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周銘聲音平淡不帶起伏，“他可能對你們的信息素有反應，先出去吧。”
“好好。”陳沨立刻跳起來撲上去捂住了還要再胡謅的黑醫，給人拖了出去，出去后還不忘把門也帶上。
房間裏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儀器滴滴的提示音和神志恍惚的beta的喘息聲。
周銘長舒一口氣，抬手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秦衍……
且不說他從分化開始到現在，早就已經習慣了alpha的身份，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另一個人標記。就算他能接受被標記，也絕對不會是秦衍。
手下的beta突然一個抽搐，周銘陡然收回注意力扶住他。
“啊嗯……咳咳。”面容清秀的beta面色潮紅，迷茫地抱住周銘的腿，仰頭看着他。
“還好嗎？”周銘輕聲問道，正打算把這個beta抱到旁邊的椅子上，就被beta攥住了前胸的衣服。
beta難耐地靠近，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情|欲：“抱抱我……嗯啊……”
周銘動作一滯，才發這個beta在注射完腺體生長抑製劑以後和自己的反應不類似，還會有持續的發情反應。
他的手指一點一點摸索過beta後頸，腦中快速串聯起至今為止所有找到的線索，隱隱抓住了新的光亮。
病房外，陳沨壓低聲音，“你說話能不能有點輕重！”
黑醫也惱火，“是被標記一下難受還是死了難受？我是醫生你是醫生？一個個的……”
“老大！”
黑醫話還沒說完，就被從旁邊樓梯里鑽出來的小姑娘就急匆匆地打斷了。
小姑娘兩步跑到陳沨身邊，招手示意陳沨彎腰，接着趴在她耳邊小小聲，聲音有點惶惶不安，“第九軍團那個少將就帶了一個人，開了架非官方的飛行器停在咱們樓下，說是要見您，有事談。”
“什麼？”陳沨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她沉吟幾秒，跟小姑娘確定，“真就兩個人？”
小姑娘肯定地點了點頭。
軍部辦事風格陳沨是清楚的，秦衍只帶了一個人私下出來見人，肯定是非官方行動。
但秦衍和鬼面星盜團又沒有私人交情……
陳沨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片刻后做了決定，“你把他們帶過來，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說。”
周銘的身份畢竟是個秘密，裏頭還有個和他身體情況類似的beta,陳沨放心不下。
不多一會，剛下去的小姑娘就帶着秦衍和易格走了上來，走在前面的軍部少將今天沒如往常那樣身穿軍裝，而是換了件日常的淺灰色拉鏈外套，面容年輕冷漠，不像是在權力中心站穩身形的高級軍官，反而像是個大學生。
但不管他怎樣，陳沨看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雙臂抱在身前做了個警惕的防備姿態，“有事？”
秦衍同樣不廢話，“你們從豺狼的樓裏帶走了一個人。”
陳沨心一沉，隨即嗤笑一聲，“你在做夢吧，我們帶誰回來了？”
星盜團可以從軍人手上買到官方下一步的動向，秦衍自然也可以從星盜團的老鼠手上知曉周銘帶回了什麼人。
關於這點陳沨倒不是很驚訝，反正只要不是真對上軍隊，她都能應付。
秦衍抬手，直接在空中點出一個懸浮屏，將正面轉向陳沨，“是嗎，那這是什麼？”
陳沨定眼一看，才發現上面赫然是克洛伊跟在周銘身後，把那個beta扛上車的畫面。
——“不好意思，軍部有任務的時候一向會派無人機提前探測。”
秦衍不冷不熱地扯出一個笑來，“我私下來見陳團長，只不過是因為，如果把這份證據發回首都星，那邊肯定會下令清剿鬼面星盜團。太麻煩了，我沒興趣給自己找事做。”
陳沨整個人緊繃起來，但秦衍絲毫不在意，甚至還有點不耐煩。
他其實對別人的態度向來這樣，漠不關心、居高臨下。前面的特殊不過是因為認錯了人而已。
陳沨知道那個Beta是非交不可了，煩躁地吐了口氣，只能轉身打開門。
病房裏持續發情的beta已經被周銘安撫住，正貼着周銘的手小聲啜泣。但陳沨卻在那一刻出了一身冷汗。
——
今天在星盜團，周銘根本就沒有帶偽裝面具。
身後秦衍抬步就要上前，周銘也恰好抬頭朝她這邊看來。
在那半秒鐘的間隙里，陳沨腦子裏的一根弦突然彈了下，聲音沙啞急促，“秦衍來了！”
易格都被嚇了一下。
周銘手下一僵，眼角餘光已經掃見另一人的輪廓，隨即全憑身體本能地將beta抱起來來，整個擋在自己身前。
