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又三月
來到店裏千歲臉上的少年偽裝就被卸掉了，事實上曾經的她只會簡單的穿個男裝，幾年前第一次來花街的時候就被這裏的小姐姐們一眼看穿，然後慢慢教她怎麼打扮才能像是個男孩子，
現在的千歲的妝造已經成熟了不少，可小姐姐們好像還是更喜歡她原本的臉，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先給她卸妝，然後在她嘴唇上塗抹艷麗的口脂。
“殿下真漂亮啊。”吉光花魁很滿意自己的成果，她撫摸着千歲的臉：“許久不見，連毛孔都微不可查了。”
“是嗎？”千歲也不覺得對方是在恭維自己，變成鬼后她的皮膚也確實細膩了不少。
這個時代的鏡子清晰度堪憂還發黃，千歲拔出短刀看看上面自己的倒影，這波轉世非常香，光是一張臉就物超所值，漂亮到連她自己看了都喜歡。
她覺得找上門的霜尾有點煩，但對方怎麼著也是弟弟給自己安排的‘戀人’，千歲覺得直接把他趕出去也不太好。
“你想等就等着吧，但是不能出聲打擾我。”
“是。”霜尾非常乖巧的坐在角落裏隱藏自己的存在感，忍耐着不習慣看千歲尋歡作樂。
實際上千歲在花樓里也做不了什麼，她也沒做別的事的能力，只是單純的喜歡和漂亮熱情的小姐姐們一起玩。
雖然一個姬君大晚上的去花街找花魁玩花札牌不太對勁，但這件事也確確實實發生了。
千歲出手闊綽，高興就大把大把的撒錢，她自己平日戴的首飾都是這個時代的極品，隨便一件就足夠普通人家一輩子的花銷。
現在一座京都小宅院就這麼戴在吉光花魁的頭上，一旁的霜尾都看麻了。
藤原氏養女兒這麼捨得下血本嗎？
千歲也不想啊，但店裏的姐姐又多又漂亮，身上香香的說話還好聽，她超喜歡這裏的，呆一晚上都不會膩。
就比如現在，她用腰帶矇著眼睛，和屋裏的十幾個小姐姐玩捉迷藏的遊戲，捉到誰，那位小姐姐就會在她臉上親一口，在她臉上留下一抹胭脂印。
用餐過後的無慘思索着去接姐姐回家，往所感知的方向移動了一段，他就發現自己身處花街區。
無慘：？？？
靠着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他很快就找到了地方，看到被一群的濃妝艷抹的女人包圍着的，滿臉唇印笑得傻乎乎的糟心姐姐。
無慘：！！！
“藤原千歲——”
快樂中的千歲聽到了有人連名帶姓的叫自己名字，本來還有點生氣，結果摘下蒙眼睛的腰帶就看到了自家弟弟的臉，整個人都慫了。
倒不是她怕無慘，重要的是被弟弟在花街抓到這件事讓千歲有點心虛。
她回頭就埋在了吉光花魁的懷裏，不想面對這一現實。
霜尾當場打小報告，撇清自己帶壞千歲的嫌疑：“無慘大人，您一走殿下就駕馬到此，不過殿下已經包場，此地沒有閑雜人等。”
“需要在下......”
霜尾比劃了一個手勢，一旦無慘點頭，他就會將整座町屋中的人員全部殺死毀屍滅跡。
“不用了。”無慘按着眉心，千歲這熟練的行徑顯然就是一個慣犯，因為要把千歲養成廢物，他暫時還不能在糟心姐姐面前暴露自己的殘酷。
他對千歲伸出手，“千歲，過來。”
千歲想裝作聽不見，無慘也不催，就看千歲能忍耐多久。
顯然無慘的耐力比千歲要好太多了，十分鐘后耐不住性子的千歲從吉光花魁的懷裏抬起頭，不情不願的直面自家弟弟。
“你怎麼來了，不是已經沒有危險了嗎？我自己能回去。”
“天快亮了，我接你回家。”
無慘沒發脾氣，天然能感知到千歲情緒的他算得上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雙生姐姐的人，他清楚自己只要不動手，再憤怒千歲都無所畏懼，相反的表現的平靜一點才可能讓她有所顧忌。
而千歲也確實吃這一套，老老實實的鬆開了抱住花魁姐姐的手臂，走到了弟弟面前。
滿臉唇印的千歲在外人面前可能只是添了些嫵媚，看在無慘眼裏卻十分滑稽，沒帶手帕的他直接用袖子把千歲的臉擦乾淨，隨後掃了周圍的女人一圈。
“你的品位......如此庸俗嗎？千歲。”
“什麼叫庸俗，那叫嬌艷可人，弟弟你不懂審美！”千歲看小姐姐們的笑容勉強，幫忙申辯着：“大家都各有各的好看，都是美麗，怎麼能夠褒貶不一。”
“喜歡所有漂亮的人有錯嗎？我沒錯，這叫雅俗共賞！”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家裏的侍女會很樂意陪你一起玩。”無慘不是不讓千歲和美人一起玩，在他看來，男女都無所謂，但人選絕不包含這些從小就學習怎麼取悅客人的藝伎。
本來千歲禮儀就學的不紮實，再染上這些媚態那還得了？
其他姐妹無慘沒有干涉的想法，但千歲被他變成了鬼，未來的千百年都將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蕩，無慘還不能像是對待其他鬼一樣隨意懲罰千歲，一定要把這些他看不過去的毛病都給改了。
明明面對的是自己的姐姐，無慘卻有種在養女兒的荒謬感。
不，養女兒也比養千歲容易，起碼女兒不會像是千歲一樣以姐姐的名義耍賴鬧騰，無慘決定回頭和他那血緣上的父親說一聲，讓藤原家主管教千歲的糟糕行徑。
可無慘剛想到那裏，千歲就又甩出來一句信息量巨大的回應：
“該不該來我都來好多年了，不是也沒事嘛，老爹知道的，這裏還有對面的兩家都是藤原家的產業，她們都會幫我保守秘密。”
“前幾天老爹就過來說我吃不下飯曬不了太陽都瘦了，讓我晚上來這裏玩耍散心，嘿嘿。”
無慘：“......”
