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上古
一個小小的空間法術而已,對於天司命而言自然是舉手之勞。素手輕揮,白光閃爍間慳臾小小的身影就已在榣山中消失。
“唉……為什麼偏偏你會成為慳臾呢?”
風卷芳草,夜色凄迷中一雙紅玉暖色迷離哀戚的嘆息。
“為什麼,偏偏選中的是你……姐姐,你就那麼恨我嗎?”
水鏡生波,打碎了一池月光粼粼。空谷幽澗,只余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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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之野上空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從九天之上傳下,越發清晰。
“啊啊啊啊啊——”
慘叫到叫不出來的慳臾一臉菜色的驚險至極的扒住一片雲頭,作攤死狀仰倒在白雲之上。
該死的!什麼叫做空間之術只是微末小技舉手可成?尼瑪跳高也不是這麼玩的啊混蛋!剛剛絕對有近千米了吧混蛋?!就算他現在是行雲布雨可跳可飛的蛟,但是他的靈魂還是一個人啊!他只是一哥從小不坐任何高危遊戲設施的宅男啊!他不是那個可以坐着連坐十遍過山車的司命啊摔!!!——
小心肝兒還在撲通撲通的跳——這是嚇得。
慳臾躺倒在柔軟的像是棉花糖一樣的雲朵上,湛藍天幕中隨風流動的雲霧,散去復又凝結,在東方初生的第一縷陽光中鍍上了一層虛幻金邊,西方夜色還未完全退去,望舒月華仍在照耀一方,天空之中光暗交織,美不勝收。這樣無雙綺麗的景緻毫無保留的映入一雙金燦的眸子,刻進空茫的心底。
難怪許多人都嚮往古代,穿越文一個接一個的寫。就衝著這樣的奇幻的,現世近乎無法看到的景色,他也願意來這一遭……當然如果不是用這樣的身份來到的話,他想他應該還是很開心的。雖說現在他也覺得還可以……
強買強賣要不得啊~慳臾以文藝小青年的蕩氣迴腸憂鬱了一把。
收了心思,慳臾看着下方的曠野,怨念着天司命的坑爹屬性,一邊苦惱怎麼找太子長琴。耳畔拂過的風裹挾着微弱的聲音,那話語中的內容讓慳臾不由張開了眼睛,神色驚悚。
“唉,這該死的魔化debuff為什麼時效是永久?!太坑爹了……這樣下去,我看不用仗打完,我就要被踢出陣營了。反正傳說中我的結局也不好嘛~”似乎是個妹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意志消沉。“你也知道,看我不順眼的人可是不少,這麼一個顯赫的身世,還有你一路陪着我,可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如果可能,我不想再回去了。”可那是不可能的……慳臾聽出妹子話中的未竟之意。
苦逼的碼字生涯過久了,多少也能聽出別人話里話外的意思。想的多了,難免心思就重,精分什麼的簡直就是吃飯喝水一樣的自然……=口=
“無妨,你若是想離開了,我隨你一起走。”為什麼好妹子身邊都有一個糙漢子?!慳臾有些怨念的再次閉上眼,話語聲依舊竄進耳中。
“我進這個遊戲本就是為了陪你,在這裏你不必想現實中的事情。你想在這裏呆多久,我便陪你呆多久。你想去哪裏,我就帶你去哪裏。”男子聲音帶着明顯的寵溺和憐惜,“你若真想留在這裏……我,便將現實的事情了解,陪你留下。”
“龍輝……”妹子的聲音裏帶着含混的淚腔,想來是被感動的一塌糊塗。慳臾根本沒有注意兩人的聲音越發清晰,漸漸靠近。
“咦?這裏怎麼會有人?是個孩子……不對,這是蛟?竟然還是化形的…究竟是哪家父母這麼不負責能把孩子忘在這裏?不是說龍屬對於子嗣最是看重么?”
“咳,這個么……你要知道不是所有靈物都有父母的。這和現實不一樣的……”
柔柔的妹子聲瞬間治癒了慳臾被自家妹子重創的心靈,忽略掉那個明顯比自己聲音成熟磁性有魅力的成男聲線。慳臾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不對,那是瓊瑤本。
慳臾回首望去,只見一身青衣裊裊,如煙雲霧散般的不真實。三千青絲隨罡風而舞,眸生炎色,眉目如畫,端是艷麗無雙。然而眉宇間卻英氣勃發,頗有不讓鬚眉之感,令慳臾有片刻的失神。
這片刻的失神卻令他極為悔恨——自己再次在堪比基裘二世的海豚音中內傷,失血如雪崩……
“好萌口牙!!!——”
原來在太古之時就已經有‘萌’這個字眼了么?尼瑪這世界的思想水平太超前了!慳臾內心施展暴殺八段摔,將所謂無形無體的天道摔成一地狼藉。因景象太過血腥,請八十一歲以下兒童在家長陪護下觀賞,謝謝合作……合作泥煤!