那是個非常曖昧的一上一下的姿勢，曖昧到即使是秦衍朝這邊掃過一眼都愣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渾身有點僵硬的陳沨，罕見地主動伸手將門重新關了起來，關起來之前還提醒了一句，“麻煩快點。”
走廊上無人說話，陳沨心跳快得就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臉上還要故作平靜地和秦衍對視。
便裝的帝國少將略帶點長見識的意味打量她兩秒，陳沨心想自己為了維護上將的馬甲也是豁出去了，開口就嗆，“看什麼看，我允許的，omega上omega又不算出軌！”
秦衍居然沉默了。
片刻后，他用他那種標誌性懨懶沙啞的腔調反駁，“我覺得你說的不對，至少如果我以後的愛人是個alpha，我就不會允許他去親近別的alpha。當然，beta和omega就更不行了。”
話音剛落，已經帶上陳霖偽裝的周銘拉開了門。
病房門當然不隔音，但他就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跳過了秦衍關於未來alpha伴侶的言論。
周銘：“你要帶走他可以，但我要參與軍部的所有調查。”
剛才一直在後面看熱鬧的易格此時支棱起來，“不可能，你一個身份檔案都沒有的黑戶，誰敢讓你進軍部？”
周銘只看向秦衍，靜靜等着他的回答。
秦衍被那雙黑瞳注視着，不知道為什麼升起不高興來。這種感覺就如同鷹看見兔子會撲上去的捕獵反應一樣，由不得大腦控制，直接形成了肌肉記憶。
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秦衍的肩背微微緊繃，微微朝前傾身，以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盯住周銘，“讓你參與，我能得到什麼利益嗎？”
周銘悠然，“我沒辦法單純在這件事上給你利益，但是我猜，皇室那邊應該催得很急吧，畢竟二皇子本來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國王。”
“我能告訴你一件皇室辛秘，足夠讓首都星想要懲處你的時候，用來和皇室做交換。”
秦衍站直，在心中衡量周銘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與此同時，在理智之外，心底的癢意爪子一樣時不時撓撓他本來就煩躁的心情，提醒他別忽略了這種熟悉的，被人壓制的感覺。
“可以，如果你真的有的話。”秦衍一頓，“但我現在就要知道。”
周銘後退一步，抬手朝秦衍一招，秦衍蹙眉低頭，下一刻就感覺到發側被人用手按住輕輕一壓，隨即耳廓便察覺到了微熱的呼吸。
“前皇太子的死是國王縱容的。在刺殺事件發生前，軍部就已經察覺了端倪並提醒皇室，但國王並未告知上一任皇后。”
他手好燙，他在發燒。
是發情期還沒度過嗎？
秦衍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滯，但還沒等他品出什麼，周銘就鬆手後退一步，示意他可以做決定了。
……
秦衍一言不發，朝外走去。周銘平靜跟上，陳沨“哎”了一聲也要跟着去，被周銘隔空一壓定在原地。
“我自己去，有事會告訴你的，別擔心。”
秦衍用餘光瞥了眼身側人的樣子，腳下不停，易格扛着那個還在輕微掙扎的beta，苦哈哈地趕上。一會看看秦衍，一會看看周銘，總覺得這兩人不是單純的交易關係。
四人坐上飛行器，那個beta抱着易格嗯嗯啊啊地不停，無奈，易格只能用衣服把人裹了起來。他知道以後得和周銘長期相處，想了想就嘴賤開了個玩笑。
“你要是alpha多好，把他標記了，就能以准伴侶的身份跟着一起去基地了，哪還用用情報跟少將換機會。”
周銘倒是沒笑，坐他身邊的秦衍卻涼涼眯起眼。
“標記他？上一個有類似情況的是杜嘉妮，一刀割開了二皇子的喉嚨。你對他這麼感興趣可以自己標記。”
易格不知道頂頭上司的火氣是哪來的，訕訕縮小存在感，不敢說話了。
飛行器外是緩衝帶c區逐漸遠去的剪影，周銘淡聲開口，“你們查到哪一步了？”
秦衍冷冷，“我怎麼記得，和皇室相關的一切都是政府機密。”
周銘莫名其妙地觀察了一下秦衍，最終認定可能是自己打亂了對方的計劃，讓這崽子自尊心受損了。
他語氣放得和緩了一點：“我以為我現在的身份是金主？”
一個能牽制皇室的秘密，其價值根本無法用錢來衡量，更何況是在這件事上。
周銘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到底觸動了秦衍那條神經，他盯着周銘，漆黑眼底涌動的情緒又多又雜。
“你不要以為提供一個秘密就能肆意妄為，我不了解緩衝帶的習慣，也不了解你的私生活有多混亂。但麻煩你收斂你那些小手段，不要再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