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畫手不像公司里需要坐班的同事那樣，大家雖然都知道彼此，但實際也沒怎麼聊過。所以吃飯時，大家都很默契的安靜吃飯，只有偶爾會有一兩句關於菜品的交談。
戚月這頓飯吃得很滿意，她放下筷子，打算坐會兒就走了，只不過剛拿起手機準備點開苗苗的微信，公司的幾個領導拿着酒杯過來了。
得，還有敬酒流程。
不過領導喝的是酒，她們喝了飲料意思一下。
戚月拿起了酒杯，自己的杯子就被碰撞了一下，她扭頭看去，西裝革履的男人舉着香檳杯，藏在鏡片下狹長的眼微微彎起：“好久不見啊戚月。”
戚月點了點頭：“好久不見章學長。”
章信時是戚月大學的學長，比戚月大兩屆，他們在學校里倒是沒多少交集，但沒想到前兩年章信時空降到了公司成為了滿畫家總裁，兩個人碰見時才偶爾交談兩句。
章信時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檳，他道：“準備在哪兒過年？”
戚月道：“就在家裏。”
章信時點了點頭：“新年快樂，祝你來年越來越好。”
“謝謝學長，新年快樂。”
戚月和章信時客套結束，等對方走遠了些，戚月揉了揉有些發撐的胃，拿着手機起身去找衛生間了。
廳里本來有個衛生間共顧客使用的，但戚月過去的時候，裏面還有人。
只好又捏着手機離開了他們這個廳，詢問了下外面的服務員，便朝着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戚月上了個廁所出來，酒店裏的暖氣開的很大，她洗了手，抬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因為起晚了，她怕遲到便沒有化妝，此時她雙頰都是緋紅的，被暖氣熱的。
戚月扯了擦手紙擦了擦手，然後用冰涼的手指捂住了自己的臉，浸過涼水的手指將臉的溫度降低了些。
戚月呼了口氣，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出了廁所。
她慢悠悠地往回走，低着頭還給宋梨發著消息，她將中午的菜品發了過去，宋梨立馬就回了消息。
【一顆梨啊：好想吃。】
【7yue：來錦城，帶你來吃。】
宋梨又開始大罵公司不早些放假，不然自己過年前還能去錦城玩幾天。
戚月看着二人的對話框，忍不住笑，發消息安撫了宋梨幾句，便收回了手機繼續走着，等走到了一半，她才發現自己方向好像走反了，走到另一邊的廳來了。
她敲了下自己的腦袋，轉回去也沒必要了，她乾脆就沿着這條路轉回去就好了，雖然要白走好多路，就當消食了。
只不過她剛走兩步，就看見前方的廳里走出兩個人，一男一女，女人穿着一條白色大衣，二人距離很近，男人的肩膀上還掛着女士包包。
戚月掃視了一眼，剛挪開眼，又想到了什麼，重新看向他們。
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她眉頭輕挑了一下。
原來是謝聽白啊。
儘管謝聽白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戚月依舊一眼看出來了，畢竟她和謝聽白也一起出去過幾次，所以對謝聽白熟悉不少。
她跟着走了兩步準備和他打個招呼，微微帶跟的鞋子與地板發出了響動聲。戚月走了兩步就停下來了，她跟上去幹什麼？她和謝聽白也沒有好到碰見了就要特意打招呼的地步。
戚月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越走越遠的二人，轉過身朝着原來返回了。
戚月低下頭一邊走一邊繼續給宋梨發消息。
【一顆梨呀：對了，我媽研製的臘腸和臘排好吃嗎？她讓我問問你。】
戚月其實還沒來得吃，畢竟才拿回去。
【7yue：明天吃，我今天估計不會做飯。】
她一邊走一邊和宋梨聊着，都沒注意到前方的小包廂里走出來一個人，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戚月直接裝上了人家的背，她腦袋都還沒抬就趕忙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您沒事吧？”
“戚月老師？”
略微收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戚月抬起頭看時，這回真的有些驚訝了，她撞上的人居然是彭禾。