慳臾奮力掙扎,奈何妹子實力高超緊抱的手臂越箍越緊,慳臾的臉更是被埋葬在一片波濤洶湧中。眼前漸漸發黑,‘要沒氣了’的閃爍字幕剛剛在腦海劃過,就聽得胸腔處‘咔嚓’那叫一個清脆的響聲,慳臾直接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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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是美好的,漂亮的妹子更是美好的,漂亮又溫柔的妹子更是美好的。但是一個漂亮溫柔與美好的妹子配上強大的武力值……那就是森森的杯具。
神仙妹子什麼的,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啊。
遠離神仙妹妹,珍愛生命。
慳臾用血淚得出了如上結論,內心那個糾結啊,手帕不知絞碎了幾條,無語淚先流啊!
然而在看到那張紅蓮般素顏上的歉疚與溫柔時,慳臾的念頭頓時動搖了。
“你……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沒想到你那麼柔弱……”看到慳臾瞬間鐵青的臉色青衣妹子自覺失言,雙頰緋紅連忙補救,“那個,我沒有看輕你的意思!只是現在整個冀州危機四伏,就是九天玄仙也未必保證自己安全,冀州上空到處都是巡邏的妖仙靈神,我沒想到還有人會誤闖這裏。”
妹子臉紅和局促的神情令慳臾心情愉悅了不少,要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除自家腐妹子司命以外的妹子了。上一次見到真正的軟妹子已經是需要用longlongago來開頭的故事了……
掙扎着坐起身,摸摸胸口,雖然還有些酸楚似的疼痛,但被妹子生生‘抱’斷的肋骨已經全然癒合。感嘆一下非人類身體也有非人類身體的好處,慳臾表示他很淡定,未來的新一代淡定帝就是他。
很好,人家是襲|胸,他是被胸|襲,主賓搭配誰攻誰受一眼可知,被妹子主動…慳臾少年表示真心悲哀心酸各種欲哭無淚……他還能再娛樂大眾一點么?
“我沒事。我現在又不是人……”有些自嘲的連冷笑都扯不出來,慳臾合上雙眼冷靜一下,注意到青衣妹子話里的重點,追問。“這裏就是冀州么?我不是很清楚,我睜開眼就在那裏了。這裏是你家么?”
作為一個男人,哪怕他是喜歡攻略各種男性向遊戲裏的乙女軟妹子的宅男,但他起碼還是一個三觀正直人品保證的正常少年!他表示他在眾多屬性為‘腐’,特技為‘射|殺下|限’,‘歪曲三觀’,‘吞吃節操’等等的作者妹子們的荼毒下依然堅|挺,屹立不倒,寧折不彎……他的精神是多麼可嘉,多麼堅強!
雖然他很宅,但他依舊對英雄強者這種存在充滿憧憬。成為一個像超人或是蝙蝠俠一樣的英雄是很多少年年幼時的夢想,雖然這夢想現在看來有點二……因為英雄都是很苦逼的,表面威風實則出了一個名聲基本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都得不到。慳臾很久以前就放棄了這個看似十分風光又不靠譜的幻想,對他來說香噴噴的白米飯可比看不見摸不着還容易變質的名聲來實在得多。
作為一個攻讀過東方各種傳說的手殘寫手,慳臾記得這場戰役,按照記載,現在應該是所謂的第二次天界大戰,也就是後世流傳最廣的上古戰役‘涿鹿大戰’。
黃帝,蚩尤,應龍,神荼,鬱壘,六部神獸,後土,倉頡,女魃苗民,魑魅,神輝,魍魎,太子長琴,風伯飛廉,雨師屏翳……等等一應聖靈英雄皆在此生死相搏,被無數人寫了又寫的軒轅一劍斬蚩尤,分屍裂體鎮五方便是在這場戰爭中做下定論的。
這些上古神話中的英雄若能得一見,那該是何等的氣度?長琴已是遠超他的想像,不知其它人是否也是這般令人心折?慳臾心中充滿期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出這裏去看看血染蒼穹的風采。
“我們現在在冀州之野。這裏是軒轅氏的軍陣內,我的營帳。你大可放心,不會有人傷害你的。”
青衣妹子友好的拍拍已經完全石化僵硬的慳臾一頭柔順黑毛的毛茸茸的腦袋,以為他是在擔心會被誤傷而擔憂。實際上慳臾確實是在擔心被殺害,不過不是誤傷,因為——他本來就是蚩尤那邊的人啊!因為太子長琴此戰是為九黎部族掠陣,自己與他們根本就是敵對的!而他現在孤身一人身處敵營……慳臾頓時內牛滿面。
天司命在這種時候最排不上用場了!!慳臾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因為天司命沒有直接將他傳送到長琴身邊,而是在高空扔下,他又怎麼會遇到這個青衣妹子,又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跑到敵營來?!最重要的是——他不認識路啊!!!
