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一進去第一個環節就是需要爬的,而傅時川果然如他所說,先爬上去后就在上面等着關瀅。
關瀅踩着梯子爬到一半,看傅時川朝她伸出了手,明明並不需要,但還是抵擋不了這個誘惑,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中。
男人掌心乾燥,還有微微的熱,攥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就上去了。
等上去后才看清楚,他們爬的應該是一堵圍牆,而前方是一座滑梯,滑下去就進到圍牆裏面了。
但那個滑梯有點長,還有點陡。關瀅還在猶豫,傅時川已經先滑下去,然後站在滑梯邊對她說:“你下來吧,我接着你。”
關瀅有點緊張,心一橫就往下一滑。身體在經歷短暫的失重后,腳底踩到柔軟的墊子。她想順勢起身,卻還是小瞧了這高度,一下子失去平衡朝前倒去!
還好傅時川早有準備,一把抓住她的手,同時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背,關瀅不偏不倚,端端撞在他身上。又因為她的動作,幾乎就像是被他擁入懷中!
關瀅呼吸瞬間停滯。
密室里很昏暗,她頭靠在他肩上,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安靜的空間裏,似乎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三秒后,關瀅猛地回過神,有點慌亂地推開傅時川。
本來還擔心傅時川察覺什麼異樣,沒想到他先安慰自己,“這個地太軟了,很容易踩不穩的。”
然後轉頭,對後面的Rayray說:“你也下來吧。”
Rayray也滑了下來,不過應該是看到關瀅的情況,有所防備,所以滑下來后先緩了緩,確定坐穩了后,才扶着傅時川的手起身。
關瀅看着大家都陸續下來了,暗舒口氣。
她的心率從剛才就沒下過160。其實當傅時川說他拉着她起,她就想到了,像密室這種場地昏暗、互動性又很強的遊戲,那就是天然的身體接觸的好場所啊!
但天地良心,牽手那下她是故意的,摔到他懷裏可不是!
她怎麼能想到一開始就來了個這麼大的驚喜哇!
再看別人雖然下來時都有點踉蹌,但也沒人像自己似的直接摔了,關瀅想起自己進來前的疑惑,忽然冒出個想法:也許不是傅時川今天有哪裏不一樣,而是她,她今天太幸運了!
星座書上不是都說了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luckyday,也許今天就是她的luckyday!
或者像哈利-波特吃了福靈劑,然後遇到的就全是好事!
從傅時川突然邀請她參加公司團建起,就註定了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
這樣一想,她整個人簡直是豁然開朗,還有點飄飄然。
見傅時川已經走到了前面,她連忙小跑步跟上,生怕錯過了什麼老天爺給出的幸運日福利!
傅時川正要回頭找她,見她跟上了,輕聲叮囑,“別離我太遠。”
關瀅又是心神一盪,極力剋制才發出一聲,“嗯!”
又過了會兒,她終於覺得心跳緩和了點,這才抽出空來打量四周。
他們今天玩的是一個古代本,有劇情的那種,微恐。
進來后發現,果然很有那氛圍。
昏暗的光線里,他們前方是一扇古代的朱漆銅環大門,不過他們沒走大門,是從牆那兒翻進來的,此刻四下環顧,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座中式宅院。
因為是密室,所以當然是縮略版的。他們現在身處的位置應該是前院,四面都是封住的,只有東南方向有一座門。
而且這院子看起來還有些荒涼,石燈上還結着蛛網,像是廢棄很久的樣子。
大家一合計,先四散開來尋找開門的線索。
關瀅見他們熟練的樣子,想起傅時川說,今天來的都是密室愛好者,那多半也很會玩。
果然,很快兩個人就分別在假山下和石燈窟里發現了需要嵌在門上的字符,打開了第一道門。
而後他們如法炮製,又解開了燈籠上的數字謎題,通過了抄手游廊。再破解了月亮門前的機關,逐漸往後院走去。
關瀅看着大家一次次歡呼擊掌,覺得有點融入不進去,還有點着急。
可惡,他們怎麼腦子這麼快啊!那些機關謎語,她都沒看明白,他們就想出來了!
能進這種大廠的人,應該都是名校畢業吧,所以難道真的是我學歷不行,所以腦子也不行嗎!
