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愛情》2020年傑哥生日番外
冬天,是每個體育生都不喜歡的季節,因為冷。
北方的風吹在耳邊像說話,說的話全是吹他媽死你。清晨早訓還不能裹成球,褲子只穿一層厚款運動褲,就要開始跑圈了。
一般跑到幾千米之後,人就感覺不出冷熱來,吹得麻了,也跑出了汗。一雙雙矯健結實的大長腿交替邁步,弓一樣張開,幾千米之後完全進入機械運動,踏着跑道前行。
好在現在大學裏有室內館,在這個妖風橫行的年末,不至於把人吹飛。可祝傑還是休息了半天,早訓沒參加,只參加了晚訓。
因為他的舊傷,在這個冬天反覆了。
運動員基本上都有舊傷,他這還算不嚴重的,高中時候照顧得好,休養時間也長,只是走路的時候不舒服。
所以祝傑今年不喜歡冬天,原因有三,冷,舊傷發作,管不住薛業吃宵夜。
今天訓練量很大,訓練完畢后祝傑一句話都不想說。在室內館的淋浴間洗完,他隨便用吹風機吹吹那層頭髮,圓寸,不費勁兒就幹了,不少運動員喜歡剃圓寸都是為了方便,越短越好,像薛業那種髮型,本身發量就多,再加上頭髮厚,吹半天髮根那一層都是潮的。
他給大腿打了幾圈繃帶,換上乾燥的運動服,再戴好棒球帽,離開淋浴間的時候,遠處一個粉紫色運動褲的人朝這邊跑過來。
“傑哥你洗完了?等等我啊!”薛業一身訓練裝格外好認,徑賽、田賽兩邊的男生都加上,唯二兩個穿成霓虹燈的,一個是他,一個就是陶文昌。
“去吧,頭髮吹乾了再出來。”祝傑在他劉海上捋了一把,全是汗。等着薛業洗澡的時候,祝傑坐在休息室外的橫凳上,一身全黑,和身邊花花綠綠的顏色格格不入。
祝傑隨便掃了周圍幾眼,挺不理解絕大部分體育生的審美,怎麼騷包怎麼來,熒光橘、熒光綠都快成標配了,更不理解薛業為什麼喜歡鮮艷的顏色,還特別鍾愛紫粉色。
陶文昌總是說薛業那短褲是基佬色,祝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越來越覺得陶文昌可能也是一個隱藏的gay。
不然他為什麼身邊那麼多gay?
難道他也喜歡薛業?祝傑對這件事,一直保持懷疑態度。
旁邊的位置上突然坐了個人。
“傑哥我洗好了,你餓不餓?”薛業套着一件灰白色的長款羽絨服,從脖子一直護到腳踝骨,這是他唯一一件顏色低調的衣服。
“不餓,你餓了?”祝傑打算過兩天再仔細研究陶文昌是不是隱藏基佬,陶文昌前兩天在群里發了幾個表情包,配字是“男同竟是我自己”和“男同竟在我身邊”。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有點兒餓,最近練得太苦了,我整個人都要榨乾了。”薛業往旁邊靠了一下,反正體院的人都知道他和傑哥的關係,愛看不看。
一開始,還有人偷偷摸摸瞥幾眼,後來乾脆沒人管了。只是教練反覆提醒過,不許在學校里出事,更不允許在宿舍里鬧出事來被學校查到。
“那走吧,回家。”祝傑也累了,累的時候就想安安靜靜沉默。但是不妨礙他聽薛業說。他帶着薛業往外走,離開燈火通明的室內館才拉上手,他穿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可薛業這件,像個灰白色的桶。
羅十四和羅十五給他的,是他們隊裏的統一冬服。兩個人像是彌補一樣,每周都往體院寄點兒東西,反正他們隊裏用什麼,薛業也用什麼,一樣不差。
“你帽子呢?”突然來了一陣風,祝傑把拉鎖拉上,問薛業。
薛業甩甩頭髮。“不戴,我頭髮吹乾了。”
“是么?”祝傑才不信,右手把薛業的劉海一撩,髮根全是潮的,“戴上。”
“戴上……一會兒髮型亂了。”薛業捂着劉海。
祝傑看他一眼。
薛業老實地翻出傑哥同款棒球帽來,壓在頭上。
祝傑回身在他帽檐上彈了一下,風太大,他沒再說話,把下巴壓在羽絨服的高領里,大概能猜出什麼來。
薛業從來不是注意形象的人,要是他注意形象,就沒那麼多不能看的訓練服和金色銀色的田賽短釘鞋了,最近還和伏城進貨,進了一批正紅色的男士內褲,說是伏城教的,穿紅色蒸蒸日上。
總之就是,穿得亂七八糟。
可他一旦開始注意形象了,絕對是有事。祝傑在領子裏抿了抿嘴,今天是自己生日,薛業憋不住,肯定要搞事情。
“傑哥,今天你生日啊……”薛業憋不住了,憋一天了,“你生日是個很好的日子,晚上咱們怎麼過?”
