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從山裏來，是來拿年級第一名的
家裏現在又多了一個人，王淑芳心裏有喜有憂。
她當然知道晚上擺攤子的時候，多一個人自己會少辛苦許多，並且多一個人，林凡也可以晚上就在家裏學習了。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情的，順帶着還能夠幫助三嬸子家，王淑芳是非常願意的。
雖然她已經有了不想讓林凡上大學的意思，但是從兒子的話里話外聽得出來，他不但自己要去讀大學，還想要把林晶晶、大丫這兩個丫頭都弄到大學裏面去。
對於林凡的想法，王淑芳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會去干涉的。
她是在山裏頭長大的，讀書少，只學會了丈夫在的時候聽丈夫的，丈夫去了聽兒子的。
有恩必報這些非常簡單的道理，知道的道理不多，也就成了她的信仰。
三嬸一家的救命之恩，王淑芳是不敢忘記的，能夠幫一幫她們，自己心裏也安穩一些。
只不過家裏多了一張嘴吃飯，三嬸雖然說了不用給二丫工錢，但這樣的事情王淑芳還做不出來。
她怕自己家的攤子負擔不起這麼多人，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
這兩天經歷的事情和變化，比起王淑芳前幾十年所有的經歷和變化還要多，還要大。
到現在她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感覺這並不真實。
林凡回來的時候，她們已經收拾好了剛才開飯後的殘局。
王淑芳正要給二丫安排房間呢，二丫說她就要跟大丫住在一起。
這丫頭雖然已經十四歲了，住在城裏，她還是有些害怕的。
特別是這裏根本沒有油燈，開亮只需要拉一根線。
她都有些不習慣！
二丫是好安置的，等到安置好了之後。
林凡把自己職高三年抄的課本、學校發的書籍全都搬出來。
對着大丫、二丫、媽媽三個人說道:“這些書都是職高的，這些是專業課，這些是文化課。
從今天開始，你們每天最少都要花上兩個小時來學習。
下學期的時候，二丫跟大丫一起都去學校報名。
上課時間去上課，放學時間幫忙做事。成績差了沒有罰，成績發了跟大丫一樣有獎勵。”
二丫沒有想到在這裏還可以繼續上學，她初中畢業后，想要讀書，家裏都不讓。
這兩年，她的那些初中課本全都成了引火物燒光了，起初的時候三嬸用她的書引火，二丫還會哭上一哭，等到後來，她自己也習慣撕書頁引火了。
現在突然又有了讀書的機會，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些，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至於什麼獎勵，她倒沒有多大的興趣，不過在聽到若是能夠拿到第一名，可以得到六百五十塊錢的時候。
二丫已經暗下決心:第一名是自己的，第二名給大丫。大丫跟她的心思是一樣的:第一名是自己的，第二名給二丫。
今天下午林凡還要做一個推車，這是早晨就說好了的。
所以他要早點出發，同時也讓媽媽在家多和一點泥糊爐子。
林凡準備好了要再做一個推車，多做五個火爐，晚上出攤的時候這麼多人可以推兩個車出去。
王淑芳聽著兒子的計劃，剛才的忐忑不安終於丟開了，這兩個晚上的情況她是清楚的。
八點到十點的時候，香半城總是供不應求，如果多上幾個火爐，這生意還能夠多做不少。
要是這樣的話，家裏多養一個二丫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山裡人都是苦習慣了的，只要沒有生病，每天都是從早晨睜眼一直要做到晚上閉眼，中途是沒有午睡這個概念的。
林凡出門，王淑芳、大丫、二丫在家裏開始準備今天晚上的菜品了。
既然晚上會多一個推車，王淑芳還需要去市場上加購一些菜品回來。
帶着陳虹、林晶晶出門的林凡，直接去力老闆的店裏，所有的材料已經裝在板車上。
聽到林凡要多做幾個火爐，力老闆讓他自己去挑。油漆桶這種只有一張薄鐵皮，不值錢的。
林凡付了材料費三十三塊錢，這回沒有讓力老闆送，他自己拖得走。
進城之後的這兩天，林家的生活開得好，不但林凡覺得力氣大了些，就連林晶晶的臉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尖削了。
林凡在中間把握方向，左右兩邊是陳虹和林晶晶各掛一根繩子幫忙拉車。
跟林凡近距離接觸了兩天，陳虹越來越看不明白他了。
