放在了學校里,這樣它時時刻刻靠近紀沅,說不定還能活的時間久一點。
要是紀沅送他種子,是為了讓他養起來怎麼辦?青馳已經在思考到時候怎麼去別的地方買一株一樣的植物交差了,只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植物的種子。
“哦哦,不用不用,這個很難種的。”紀沅擺手,“你別看它小,其實藥用價值還挺高的。你平時可以把它放在自己的枕頭邊上,聞起來有凝神靜氣的效果。”
聽說不用種,青馳鬆了一口氣。
他湊近聞了聞,確實有一股杏仁的香醇味道,又有點清新,有點像……上次聞到的,紀沅的信息素。
不完全像,上次的味道中,蘑菇味更重一點。
他從單肩包里摸出來一個指肚大小的透明玻璃容器,將種子放了進去。
紀沅:“要是有時候特別累了,還可以把它吃掉。”
“我不會吃它的。”青馳說,露出一點笑意,“畢竟這是你的孩子。”
紀沅的意思,應該是說他培育的種子都是他的心血,像孩子一樣吧。
紀沅豪爽地用雙手在空中畫了個圈:“我有成千上萬個孩子,不差這一個!儘管吃,管夠。”
路過的女同學一口水噴了出來。
不愧是紀沅,這是什麼驚世駭俗之語?
“對了,你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多謝你幫我解決了那條蛇。”
青馳斂眉:“你真的很害怕蛇嗎?”
“當然不怕,我怎麼會害怕區區爬行動物?”紀沅大聲說,表表示毫不在意,然後背過身,悄咪咪小聲告訴青馳,“我最害怕蛇了,但是不能當眾說,要是被這些同學聽到了,說不定以後都拿蛇來嚇我。”
青馳聽了,勉強地笑了一下:“不了,我今晚還有事。”
“好吧。”紀沅也沒強求,他知道青馳一向很忙,”那你快去吧,拜拜,有空再說。”
青馳打開終端,任務列表頂端是明晃晃的一條新任務:“查清鄒紹精神海恢復的事實。”
他沒有說謊,確實有任務要做,只是不知為何,腳步卻比平時沉重了很多。
為什麼,偏偏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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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紹提着一罐啤酒,晃晃悠悠地走在回家的小巷裏。
雪魄那群混蛋,從他口中沒撬到東西之後,又派了一群人來監視他。
普通人察覺不到,可他曾經干過雇傭兵,怎麼可能發現不了這些尾隨者。
可惜這是在帝都,也不能暴力解決掉這群人,不然會更倒霉,只能任由他們侵犯自己的私隱。
媽的,連他洗澡他們都要看!
鄒紹憤怒地踢了一腳路邊的垃圾桶,決定等自己的精神海完全好之後,就離開帝都星,還去邊境混個自在。
突然,他聽見了黑暗中幾聲隱秘的倒地聲,很沉悶,是人的□□摔在地上的聲音。
那些小尾巴遇到什麼事情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鄒紹就感覺一股陰冷強大的氣息籠罩了自己。
他像被車燈照到的青蛙一樣,一動都不敢動,更別提升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比起雪魄那些蹩腳的跟蹤者,這才是無法反抗的,死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