大概是看她安靜太久,傅時川問:“你怎麼不參與啊?不好玩嗎?”
關瀅扁扁嘴,“我覺得我好笨哦。”
傅時川略一思索,明白了。
看着女孩垂頭喪氣的樣子,他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可愛,“這些都是套路而已,他們玩得多了,所以有經驗。你沒玩過,當然不知道了。”
“真的嗎?”
“當然。你要是多玩幾次,肯定比他們厲害。”
他這樣說,簡直像是在哄她了,關瀅有點不好意思,岔開話題,“那你呢,你怎麼也不去玩啊?”
對哦,傅時川說他對密室興趣一般,不會是因為他也玩得不太好吧?
傅時川還沒答話,那邊已經響起求救聲,“Trent,老大!快!速速過來救命!這個我們都想不出來了!”
傅時川聳肩,“沒辦法,要多給別人一點遊戲體驗。現在這種,才是我的時間。”
哇,這個人,怎麼能用這麼低調的語氣說著這麼狂妄的話啊!
關瀅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這麼會解,也跟着湊過去。
他們現在困在一個很暗、很小的房子裏,應該是廚房,牆邊有鍋,有灶台,灶台腳下還有一個小爐子,上面放着個藥罐,地上堆着一些像是藥渣的東西。
牆上則有一個石盤,上面如棋盤格般分佈着很多數字,關瀅覺得裏面肯定有玄機,只是很可惜,她參不透。
傅時川過去后,Jonson說:“你看看,我們把鍋都翻出來了,還是找不到線索在哪裏。”
傅時川四下觀察一圈,最後目光落在地上,“這些藥渣,是黏在地上的,但邊上有幾根多出來的。你們不覺得它們的長短有點特別嗎?”
“你的意思是?”Jonson問。
“這些藥渣按長短順序排序,從上到下分別是第二長、第四長、第三長、最短和最長,也就是2-4-3-5-1。我覺得,它對應的是棋盤上的數字。”
“你的意思是,在棋盤上找出24351?”說這話的是最開始說幸虧有關瀅他們才能湊夠人的年輕男生,關瀅已經知道了他叫Leo。
Jonson白他一眼,他已經猜出來了,“應該是在棋盤山找出連續的5個數字,從上到下按大小排序也是2-4-3-5-1。”
傅時川補充,“也可能反過來,藥渣是從短排到長。那就是另一串數字了,你們自己算。”
大家按他說的去找,很快就聽到一個聲音,“這裏這裏!這個就是!”
Rayray指着一列數字,從上到下分別是8、5、7、0、10。8是第二大的,5是第四大的,7是第三大的,0是最小的,10是最大的,正符合傅時川說的,如果按大小順序排序是2-4-3-5-1。
依次按下這五個數字,只聽“咔嗒”一聲,廚房角落一個小門緩緩打開。
Leo忍不住道:“哇,老大腦力max啊!”
這次連關瀅也沒忍住,在心裏默念一句:狗腿子。
但那種緊迫感越發強烈了,現在連傅時川都表現過了,唯一的氣氛組只剩她一個了!
Rayray見狀湊過來,牽住她的手笑着說:“沒事的,我也什麼都沒解出來。”
大概是有傅時川的吩咐,再加上她們都是女孩兒,Rayray今天確實挺照顧她的,幾次在關瀅動作太大時都注意替她理了下裙子。
關瀅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姐妹你不能睜眼說瞎話啊,剛才那串數字明明就是你最先找到的!