長琴~快來救我!!——
慳臾發出了此生最真摯的召喚。不過可惜,太子長琴不是召喚獸,慳臾也不會召喚術,所以~慳臾寶寶,你就乖乖呆在這裏吧!
“姐姐人這麼漂亮,肯定不會騙我。”
慳臾仍是不死心的,用他極為痛恨的,自己此刻所能用到的最純潔的表情望着青衣妹子,用軟糯語氣問道。
“不知道姐姐叫什麼名字?”
青衣妹子轉身,衣裙如揚花飛雪般緩緩旋轉,落下,語氣輕快。
“姐姐我呀,叫女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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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的黑暗之中,只有爐火的暗紅火光和灼熱的金屬反射的點點碎芒,濃烈的令人窒息的熱氣充斥在這不大的鍛造屋中。
相貌姣好的男子上半身打着赤膊,膚色是健康的麥色,身上是如同鋼筋般堅韌有力的肌肉,雖不壯碩,卻也是雄武有力,彷彿東方之地林間的豹,矯健而充滿力量。一頭柔軟如絲草的黑髮被汗水打濕,服貼在臉頰,脖頸,後背。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男人手持重鎚一下一下的敲擊着手中的兵器,兵器長三尺左右,細而長,頂端呈尖銳狀。然而,在重鎚的敲擊之下兵器卻從中間斷裂。男子露出失望之色,將斷兵投入一旁的水池中。
男人擦去額間,身上的汗水,轉身便想向外走,去附近山裏的溫泉水洗去一身疲憊。卻終於發現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人。
此人外披一件漆黑綉金邊的外袍,內里隱約可看出是制工極其奢華。同樣以金色和黑色為主的祭服。然而他的衣服沒有縫隙和痕迹,彷彿天生如此,合該是天衣無縫。虛空中無數符文錄纂明滅消湮,光華浮動。全身的肌膚沒有一絲□在外,外袍下的臉龐也被陰影着去了大半,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看到精緻小巧的下顎和淡淡粉紅的薄唇。
這人並非是族中的祭祀。看着這樣從未見過的衣服制式,男子瞬間便做出了判斷。能夠無聲無息的進入這裏而沒有任何人發現。便足以說明此人實力之高,絕非自己可以匹敵。
但男子仍是背脊筆直,神色淡然,語氣不卑不亢。
“你是何人?”
“你是襄垣。”
聲音清澈,若是換一個環境,恐怕男人你都不會對這個聲音的主人有任何的好奇——因為太普通了。
但是她的語氣太有趣。
是的,‘她’。對方是一名女子,這更令男人感到驚訝。
她的語氣,是全然的肯定,沒有一絲一毫的猶疑。然而他卻能夠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那麼對方又是怎麼才能這麼確定自己的身份?
“幫我打造一副武器。”
沒有見到對方有任何動作,或者是在那過於寬大的祭服之下細小的動作看不出來,一隻金絲綉帶就那麼出現在男人面前,卻沒有絲毫突兀,彷彿它本就已經出現在那裏千萬年一樣。
男人冷哼嗤笑,她憑什麼認為自己一定會幫她?理所當然的冷然反駁。
“憑什麼?”莫說是他的作品,族中的刀兵對於外人而言就是少有的神兵利刃。突然冒出一個人就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么?未免太過可笑!
對方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問,嘴角上揚,輕聲說著對男人而言決定性的話語。
“那裏面的材料,能助你一臂之力。”祭服下的手輕輕抬起食指輕點襄桓面前的錦袋。“你已經失敗了太多次了,不是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戰爭早已不是凡人主導,若要庇護你的族人你必須做出那天地間未曾出現的無雙之兵——可以弒神的兵器。”
男人聽聞神情巨變,不知此人如何得知他的想法,心中緊張萬分。女子輕笑出聲,為他的神色,也為他心中所思。
“這世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就算是神……”那柔弱無骨的手指向頭頂,語氣戲謔,“也只是棋。”
那樣的冷漠肆意的張揚俘獲了襄桓,心中驀然堅決,伸手接過絲袋,向內一探。潔白的有些可愛的犬齒咬住下唇,神情糾結,最終變為一往無前的決意,重重點頭,攥緊了手中袋子。
“如此,我便為你造一把絕世神兵又如何!你的要求,我襄垣應下了!”
祭服下,女子彎起的薄唇好似如鉤霜月……噙着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