這樣一個看着普通的學生，怎麼啥都會，以前的時候，自己在班上還覺得優秀。
這幾天跟林凡一起學習，幫着他做事後，感覺到天天都遭到打擊。
似乎每一項林凡都比自己拿手，好在數學和語文這兩項還可以教他。
想到這裏的陳虹，臉蛋紅紅更加用力拖車了。要是韓蕊看見這個時候的陳虹，一定會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她的女兒在家裏雖然說不懶，但也不是個勤快人。什麼時候會主動做這樣的下力活了？
材料拖到機電生產教室門口，陳虹主動說林凡作為主力拉車累了，她去找萬老師拿鑰匙。
材料板車全部拖進車間，林凡沒有馬上下料，他帶着林晶晶先去找陳校長。
陳校長回到家裏稍稍午睡了一會兒，起床之後發現女兒跟林凡在討論着數學。
林晶晶獨自一個人對着課本寫些什麼，不由得暗暗點頭，這小姑娘是個學習苗子，在什麼地方都能專心寫作業，這就非常不錯了。
他雖然是校長，這個時候的學校是沒有車的，有的也是陳校長自己的自行車。
陳校長帶着林晶晶，特意騎回到林凡院子門口，對林晶晶說道:“你上學從家裏出來，就走現在這條道。你要記好了。”
一路上陳校長都把顯眼的標記有意提醒林晶晶，讓她能夠找到回家的路。
不能夠怪他太細心，實在是陳校長清楚:這個小姑娘從林家溝裏面出來，也不過兩天時間。
整個縣城她根本就沒有走完，自己不把路好好給她指一指，還真怕她迷路。
陳校長進了七小，找的就是王瑩校長。他們兩個雖然一個是小學校長，一個是職高校長，平常開會的時候都是認識的。
並且自己要帶一個人來插班，林校長也是聯繫好了的。
見到王校長的時候，林晶晶立刻認出來了:這就是上午在三岔路口跟她說話的那人。
王瑩看到林晶晶的時候，笑着說道:“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陳校長驚訝地問道:“你們認識？”
王校長把上午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才問道:“現在可以問你的名字嗎？”
“王校長好！我叫林晶晶，今年讀五年級。”林晶晶聲音清脆地說道。
王瑩笑着說道:“未來的年級第一名，我可是要看着你的。
一定要好好學習喲，否則的話，第一名就是別人的了。”
“第一名是我的，誰也搶不走！”林晶晶肯定地說道。
陳校長笑着問道:“王校長！這樣自信的學生少見啊！”
“確實少見！陳校長，有事你去忙，我帶她去五年級一班。”王校長笑着說道。
聽到王校長要親自送林晶晶去教室，陳校長知道:這個面子給得大了。
一般情況下:是叫班主任老師來校長辦公室里領人，這已經是相當給面子的了。
這樣就意味着這是校長的關係，班主任你要照顧着點。
這樣由校長親自送到班級裏面去，相當於對全校師生宣佈:這是校長的人，大家都要照顧着一點。
陳校長趕緊說道:“感謝王校長！那我就回去了。”
“慢走啊！”送走了陳校長回來。
“你帶了五等級課本沒有？”
“帶了的！”
“那就好！我們走吧！”王校長起身拉着林晶晶出了辦公室。
下午上課鈴才響起，五年級一班是孫慧老師的數學課，她也是五年級一班的班主任。
孫慧老師已經在教室裏面，正準備講課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見到校長留着一個女孩子，孫老師立刻明白:又是一個關係戶。
看着這女孩子腳上雖然穿着一雙新的泡沫涼鞋，明顯黝黑的腳背，打着補丁的褲子和衣服都能夠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子是從農村來的。
農村來的學生，彷彿智力都要差一些，並且他們的自尊心還特彆強。
一般不容易聽進去同學和老師的話，並且很容易曲解正常的一些語言。
語言這個東西，說出來的時候，跟環境、語氣、當時的氣氛都有關，如果硬要往壞的一面去理解，怕是沒有任何一句不被曲解的。
孫老師是最不喜歡收這樣學生，這樣的學生連交流起來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傷害了他們那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況且學生成績差了，還會影響到整個班在年級排名。
無論心裏怎麼想，孫老師臉上還是帶着笑問:“校長！有什麼事情嗎？”
“孫老師！我給你送一個學生過來。”王瑩笑着說道。
一班是五年級最好的一個班，但凡有關係戶到五年級，都指定要進這個班。