“你想怎麼過?”祝傑沒覺得自己生日的日子好,他給薛業抻抻羽絨服的領子,“這衣服不行,沒高領,扔了吧。”
“這衣服行,沒高領也行,這可是我師兄隊裏的衣服,標配!”薛業可珍惜了,顏色不好看他也穿,而且自己也不像傑哥那麼熱衷高領,“傑哥,要不咱倆……明天開房去?”
“開房幹什麼?”祝傑故意問,“你還想幹什麼?”
“我想開全自動來祝你生日快樂。”薛業舉着手指頭髮誓,“我這回一定!”
“全自動你還是算了吧,你的全自動每次都……你襪子呢?”祝傑往薛業腳踝上一看,又沒穿,運動鞋和運動褲中間,露着一截又窄又凹的腳踝。他是不相信薛業的全自動了,前兩天說自己腿不好,他主動坐上來動,續航時間短得可憐,最後還是自己動的。
“我沒帶新的,再說我又不冷,我很生猛的。”薛業平時丟三落四習慣了,倒是從來不忘給傑哥拎包,傑哥的東西一樣沒丟過。
風又大了,兩個人一路小跑回家,是在外面租的房子。這學期學校里管得嚴,查得也緊,說是田賽跳高隊那邊出事了,有人在宿舍里打炮讓宿管抓着。祝傑朋友少,不認識田賽那邊的人,也不知道這消息真假,反正他和薛業沒被抓着過。
牛逼,不愧是自己。
兩個人跑到樓下,剛剛鑽進樓洞,薛業一把將祝傑拽住。“傑哥,傑哥你等等!”
祝傑停下了,樓道里有感應燈,把他們的臉都照亮。
薛業趕緊摘了帽子,但是已經晚了,剛才怕劉海塌,是逆着戴上的,現在棒球帽一摘,發量王者炸成了雞窩頭,一會兒拍合影肯定不帥了。“咱倆等會兒再上去,我……我想單獨和你說會兒話。”
“說。”祝傑幫他捋了捋頭髮,大腿后側隱隱發疼,那年高三,自己幾乎沒法走路了,是薛業扶着自己做好了復健全程。
“我……我……我想想啊,組織組織語言。”薛業是怕樓上那幫弱弱動作慢,沒佈置好場地,今天傑哥生日,大家想給他驚喜party,可是到現在也沒收到微信,通知他們可以上樓。
“哦,組織語言啊,組織吧。”祝傑猜樓上肯定有人,自己對過生日沒感覺,倒是薛業叨叨好幾天了,還偷偷摸摸打電話,擺明了要弄驚喜。他特別想笑,兩隻手插在羽絨服的衣兜里,等着薛業憋出幾句話來。
“我組織……組織好了。”薛業半天憋出幾句來,“傑哥,今年過生日你想要什麼禮物啊?”
“你不是送過了嗎?”祝傑把自己帽檐搭在薛業髮際線上,兩個人面對着面,往對方的臉呼白氣,“送了一套新訓練服和一個包,還有一箱CK內褲,還有不到一分鐘的全自動。”
呼出氣的時候,祝傑還是沒憋住,往旁邊轉了下臉,快速地笑了一下。
“那是第一批禮物,我還得送第二批。”薛業的脖子都吹冷了,看來傑哥喜歡高領是對的,暖和,“我申請出戰,明天開完整版的全自動。”
“別,我現在腿不好,抱着你挺他媽累的。”祝傑又近近,故意說,“你沉。”
“不可能!我最近很忌口,我連餛飩麵都只敢吃兩碗。”薛業拉開大拉鎖,把祝傑的手往裏一拽,“我腰一點兒都沒胖,你摸!”
