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敞亮的開口,斧子深深烙在倒下的門板之上。
燭光上搖曳的火苗將清晨時分照得格外驚醒動魄。
圍觀的人們鴉雀無聲,大氣不敢喘地看着虞花妤朝門口走去。
那曖昧纏綿的呻|吟聲,依舊高高低低,不被打擾地在屋內回蕩。
“……”
幾乎在場所有的弟子,都急不可耐地探出頭,聖女兇猛,你們兇殘!
這門都砸了,人都來了,小鴛鴦還能繼續?
虞花妤一手搭在沒了門板的牆上,朝外面勾了勾手,“不是要看嗎?來啊。”
此話一出,弟子們坐不住了。
他們爭先恐後地躍下屋檐,飛出假山後,迫切地想看看裏頭是何香艷戰況。
這一眼,頓時臉色黑了。
哪有什麼不害臊的鴛鴦。
有的只是兩個矇著臉的弟子,手裏頭還拿着兩個貼着靈符字條的小泥人。
把他們團團轉騙了一天!
憤憤不滿之時,瞪着這兩人越看越眼熟,恍然大悟起來,這不就是前兩日剛被聖女嘲笑光家底豐厚,沒品行能力的弟子嗎?
鬧了這麼一出,原來是報復啊,還真以為蒙上黑布就沒人認得出來了。
門外的人很快就散了,門內的兩位弟子和虞花妤面面相覷,房內的呻|吟聲不斷,左手邊的弟子這才回神過來,飛快地掐滅發聲的靈符。
他緊張地吞咽口水,餘光瞥見門板上斧子亮着的鋒利銀光。
平常,聖女跋扈了點,倒也不這麼兇猛……
虞花妤走到倒下的門邊,彎腰拔出斧子,“整這麼一出毀人清譽,很有意思?”
她朝兩人走去,一人漲紅了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的小情郎分明更喜歡你的小跟班,我們這不也是……幫了你……他們整天眉來眼去的,遲早會背着你做這種事!”
另一人惱羞成怒地追了句,“比今天還過分,還久!”
斧子高高揚起,他們嚇得掉下凳,忙不迭地爬起,伸手要去摸桌上的靈符袋。
“砰——”得一聲響,木桌瞬間裂開一條深痕,靈符袋的開口繩往縫裏陷下去,兩隻手驚恐地收回。
虞花妤一腳踩在椅子上,拔起斧柄掂量,搖頭嘆氣,“常識要有啊。”
所以說修仙人清心寡欲吧。
從她離開到現在這個時候,都過去多少時間了。
再好的體力和修仙靈力來顛鸞倒鳳,她穿的也不是十八禁無休止,男女主體力超群,可以日日夜夜的小說吧。
修仙可以,常識不能丟,十八禁例外。
一場鬧劇,在晨鐘敲響之時結束,丟臉的人一下子變成了出來的兩位弟子。
“你不是說,她就是只紙老虎,肯定不會開門啊!”
“誰知道她忽然變了啊!”
虞花妤盤腿坐在地上,低頭哼着小曲,數着得來的靈石賠款,大方地當作聽不見門口的抱怨。
不愧是有錢人家送來修仙的公子哥,給的數額還不小,包括她的房屋賠償,精神損失若干。
原本這事毀了溫軼芽的清白,讓她和閻時避嫌好長一段時間。
她這下既保護了溫軼芽的名譽,也加速了感情進度。
最開始裝守衛在門口等着虞花妤,催她趕緊來的斧子哥,也是謀划的其中一人。他聽着兩友人在門口互罵,戀戀不捨地回頭。
潑灑進屋內的陽光正好照在虞花妤的側臉上,像鍍上一層暖意的光,柔嫩的手指將垂落的髮絲勾在耳垂后,她數着靈石,快樂地小聲哼哼,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笑。
……她也喜歡吃香酥齋的糕點。
他忍了忍,沒忍住地開口,“那斧子,你若是喜歡的話,我送你了,下次可不可以——”
虞花妤剛抬頭,說話人就被恨鐵不成鋼的友人憤怒地拉走。
她拾起一旁的斧子,翻轉仔細打量,鑲嵌不少上等靈石製成的佳品。
很好,又賺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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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鐘敲響第二遍的時候,虞花妤加塊腳步,趕往南廂的院落里,眼皮直打架。
閻時和溫軼芽被那幾人綁在南廂無人的小屋子裏,只要把他們放出來,她就解放了,可以找地方睡覺了!
睡眼惺忪地好幾次走錯路,折騰了一會,總算看見上了三重靈力鎖的房門,虞花妤如釋重負。
她高舉起斧子就要衝向房門,看她來個漂亮的劈山救——
“嗯哼……你……別動了……”
“……你忍着點。”
“……你、你往旁邊一點。”
若有似無的低吟聲,伴隨着吱嘎吱嘎的晃動聲響……
手裏的斧子驀的一沉。
“……”
“???”
