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戚月接了杯溫水，肚子有些餓，又不想自己做飯，乾脆拿着手機點了份漢堡。好久沒吃了，謝聽白來之前她倒是經常吃。
戚月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喝着水一邊打開電視，現在她能翻到的感興趣的偶像劇已經看了七七八八，操控着遙控板選個等會吃飯時的下飯劇，但不知道怎麼，餘光撇到了一檔綜藝，名字叫《我秀我夢》第六季。
現在居然都播到了第六季了啊。
戚月忍不住想，當年謝聽白就是通過這個節目出道的，那時候他參加的是第一季，她記得節目剛播出的那段時間，所有的社交平台都在充斥着謝聽白的視頻，照片，消息。
包括那時候她的大學室友，一個寢室六個人，除了她，其他五個每天在宿舍里嚎叫着謝聽白怎麼那麼帥，又那麼又才華。
有她們說得那麼誇張嗎？
明明謝聽白討人厭的很。
後來謝聽白奪冠的那一晚上，她們宿舍其他五個人非要拉着她一起看。
確實和她見到的謝聽白不一樣。
戚月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點開了《我秀我夢》第一季，而且現在電視還貼心的給觀眾準備了某某某打包視頻。
謝聽白就在第一個。
既然都點開了，戚月也懶得換了，她點開了謝聽白的頭像，但沒想到謝聽白在這個節目中的鏡頭加起來居然有四個多小時。
“還挺長。”戚月喃喃道，這個時常都能看兩部電影了。
戚月看了會兒，門口的門鈴就響了，她的漢堡來了。
戚月提着外賣，走到了窗戶邊將窗帘全部拉上，厚重的窗帘將外面的光線都遮擋的嚴嚴實實，又走到牆邊把客廳里的小夜燈打開，氛圍便來了。
她重新回到沙發上，正好電視播放到了謝聽白第一個舞台，他翻唱了一首英文歌。
這首歌也是戚月喜歡的，她有些意外，畢竟當年她聽的時候，謝聽白喜歡的是搖滾。
她嚼着漢堡，看着電視上那個還有些青澀的謝聽白。
謝聽白從第二期開始就自己創作了，他都是以夢想迷茫以及一些社會話題作為他歌曲的主題。
至今都還有粉絲戲稱，聽了謝聽白的歌，就好像是心甘情願的上了思想品德的課。
不過，他好像沒有唱過關於愛情的？
戚月眨了眨眼，拿出手機搜了一下，發現還真沒有，就連抒情的歌都很少。
她刷了會兒，才刷到了他的一個粉絲髮的很古早的採訪片段，畫面並不是很高清，應該是倒轉了好幾手的視頻。
戚月撐着臉將視頻點開，就聽見主持人說道：“聽白，你從小到大是不是都是特別受女孩子歡迎？”
“還好吧。”
戚月忍不住勾了下嘴角，那時候倒是知道謙虛。
主持人又問道：“那你有沒有喜歡過的女孩子？”
戚月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那時候的謝聽白卻沉默了下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輕嗯了聲：“有，喜歡挺久了。”
有？
戚月眨了眨眼。
視頻還在繼續播放，但後面不知道是被剪了，還是主持人被點了一下，換了個話題：“有粉絲朋友給我們留言，說很想聽你唱情歌，後期創作的時候會考慮出情歌嗎？”
謝聽白這個問題回答的很快：“當然會。不過如果有一天我唱情歌了，那一定是我有愛人了。”
謝聽白髮言格外的大膽，主持人都沒想到他會這樣應答，只配合哈哈笑了兩聲：“那就祝你和粉絲都得償所願好了。”
視頻到此結束。
戚月抬頭又看着電視，此時正好是一個拉近的鏡頭，謝聽白低頭看着手機，臉上還含着笑。
攝影組問他在笑什麼，謝聽白清亮的聲音回答道：“今天除夕回不去，和家裏人聊天。”
攝影組笑道：“祝你除夕快樂。”
