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道文女主的親媽(5)

娘道文女主的親媽(5)

晚上,寧姬躺在那張吱呀作響的床上,回顧着原主和洪繼宗的二人世界。

真不愧是黃連投胎,這麼蜜裏調油的事兒,除了成親洞房那次原主臉上是掛着笑的,其他每一次都是含着淚的。看完后,寧姬止不住地感嘆道。

身體疼是一方面,生不齣兒子,心裏疼才是原主擠出眼淚的原因。

細看他們每次接觸,基本都是同樣的劇本:洪趙氏白天埋汰完原主,回屋后,洪繼宗不情不願,原主哭得梨花帶雨,最後靠“我要給你生兒子”這種道德綁架,讓洪繼宗留下一點眷顧……

能把這樣開心的一樁事,變成一種折磨,也只有這麼苦的原主能做到。

寧姬正出神時,外面的下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屋裏搬東西。

止血鉗、橡膠管,還有幾樣叫不上名的物件,幾乎每一樣都反射着金屬的光澤,放在桌上時,那“叮叮咣咣”的聲響莫名讓寧姬後背一陣發涼。

這麼多工具……自己這邊還沒出月子呢啊!

跟在他們後面,洪繼宗一樣樣地數着桌子上的東西,直到全部搬進來后,這才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好了,這幾天我和少奶奶有事要忙,你們誰都不要進來。”

下人們看得清楚,二少爺那兩眼發光的樣子,就跟下人們領到月例銀子一般高興。

二少爺是留過洋回來的,見過世面,這些定是能幫二少奶奶生孩子的玩意兒。大家這樣猜想道。

等下人們都離開后,洪繼宗撥開了內廳的珠簾,左手背在身後,慢步走到了寧姬的床邊。

“身子好些了嗎?”

寧姬淺淺一笑,“躺了這麼幾天,好多了。”

她坐起來往裏面挪了挪身,說話時,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他背在身後的手。

洪繼宗穿着一身寬鬆的衣裳,領口沒有系住的扣子微漏出鎖骨的輪廓,興許是長年使用那些醫療用具,他手臂的肌肉很明顯,隨意地將右手搭在膝蓋上,那一條條小青蛇爬滿了他露出的手臂。

他的手很好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彷彿微微一用力,就能抓住女人的心。

可是今夜,他抓不到寧姬的心。

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顏控的衝動。再帥的面孔,都不能成為自己的拖累,她絕對不能懷孕,不能為了那短短十個月的春風得意,犧牲自己的後半生。

帥氣的面孔,欣賞就夠了,佔有?……算了算了。

正當寧姬準備開口時,坐在床邊的洪繼宗,將藏在身後的手拿到身前。緩緩展開,藏在他手掌心的並不是什麼冰冷的器具,而是兩張平安符。

“給你們娘兒倆求的,你和招娣,一人一枚。”

平安符已經被折成了三角形狀,黃紙上依稀能看到裏面的硃砂字,符上繫着長長的一根紅繩,應該是在身上藏了許久,邊邊角角都有些破舊。

這一趟去佛寺,洪趙氏給寧姬求了一張“得子符”,下午那會就派人送來放在她枕頭下面了。

那張得子符說是找大師寫的,還在廟裏受了十二個時辰的香火,其實早被洪繼宗掉了包,這兩張符才更加靈驗。

寧姬從他手裏拿過平安符,上面還有他掌心的餘熱,“你不是不信這些的嗎?怎麼還……”

洪繼宗從小就接受更開明的教育,讀得是新書,寫得是簡體字,那些所謂的牛鬼蛇神他從來沒當過一回事。

洪繼宗嘴角微微抬起,一股暖意瞬間襲來,“只要你們能平平安安的,燒香磕頭的也不算啥。”

家庭,是他最大的軟肋,寧姬母女倆就是他的家。

替寧姬掖了掖被角,洪繼宗繼續說:“這幾天你安心休息,咱們還年輕,就算以後沒有兒子,有招娣這麼孝順的女兒,我也知足了。”

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了。

哪怕寧姬知道他只是紙片人,是書里沒有溫度的字符,可當他用低沉的聲音說出這句話時,卻要比她從前聽過的任何山盟海誓都要溫暖。

原主的日子很苦,但幸運的是,她碰上了一個難得的好男人。

說完,洪繼宗便起身走向外廳。

“你不睡嗎?”寧姬抿了下唇,順手拿來了一件衣服披上,“不休息嗎?”

洪繼宗:“我去看會書,一會再睡。”

打開桌子上的枱燈,屋裏瞬間又明亮了幾分。

拿起下人們送來的儀器,洪繼宗又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將上面的內容抄錄下來后掛在了儀器上。

這些是他從西洋訂購的醫療器具,這兩天才送到家裏來,準備送到醫院裏供其他醫生和郎中使用。

在這樣一個動蕩的年代,洪繼宗學成后並沒有選擇留洋發展,而是毅然決然地返回祖國的懷抱,在家鄉建立了第一所醫院,並且會無償收治那些沒錢治病的人。

洪家三個兒子,兩個當了兵,老大還當上了師長。信佛多年的洪趙氏認為是他們殺業太重,才影響了洪家的後代,所以對洪繼宗行醫的行為無比贊同,不僅投入了不少銀錢,還會偶爾幫着發放藥材、施粥放糧。只希望天上的菩薩能看到兒子的這份善,給她送來一個白白胖胖的孫子。

城裏去西洋留學的人不多,大多都是本地的鄉土郎中,那些西洋葯和西洋儀器他們都沒見過。為了方便他們使用,洪繼宗才做了這些標籤。

“嗤嗤,嗤嗤……”

洪繼宗寫字時力道很重,鋼筆在紙上筆走龍蛇的聲音,站在珠簾後面的寧姬都能聽到。

專註的男人最英俊,這話一點不錯。

看着他專心寫字的側臉,寧姬的嘴角也被那鋼筆扯起了一抹笑。

“怎麼不睡?”

