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第 25 章

這樣濃烈卻明目張胆的佔有欲,還有獨屬於少年人的青澀與莽撞。

很新奇。

我將融化在嘴唇上的糖卷進嘴裏,又嘗到甜味。

“雖然我很挑剔,但是不得不承認,這糖很甜。”

第三輪煙花開始往天空上衝著炸開,我將手遞給眼前的人:“身為主辦祭典的社奉行,怎麼有空親自跑過來。”

只怕這樣玩忽職守的行為,估計夠他明日裏在天守閣被那些老臣們再念叨半天。

“工作是很重要,但不代表我要為工作犧牲自己的情感。”神里綾人牽着自己今天剛出爐的戀人在海邊散步,“在你走之前,至少要將自己的心意傳遞給你。縱觀接下來幾日,沒有比今晚更適合做告白場景的時間了。”

“所以這就是你跟了我一整晚的原因嗎?”

少年笑而不語。

再次來到神里家,華代夫人表現的比以往都要更加熱切,我不動聲色抬頭看向神里綾人——

很好,他飛快朝我眨右眼。

看來昨天晚上的告白並非是心血來潮,而是蓄謀已久。

雖然還沒有收到導師的信,但我又托冒險家協會的人為我加急多送去教令院一封信。

下一篇論文的還沒有定下,但稻妻不算小,找個新主題來寫並不算難。

至於之後就更加沒關係了。等到我完成下一篇論文,就差不多能從教令院裏畢業。

用筆桿將身旁不老實的手打開,我看向神里綾人那亂成一團的桌面:“如果你的公務已經處理完,那就把你的工作環境收拾收拾。”

他應該自己學會找事干,而不是在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後跑來打擾正在考慮新論文要寫什麼的大學牲。

眯着眼笑的現任神里家主選擇叫來托馬為他收拾辦公區域。

窗外夜色已深,將自己亂七八糟的手稿整理好之後我才朝這裏的主人辭行。

刻着椿花的木牌掛在走廊檐下,上面還掛着風鈴,隨着腳步往前,風鈴一下一下響起像是在與人相和。

天邊的月亮滿了又缺,稻妻很快送走春日,迎來初夏。

這天八重神子遞消息給我,說是要面談當初商定的那件事。

不過我還沒來得及赴約,就在八重堂見到了難得來一趟的主編。

我是來買輕小說的,她大概是來審稿的。不同的目的並不影響我們就此小聚。

“我本來是打算邀請你一起出去吃一頓飯慢慢談事情,但現在稻妻城提起你的名字基本是和神里家掛上鉤。”八重神子接過八重堂編輯遞過來的甜品,將盤子擺在我面前,“真是可惜了。”

鳴神大社能在稻妻屹立至今,她向來很少插手政事。暗着幫神里綾人可以,但明着和未來社奉行夫人一起出門無異於在告訴整個稻妻——神里家搭上了鳴神大社。

“不想摻和就少摻和。”反正你的表情已經在告訴我你嘴裏吐出的話大概只是在鬧着玩。

八重神子轉頭,她耳朵上綴着的神之眼在日光照耀下劃過一絲雷光:“那我們就談正事吧。”

她合上了八重堂會客室的窗。

等到我踏出八重堂的大門已經入夜。

手裏拿着今天來時的本來目的,往前走都沒過拐彎處,就看不遠處的楓樹下有人正背對着我站在那裏。

他似乎是聽到了不曾掩飾的腳步聲,於是回頭。

神里綾人解釋道:“終末番盯梢的說你日中到了八重堂,日落還未出來。我有些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終末番盯得自然是八重堂,只是涉及到我,估計稀里糊塗就將事情報到了神里綾人那裏。

“但你應該知道我和八重宮司有舊才對。”

“可你和宮司大人有舊與我擔心你是兩件事。”

“……強詞奪理。”