“還只敢吃兩碗,能耐。”祝傑在他腰上摸摸,硬的,裏面是護腰。
“我訓練量大啊,這次比賽我還熱門選手呢。”薛業抱着祝傑的腰,自己的腰已經好了,只是要格外注意,可傑哥的舊傷複發才嚴重。這時,他褲兜里的手機連續震動幾次,微信來了。
哪怕不用看,他也知道是那幫弱弱給他發信號,可以上樓了。
“走吧走吧,傑哥咱們回去吧,外面太冷。”薛業扶着傑哥一節一節台階往上走,高三那年,自己也是這麼扶着傑哥,一切都沒變過。
祝傑聽見薛業身上手機震了,但是他假裝不知道,今天他特別累,舊傷的複發確實是件很操蛋的事。可是一會兒進屋的時候,他還準備裝出一副挺驚訝的樣子,除了自己生日,也是過新年,不能擺臭臉。
“傑哥你等等,我開門。”薛業搶着去擰門鑰匙,等着看驚喜,要是驚喜不夠,一會兒就把弱弱捶飛。
祝傑捏了捏臉,放鬆肌肉,好讓自己快凍僵的臉別那麼嚴肅。
門開了,裏面是黑的。
果然吧,祝傑猜得一清二楚,肯定來了不少人,一會兒燈一打開,肯定張蓉端着生日蛋糕。
這都能猜到,不愧是我。
陶文昌躲在門口,等着薛業和祝傑邁進來,他立刻打開了客廳大燈,把手裏的氣球和彩片扔出去,使出了訓練時扔鉛球的力氣:“祝傑同學生日快樂!”
燈一開,確實站了一屋子人。
好多個氣球和花里胡哨的彩片朝薛業和祝傑的頭頂飛去,鬧得他倆一下子看不清了。薛業更是傻眼,他要求的是鮮艷奪目的視覺效果,沒想要這麼喧賓奪主的效果。
短短几秒,他和祝傑的頭頂上,落了一層七彩斑斕。
完了完了,薛舔舔你完了,要是讓傑哥知道這主意是你出的,你今晚就被打死了啊。薛業趕緊給傑哥撣撣:“這個也太多了,你們行不行啊,萬一落我倆眼睛裏……陶文昌你直男審美吧?”
“我真是直男里審美最彎的了。”陶文昌看着一身全黑的祝傑變成一身全彩,“不錯不錯,這算是野逼生日限定皮膚吧?”
“陶文昌。”祝傑動了動脖子,故意說,“你找打吧?”
“我不找打,我給你過生日來了。”陶文昌飛速跑走,雖然知道野逼今天肯定不會生氣,但他情緒萬一不穩定呢。
一個小女孩跑過來,穿得和祝傑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像個聖誕樹。“哥哥不好。”
“我又怎麼不好了?”祝傑單腿發力,把祝墨給抱起來,“你怎麼來了?”
“張蓉阿姨帶我來的。”祝墨長高許多,就是一直沒胖上來,“我要薛業哥哥抱,我要薛業哥哥抱。薛業哥哥身上香。”
薛業剛脫了羽絨服,裏面穿得很單薄,身上還是用習慣了的香水味,一個不太討喜的味道。“來,我抱,傑哥你去收禮物,你快去。”
“干!佈置客廳用我們,還得給野逼禮物,我虧了。”張釗第一個過來,帶着蘇曉原,“生日快樂啊,你又老了一歲,下次比賽再遇見,我們學校接力賽一定贏你。“
“謝了啊。”祝傑接過張釗給的禮物袋,打開一看,裏面是一雙綉着哈士奇頭像的手套,“這是你們家凱撒挑的吧?”