“謝謝，也祝你除夕快樂。”
然後鏡頭一轉，謝聽白做好妝發正在後采。
等戚月看完，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之後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關了夜燈將窗帘拉開，外面充足的光線又將整個客廳照亮。
戚月伸了個懶腰，本來想着回書房把她還沒有畫完的新年福利收了尾，剛要進去，又想到了什麼，拿着手機撥通了鐘點工阿姨的電話，讓她上門。
新年來臨之前，總要把家裏打掃一番。
阿姨不到半小時就來了，戚月囑咐了她一番，這才進了書房工作。
等戚月忙完工作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她轉動了一下十分將僵硬的脖子。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轉動着自己的手腕。
阿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戚月開了客廳的燈，發現阿姨走之前還給她做了晚餐。
這個阿姨是戚月一直合作的，她走近了些，是家常菜，放在加熱板上面，現在都還是熱的。
沒看見飯菜還不覺得，現在戚月肚子很配合的咕嚕叫了聲。
她拿着手機給阿姨付了款，又發了個紅包當作新年祝福后，才走進了廚房給自己盛了碗米飯。
阿姨的手藝很好，往常每次要碰上飯點，都會給戚月做頓飯在走。
但這次戚月吃着了兩口就突然沒了胃口。
她磨磨蹭蹭的又吃了會兒，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戚月接通后道：“苗苗，怎麼了？”
那頭的苗苗說道：“明天公司開年會吃團圓飯，你來不來？”
每年都有年會活動，戚月基本是不參加的，她覺得出去和不太熟悉的人坐一桌吃飯，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出門找個喜歡的餐館吃。
但話到了嘴邊，卻又拐了個彎：“幾點？”
“從中午十一點一直到下午兩點，吃完我們也提前放假了。”苗苗道：“而且我聽人事和財務說，今年老闆還請了明星來表演。終於不是我們自己上台表演了。”
天知道苗苗有多煩上台表演這件事，苗苗繼續道：“今年的年會獎品也不錯，公司也給作者準備了新年禮物。更重要的是，今年的大豐收，老闆大氣的定了個五星，反正你一個人在家，乾脆就過來蹭頓五星級的飯，不虧的。”
戚月目光落在餐桌上的家常菜上，確實，她明天反正也沒什麼事干。
她道：“行，我知道了。”
苗苗道：“那明天見面了再說，我繼續加班了。”
“明兒見。”
*
翌日，戚月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嗯？”
那頭的人輕笑了聲，問道：“還沒起？”
來電話的人是謝聽白，戚月聽見他的聲音清醒了一些，她翻了個身，半眯着眼，看了眼床頭柜上的鬧鐘。
正好十點整。
她重新閉上眼，往被窩裏縮了縮道：“有話快說。”
謝聽白聽着電話那頭悉悉索索的聲音，他道：“確實有事想請你幫個小忙。”
“嗯？”戚月再次睜開眼，求她辦事，還真有點新鮮啊。
謝聽白說道：“昨天走的時候我忘記給房間裏的綠植澆水了，麻煩你起來喂喂水，別澆太多了，會淋壞。”
戚月嗯了聲：“我澆一桶水進去。”
謝聽白輕哼了聲：“那你可以試試。”
掛斷了電話，戚月將手機丟到一邊，打算繼續睡會，結果剛閉上眼，電話鈴又響了。
她沒睜眼，憑着感覺劃了接聽，含糊嘟囔道：“謝聽白，你還要說什麼？”
“你說什麼呢？是我。”不屬於謝聽白的聲音從手機喇叭出傳出來。