神里綾人將我送回家裏。更深露重,我總不能任由人這麼走,於是就讓人進門喝杯熱水。

這是我決定留在稻妻之後剛買的房子,當時由八重神子牽頭過戶手續辦的極快。

“現在可不是冬日。”神里綾人握着手裏發燙的杯子。

初夏的夜間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些悶熱,手裏的熱水就顯得不合時宜。

“你不愛喝可以不喝。”將茶壺放回原位后我連着將爐里點着的炭火一起滅掉。

等到夜深人靜,連鄰里的燈都熄滅完,我才想起來夾在小說里那隻千紙鶴。

比起被我收起來時,紙鶴上多了一絲摺痕。

白日裏八重說過,影現在將自己關在一心凈土,連她都無法進入。而沉睡了將近五百年的真也被她帶往閉關之所。想要見到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不知道何時會醒來的前代雷神蘇醒,帶着自己執拗的妹妹從那裏面出來。

至於那隻千紙鶴,神子說它承載着喚醒神明的渺茫希望。

“在五百年前,真前往坎瑞亞之時,正是這隻紙鶴為她護住了心脈,讓本該隕落的神明得以殘存一絲生機。”八重將紙鶴遞給我。

我本打算拒絕:“這太貴重了。”

“能夠在神明彌留之際逆轉天命,什麼人才會有這樣的能力。”美貌的宮司沒有理會我的推拒,將那隻千紙鶴從桌子上推到我面前,“鶴殿覺得呢?”

我看向八重神子,直對上她的眼睛:“無論是誰,我都感謝她幫我救回了影。”

似乎是無法窺探到隱秘,狐狸小姐變得興緻缺缺。她似乎放過了這個話題,直言不諱將稻妻現如今的局勢鋪開直敘:“稻妻差一個變量、一個破局點,很顯然,你我都不是那個能破局的人。”

所以談到月上中天還是只談出來一個字——等。

窗外的月亮已經越到偏西的地方,在距離稻妻千萬里之遙的深淵,在建立於地心的國度,會有人和我看到相同的月亮嗎?

……我不知道。

月陳日升,等我再次坐到熟悉的庭院裏,仰頭卻發現花園裏被精心照料的椿花已經枯萎。

凌華坐在我身邊正煮茶,專註茶道的少女為來客奉茶。

倒是遠來的神里綾人沒錯過戀人的視線:“神里家的花匠手藝很好,只是現在快要入夏,應季的椿花能開到此時已經非常勉強。”

“兄長。”綾華點頭和出來散心的哥哥打招呼,然後多添一杯茶。

我的椿花還沒有謝,他應當是常開不敗的,長久保持盛放的姿態。

“有什麼煩心事嗎?”我問他。

畢竟很少見到綾人辦公到一半出來散心的情況,往往這個時候就是在公文中見到了什麼令他感到棘手的事情。

他拒絕了我的幫忙:“不用擔心,我可以解決。”

於是我邀請他來身旁坐下:“那就來坐一會兒吧。雖然椿花敗了,但這裏還有許多應季的鮮花可以欣賞。”

懂事的妹妹在哥哥坐下不久后就提出告辭,剩下兄長與未來的嫂嫂留在這裏培養感情。

廊下的風鈴又在叮鈴作響,連帶着少年跳動的心臟一起。

我撐着臉轉頭看他:“不說些什麼嗎?”

男人有些小心思不奇怪,大部分時間我會縱容對方,特別是還在熱戀期的時候。

他昨晚擅自碰了八重神子給我的紙鶴,今日眼下就有遮掩不住的疲憊,想必是查了一整晚與鶴有關的史料或軼聞。

神里綾人沒有應聲,他傾身湊到戀人身前,將落在對方發間的雜物去掉,爾後仗着身高優勢把帶繭的拇指留在對方皮膚柔軟的耳根處。

他為戀人整理月華般的髮絲,然後輕笑一聲:“我可以親吻你嗎?”

無論那位聰明的神眷大人想讓他了解到什麼,至少現在,他的內心更偏向自己的愛人。

至於那些連夜翻過的史料,以鶴為中心的資料幾乎都繞不開數百年前的一個人。那位大人的名字永遠鐫刻在史冊上,輪到不現如今的他來置喙。

我的椿花將我教會他的知識吸收的很好,甚至學以致用到我的身上。

這很好。

我左手按住還留在耳畔的那隻手,起身時握住他懸空的掌心。

好孩子應該獲得獎勵。

右手挑起少年的下頜,我彎腰親吻他。

耳畔的風鈴還在響,一聲聲的十分清脆。另一個在耳畔撞響的聲音卻不同,它雜亂無章,隨着我的心意躍動。

兩個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連帶着顏色相近的的髮絲也落到一處。少年的手撈住戀人的腰,將居高臨下的人揉進懷裏。他側頭,於是原本撞在一起的鼻尖在互相摩擦之後很快分開。

