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嬸家的美好未來

王淑芳小心翼翼地把合約拿在手裏，放到自己住的房間裏面一個角落藏好。

這才快步跑回廚房，指揮着大丫、林晶晶上菜。大丫跟在一起做事，這才一天時間，王淑芳已經把她當做自家女兒一樣看待了。

家人和外人的區別很大，家人可以隨意指使，外人是要待之以禮的。

當然了，若是有事的時候，胳膊肘往裏拐，無論家人對不對，先就站好隊！

今天在院子裏的這些人當中，陳校長是個文化人，又是校長，當之無愧地坐了主位。

次席就有些謙讓了，三叔和守門人年齡偏大些，為他們誰坐次席，林凡調停了好一陣子。

才請三叔坐在陳校長身邊，然後才是守門人、力老闆帶着嚴莉莉坐上來。

林凡請三嬸也到這一桌來坐，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

又讓大寶、二寶他們過來，他們也不願意。最後這一桌只好林凡帶着陳虹、林晶晶坐上來，湊足了八人。

三嬸、大丫看到城裏女人也能夠上主桌，全都有些吃驚，不過今天她們是客。

客隨主便，心裏有疑問也不好當面問出來。怕被人說沒有規矩。

大丫昨天進的城，像是主人一樣，不停地忙碌着上菜，大方得很！

大寶、二寶、三寶、三嬸、二丫他們被林凡安排在另一桌坐好，這讓三嬸和二丫兩個有些坐立不安的。

三嬸雖然是長輩，但是在林家溝，女人是不能夠入正席的，她們只能夠在廚房或者偏房另設一桌吃席。

因此她才坐得有些不穩當，二丫一直都是拿眼看着三嬸的，今天她有一個小目標:留在縣城裏。

萬萬不能行差走錯，否則的話，小目標根本不可能實現。

林凡笑着說道:“三嬸！入鄉隨俗，在林家溝就依林家溝的規矩，在縣城裏面，就依縣城裏面的規矩。

在縣城裏面，婦女能頂半邊天，做啥事都跟男人一樣的，上桌吃飯也是天經地義的。

大丫和媽媽忙完了后，也要上這桌吃飯的。”

三嬸這才安穩坐了，她坐好了，二丫立刻坐下來，大寶他們幾個早就坐好了。

王淑芳今天買了啤酒，放在井裏冰着，這個時候拿出來，先給一人開了一瓶送上，倒進杯子裏。

林凡舉起酒杯說道:“今天是我家的喬遷之喜，感謝魏叔，感謝陳叔、力叔作保，感謝三叔一家對我家的幫助，大家舉杯共飲一杯。”

一杯啤酒下去，林凡招呼着:“吃菜！吃菜！雖是農家菜，也還有些特色的。”

這群人當中，最有錢的是力老闆，最有地位的是陳校長。

他們家裏也不可能天天這麼吃的，這個時代的當家人，才從困難時期走出來。

節儉入骨，隔上兩天能夠割肉吃已經非常不錯了。

像今天王淑芳整出來的這一桌子菜，已經是非常豐盛的了。

王淑芳端上桌子的有涼拌雞絲、山菇燉雞、紅燒魚，臘肉炒青椒，又有香半城燙出來的大盤的肉片、雞腳、鴨掌、各色葷菜素菜。

兩張桌子上的菜都是同樣的，這是林凡特意要求的，不能夠厚此薄彼。

大丫、王淑芳終於上了一道豆腐豆芽藤藤菜的清湯。這是規矩:表示菜已經上齊。

她們兩個這才坐上桌子，所有人都開始吃了起來。

吃了一會兒，林凡對着陳校長說道:“我要單獨敬陳叔叔一杯，沒有陳叔叔做主，我們家也不能夠從林家溝里出來。

也沒有今天，沒有現在這個時候，吃水不忘挖井人，謝謝陳叔叔了！”

陳校長趕緊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隨後林凡又對三叔說道:“沒有三叔就沒有我們全家現在這個時候了，三叔的救命之恩，我們全家會一直記得的。這一杯我要敬三叔！”

三叔坐在陳校長身邊，原本非常有壓力的，現在聽到林凡說起救命之恩的時候，也高興起來，身體一下子放鬆了。

笑着說道:“都是一家人，我也只是盡了做長輩的本分。”