不過她沒有拂逆Rayray的好意,也朝她一笑,兩人一起從小門出去了。
從廚房出去后,又來到了一個小院子。和前院不同,這裏應該已經是後院的寢居地了。
院子裏有石桌石凳,前方三級台階之上,是一間雕花木門的卧房。而剛才那個廚房,應該就是這個小院自帶的小廚房。
卧房門當然也是緊閉的,關瀅立刻猜到,下一個任務應該就是打開卧房的門。
回想這一路過來的文字和語音提示,關瀅也逐漸看明白了劇情。他們的身份應該是一群聽說這座廢棄宅邸里有寶藏而冒險來尋寶的人,結果卻被困於此,必須要找到這裏隱藏的秘密,才能最終走出這座宅邸,否則就會被困死在這裏。
而剛才亭台樓閣、假山花園都已經經過了,從前院來到了後院,時間過去挺久,題目也越來越難,理智告訴她,遊戲應該快走到最後了。
不行,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勝負欲也上來了,率先衝到門口開始尋找線索。
但找來找去,什麼也沒找到,只在木門左右的廊柱上分別發現了兩塊掛着的小木牌,左邊那塊用毛筆寫着一行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右邊那塊則是畫了個十字,然後十字的上下左右分別標註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其實一路過來,都看到不少詩句。有些是刻在柱子上,有些是刻在石碑上,而內容也大同小異,什麼“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沅有茝兮醴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基本都是這種情情愛愛的詩句。
Rayray還在迴廊上撿到了一枚香囊,上面綉着“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也是一個風格的。
關瀅猜測這些應該和這個副本的最終劇情有關係,但她暫時還想不明白,只是盯着這兩塊牌子思索。
其餘人也都湊了過來,大惑不解,“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兩塊牌子應該就是提示吧?‘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這個詩和這個方位有什麼關係嗎?”
詩。方位。關係。
關瀅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
Jonson已經從剛才一路的表現看出了這位關小姐並不擅長密室解謎,但他還是體貼地等她拿着牌子琢磨了會,畢竟這可是Trent帶來的人,多少要給人家女孩子一點遊戲體驗。
等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自然地從她手裏拿過木牌,轉頭找傅時川參詳,“我想不出來,你有想法嗎?”
出乎意料的,這次連傅時川也是眉頭微皺,“暫時沒有。”
Trent也不知道!
大家頓時發愁,片刻后,Leo說:“不然,我們叫場外援助吧。”
他晃了晃對講機。遊戲規定,遇到實在解不出來的謎題,可以跟工作人員尋求更多的線索提示。
他們走到現在還沒求助過呢!
Jonson有點不甘心,但在這裏死磕也不是辦法,正猶豫不決,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我可能,有一點想法。”
是那位關小姐。
他有點意外,“你有想法?”
關瀅點頭。
Jonson有點不信。這個謎題這麼難,連他都沒有頭緒,這位新手小姐難道能突然大爆發了?
瞥一眼旁邊的Trent,他也是很感興趣地看着關瀅。
Jonson:“那你說說看。”
關瀅感覺大家都看向了自己,其中還包括傅時川,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即將表現自己的興奮,“你們知道現代的24小時,是對應古代的十二時辰吧?”
“知道啊。”Jonson說,彷彿覺得她小看了自己,“雖然我是理科生,但這種常識還是有的。”
“那這十二時辰其實就是十二地支,每一個時辰都有一個別名,這個你們知道嗎?”
Jonson一下卡殼了,其餘人也都說不出來。
傅時川替大家道:“我們不知道,你說吧。”
關瀅這才慢悠悠道:“比如子時又叫夜半,丑時叫雞鳴,寅時叫平旦,卯時叫日出。而戌時,又叫黃昏。”
大家立刻注意到了木牌上詩句里的“黃昏”,“你是說,這首詩是在暗示戌時?那戌時意味着什麼?”
“那就要看另外一塊牌子了。”
她徑直從Jonson手裏拿回木牌,然後展示給大家看,“這就是提示。上面雖然只有東南西北四個大的方位,但實際上,十二地支分別對應了十二個小方位。而戌位,就在西北偏西。”
關瀅總結:“也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在這個院子西北偏西的地方!”
Leo聽完,率先往她說的方向找過去,一通摸索后激動地說:“這裏有塊磚,有點鬆動!”
關瀅一聲令下,“掀開它!”
Leo和另一個男生合作,把磚撬出來,果然看到下面有一個小木盒,打開后裏面躺着一枚金光燦燦的黃銅鑰匙!
大家都被震住了,半晌Leo才說:“關小姐牛啊!這你都知道!”
Rayray也說:“你講的那些東西,我聽都沒聽過!”
想也知道,在座雖然都是學霸,但全是理科生,這種東西不在他們的知識範疇。
而關瀅上一本完成的小說就是一個古代探案故事,當時沒少查資料,記住了好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
她扳回一局,虛榮心大大得到滿足,又被大家一通吹捧,一不小心尾巴就翹了起來,“過獎了過獎了,我也只是略讀過幾本書。”
說著謙虛的話,那神情可一點都不謙虛。
Jonson剛才木牌被奪,這會兒看着被人群簇擁着的女孩,片刻后,輕輕吹了聲口哨,“看不出來啊。”
他問旁邊的傅時川:“剛這個謎題,你是真的解不出來嗎?”
