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吃過早飯,褚歸回招待所留個了口信,聽接待員說營長昨夜送他們過來后又帶着人出去了,到現在都沒回。

“褚醫生。”柱子瞧見褚歸的身影,一步並作兩步噔噔噔地下了樓,“你們起得真早,吃了嗎?”

“吃過了,你呢?”褚歸瞧柱子的樣子不像剛醒,“要是沒吃我們等你一會兒?”

“啊,你們吃過了啊。”柱子彷彿有些懊惱,副連長交代他把兩人照料好來着,他給辦砸了,“那我到醫院再吃吧。”

捏了捏口袋裏的錢票,柱子暗自發誓,他明天早上起了床就立馬下樓,絕不給褚醫生自己買早飯的機會。

迎着朝陽到了醫院,接待員口中一夜未歸的營長在住院部外抽煙,看着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褚老,褚小醫生。”營長掐掉手上的煙,向前迎了兩步。

“營長。”褚歸打了個招呼,褚正清定住腳步,視線在營長臉上停留了幾瞬,凝重的模樣看得營長不由得低頭審視自己,他身上有什麼不妥嗎?

“吸煙傷肺,盡量少抽點吧,最好是能戒了。”褚正清好意勸誡了一句,至於營長聽沒聽進去,他並不在乎。

營長沒接話,煙哪是那麼好戒的,他笑着轉移了話題:“首長醒了。”

醒了?褚歸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透過玻璃窗望向病床,首長閉着眼安穩平躺,哪裏醒了?

“昨天夜裏醒了一次,三點五十分醒的,我記得清清楚楚,過了兩分鐘又睡著了。”張坤說著推開門,許是因為首長蘇醒的好消息,熬了一夜的他精神仍舊亢奮,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

原來是半夜醒的,難怪營長在樓下抽煙,而非在病房裏守着。

褚正清彎腰探脈,首長的脈象平和規律了許多,整個人的狀態也從昏迷轉變為了沉睡。

現階段充足的睡眠有助於首長的恢復,以防把人吵醒,褚正清壓低了聲音:“出去說。”

幾人在走廊里開了個短會,首長病情好轉,他們這個匆忙組建的會診團也可以解散了。儘管醫館的三個徒弟如今個個都能獨當一面,但褚正清終究是醫館名義上的負責人,哪有天天去別家單位上班的道理。

這些是昨晚商量好的,褚正清要走,營長二話不說讓柱子開車送人。褚歸一同上了車,他得回醫館辦借調手續,順便多帶幾套衣服。

按首長的恢復速度,褚歸至少要在招待所住一周。倒不是說首長一周便能痊癒,而是如果順利的話,一周后首長將轉回軍區,屆時褚歸自然不必繼續待在京市醫院。

若是不順利……褚歸搖搖頭,應該不太可能。

辦借調手續和收拾衣服用不了多久,但褚歸還有點私事要處理,得耽擱上一會兒。看了看日頭,褚歸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柱子你進來等我吧,車我讓他們幫你看着。”

柱子本想拒絕,對上褚歸的目光,到嘴邊的話卻自動變成了答應,他利落地跳下車,老老實實跟在褚歸後面。

他昨晚其實進過回春堂,褚歸騎的自行車就是他扛進去的,安書蘭還誇他身體棒力氣大來着。

雖然褚歸請柱子送了信,安書蘭仍然沒怎麼睡踏實,天不亮就醒了,心神不寧地納了一早上的鞋墊,好幾次險些扎到手指。

那可是首長,萬一出了什麼事,老頭子跟孫子受牽連怎麼辦?

安書蘭愁得直嘆氣,鞋墊納不下去了,她把膝上的針線樓往旁邊一擱,準備到前院叫姜自明上京市醫院看看去。

姜自明是三個徒弟里最機靈的,讓他去再合適不過了。

“奶奶,我回來了。”

褚歸的聲音穿過迴廊,安書蘭驚喜抬頭,懸着的心終於落回了實處。

見兩人均全須全尾,安書蘭露出了笑意,褚歸攙着她坐下,把期間的事全部細細講了一遍。安書蘭的情緒隨着褚歸的講述不斷波動,聽見褚歸在首長腦後發現蜱蟲,她倒抽一聲直叫老天爺,又聽說首長脫離危險,她長舒一口氣,輕念阿彌陀佛:“人沒事了就好。”

至於褚歸要借調去京市醫院上班,她倒沒覺得不舍,左右在一個市裡,再者褚歸在京市醫院實習了大半年,一回生二回熟,她放心着呢。

跟安書蘭說完,褚歸繞去了前院。姜自明正在接診,他靜靜等到結束,然後沖姜自明招了招手。

“怎麼了?”姜自明一邊擦手一邊起身,“首長沒事了吧?”