這話立刻引起了力大壯和陳校長的注意，他們問起原因。

林凡笑着把前些天的大暴雨把自己家裏的土牆房子沖塌了，家裏的一切都被埋的事情說了。

他們才知道原來三叔對林凡一家有救命之恩，這讓三叔三嬸非常有面子。

三嬸雖然坐在另一桌，林凡他們這邊說話，三嬸他們是全部能夠聽得見的。

聽到林凡這麼會說話，三嬸也是高興地喝了一杯，山裡女人做事吃苦耐勞，不比男人差多少。

這喝起酒來，卻是不會比男人差的，喝這樣的啤酒，一口一杯，下得更快。

王淑芳一點也不心痛，不停地勸大家多喝酒、多吃菜。她今天是真的高興，三叔三嬸他們羨慕的眼光，恭維的話語，讓她感覺自己心裏滿滿的都是幸福。

林凡的第三杯敬力老闆，是力老闆介紹，他才能夠找到這裏來的。這也讓力老闆感覺林凡做事非常不錯。

第四杯敬了守門人，林凡這四杯啤酒下肚，臉色早就紅了，他的酒量本來就不高。

今天中午他確實高興，在場的這幾人都是自己的貴人，林凡從心底裏面感謝他們的。

王淑芳不會說話，她一直關注着林凡他們這一桌，發現雞湯少了，立刻就去添上來。

發現陳校長喜歡吃燙洋芋片，又去燙了一大把過來。

大丫也把自己這一桌照顧得很好，不停地上菜添湯，彷彿她已經是林凡家裏的一員一樣。

酒足飯飽，陳校長、力老闆、守門人都告辭走了。

臨走的時候，陳校長笑着對林凡說道:“下午上學的時候，帶着晶晶一起來。我帶她去七小報名！”

林凡沒有想到，喝了幾杯啤酒的陳校長這個時候還記着妹妹報名的事情呢。

趕緊答應下來！陳虹並沒有跟着陳校長一起走，是林凡說了要一起上學的。

林凡一直把陳校長他們送出院子外面走出這條街道，才轉身回來。

大丫、二丫、晶晶、王淑芳、三嬸、陳虹她們都已經把桌子收拾完了。

人多動作快，她們很快就把廚房收拾好。

王淑芳見到林凡陪着三叔他們在堂屋說話，知道今天中午要跟三叔一家說一說大丫的事情。

也就在邊上坐下來，林凡見到媽媽在邊上聽着不說話。

也就笑着說道:“三叔！三嬸！大丫姐姐在我們這裏住得很開心的。

現在這院子裏面也住得下，我家的攤子上也差人手。

我和媽媽都想請她留下來，就在我家幫忙，每個月給她發三百塊的工錢，三叔三嬸你們覺得怎麼樣？”

“三百塊？”三嬸眼睛都瞪圓了。

三叔立刻擺手:“這太多了！她在你們這裏住，這裏吃，做一點事情是應該的。

反正我們家勞力多，少了她在家做事，也不會多事。

倒是她在這裏吃飯，家裏還省下糧食了。給什麼錢啊！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二嫂家裏要是真的錢寬裕，每年給她置辦兩身新衣服就是了。”

三叔說話的時候，三嬸一直暗暗扯他的衣襟，暗示讓他答應下來，這一次三叔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林凡趕緊說道:“三叔！每個人的勞動都是有價值的，大姐姐這麼能幹，又幫我們這麼多，給工錢是應該的。”

“對！對！考大學的人就是會想，大丫這個丫頭做事手腳利落，人又勤快。

留下來可以幫上不少忙的。大家都是一家人，給不給錢都可以的。

要是二嫂家裏的錢寬裕，給一些工錢也是可以的。

不過工錢她一個人也用不完，二嫂每個月給她十塊錢就好了，其餘的錢我幫她保管起來。

發工錢的時候我就進城來，不要直接給大丫，小孩子手腳，錢到手就花完全了。

我要把她的錢存起來，今後好多置辦一些嫁妝，出嫁的時候風風光光的。

我一直就說大侄子是要考大學，做大事的人，做事就是大氣。”三嬸這回搶答了。

大丫在一旁都驚呆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留下十塊錢。

昨天晚上她說會留下五塊錢的時候，心裏想的卻是自己怕是一塊錢都不會剩下。

畢竟在縣城是住在二嬸子家裏，打雜花費都不用自己花錢的，媽媽肯定不會給自己留下一分錢。

家裏掙的每一分錢，媽媽都是存着要給三個哥哥買媳婦的。

林凡看看大丫，意思是徵詢她的意見。大丫趕緊說道:“對對！我留下十塊錢就好，其餘的都給媽放着。”