他單知道他那沒用的父親溺愛姐姐，但這種溺愛程度是無慘萬萬想不到的。
沒有再看一眼這些女人們，無慘抓着千歲的手腕把依依不捨的姐姐帶走，在夜晚在此降臨的時候找藤原家主了一趟。
對於父母，無慘並沒有惡感，人類的壽命短暫，現在他也樂得扮演一個好兒子。
“父親大人，我意外得知姐姐經常在花街流連，作為家族的長女，姐姐的所作所為是不是不太妥當？”無慘狀似為難的說道：“我自然會幫姐姐隱瞞的秘密，但萬一被其他人知道的話......”
藤原家主神情詫異，但很快就平復了下來，他擺手示意次子道：“沒事，你幫你姐姐瞞着就是了，別人那裏我會想辦法。”
“千歲得了怪病無法嫁人生子，如果連出去玩都無法進行的話未免也太可憐了......這件事你母親和兄長也是默許的。”
“那種地方你就不要去了，你的身體才好一點，我和你母親會為你挑選合適的妻子。”
“......是。”
無慘很不甘心，他是總算知道為什麼千歲能這麼無法無天，全都是父母慣得。
再次去給姐姐喂血喝的時候，無慘十分不善的看了千歲一會兒，心中念着這是自己同胞姐姐才勉強抑制住怒火，給千歲放血。
玩得開心的千歲食慾好多了，噸噸噸一碗下肚，接着把碗扔給收拾的霜尾。
開始千歲喝了弟弟的血后總會困得想睡覺，但近一個月都沒有困得感覺了，精神奕奕總覺得有勁沒處使。
她的記憶力也越來越好，不但是小時候的事，連帶着轉生前的記憶也變得十分清晰，包括上學時翻過的任何一本課本，網上刷到的視頻等等，只要一回想就能想起來其中的內容。
“弟弟！我變聰明了！”千歲激動的和無慘分享自己的喜悅：“你看，兩年前看的物語我都能回憶的很清楚！”
本來還有些疑惑的無慘聽到千歲後半句話后就沒了興緻，他對變成鬼后就能擁有的能力不感興趣，幸虧這增強的記憶力不是千歲的血鬼術，嘴上隨便敷衍着姐姐：
“嗯，千歲很厲害。”
對於弟弟的誇獎，哪怕是敷衍千歲也很高興，畢竟無慘不經常夸人，能誇她兩句千歲就已經很滿足了。
想聽誇獎還有彩虹屁專業戶霜尾，不管千歲發現自己有什麼進步，這位都非常捧場的把她從頭到尾誇一遍。
變鬼后千歲的力量變大了不少，本來她從三年前開始在劍術上已經不是常年鍛煉的兄長的對手，現在卻能夠勉強打敗大哥藤原陽斗，千歲很滿足。
對此無慘依舊嗤之以鼻，變成了鬼才這點長進，身體素質只比天賦平庸的大哥強一點，一度讓他懷疑自己放三個月的血都餵了狗。
不，餵了狗也比喂千歲要強，千歲絕對打不過喝她一天飲血量的狗。
與其期待她的身體素質，倒不如期待一下她的血鬼術。
本以為很快就能見證千歲血鬼術的無慘等了三個月，發現千歲的身體依舊毫無動靜。
不僅如此，無慘再次耐着性子又等了三個月，千歲依然連覺醒血鬼術的前兆都沒有。
想到還有三個月就是千歲二十周歲的生日，無慘心中陷入糟心姐姐騙血陷阱的既視感越來越深。
三月又三月，三月何其多。
要多強大的血鬼術才能值得他這個鬼王連續不斷將近一年的血液餵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