傅時川也看着關瀅,片刻后才說:“實不相瞞,真的解不出來。”
Jonson看出他沒撒謊,樂了,“那我就平衡了。”
頓了頓,又說:“眼光不錯。挺厲害的。”
前半句誇他,後半句則是誇關瀅。
傅時川沒說話。
回想剛才關瀅解謎的樣子,他發現,他很喜歡這種時候的她。成竹在胸、自信飛揚,就像他們一起看房那天,說自己有一定經濟實力的樣子。
很神氣,像一隻驕傲的小天鵝。
關瀅正得意呢,忽然和對面傅時川的目光撞上,猛地清醒。
壞了,囂張過頭了,忘了他還在呢!
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他也看到了!
想到這兒,她有點不自在,但還想裝鎮定,卻看到傅時川走了過來。
其他人都去忙着開鎖和圍觀開鎖了,剩下的人看到傅時川過來也給他讓開了位置。
見周圍沒有人,傅時川低聲說:“不愧是作家小姐,真是厲害。”
關瀅:“……”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誇獎,她怎麼臉紅了啦!
“咦?”正在此時,那邊傳來疑惑的聲音。
關瀅連忙推開傅時川,假裝忙碌地湊過去,“怎麼啦怎麼啦?”
原來他們剛才想用鑰匙去開雕花木門,卻發現門上並沒有鎖,一通尋找后,居然在牆角發現了一個小門。
說是門,其實更像是個洞,只有半人高,外面掛着一把銅鎖。
他們用鑰匙試了一下,果然打開了。
所以,這個鎖是開這個小門的。
Leo有點奇怪,“怎麼有大門不走,要走小門……不對,要走小洞?而且這洞後面也不是房間裏面啊,是一條地道。”
確實是條地道,看起來是要爬過去的,也不知道有多長。
但不管是什麼,反正他們現在只有這一條路,Jonson說:“行了,爬吧。”
那就爬唄。
想到關瀅穿的裙子,Rayray體貼地說:“還是我走你後面吧。”
最前面當然還是傅時川了,他先過去后,關瀅才爬進去。
地道狹窄,她在裏面一邊爬一邊想,怎麼還有這種環節啊!她以為都要結束了!
大概是已經在剛才大展風采過了,她現在感覺對今天的密室無欲無求,甚至開始覺得有點無聊。
不是說微恐嗎?現在看來還好吧,一點都不刺激。
Jonson說他們不喜歡那種和npc互動多的,就喜歡解謎,但她覺得有npc也不錯,更適合她操作,比如她就可以裝被npc嚇到扎傅時川懷裏……
不然下次他們去這種吧!
她浮想聯翩,正好前方也看到地道盡頭了。傅時川半蹲着身子等在那裏,見她出來后先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後把她拉起來。
關瀅再次甜蜜蜜地享受了一番和男神牽手的待遇,站好后剛要說話,忽然看到在他身後是一張雕花木床,而床邊的陰暗處,若隱若現地站着一個人。
一個女人。
身穿鮮紅嫁衣,長發披散,昏暗的光線里,能看到她蒼白的臉頰,還有唇邊的鮮血……
“啊——”
關瀅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傅時川猝不及防,就看到身前的女生忽然像瘋了似的,連聲尖叫!
“關瀅!關瀅!”他試着叫了幾聲,想讓她冷靜,好消息是她聽到了,不叫了,壞消息是她下個動作是拔腿就想跑。
傅時川生怕她黑暗裏亂跑撞傷自己,連忙抓住她,關瀅拚命掙扎,他一急,索性將她打橫抱起!
Rayray地道爬到一半,就聽到關瀅的尖叫聲,她嚇了一跳,連忙加快速度,三步並作兩步爬到頭,一邊起身一邊問:“怎麼了怎麼了!”
然後,她沉默了。
地道外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卧室,此刻就在卧室中央,Trent一手環住關小姐的背,另一隻手托着她腿彎,竟是公主抱着她。
而關小姐兩手摟住他脖子,頭靠着他肩膀,臉色煞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這是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