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李浩然活着的時候是個性格開朗的人，死了之後也是個性格開朗的鬼。
來通天觀的鬼對李浩然這個新上任的前台打工人態度還挺好，畢竟一般精神狀態正常的鬼，也不會對一個對你笑臉相迎，還叫你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帥氣小年輕有多大意見。
“哼，叫我叔？你叫我祖宗我都敢應下。”
坐一邊監工夏桐撇嘴，這肯定是個精神狀態不正常的。
“這位祖……叔叔，您的房號是天字一號房，您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王大廚要做牛肉麵，麵條是現擀的手工面，老勁道了，牛肉也是熬了一晚上的鹵牛肉，加了特製料的那種。”
李浩然努力沖船老大笑，船老大手背在背後，挺出壯碩的胸肌，腦袋也揚起來，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如果明天早上的麵條沒你說的那麼好吃，我找你算賬。”
李浩然尬笑，目送船老大上樓，擦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
“小二！”
又來一個脾氣暴躁的大爺，估計是嫉妒李浩然比他長得帥，腦袋上還掛着清代的馬尾辮呢，老幫菜了，多少年了，現在還沒投上胎，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哼。
李浩然笑着應聲，“您住幾號房。”
那人學着船老大的姿態，氣勢洶洶的，還沒說話，剛才上樓的船老大下來，沖他瞪眼，身材幹瘦的馬尾辮，氣勢立刻就矮下去了。
夏桐嘖了聲，這是什麼意思，圈地盤？這人只能我欺負？
這個鬼走後，後面排隊的其他鬼都老老實實的，夏桐滿意地看着李浩然手腳利索地辦好所有鬼的入住。
“你乾的不錯，以後有鬼過來住宿，辦理入住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謝謝老闆，我一定好好住。”
夏桐滿意地點點頭，這個態度可以。
第二天早上，船老大下樓吃飯，李浩然一看到他，連忙跑去廚房給他端牛肉麵。
“剛出鍋的，還冒着熱氣兒呢，現在吃最好。”李浩然小聲說，“我請王大廚專門給您多放了一片牛肉，別的鬼都沒有。”
“你小子不錯！”
“嘿嘿，您過獎！”
陳盼盼悄悄給他豎起大拇指，厲害呀，把最大的客戶給搞定了，以後工作就好開展了。
李浩然微微挑眉，小菜一碟。
他知道這個船老大厲害，跟他來的鬼都不敢惹他，以後有船老大罩着，他這個前台打工人就好乾活啦。
“喲，老闆下來了，想吃什麼？”
“來碗牛肉麵。”
“好嘞！”
李浩然跑去端面，夏桐對阿福不滿，“你也是打雜的，現在正忙呢，你不去幫把手？”
“不去。”阿福飄走了。
嘿，這個老油條！端上鐵飯碗就擺爛了？
老員工這幾天有些鬧脾氣，幹活態度不積極，新來的員工做事勤快還長得帥，一下就得了通天觀常住人員的歡迎。
李玄清、李朴一都說，既然是同姓，幾百年前都是一家人，於是親熱地叫他小李。祝願和慧心叫他李哥。陳盼盼和向陽和他以平輩論交，叫他全名。王勇年紀大，也叫他小李，只有阿福，叫他那誰。
那誰，你去把桌子擦了。
那誰，你去把東西搬進來。
偶爾被夏桐看到阿福職場霸凌，夏桐雙手叉腰，眼睛一橫。阿福拍拍屁股站起來，“那誰你放着我來，這事兒還是我才幹的好。”
總之吧，李家人和李浩然都覺得，這地方可以，人都能處，活兒也不難。
於是，在通天觀住了三天後，李家人告別回家。
他們在通天觀住了三天，中間李長基和宮雨夫妻倆出去了一趟，在通天觀不遠的地方買了一套房子，以後他們來看李浩然，就可以住那兒。
