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江崇煜進山尋找郁小年。
山路艱險,崎嶇難走。
一路荊棘叢生,不時傳來野獸的嘶吼。
他越走越擔心郁小年,也越來越憤怒:那個南州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如今卻把她帶到這麼危險的地方。所謂的喜歡,也不過如此。郁小年那個傻丫頭,光知道倒貼着跟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副瘦弱的小身板,這裏哪是她該來的地方!一個姑娘家,孤身跟着野男人來這深山老林,孤男寡女……
郁小年,你就不能矜持點!
江崇煜不願再往深處想,只覺得心中那團火燒得他胸口疼。
當然,他也知道,郁小年形似放浪,內心傻得很,定是那南州的主意!
卑鄙無恥的偽君子!
正胡思亂想着——
旁邊有一隻野雞出沒:“咕咕咕——”
撲棱着翅膀,還叫個不停。
作死吶!
江崇煜突然想起南州提着野雞去家裏獻殷勤的樣子,冷眼掃過去,死死盯着那隻覓食的野雞,然後彎下腰,撿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瞄準后,猛地投了過去。
石頭精準地砸中野雞的腦袋。
野雞肥碩的身體晃了晃,像是有點暈。
江崇煜看到了,快步跑去,一腳踩住野雞的脖子。
野雞在他腳下徒勞的掙扎,掉了很多毛。
毛髮上隱隱浸着紅色的血。
江崇煜輕鬆碾死一隻野雞,心裏冷笑:會打獵有什麼了不起?於他而言,打獵比殺敵簡單多了。
不是他自負,戰場之上,他拉弓射箭,取敵人性命,從來都是百發百中。
如果是提刀上陣,更有以一敵十的經歷。
區區山裏的野獸,算得了什麼?
記得郁小年還說讓南州教他打獵。
他國之大都督,百勝將軍,沙場戰神,何須一個獵戶來教?
簡直可笑!
江崇煜拎起那隻野雞,得意地端詳:咦,不錯,羽毛還挺好看。
那女人之前還誇南州打來的野雞,羽毛很漂亮,那他這一隻野雞,她應該也會喜歡的吧?
這麼一想,更想趕快找到郁小年。
“小年!”
“小年!”
“郁小年!”
他邊走邊喊她的名字。
不知是他聲音太大,還是他戾氣太重,每一聲都能驚起一群群的飛鳥。
“呱哇哇——”
“啾啾啾——”
各種飛鳥從他頭頂飛過。
他不在意,逕自往前走。
待走至一小山坳處。
警覺的他收住腳步,屏息凝神,留意着四周。
四周安靜的可怕。
但憑他敏銳的直覺,此處隱藏着兇險。
江崇煜緩緩彎腰,腳下枯枝不受力,發出咔嚓咔嚓的折斷聲。
他放下野雞,隨手撿起一根胳膊粗細的干樹枝,並擺出防禦的姿勢。
前方繁茂的矮樹叢里發出刷刷的異響。
江崇煜目光狠厲,死死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一、二、三——
一隻半人高的野豬驟然沖向他。
江崇煜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那野豬是一頭成年雄豬,個頭高大威猛,滿身的黑色鬃毛直直挺立,齜着長長的獠牙,嘴裏發出嗚嗚聲。
好一頭畜生!
江崇煜心裏驚嘆。
那野豬縮了縮身子,攢了攢勁,又朝他撲來。
江崇煜沒帶武器,只能靠着手裏的一根樹枝對抗。
幾個來回后,他發現那野豬每次都只會直直攻過來,若是再想攻擊他,只得停下來,調頭轉身才行。
它的反應還是有些慢的。
這是它的缺點,卻是他的優勢。
江崇煜先引誘野豬攻擊他,待它撲過來后,他便一個凌空翻,跳到它身後,用樹枝刺它。
這法子果然管用。
沒幾次,那野豬就已遍體鱗傷。
不過,他的左肩膀,也被野豬的獠牙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畢竟是樹枝,不如鐵器耐用,還很快就斷了。
他只能一邊對付着野豬,一邊尋找合適的樹枝。
就在他撿一根粗樹枝的時候——
那野豬猛然間跳躍着撲過來,帶着撞死人的力道。
關鍵時刻,江崇煜單膝跪地,往後仰身。
野豬從他身上跳了過去。
他趁機將那樹枝狠狠刺向它的腹部。
隨着它一躍而去,它的腹部被樹枝刺出一道長而深的傷口。
就像是開膛破肚。
鮮血噴了出來。
它痛得慘叫,也更加暴躁,沒頭沒腦一樣原地亂轉,更加消耗自身的力量。
江崇煜見勢正好,一躍而上,一拳打中它的腦袋。
“砰!”