還以為他走了呢。
彭禾將還未接通的電話掛斷，他道：“我沒事，戚月老師，您撞疼吧？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給人打電話，沒注意到您。”
彭禾張口就是道歉，戚月道：“我沒事，本來就是我沒注意到你。”
彭禾笑吟吟的：“沒想到這麼快我就和你見面了，上次的事實在對不住，新手機還好用嗎？”
彭禾送的那部手機至今都還在書房裏放着沒拆開過，戚月說道：“其實你不用送我手機，我的手機還好着，只是膜損壞了而已。”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賠的。”彭禾溫柔道：“不然我心裏過意不去。”
“那我就謝謝彭禾老師了。”戚月也溫和的笑了笑，她道：“那你繼續吃，我就先回去了。”
彭禾點了點頭，往旁邊站了站，走廊其實挺寬敞的，彭禾這麼一讓便更加寬敞了。
戚月低聲道：“謝謝。”
只不過她剛往前越過彭禾走了兩步，就被他叫住了：“戚月老師。”
戚月停下腳步，重新扭過身看他。彭朝着戚月邁了一步，將二人的距離拉近了些，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方便加一個您的微信嗎？”
戚月這回是真的意外了，她抬起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似乎在確定他的話。
彭禾點了點頭：“可以嗎？”
戚月腦子裏面正組織着語言準備婉拒他，就聽見彭禾繼續說道：“其實我有看過您的作品，很喜歡。”
他笑了笑：“而且我還在您超話里看見了，有一部漫畫要改編影視的消息。如果有機會，還希望您幫忙引薦一下，我還挺想為您的作品唱歌的。”
這段話其實就是個玩笑話，其實以現在彭禾的地位，主動爭取一個影視劇的片頭片尾曲根本不是問題。關鍵是，戚月漫畫改編的事，版權確實賣出去了，但什麼時候拍還得打個問號。
戚月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不過客套的話誰都會說：“好呀，期待有一天能和彭老師您合作。”
她將二維碼調了出來讓彭禾掃了一下，彭禾道：“直接叫我彭禾就好了。”
戚月收到了他的好友申請，通過之後：“好，那我先回去了，編輯再催了。”
彭禾笑着點了點頭：“我也回包廂了。”
這回是真的各走各了，戚月走了一會兒之後扭頭看了一眼，走廊裏面已經沒有了人。
戚月抿了下唇，低頭正要給彭禾打個備註，就聽見有人道：“這麼開心？”
聲音儘管有些發悶，但特別熟悉，戚月往左側看去，謝聽白此時正雙手抱臂靠着牆，依舊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他那雙眼。
戚月關了手機，她道：“你怎麼在這？”
謝聽白旁邊是一條小走廊，估計是為了給工作人員的同行特意留出來的。
謝聽白說道：“本來是送我姐去停車場的，這不看見你了，特意過來打個招呼。”
原來剛才哪個女人是謝聽白的姐姐。
戚月噢了聲：“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謝聽白下巴朝着遠處的立牌抬了抬道：“看見你公司logo了。”
他一來酒店就看見了，上面還寫了開始的時間，只不過覺得太早了，戚月不會來，所以也沒發消息問。
沒想到剛剛都要和他表姐先走了，卻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戚月的背影，才知道她其實也來了。
戚月道：“噢，你今天是？”
“親戚來家裏了，一起吃團年飯。”謝聽白微微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戚月，目光掃了她有些微紅的臉：“你和彭禾倒是聊得挺好。”
“是啊，他人挺不錯的。”戚月道：“溫柔有禮貌，不像某個人。”
“這才見過幾次就覺得他人好？圈子裏你想要什麼人設都能給你演出來。”謝某人輕哼了聲：“當年和我加好友一副勉強的樣子，今天別人幾句話就加上了。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還在傻乎乎幫人家數錢。”
他又想起剛才彭禾說得話，謝聽白道：“戚老師手上既然有工作機會，怎麼不先幫我引薦引薦？我現在可比他慘多了。”