過了兩天，警察局的工作人員客串快遞小哥送來大包裹，向陽幫忙把東西搬進來。
“三個大行李箱，裏面裝的是什麼？”
一箱子都是電子設備，李浩然自己的手機、電腦、遊戲機等等。一個箱子裏面裝的床上用品四件套，一個箱子裝的換洗衣裳。
額，雖然鬼不知道冷暖，也不會出汗啥的，用不着換洗，但是也可以換件喜歡的衣裳穿嘛。
“老闆，快來，幫忙給李浩然拿個箱子。”
夏桐在六樓，趴在欄杆上回了聲，“你找祝願他們，叫祝願燒給他。”
李浩然撓頭，“燒了之後這些東西還能用？”
“不是用火燒，祝願有辦法。”
祝願做法事，一會兒功夫，李浩然就能摸到這些東西的實體，高興道，“有手機就可以隨便點外賣了。”
李浩然人已經沒了，原來的卡也不能用了，宮雨貼心地把自己的銀行卡綁好，隨便兒子花。
“我現在都不愛點外賣了，點的外賣又油又不好吃，還是王大廚的手藝好。”
“王大廚的手藝雖然好，咱們偶爾也可以點肯德基、奶茶啥的當零食嘛。”說著李浩然打開手機，點了一堆吃的。
祝願提要求，他要吃小蛋糕。
“行呀！”
李玄清抬高聲音，“你從小李家才賺了兩百萬，吃蛋糕還要小李買？錢花完了？”
“花完了。”祝願掙來的錢，是要拿去翻修正一觀的。
有好吃的，夏桐從樓上下去，等奶茶。
這天過後，連續兩三天都是陰天，這天終於放晴了，十點多鐘太陽出來，濃霧散盡，王大偉開着電動三輪車過來。
“王叔，豬宰殺好了，咱們今天腌臘肉吧。”
“好嘞，腌臘肉香腸的鹽和香料我都準備好了。”
兩頭大肥豬，可以做不少臘肉香腸咧。前天船老大走了之後到今天都還沒過來，存下來兩三片銀杏樹葉，被王勇磨成粉撒到腌肉粉裏面了。
等臘肉腌好，裝的香腸晒乾，也就快過年了。
存了好多天功德沒出門的夏桐，今天下午雀躍地穿好衣裳準備出門，王大偉開車在外面等着。
夏桐蹦蹦跳跳地出門，回頭對幾人幾鬼說，“別太想我，等我考完期末考試就回來。”
“行，老闆早點回來。”
夏桐擺擺手，小跑着上車。
老闆走了，通天觀的人和鬼都找舒服的地方躺平，反正老闆不在，船老大也不會來，他們也不用忙活了。
趁這個時間，陳盼盼和向陽整理好資料，回去跟處長做這段時間的工作報告。李玄清、李朴一、慧心也要回去一趟。
祝願不用回去，他和李浩然混一起打遊戲，每天除了下樓吃飯就是打遊戲，看的王勇這個老頭兒擔憂不已。
祝大師雖然厲害，小小年紀不學習，整天打遊戲，家裏師傅不擔心他學壞了嗎？
正一觀老道：不擔心不擔心，小孩兒在外辛苦給觀里掙錢，總要有時間放鬆放鬆嘛。
夏桐自從元旦節到通天觀后，幾乎一直放鬆，她爸把她送到學校，夏桐還有些不適應。
“夏桐來了。”
“喲，看着身體恢復的不錯嘛。”
“小妖精膚色這麼好，白裏透紅的，老實告訴我，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偷偷吃了幾個唐僧？”
夏桐被她們逗的哈哈大笑，“你們別鬧，我給你們帶好吃的。”
“什麼好吃的？”吃貨王潔儀躍躍欲試。
“鹵豬蹄兒、滷雞翅、滷雞腿、滷雞腳，還有好多藕片啊、竹筍啊這些素菜，都是你們愛吃的。”夏桐從背包里掏出好大兩個飯盒。
“哇哇哇，桐桐真好。”郭曉婷抱着夏桐mua了一口，她可最愛吃鹵貨了。
“還有我，還有我。”李琪和王潔儀也過來親親。
夏桐笑着推開她們，“快點吃吧。”
“等等，我點杯奶茶，啃雞翅膀怎麼沒有奶茶配。”郭曉婷打開外賣app。
“幫我也點一杯。”
“那我點些粥，吃了滷菜一會兒咱們喝一碗青菜粥，渾身都舒坦了。”
“我看行。”
半個小時后，點的吃的都到了，下飯的綜藝節目放着，四個人一邊吃東西一邊說笑，一心幾用，一點都不耽誤。
關心完夏桐的身體后，說起明天的考試，幾個人都不慌。平日裏努力學習，考試周就可以放鬆一點。