她聽得懂,她大為震驚。
她穿的其實是十八禁版的小說??
無數可能的海量信息衝擊她的大腦,虞花妤一個激靈翻過院子外的籬笆柵欄,手提斧子,兩眼茫然,瑟瑟發抖。
鎮靜了又鎮靜,才撇着嘴揉了揉耳朵,原文裏不讓做的事,果然不要輕易做。
在原劇情里,這門在早課結束之前都沒人來開。
溫軼芽和閻時錯過早課被罰,溫軼芽被罰去秘境外打掃衛生,意外掉落進去,結識南執硯。
本想着要是開了門,他們倆順利趕上早課,避免和南執硯相識,好事一樁,儘管可能會打破溫軼芽和閻時歡喜冤家,互相責怪的感情升溫時刻。
但現在,打破的可不止是升溫時刻,還有她脆弱的心理防線,還有這麼長的劇情要一起走,以後見面多尷尬啊……
虞花妤瑟縮着懷揣小斧子朝外走,一個手抖,斧子“咚”得一聲掉落地上。
“花妤姐姐,是不是你來救我們了!”輕脆脆的女聲從門裏喊起來,“閻時你別折騰了,你根本解不開這個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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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外頭明亮光線對比,這許久未有人使用的背陽面屋子光線昏暗,溫軼芽和閻時分別被綁在兩張椅子上,手束在後,方才互相折騰幫對方解繩索卻失敗,不愧是成長型雙主角,初期被綁得結結實實的。
虞花妤先幫溫軼芽解開繩索,小姑娘如獲新生,興奮地蹦跳。
粗麻繩掉落在地上,盤成一團,虞花妤瞥了一眼,呼吸一頓,糟了,有什麼奇怪的畫面又要往腦子裏來。
她皺着眉頭,轉頭加緊幫閻時解開繩索。
閻時相貌俊朗,翩翩少年郎的模樣,一身白色的宗門衣袍,繩索勒得太久,白衣上有了斑駁蹭擦的痕迹。
思緒越發不受控制地跑偏,虞花妤努力集中精神幫他破解繩索上的禁錮靈力,不要啊,她該不會對閻時也能來點想法吧?
“虞花妤,這就是你一整天鬧死鬧活的結果?說不給個交代,就要我們好看?”
“閻時,你幹嘛凶姐姐!”
這繩子顯然更適合綁在南執硯結實的肌肉上,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被綁的屈辱而面頰潮紅,深綠色的眼眸里染上瀲灧水光的情|欲,目光又濕又熱地不讓她靠近。
“你自己去看她的斧子,綁我們的人就用的這斧子!以前還顧着虞老夫婦的情面,對你一忍再忍,如今你過分了!”
“你這麼大聲凶姐姐幹嘛呀,斧子不是滿大街都是嗎!”
那天南執硯雖然遮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在他接近的時候,看見單薄衣衫下浸濕的人魚線,緊繃的腰腹肌肉,他淋了那麼久的雨,若是回去又受傷,或許會發燒,發燒就會發熱,發熱就會渾身滾燙,從有力的手臂一直熱到發燙的腹肌。
不等虞花妤解開最後一個結,閻時帶着怒意自行扯下,他站起身,正要和她對峙,卻見虞花妤盯着他身上看。
“……”
“虞花妤你盯着我看什麼?”
閻時惱火地甩開繩子,虞花妤的視線跟着繩子一同去了牆角。
閻時:“……”
她這麼久是在盯着繩子?
他等了等,也不見虞花妤有任何要似往常譏諷辯解的樣子,被無視的怒意更深,“虞花妤!”
“不可以凶姐姐!”
救命,她為什麼又開始了。
虞花妤這才如夢初醒地,將目光移到少年郎的臉上。
閻時皺着眉,虞花妤今天過於反常了。
往日她要麼哀哀戚戚,要麼好像同他生氣,非逼着他對她百依百順,可今天,她從進屋以來就一言不發,神情平靜,臉上還飄着可疑的紅暈。
閻時狐疑地盯着虞花妤,她像是在打量他,這又是什麼新花招。
虞花妤緩緩地鬆了口氣,紅暈以極快的速度減退。
她為什麼一副索然無味的樣子?!
他的臉怎麼了,能讓她露出這個表情?
虞花妤眼角閃動淚花,今天總算有一件好事情,確信她只會對南執硯產生奇怪的幻想。
太感動了,她願稱自己為有品位追求的挑剔小變態。
閻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莫名覺得被這鬆一口氣的眼神給折辱了。
“虞花妤,你死心吧,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