“你他媽說誰是狗呢?”張釗忍了一秒,要不是祝傑今天生日,懟死他。
“張跑跑你別衝動,你老這樣兒……像個流氓。”蘇曉原遞過來一個精緻的盒子,“祝傑,雖然你以前推了我一大把,但是我還是要祝你生日快樂,這是……這是薛業最喜歡吃的蛋糕。”
“謝謝。”祝傑接過一個小蛋糕,蘇曉原這個人雖然好脾氣,但是挺有性格,自己當年衝動之下推了他一下,他就選一個薛業喜歡的東西當生日禮物。
小業喜歡吃也行。祝傑又和蘇曉原說了一次謝謝,但是實在搞不清楚他頭頂為什麼總立着一撮頭髮。
好像……壓不下去?
天然避雷針?
“哥!傑哥!”一個圓寸少年跑過來,穿着伏家班的班服,“生日快樂啊傑哥!”
“你怎麼穿這個就來了?”祝傑看了看伏城的臉,他又瘦了。
“今天新年啊,伏家班接了三個活兒,都是大活動!”伏城肚子餓得咕咕叫,“禮物給你,我和我師哥師弟一起挑的,保准你喜歡!”
“什麼啊?”祝傑從他手裏接過一個大紙盒,打開一看,兩套南獅圖案的男士保暖秋衣。
大紅色的,穿上能直接結婚了,非常傳統。
“秋衣秋褲,咱們這種天天鍛煉的人,必須要保暖,我師叔說的,年輕的時候穿暖了,老了不容易得病。”伏城還沒說完,眼神已經飄向廚房,“傑哥我去廚房找我師哥要口吃的,這兩天為了活動我減重,餓了。”
“誰餓了?”沈欲端着兩個大盤子,裏面是新出鍋的年糕,“來,過年吃年糕,年年糕。你生日禮物在小喬手裏呢……小喬呢?小喬!”
正在陽台上和卞鶴軒抽煙聊生意的喬佚聽見了,給陽台門開了一條縫,遞出來兩個大紅包。劉香在客廳里給大家剝山核桃,接過那兩個大紅包,拿了過來。
“祝傑你生日快樂啊。”劉香真不喜歡冬天,太冷了,可是一想到這麼冷的天裏有新年和春節,就盼着這幾天大家聚會,“這個是大哥的,大哥的紅包,比小喬的紅包要厚。大哥說了,他們抽完煙就進來,屋裏有小孩子,不能聞二手煙。”
“這……”祝傑看着紅包,生意人真是不含糊,直接招呼現金,“錢就算了吧,小業叫你們來,我心領了。”
“收吧。”沈欲一邊說一邊躲紀雨石的手,怎麼這幫弟弟都愛抓自己胸口,“一點兒心意。每年過節過生日你和薛業都給這幾個小孩兒花錢,我們眼裏你們沒賺錢的人都是小孩兒。”
紀雨石猛地拍了祝傑一把,用一種“你懂得”的眼神看他。“我送你的禮物在我老公那裏呢,一會兒給你拿,晚上給薛業穿啊……我試過同款,效果特好……沈哥你要不要?”
沈欲的臉和脖子一起紅了。“我不要,我才不要那種東西,你別扒拉我……你送的什麼啊?”