“沒事了。”時間有限,褚歸併未細說,他拉着姜自明走到角落,“醫院讓我負責首長的後續治療,我大概要去一周,這一周里二師兄你幫我多看着點向浩博。”

姜自明知道向浩博是褚歸的高中同學,同時他也清楚兩人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而非向浩博口中的“好朋友”。

因此在果斷答應后,姜自明多問了句緣由。

“他心術不正,我怕他借我的名義辦壞事。”褚歸眼神裏帶着明晃晃的厭惡,他忍着把向浩博一腳踹出醫館的衝動,對姜自明解釋道。

自從向浩博到回春堂上班,張口閉口他跟褚歸中學時如何如何,褚歸那會兒在中醫大學上課,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趟,不清楚向浩博背後的所作所為,自然無從澄清。向浩博抓住空子,營造出二人交情匪淺的假象,他平日裏犯點小錯或偷點懶,其餘人看在褚歸的面子上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向浩博嘗到甜頭,膽子愈發大了起來,幹活越來越敷衍,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店裏的藥材上。回春堂規矩重,藥材清點頻繁,向浩博一直找不到機會。

褚歸對姜自明耳語一番,姜自明挑了挑眉毛,他小師弟什麼時候學精了?

“一切包在我身上。”姜自明拍拍褚歸的肩膀,“等我好消息吧。”

門口候診的患者排起了隊,話題到此結束,姜自明趕忙回了問診室,要是讓褚正清撞見了,他指定得挨罵。

有向浩博的事牽着,姜自明正好能避開上輩子去鴿子市被抓的時間點。褚歸步履輕快地回了後院,瞥見柱子身前的花生殼,心想準是他奶奶給的。

“褚醫生,我們能走了嗎?”柱子宛如見到了救星,褚醫生的奶奶太熱情了,他招架不住啊!

“急啥,都這個點兒了,把午飯吃了再走。”安書蘭往褚歸手上塞了把炒花生,“你坐着歇會兒,我上廚房說一聲。”

十點半被安書蘭說出了十一點半的架勢,褚歸笑着拉住安書蘭:“現在走還能涼快點,我想帶上個月做的新衣服,奶奶您給我放哪了?”

“在你衣櫃右邊。”安書蘭成功被褚歸帶偏,風風火火地替孫子拿衣服去了。

柱子離家兩年,見安書蘭為褚歸忙上忙下,不禁想起了家人,脹得眼睛發酸。等今年探親假下來,他要早早買好車票,給家裏人一個驚喜。

“走吧。”褚歸很快收拾好了東西,安書蘭嫌招待所洗衣服不方便,讓他多帶了兩套。幸好夏天的衣服輕薄,箱子能裝下,褚歸也就隨了她的意。

褚正清遞上晾乾了油墨的借調函,褚歸對摺兩下放進襯衣胸口的袋子裏,安書蘭做衣服喜歡把口袋放大兩寸,這樣揣點啥不容易掉出來。

桌上的花生剩了半盤,安書蘭不管柱子所謂的不拿人民群眾一針一線,強行往他懷裏塞:“幾顆花生,又不值錢,哪裏吃不得了?”

“不……我不能拿……褚醫生!”柱子無措地捧着花生,他不敢撒手,只能背過身閃躲。

奈何褚歸跟安書蘭統一戰線,最終柱子敗下陣來,褲兜鼓鼓囊囊,裏面的花生伴隨着走路發出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生動形象地展現了什麼叫吃不了兜着走。

柱子的褲兜揣得太滿,坐下來感覺硌得慌,他彆扭地在駕駛座上調整好姿勢,才握緊方向盤問副駕駛上的褚歸:“褚醫生,待會兒你是先回招待所還是直接去醫院?”

“直接去醫院吧,正好看看你們副連長的腿恢復得如何。”褚歸好奇地看着柱子發動汽車,“學車難嗎?”

“不難。”柱子搖頭,見褚歸感興趣,他詳細地演示了兩遍,“我們副連長比我厲害,他連坦克都會開。”

賀岱嶽會開坦克,真是稀罕,褚歸從未聽他提過:“他會開坦克怎麼沒去坦克營?”

“副連長想去來着,可惜長得太高了,坦克營的營長說他上戰場容易被人當靶子。”這沒什麼不能講的,柱子嘚吧嘚地將賀岱嶽的往事禿嚕了出來。

上輩子賀岱嶽跛腳退役,他面上不顯,實則心底仍為此介懷,因此鮮少在褚歸面前聊起部隊的經歷。在柱子的講述中,褚歸漸漸拼湊出了一個意氣風發的賀岱嶽。

賀岱嶽十六歲參軍,是新兵連里最拔尖的一個,他拿過各種第一,長途拉練、打靶、軍事格鬥上的成績皆十分亮眼,屢次立功,還被部隊推薦去軍校學習。

他勇敢、講義氣,是新兵們的楷模。

在“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為副連長那樣的人”的話音中,柱子提上手剎,京市醫院到了。

上院長辦公交了借調函,褚歸婉拒了院長中午一塊吃飯的邀請,扭頭去了賀岱嶽的病房。

“褚醫生的奶奶特別好,說我是褚醫生的朋友,非要請我吃花生。”柱子從回春堂的牌匾一直說到安書蘭的炒花生,他文化水平有限,除了“好、漂亮”沒別的形容詞。

回春堂的大門漂亮,回春堂的地板漂亮,回春堂的桌子漂亮……總之回春堂好得不得了,柱子得出結論,褚醫生家裏肯定很有錢。

賀岱嶽往嘴裏丟了兩粒花生米,酥脆的口感中充滿了油脂的香氣,回憶起褚歸的穿着打扮以及從骨子裏散發的氣質,賀岱嶽認可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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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六零之小村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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