戚月猛地睜開眼，她看了一眼屏幕顯示的備註，是苗苗。
她還未開口苗苗便道：“你不會忘記今天要參加年會吧？”
戚月想起來了，昨天晚上自己答應了苗苗今天要參加公司的年會，她道：“我現在就起來。”
“行，需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你給我個定位，我自己去。”
直到掛斷電話，苗苗都沒提起剛才戚月開口的話，應該是沒聽清。
經過這麼一遭，戚月是徹底睡不着了，磨磨蹭蹭的起了床，她洗漱了下，從衣櫃裏挑了身保暖的衣服換上。
拿着包包準備換鞋出門時，又想起來謝聽白請她幫忙澆水的事。
戚月轉過身趿拉着毛拖鞋回到了廚房，找了個杯子接了滿滿的水，去了次卧。
戚月推開了次卧房門，好像自從那次陪着謝聽白去鄒星路那邊取了東西她在屋裏站了會兒，其他的時候還沒進去過。
她捏着水杯走進去，雙眼快速的打量了一下謝聽白的房間，倒是沒有太大的格局改變，就是多了一些他私人的東西，戚月感覺整間屋子都充斥着謝聽白的氣息。
她抿了抿唇，目光又轉了一圈，發現那天晚上帶回來的結他放在靠着窗戶的窗邊，而它的旁邊就是謝聽白口中的那盆綠植。
一盆十分好養活的綠蘿。
陽光從窗戶外照進來正好落在結他和那盆生機勃勃的綠蘿上。
戚月蹲下，將杯中的水倒進綠蘿盆栽裏面，指尖摸了摸長出來的嫩綠色的葉子，溫和笑了下，隨後起了身離開了次卧。
戚月打車到了苗苗給的酒店地址，按照苗苗微信上和她說的，乘坐電梯到了酒店三樓。
本來想着讓苗苗來電梯接自己一下，沒想到一出電梯門就看見了左側放着她們公司的logo，上面已經很清楚的寫明白了在什麼廳。
戚月順着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開年會的地方。
她走進去，這個廳里已經有不少人了，有眼熟的也有沒見過的，但大家都認識戚月，所以一進去，戚月路過的所有人都在和她打招呼。
早知道自己就戴個口罩再來了。
戚月臉上掛着笑，和這些公司同事一一說了新年好，等往裏面走了一些，終於看見了苗苗。
苗苗此時正在和她手底下的其他作者聊天，沒說幾句注意到戚月來了，便朝着她走了過來。
苗苗今天穿了一條黑色的連衣裙，臉上的妝容也格外精緻，她看着戚月身上穿着的厚實羽絨服問道：“你不熱？”
“有點。”戚月從走酒店的時候就覺得有些熱了，她將羽絨服的拉鏈拉開脫下，露出裏面高領羊絨衫。
苗苗羨慕道：“不虧是美女，隨便穿穿都好看。”
戚月道：“差不多得了，我坐哪兒？”
苗苗指了指右上角挨近舞台的那一桌道：“作者坐那邊的位置。”
戚月點了點頭，苗苗又左右看了看，她小聲道：“俞意也來了。”
俞意就是戚月的老對家，她們兩個人都是畫少女漫的，而且差不多時間二人一前一後簽約了滿畫家這個平台。
本來兩個人也沒什麼交集，大家都窩在家裏畫自己的漫畫，但同一類型的畫手總容易被拿出來比較，比較也就算了。
但就在三年前，滿畫家發起了一個投票，年度最佳小說，五毛錢一票，投票所得的錢和作者七三分，並且第一的作品會得到app開屏以及強力推薦一周的獎勵。
戚月和俞意的作品都入圍了，而且第一第二的位置咬的很緊，一會兒你第一，一會兒我第一。
粉絲也在網上吵得不可開交，最終結果是戚月獲得了第一的位置，因為在最後的一分鐘裏，一個新創的賬號給戚月的作品刷了整整一萬塊錢。
後來兩個人就開始不對付了，因為俞意覺得哪個賬號是戚月自己的，儘管公司和她解釋了，她還是不信，看戚月哪兒都不順眼。
戚月道：“腿長在她身上，她來不是很正常？”
苗苗跟着戚月到了作者餐桌區域，現在這邊的兩桌都沒坐上幾個人，戚月挑了個位置，將羽絨服搭載靠背上，然後坐下。