第二天高高興興地去考試，第一場考試考現代漢語，監考老師進來后，發現第一排位置缺了一個人。
“這是誰的位置？期末考試還缺考？”
“對不起，老師，這是我的位置。”
教室里的同學有些驚訝地看着面色蒼白的劉瀟，這是他們班級的班長，學習態度和學習成績都是領頭羊的那種，以往每次期末考試她都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今天怎麼這樣了？
夏桐也忍不住驚訝，王潔儀給她使眼色，意思是一會兒再聊。
老師髮捲了，夏桐收收心開始考試。
叮鈴鈴～
考試結束！
劉瀟寢室的室友聚在劉瀟周圍，擔心地安慰她，劉瀟忍不住哭了。
跑出考場，四周沒有班級的人了，王潔儀才說劉瀟的事情，劉瀟上周末高高興興地打扮好出門，晚上卻是哭着回來的。
“聽說她青梅竹馬的朋友去世了，還死在她面前，換一般人誰也受不了。”
郭曉婷唏噓道，“劉瀟以前老愛提她那個青梅竹馬，聽說是清華畢業的，學的計算機，年紀輕輕年薪百萬，就算是清華出來的，那也是超厲害的人了。”
“程式設計師掙錢歸掙錢，猝死的比例也高。”
“還禿頭。”李琪補充一句。
“放心，我們這個專業，如果不考研考公，畢業去外面找工作，無論是廣告公司做文案策劃還是幹啥，加班的時間也不會短。”
“聽說廣告公司加班還沒加班費。”郭曉婷忍不住吐槽。
“美少女們，努力吧！”
下午還有考試，中午在食堂吃了飯，大家都回寢室複習做準備。晚上沒有考試，吃了晚飯後也沒有人休息，臨時抱佛腳地準備明天的考試。
夏桐沒有去自習室學習，她一個人回寢室，站在寢室樓下的香樟樹旁，沖蹲在牆角的禿頭招招手。
“你看得到我？”
“嗯，我不僅看得見你，還知道你是劉瀟的青梅竹馬，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孫子楚。”孫子楚習慣性地撓撓頭，熟練地扒拉頭髮，試圖把禿的有些厲害的地方都掩蓋起來。
“你怎麼沒去投胎？”
“投胎？孫子楚愣了一下才說，“我想跟瀟瀟說別哭，我死不關她的事，讓她別往心裏去，可是我看得見她她看不見我，整天見她這樣哭，眼睛都哭壞了，你能幫幫我嗎？”
“我可以幫你，不過要等兩天，等我期末考試考完。”夏桐看到他的頭上一小團迷你微弱的功德金光照亮了他辛苦掩蓋的禿頭，忍不住嘴角翹起。
自從知道夏桐能看到他，孫子楚就纏着她，讓她幫忙安慰劉瀟，叫她別傷心好好考試，別再哭了，再哭眼睛都要壞了。
切，真看不出來，孫子楚這個嘴唇薄薄還丹鳳眼的高冷長相，內里居然是個話癆。
夏桐被他煩的沒法子，最後一堂考試前，夏桐買了一杯書亦的葡萄芋圓凍凍放劉瀟桌上，劉瀟抬頭，眼睛紅紅，有些茫然地看着夏桐。
“孫子楚給你的，他說那天你想喝葡萄芋圓凍凍，他沒來得及買，叫我給你買一杯。”
“真的是……為什麼……他……”劉瀟猛地站起來，有很多話想問，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夏桐笑了笑，“先考試，考完試我再跟你解釋。”
“你不準騙我。”
“放心，不騙你。”
最後下午一堂考試考完，天還沒黑，劉瀟着急想知道夏桐為什麼知道葡萄芋圓凍凍，夏桐叫她稍等一等。
等到天黑，夏桐拉着劉瀟跟她去通天觀，劉瀟一點不猶豫地就上車。
王大偉笑呵呵的，“閨女，這是你同學？”
“嗯。”
夏桐拉着劉瀟坐後面，順手關上門，又做了個推的動作。
“你坐副駕駛。”
劉瀟扭頭，“夏桐你跟誰說話。”
夏桐微微一笑，“等到通天觀你就知道了。”
似乎有冷風進來，開車的王大偉只覺得右半邊身體一冷，他表情僵硬，不會吧，車裏上其他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