雖然看着不顯,但長期習劍的少年臂力其實相當好。

在親吻分開之後,他抱住我讓我的支撐點落在茶案上,然後半彎着腰為我整理亂掉的頭髮。

綾人做事向來仔細,於是我也閑下心來為他整理褶皺的胸襟與袖袍。

中午用餐時頗為熱鬧,身為過來人的華代夫人並未提及孩子身上明顯整理過的痕迹,只招呼着三個小輩添菜。

只是在夜晚,她終於向自己的孩子提及婚事。

頗有主見的少年早就將這件事放進了日後的規劃,只叮囑母親不要擔心。

他已經在為戀人準備白無垢。

或許就在不久的將來,戀人會披着白無垢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在今後的日子裏他們會相互扶持、共同走到生命盡頭。

神里綾人心想,這種樸實無華的願望應該是不難實現的。

栽滿稻妻的楓葉紅遍之時,我的最後一篇論文也隨之寄往教令院。

八重神子之前口口聲聲說著代表鳴神大社的她不會與我走的太近,但隨着我待在稻妻的時間越來越長,她找我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因此神里綾人會經常和她碰上。

對比起綾人的好態度,神子表現出了對他的不喜。

宮司大人甩了甩袖子,慢條斯理道:“那今日就到這裏吧。”

等她離開,神里綾人才好奇問我:“宮司大人似乎不太喜歡我?”

“啊。”我看着走遠的狐仙宮司,又看向眯眼時越發像狐狸的綾人鄭重道:“可能是同類相斥吧。”

“哦,是嗎?”水系男狐狸精對這個回答不置可否。

他在我對面落座,看着我和八重神子下到一半的棋局后思考片刻,然後執起黑子落在棋局上。

身形模樣都已經更加偏向青年的神里綾人並沒有錯過棋子入手時的觸感。他聽過這套棋具的大名,聽說是那位宮司前往璃月求學時帶回來的寶物,放在鳴神大社中從不外借。

既然棋局有人繼續,我不介意接着與人對弈。

綾人落子很快,但不難看出他的深思熟慮與精心佈局。不過教我棋術的老師實在厲害,當時我確實也耐下性子去學了。之後又斷斷續續磨鍊了這麼多年,雖然不敢稱一句當世無二,但我下棋確實屬當世一流。

被落下的棋局正殺到關鍵地方,剛剛出門的八重神子卻回來了。

不知是有意無意,她站在門前敲我的門:“既然這棋局你們已經開始下,那過幾日別忘了把我的寶貝棋具還回來啊。”

“鶴殿。”

她笑着轉頭,但坐在我對面手執棋子打算落下的綾人卻愣在當場。

在他翻閱那些典籍史冊時便想過書中夾着的那隻鶴代表着什麼,但翻過的書上除了記載着一個名叫千鶴的人之外再找不出什麼。

那位稻妻歷史上迄今為止唯一被以殿相稱的神明寵臣,在保留不多的史料記載和鄉間的軼事傳聞中所佔篇幅都極大。

怪不得那位宮司來的越來越頻繁,原來是在隱晦的告誡他。

我和八重神子至今都稱不上太熟,但我大概能猜到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以人類之身左右神明的意願很難,但偏偏曾經的我做到過。

所以不能再多一個可以影響我決定的人了。

我將手裏的白棋丟回棋盒裏,撐着手看似乎腦子不太能轉的過來的神里綾人。

他知道了這件事,現在要怎麼辦呢?

……我要好好想一想。

唉,七百年前的過去就該堆在落灰的書冊里,何必非要扒拉出來給人添亂。

沉默許久的青年終於落下手中的棋子,他抬眼看坐在對面的人。

書上的詞句無趣且陳舊,但坐在對面的戀人卻美麗鮮活。

他想起稻妻代代流傳的關於那個名字讚美,問自己的戀人:“千鶴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個問題問的好,千鶴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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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這是我的第幾個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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