戚月就一直聽着，等謝聽白說完了才慢悠悠道：“行啊，等有工作機會了，我一定把你排在第一位。”
謝聽白聽着又哼了聲，表示不屑。
就在這時，戚月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苗苗打來的。
戚月當著謝聽白的面接了起來，苗苗說開始抽獎了，問戚月在哪兒。
戚月說了句馬上回去，掛了電話之後她道：“我回去了。”
謝聽白卻問道：“你今天開車來的？”
“打車來的，懶得開。”戚月看着他：“問這個做什麼？”
“我要回去拿個東西。”謝聽白道：“順路，勉為其難把你捎上。”
戚月有那麼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她先低頭看了個手機，隨後道：“行啊，我去拿個衣服就走。”
謝聽白嗯了聲：“停車場等你。”
戚月點了點頭：“行。”
見戚月往回走，謝聽白又懶散的唉了聲，戚月扭過頭看他：“怎麼了？”
謝聽白道：“不着急，我還要去拿車鑰匙。”
戚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會兒才嗯了聲：“知道了。”
*
戚月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到負一樓找到了謝聽白的車，謝聽白從駕駛座下來，拉開了後座門幫着將她的東西放進去過後才道：“這麼多禮物。”
戚月關上了車門，語氣里多了幾分驕傲道：“淺淺抽了三次，拿的東西都不錯。”
都是她能用得到的，又加上公司給每個作者都額外準備了一些禮物，拿在手裏就顯得格外的多。
“運氣可真不錯。”謝聽白誇了句。
二人上了車回家，戚月看了看車內的裝飾問道：“家裏的車？”
謝聽白啟動了車子：“嗯。”
“你這樣開走了沒關係嗎？”戚月問道。
“沒關係。”謝聽白懶懶道：“車多。”
戚月做了個閉嘴動作，她覺得自己問了個多餘的問題。
五星酒店離戚月的家還算近，回去的路上又一路暢通無阻，連紅燈都沒遇上。
等到了家，謝聽白看了看明顯整潔不少的房間：“你打掃過了？”
戚月將自己的外套脫掉，“請阿姨過來打掃了，你的房間沒動。”
謝聽白沒着急回房間，走進廚房拿了兩個杯子，接了兩杯水重新回到客廳。
而戚月已經開始拆她拿回來的東西了。
等拆開過後，戚月才發現居然有兩台平板，她抽了一台，作者禮物裏面也有一台。
謝聽白放了一杯水在她手邊，戚月看了一眼水杯，想了想丟了一台沒開封的平板在他身邊。
“嗯？”謝聽白將平板拿起來，又看向戚月。
戚月拆着身下那個平板，她頭也沒回道：“就當是你這大半個月做飯的報酬了。”
謝聽白低頭看着未拆封的平板，笑道：“戚老師真會送禮物，不過我是謝謝你公司呢？還是謝謝你手氣好呢？”
戚月這會兒扭過頭來了，她輕挑了下眉：“你不要也可以，這樣就不用謝謝了。”
“我也沒說不要。”謝聽白將水杯放在茶几上，也三兩下拆了出來，他手裏是個黑色的，戚月手裏是個白色的。
一黑一白，正好不會弄錯。
他看了會兒，戚月又問道：“你不是要拿東西嗎？”
謝聽白嗯了聲，將平板放下走回了房間裏，等再次出來時，臂彎里多了件黑色外套。
戚月放下自己拆東西的手，她疑惑道：“你回來就為了拿件衣服？”
謝聽白神色自若：“是啊，畢竟現在還挺窮，暫時買不起新衣服。”
他停頓了片刻又開口道：“要不戚老闆行行好，再給我送一件新年衣服？”
戚月問道：“你身上穿的是什麼？”
他身上穿着的可是某高端品牌的開春新品，市面上現在還買不到。
謝聽白低頭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胡扯道：“噢，問我哥借的。”
戚月沒接話，抬起手指了指門口：“請。”
謝聽白勾了勾嘴角，拿上戚月送的平板離開了。
他站在電梯處時，口袋裏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是謝今硯。
“怎麼了。”謝聽白看着跳動的數字。
電話那頭的謝今硯道：“我車呢。”
謝聽白噢了聲，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和謝今硯說車子開走了。
他道：“我開走了，你直接打車回去吧。”
謝聽白想了想又補充道：“現在這個時候，出租也蠻多的。”
謝今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