它笨重的身體重重倒在地上。
江崇煜趁它爬起來之前,將手中尖利的樹枝刺入了它的脖頸。
鮮血瞬間染紅了樹枝。
野豬倒在地上,抽搐個不停。
江崇煜冷眼看着,抬手擦去濺在臉上的豬血,用力拔出樹枝,又朝野豬脖頸上刺去。
直到它一動不動喪了命。
他才忍着左肩膀的傷痛,癱坐在草叢中,大口喘着氣,稍作休息。
雖然筋疲力盡,但也十分痛快。
從戰場歸來后,他再沒這樣暢快淋漓的搏鬥了。
可惜,他沒有心情享受這種廝殺的快/感。
這山裏有野獸出沒,他要儘快找到郁小年。
就像這隻有攻擊性的野豬,幸好碰到的人是他,而不是郁小年。
江崇煜憂心間,捂着左肩膀處的傷口,站了起來。
不想,才站起來,就聽身後一陣說笑聲越來越近。
“不用送我了。馬上就要出山了。沒什麼危險的。南州哥,你快去打獵吧。”
“小年,打獵不急於這一時。等我護送你進村子,再去打獵,不然,我不放心。”
是郁小年和南州!
江崇煜暗暗咬牙,攥緊拳,轉過身,就見兩人並肩走來。
今天的郁小年穿着灰色布裙,烏黑濃密的頭髮編成了兩個麻花辮,垂在高高的胸前。
許是天氣熱,她出了很多汗,晶瑩的汗珠從白膩的臉頰墜進雪白的脖頸,那裏早一片水潤,陽光下,水珠在肌膚上晃動着,像是在發光。
他被照耀的眼睛疼!
“郁小年!”
他氣得大叫她的名字。
郁小年抬頭一看,見是江崇煜,很是驚訝:“咦?煜哥哥,你怎麼在這裏?”
下一刻,便拉起南州的胳膊朝他跑過來。
江崇煜看着兩人相牽的手,像是回家探親的小夫妻,不由得眼裏凶光畢露。
與他的暴怒相比,南州的心情也算不上愉快。
其實,南州在看到江崇煜之前,臉上是一直帶着笑的。
他說了要給郁小年準備幾車的聘禮,今天一大早就進山打獵,沒想到還遇到了郁小年。
這真的是緣分啊!
他高興壞了。
哪怕知道她是為江崇煜進山采草藥。
他真的很擔心她的安全,便陪着她采了草藥,完了,不放心她一人回村,一路護送到這裏。
這一路他們聊了很多,他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奈何在這裏遇見了江崇煜。
江崇煜不喜歡他,他又何嘗喜歡他呢?
他僅僅擔著郁小年未婚夫的名頭,就夠讓他心裏生刺了。
還好他沒有娶郁小年的打算。
但那言行之間,又充滿了對郁小年的霸佔欲。
同為男人,他也看得出來他的心思——聽說是上過戰場的,想來,也混出了些名頭,看不上郁小年這個童養媳,卻又垂涎她的美色。
是個卑劣的見色起意之徒。
“江哥,你也來了。”
南州朝他微笑,暗暗思量着他的身份:江、崇、煜?起初便覺得名字熟悉,但沒多想。天底下,名字相同的人多了去了。再說那人是大周戰神,以一人之力,扛起大周的半壁江山,正四處平叛,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這裏。但真的不是他嗎?
江崇煜不知南州所想,看他俊臉帶笑,覺得那笑像是得意的嘲諷。
刺眼得很!
他心裏煩躁,一伸手就把郁小年拽到了自己身邊,呵斥道:“你一個女孩子跟個男人進山,還要不要臉?”
“啊?”
郁小年沒料到江崇煜會這麼說她,臉色也不好看了:“煜哥哥,你說什麼呢?”
明明是在山裏遇到了,是巧合,而南州好心護送她回來,他怎麼能說出這樣難聽的話?
“你放開我!”
她氣得甩開他的手,覺得他想法好骯髒。
江崇煜見她還敢瞪自己,一副“你竟然是這種人”的眼神,更生氣了:“你都和他做了什麼!你有沒有羞恥心?你知不知道別人都說你什麼?你這樣放蕩,置我於何地?”
他覺得頭頂綠油油的,連一個村裡無賴都敢取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