“你過來我給你看照片……”紀雨石迫不及待地拉走了沈欲,跑到一邊分享私密照片去了。祝傑想回頭找薛業,剛好張蓉帶着人圍上來,手裏捧着一個蛋糕。
來了,祝傑最怕這個,當著這麼多人吹蛋糕,又不酷又尷尬,上次薛業過生日非要去海底撈,結果海底撈的生日服務着實讓祝傑震撼了。
怕什麼來什麼,沒想到張蓉真讓他吹蠟燭。
“來,小傑!”張蓉今天沒盤頭髮,扎了個大馬尾,一個籃球隊退役女運動員的身高站在屋裏絲毫不差,“吹個蠟燭吧,今天你生日呢。”
“我能不吹嗎?”祝傑皺着眉,看薛業,“小業幫我吹也行。”
“我不幫啊,誰過生日誰自己吹。”薛業還抱着祝墨,兩個衣着鮮艷的人在一起更像親兄妹,“傑哥你吹吧,來來來,大家把燈關上,吹完了再打開,再唱生日歌。”
祝傑又看了一眼張蓉。“要不你幫我吹吧。”
“我不,我幹嘛幫你吹啊。”張蓉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特別是這麼多人,他面子上掛不住,必須一直裝酷,“來嘛,小傑你吹一下。”
祝傑單手插着兜。“祝傑。”
“好的小傑。”張蓉帶着人圍上去,給祝傑圍在中間,“祝你生日快樂。”
祝傑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圍着過生日,真是不太自在,好在都是認識的人。客廳的燈又關上了,再次回歸黑暗,祝傑的右手突然被誰碰了一下,他覺得,是薛業。
“傑哥,生日快樂。”薛業站在他旁邊,顛顛祝墨。
“哥哥墜好,哥哥墜墜好,哥哥生日快樂!”祝墨趕緊說。
祝傑又看了一圈周圍的人,大家都到齊了,雖然還沒洗清陶文昌喜歡薛業的嫌疑,但是這些人,無論是以前有過矛盾的,還是現在仍舊看不順眼的,都是自己的,朋友。
關鍵時刻,都能幫自己一把。
他也沒許願,許願太不酷了,一口就把蛋糕上的幾根蠟燭吹滅,在燭火全滅的時候,他拉住了薛業的手。
屋裏又一次全黑。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祝傑拉着薛業的那隻手,一下子緊了一下。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祝傑緊張的手,沒法鬆開。陶文昌去開了燈,這場生日會的真正主角,才正式亮相。
“小傑,生日快樂。”范姍姍戴着雙層醫用口罩,戴着一頂假髮,自己推着輪椅,靠近了自己的兒子。
祝傑第一反應是往後一小步。
第二反應是看張蓉:“你怎麼讓我媽出來了?她沒抵抗力。”
“她非要出來啊。”張蓉是最無奈的那一個,“她說我不讓她看兒子,她今天就和我分手。”
范姍姍還沒法站起來走路,輪椅倒是用得很熟練,風風火火地推到兒子的面前,還在適應自己有了這麼一個大兒子的事實。“我想來看看你,聽她說你舊傷複發了?嚴重嗎?”
祝傑萬萬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刻,他低下了頭,像個好久沒見家人所以有些彆扭的孩子。“一般吧,你別亂跑了,冬天容易感冒……”他又看薛業,一下明白了這個生日會的不一樣,“你們商量好的?”
“對啊,媽這頂假髮還是我挑的呢,好看吧?”薛業很自豪,“是不是,媽?”
“是啊,小業眼光很好啊,他就是眼光好才喜歡你的。”范姍姍知道自己不能再感冒,戴着厚厚的手套,這會兒摘掉手套,是一雙十幾年沒幹活的手,她醒來之後就消掉了浮腫,現在看起來沒有那麼胖了。
“腿疼不疼啊?”她摸了摸兒子的大腿后側,在自己昏迷的時候,這裏的肌纖維已經斷過了。要是自己醒着,未必會同意兒子當運動員。
祝傑皺了皺眉,不習慣,特別是當著這麼多人呢。“不疼,小傷。”
“假的,傑哥今早還說腿疼呢。”薛業及時補刀,但是他沒說傑哥說腿疼是因為自己全自動沒開成功。
“我就知道傷重了。”范姍姍抬着頭看兒子,太高了,長太高了,可自己完全錯過了他的成長軌跡。她拉兒子的手,把他往下拽拽。
祝傑猶豫了一下,慢慢地蹲下去看她。
“小傑。”范姍姍摸了摸兒子的頭頂,小時候他頭髮就短短的,好像一直沒變過。
“祝傑。”祝傑低着頭糾正他。
“嗯,祝傑。”范姍姍不逗他了,自己生出來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從小酷酷的,“生日快樂,每年最後一天都是你生日,你生日是新年,是新的一年。”
祝傑低着頭聽,兩隻手想找兜插進去。最後還是把高領拎了一把,藏了下嘴。
“也祝你新年快樂。”范姍姍笑着碰了碰兒子的臉,把高領往下撥一撥。
高領底下,是一張微微笑着的嘴。
祝傑笑了,即便今天累得不想要說話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笑幾下。生日,新年,這個日子可真是夠好的。
小業說得沒錯,自己的出生,是一個很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