洪繼宗寫了兩張標籤后,感覺到了身後那溫柔的目光,轉過頭時,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她光溜溜踩在地上的一雙腳。

她好像,跟之前有點不太一樣?

比起初見她時的拘謹,靠在柱子上的寧姬更多了一絲女人味,墨色的瞳里也不再只有恐懼和不安。眼角眉梢的情緒令人心動,隨意地捻着手裏的那一張平安符,更像是家裏的女主人了。

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他好像又感覺到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心跳。

“我也不困,起來看看你在幹嘛。”話畢,寧姬款款大方地向他走了過來。

是啊,他們可是合法夫妻,幹嘛非要偷偷地瞧?她就是要大大方方地看他!

吃不到的肉,聞聞肉味也不虧。

“讓我看看你在寫什麼。”

雙手撐在桌子的邊緣,微微抬起冰涼的右腳。她正打算好好品鑒一番洪繼宗的字時,臉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了。

紙上那一片端正的蠅頭小字寫得漂亮,可她卻完全記不得它們的發音,看不懂寫得是什麼內容,只能認得寥寥幾個字。

完了,原主是個文盲。

老天爺還是公平的,給了原主絕美面孔的同時,還給了她一個空空蕩蕩的腦子……嗯,很好。

原主小時候家境不錯,也請了先生念書,只是還沒念幾天家就敗了。之後別說是念書,填飽肚子都成了問題。

“你……能看懂?”洪繼宗問道。

寧姬嘴角的僵硬還沒恢復,難為情地抿了下唇,順勢拿起了桌子上的儀器,目光也變得閃爍:“我是來看這些東西,咱們這兒的藥鋪好像都沒有啊,嗯,看着挺新鮮的。”

忽然,她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念頭。

寧姬:“對了,這兩天反正娘不讓出去,不如教我認字吧?!”

對於女人來說,手段、心計再高明都是下三流,只有文化知識才是提升自己最有效的工具,才能幫助自己更好地了解這個世界。

曾經有位名人說過,知識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

所以,她要想真的擺脫苦命母親的身份,第一步,就是要擺脫文盲這兩個字。

那一刻,洪繼宗在她的眸子裏看到了一絲火苗,堅定又決絕,似乎給她一些木料,它就能燃成燎原的火焰。

比起曾經那個溫婉聽話的妻子,他更喜歡眼前這個充滿了野心的女人。

“好啊。”

洪繼宗欣然點頭,往旁邊挪了些,讓出了一片地方:“來,我先教你幾個簡單的字。”

……

兩個人在房間裏呆了三天,整整三天,除了大小方便,兩人幾乎就沒有出過門。

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洪繼宗終於可以出門去醫院繼續工作。

“嗯……!”

他站在門口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院子裏的所有下人們都偷偷去瞧。

這幾天二少爺定是累壞了,看看,人都瘦了!看他左右活動筋骨的樣子,就知道這些天不管白天晚上都沒能睡個好覺。

唔,二少奶奶也是狠人,小產還沒足月身子就恢復過來了……

洪繼宗:“我先去醫院了,等我回來再繼續。”

屋子裏,二少奶奶的聲音還是那麼充滿了活力:“好,早點回來!”

眾人:二少爺真是比耕地的牛還要累。

“爹!”

出門時,洪繼宗正好碰上從主院回來的女兒。

爹娘這兩天忙着生弟弟,洪招娣這些天都在主院住着。每天清晨和丫鬟婆子們打掃院子,晌午又要幫着洗菜,下午又要做別的雜事……直到洪趙氏有令放爹出門,她才能回來。

幾天沒見,父女倆抱在一起親昵了好一會,洪繼宗這才依依不捨地將她放下。

洪繼宗:“招娣乖,爹還得去醫院,你先回院裏陪你娘,晚上爹就回來。”

洪招娣用力點點頭,“好!”

一路蹦躂地回到院子裏,洪招娣迫不及待地衝進了屋想和娘親近親近。

“娘!娘!”

剛邁進房門,當她看到娘親端坐在爹的書桌前,專心致志地拿筆寫字時,驚得把後面幾聲叫喊都咽了回去。

大字不識幾個的娘親竟然會寫字?她從前可向來不碰筆的,說那是男人們的物件,怎麼會……?

寧姬頭也不抬,淺淺地“嗯”了一聲后,繼續自顧自地抄寫着那一篇《論語》。

原主雖然不識字,好在有個好腦子,學東西很快。這些天學會的字差不多有二百多個,白天跟着洪繼宗寫,晚上自己試着溫習一遍,學了一些后再試着組成詞。

這三天,她每天就睡兩個時辰,其他時間便全用來學習。

她就像是一塊乾涸的海綿,迫切地學習着知識,汲取着洪繼宗有限的精力。

她需要快速學習,快速讓自己成長起來才行。

洪招娣漸漸平靜呼吸,躡着步子走到書桌前,一雙小手輕輕地扒着桌子邊緣,目光在娘親和她面前的信紙上來回挪動。

娘親掃地幹活的時候好看,寫字的時候更好看!

看着紙上那些四四方方的字,洪招娣的耳邊彷彿又響起了洪德貴每天讀書的動靜。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而……”

洪招娣記性很好,他背得很多話她都能記住,就是不知道怎麼寫,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看着娘親手裏的筆在紙上一筆一劃,最後變成一個完整的字。從沒有任何要求、任何願望的小姑娘,頭一次說出了心裏真實的想法。

洪招娣:“娘,我能跟你一樣,學讀書寫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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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媽手撕炮灰劇本[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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