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友
蔫頭巴腦的封玉被氣勢洶洶的胡小九提溜回了青丘。
他被拎出戰場,連三龍的影子都望不到后,就變得蔫巴巴的,連胡九清和他說話都不怎麼理了。
問就是“嗯,你說得對”。
封玉趴在窗台上,眼巴巴地盯着進來的方向看。
小白狐趴在他旁邊,跟着他一起往外看。
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門道。
胡九清納悶道:“都這麼遠了,龍族對你的感召影響還在啊?”
簡直不可思議。
封玉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虛弱地瞎扯:“我只是在恢復靈力而已,對着月華會加快我的恢復速度。”
胡九清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窗外細到幾不可見的月牙,心想也許這就是她不懂的修行方式吧。
她搖搖尾巴,剛想說什麼,尾巴就猛地一頓,一秒后,胡九清瘋狂搖晃封玉,話語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往外涌:“封玉!你是不是把含着的燭龍血咽下去了!快吐出來!!”
她尾巴上的血漬已經差不多幹了,很難再取出來。
封玉被她搖到快要神志不清,勉強開口:“你……你先停……停下來!我……我要被你晃暈了!”
胡九清立刻住手。
封玉扒住窗框緩了一陣子,才道:“沒,還留着。”
他當時除了不能往前沖外,行動上基本是自由的,所以把那些血都收到了芥子空間裏。
胡九清鬆了口氣:“那就好。”
她正要帶着燭龍血出去,爪子卻被一截漆黑的尾巴尖勾住了。
胡九清:“?”
她不解地問:“你拉我幹什麼?”
封玉黑沉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輕聲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胡九清反問道:“這難道不是朋友之間應該做的么?”
封玉的語氣太過認真,差點讓她對自己的認知出現懷疑。
封玉喃喃道:“朋友……”
胡九清認認真真對他說:“是的呀,而且我們可是一起同生共死過的朋友,在我心裏,你已經不僅僅是‘朋友’了。”
封玉也認認真真問:“那我在你心裏是什麼呢?”
胡九清卡了殼,思考一會兒,猶猶豫豫道:“唔,好朋友?”
她看封玉眼裏的光開始黯淡下去,連忙找補:“是摯友!摯友!”
封玉不是很明白什麼是“摯友”,但他知道這個詞的分量很重。
他小聲問:“真的嗎?”
胡九清毫不猶豫地說:“當然。”
她活了這麼多年,封玉是她唯一一個同生共死過的夥伴,胡九清覺得把摯友的名額分他一個是合情合理的。
胡小九順理成章地說服了自己。
她對封玉揮了揮手,一邊往門口跑一邊道:“我先去送藥材了,你先自己待會兒吧。”
想了想,她又補充一句:“有需要的話你可以告訴侍衛,也可以來找我,我就在附近,找不到就問我六哥,他人好又熱心,肯定會幫你的!”
她怕封玉剛來青丘不習慣,會覺得孤獨,畢竟他在這裏只有她一個朋友。
他還是第一次來青丘,胡九清很想多儘儘地主之誼,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
這可是一條沒在族群生活過的可憐小蛇,胡九清勢要讓他感受一下什麼叫大群的溫暖。
在她走後,封玉糾結得尾巴都打了結。
他抱着打結的尾巴自言自語:“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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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九清剛跑出院門口,身子就忽然一輕,她被人凌空舉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整隻狐狸的毛都炸了,瞪着眼睛喝道:“是誰?!”
下一秒,鼻尖傳來的熟悉的葯香味讓她放下了心。
含笑的男聲響起:“除了你親愛的三哥,還能有誰?”
俊美風流的男人把手上的小白狐揣在懷裏,並不嫌棄她尾巴上的血漬。
胡三問都沒問胡九清,就揣着她往自己院子走去。
胡九清安安分分待在他懷裏,一邊不自覺小幅度晃動尾巴,一邊開開心心地說:“我正好在發愁要去找誰煉丹藥呢,三哥你就回來了,真是及時雨啊!”
胡三瞥她一眼,淡淡道:“我就猜到你抱着一堆藥材是要煉丹藥,走吧,去我屋裏,我給你煉。”
他的院落里一間器具齊全的煉丹房。
胡九清快樂地甩起了尾巴。
胡三動作不變,嘴上卻恐嚇她:“別再晃你那血淋淋的大尾巴了,那血腥味熏得我想把你扔了。”
胡九清乖乖巧巧收好尾巴,嘴上卻頂撞道:“我不信。”
胡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做出要丟她的手勢。
胡九清連忙扒住他的手臂,不敢動了。
胡三說:“我聽大哥說,你想煉野獸咒的解藥?”
胡九清:“昂。”
胡三問:“你怎麼突然想煉野獸咒的解藥了,我看你好好的,沒中咒啊。”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煉丹房。
胡九清靈活地跳上桌子,說:“我有朋友需要。”
一邊說著,她一邊遞上燭龍血。
胡三熟練地尋找剩下的藥材,隨口問:“哪個朋友?”
胡九清一邊用清潔術法清洗身上的臟污,一邊道:“新認識的,他現在就住在青丘,你想見的話,我待會兒帶你去見他。”
胡三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眯起狹長的鳳眼,一邊繼續調葯,一邊問:“他現在住在哪兒?”
胡九清苦惱地說:“還沒想好。”
就在這時,煉丹房的門被粗暴地打開了。
胡六興沖沖地進來,一眼鎖定桌子上的小白狐。
“我就猜到你在這裏!”
胡三動作頓住了,他緩緩看向胡六:“胡麓崢,你是學不會怎麼正確開門嗎?”
胡六撓了撓後腦勺,大大咧咧道:“對不起啊三哥,我不是故意的。”
胡三壓着火氣說:“你是不知道你手勁有多大嗎?”
胡六心虛地看了眼搖搖欲墜的門,乾笑兩聲。
胡九清適時出來打圓場:“六哥,你找我有什麼事么?”
她話音剛落,胡六的肩膀上就忽然出現一顆熟悉的蛇頭。
胡九清瞪大眼睛。
胡三的目光也落在蛇頭上。
被這麼多目光看着,如果封玉現在是人形,他肯定已經耳廓通紅了。
他從沒這麼慶幸過自己是蛇形,有黑漆漆的鱗片做遮擋,什麼都看不出來。
封玉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頭,小聲說:“你說我可以來找你的。”
所以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