孫老師臉色有些為難:“校長，你看我這個班已經六十四個同學了，整個教室已經搭不下來一張書桌了啊！
十班，十三班都才五十五個學生，是不是？”
她這是變相拒絕，五年級一共十三個班，一個班五十五個學，這已經是學校不斷拒絕後，收下來的數量。
王校長說道:“這個學生不一樣，還是在你這個班上吧！”
校長的面子要給，人不能夠收。孫老師也是有急智的人。
她笑着對林晶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晶晶！”
“林晶晶同學，老師出個題，你和全班同學一起算，你只要能夠第十名，老師就讓你在這班上讀書好不好？”
“我要第一名，不要第十名！”林晶晶認真地說道。
她還是一樣的執着，王校長也看出來了，這個教室裏面六十四個同學，確實太擠了。
孫老師也不容易啊！如果林晶晶真的不能夠回答也來，就到十三班去吧。
畢竟大家的教學質量相差其實不大，真正相差的還是一班的學習氛圍要強上一些。
聽到林晶晶這樣的自信，孫老師也有些奇怪，教書十幾年，這還是第一回遇到上來就想要第一名的。
“好的，我這就念題目了，同學們聽好。
一個籠子裏面裝着雞和兔，從上面數，一共有五十五顆頭，從下面數一共有一百二十四隻腳，請問有多少雞，有多少免。”
她的話音剛落，林晶晶就回答了:“7隻兔子，四十八隻雞。”
林晶晶的聲音清脆，整個教室裏面全都聽見了。
王瑩校長起初聽到孫老師出難雞兔同籠，還微笑着點頭，這是一道古代名題。
每個小學數學老師都聽說過。但是聽到數字的時候，她就呆了:“變數字了？”
孫老師就是起的這個心，想着要是學生們聽過這道題，背下來的話，一說就會錯。
不過這雞頭兔頭的數量都是她自己隨便想的一個數字，那雞腳兔腳的數字也是她臨時想的。
答案孫老師自己也沒有，但是林晶晶竟然像是算一加一等於二這樣就隨便答題了。
孫老師趕緊在黑板上驗證，七十四十八等於五十五，頭的數量是正確的。七乘四等於二十八，四十八乘二等於九十六，加起來等於一百二十四，腳的數量也是正確的。
她震驚了！
王校長也震驚了！
雖然林晶晶一直說著要第一名，但是王校長只認為她是在家裏比較得寵，哥哥一直這麼鼓勵她。
沒有想到這女孩子竟然這麼的優秀。
“林晶晶！你是怎麼計算的，可以給老師和同學們講一講嗎！”
林晶晶站在那裏沒有動，她點了點頭說道:’“我只是讓所有的雞和兔子都收起兩隻腳。
雞收起了兩隻腳，它們的腳數不到了。
這樣籠子裏能夠數得到的腳全是兔子的，總數一百二十四腳，減去五十五個頭乘以二后剩下十四隻腳。
這些就是只剩下兩隻腳的兔子們的，再除以二，所以兔子有七隻。
五十五減七，四十八就是雞的數量了。”
王校長和孫老師面面相覷，她們當然知道能夠這麼解，這是古人說過的方法，就算是知道方法，這麼快就把數字計算出來，小姑娘的心算能力很強大啊！
孫老師笑着問道:“林晶晶！這種題你以前聽說過？”
“沒有！我在家裏餵了雞和狗，看着它們打架的時候，我數過。
我還數過它們的耳朵呢。”
王校長笑了起來:“晶晶同學會觀察，從實踐中觀察出來的知識，果然不一樣。”
實際上她真的不明白，雞狗打架怎麼能夠跟雞兔同籠這道題聯繫起來。
孫老師已經反應過來，這個穿着平常，口氣大的林晶晶確實有一手的。
這樣的學生，現在如果誰讓她出了一班，孫老師是要罵人的了。
王校長這個時候笑着說道:“孫老師！我想了想！你這個班上已經六十四個學生了。
林晶晶再擠進來，確實太擁擠了，我還是送到十三班去吧！”
孫老師一個箭步衝上去，站到林晶晶和王校長之間，笑着說道:“我們班上不擠！一點也不擠，像林晶晶同學這樣的學生，我還可以再收十個。
校長請放心！我保證會照顧好林晶晶的，讓她能夠在一班快樂學習，健康成長。”
其實她這個班，一排八個同學，已經擠了八班，增加一個林晶晶，讓單獨一排不好。
增加到哪一排去呢？
這是個問題！也是一個困難！
不過再困難！她也要把林晶晶留下來。
困難再多也沒有辦法多！
孫老師在為難，班長謝文玉舉手:“老師！我這裏可以擠一個。”
剛才的題謝文玉也算出來了，不過比起林晶晶的速度，那就差得太遠了。
並且她還是拿了紙筆在草稿紙上才計算出來的。
因此她就想跟林晶晶同桌，這樣也可以常常討論一下。
謝文玉開口，一下了解了孫老師的圍。她笑着說道:“林晶晶同學，你上講台講幾句，就到位置上去坐下吧。”
王校長趕緊跑出去，到老師辦公室搬了一個凳子過來，五個女孩子擠四個課桌，也不會太擠，凳子還是一人一個的好。
林晶晶站到講台上:“同學們好！我叫林晶晶，從山裏來，是來拿年級第一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