苗苗也拉開了旁邊的椅子坐下，她問道：“對了，之前問你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戚月正從羽絨服裏面摸出自己的手機，她疑惑道：“什麼事？”
苗苗皺了皺：“你忘了？之前說得觀察類綜藝的事。”
戚月想起來了，她道：“沒想法。”
苗苗爭取道：“考慮考慮嘛。”
戚月還是搖了搖頭：“我上回說了，我不太喜歡家裏每一個角落都裝着攝像頭拍我，而且公司不是有挺多畫手，幹嘛非得我？”
苗苗嘆了口氣：“主要是高層覺得你形象是最好的，所以想讓你參與進來。”
“謝謝誇獎。”戚月鼓勵式的拍了拍她的肩：“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我是真的不感興趣。”
“好吧。”
兩個人又聊了會過完年後的工作安排，沒一會兒就聽見有女聲說道：“喲，這不是戚老師嗎？”
聽這聲音，戚月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
俞意。
戚月扭過頭看去，俞意今天穿了一條酒紅色的公主裙，纖細的腰纏着同色系的寬腰帶，可愛又性感。
俞意盛裝出席的樣子，看着不像是來吃飯的反倒是來走紅毯的。
戚月只淡淡道：“俞老師好久不見。”
俞意又往戚月面前走了兩步：“往年年會都不見你，今年怎麼有空來參加年會了？”
戚月看着她，她才不覺得俞意過來只是問她為什麼有空，果然下一秒俞意便又道：“剛才聽公司同事說戚老師一共辦了八場簽售會，真幸苦啊。”
果然。
剛才苗苗也和她提了一嘴，俞意在年前一共辦了十二場簽售會，昨天才從外地飛回來。
戚月點了點頭：“我確實很幸苦。”
俞意又道：“我就不像戚老師了，就算辦了十二場，但感覺一點也不累。”
戚月正想開口，一旁的苗苗輕咳了聲，她面不改色道：“是嗎？那俞老師可得加把勁了。”
俞意被噎了一下，輕哼了聲，就轉過身離開了。
苗苗看着她走遠了才道：“打大過年的，你和她計較什麼。”
“聽不得她炫耀。”戚月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有點餓了。”
苗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還有五分鐘，行了，那我先過去坐着了。”
戚月比了個ok的手勢，苗苗剛提着裙子走開，就有主持人站在了旁邊的舞台上拿着話筒示意站着聊天的眾人入座。
戚月這桌很快就坐滿了，大家互相打了個招呼，就安靜的等着開席。
但年會又不是只有吃飯這一件事，在等上菜的過程中，戚月聽着領導劈里啪啦講了一大堆展望未來中間還穿插了某個男子組合的表演。
好不容易最後一位嘉賓終於從一旁的小房間裏出來了。
戚月看清對方的臉時，挑了下眉頭，居然是彭禾。
彭禾今天穿了身白色的西裝，唱了他的成名曲。很明顯大家對他的熱情要更高漲一些，從他出來到結尾掌聲一聲比一聲響。
戚月也跟着鼓了幾下掌，放下手時，目光卻和台上的人對上了。
彭禾沖她微微一笑。
戚月愣了下，也禮貌地回了個笑。
接下來就是開餐了，畢竟吃完飯之後還有一些遊戲要做，旁邊堆起的禮物都成了座小山包。
戚月撈起筷子夾了正好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魚肉，很嫩。
但謝聽白做的更好吃。
她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戚月沉默了片刻又默默地夾了一筷子魚。
她剛才果然想錯了，還是這個更好吃，謝聽白怎麼能和五星級大廚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