現在能夠留下十塊錢，大丫心裏滿意極了，三嬸也在笑着，心裏也是滿意極了。

林凡說道:“就這麼說定了，下個月的今天發工資三百塊錢，十塊錢給大丫，二百九十塊錢給三嬸。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三叔三嬸，今天這洋芋片好吃不？”

“好吃！好吃！”三嬸現在心裏只有二百九，其餘什麼都不會思考了。

三叔見到林凡這是鐵了心要給錢的了，家裏確實缺錢，也就不再堅持。

“我家現在每天要用四百斤左右的洋芋片，我家和三叔家裏的洋芋全都送出來用不了多少天。

我想的是，三叔三嬸可不可以把林家溝叔伯們家裏的洋芋買過來，送到城裏。

在林家溝裏面一斤洋芋三分錢，送到城裏，我家一角錢一斤收。”

三叔有些猶豫:“他們自己送出來不也一樣嗎？現在已經農閑了，家裏都有勞力的。”

三嬸這回不扯三叔衣襟了，也顧不得男人說話，女人不得插嘴的老規矩。

大聲說道:“他是老腦筋，不用理他，大侄子你繼續說。”

被嗆了一句的三叔，終於繼續說下去，訕訕地住了口。

林凡說道:“三叔！就算是林家溝裏面的所有洋芋都送出來，最多也只夠得了兩個月用吧！

後面還是要到別的溝裏面去收的，我想找信得過的人去收。

並且今後我還想要把山裏的臘肉、雞、羊、山菌都收出來換錢。

或者三叔你也可以在城裏租個房子住下來，大寶二寶三寶三個哥哥去山裏收貨，你和三嬸在城裏賣洋芋、臘肉。”

“洋芋臘肉這些有人買嗎？”三嬸倒是有些意動。

三嬸聽出來了，林凡這是想要幫着自己家裏呢，否則的話找誰收洋芋不是一樣的？

一角錢一斤，林家溝里的人明年怕是會種出更多的洋芋的了。

“怎麼會沒有？城裏人除了有錢，啥子都沒有，他們啥子都要買。

山裏的李子、桃子、核桃、板栗、松子、香菇、松菌、天麻這些都是很好賣的。

只要能夠吃的都可以收出來賣！”林凡鼓動着。

三叔遲疑不決，三嬸倒是個決斷的，她說道:“我們先收洋芋送過來！”

她是想着洋芋有林凡包收，先試一試。況且收這個洋芋的本錢少，家裏負擔得起。

林凡知道，三叔家四個全勞力，他們一天可以送六百斤洋芋出來，如果按照一斤賺七分，每天也可以賺到四十二塊錢。

只要這樣做上半個月，就算是自己不讓他們進城，也阻止不了的。

當下也就不再勸說，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

你的經驗只能夠是你的，無論是經驗還是教訓，都是需要自己體會過後才會明白。

二丫扭捏着，她有話想說。知道姐姐可以留在城裏，她也想要留下來。

二丫今年十四歲，去年就初中畢業了，現在也是在家裏養着，原行家裏是等過上幾年長大了些，就可以給哥哥換親了。

扭捏了半晌，她終於說道:“二嬸！我也很勤快的，也會做事。我也想留下來幫忙！”

三嬸立刻說道:“留下來幫忙，就要手腳勤快些，見到事情就要做。知道嗎？”

二丫在家裏也就只是打豬草，做飯，能夠讓她在縣城裏面住。

家裏也就少了一張嘴吃飯，三嬸還是非常願意的。因此她才先把話說出來，讓王淑芳不好意思反對。

林凡一點兒也沒有猶豫:“你要留下來可以，工錢不能夠按大姐那麼算。”

“我只要十塊錢！”二丫趕緊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如果做得跟大姐樣好，就跟大姐一樣的工資。

如果做得沒有大姐好，工資就要少一些。不過你放心，再怎麼也不止一個月給你發十塊錢。”

三嬸趕緊說道:“二丫還小，做事有些毛躁，做錯事的時候，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不用礙着我們的面子，要是我曉得她不聽話，還會多教訓她一回。

至於工錢，到時你們看着給就是了！”

大丫一個月三百塊錢的工資，三嬸已經非常滿意了，就算是二丫在二嫂這裏一分錢沒有，她也是滿意的。

這樣算賬，也是兩個姑娘在二嫂這裏做事，一個人一個月賺到一百四十五塊錢，比很多掙國家工資的人錢都要多些了。

三叔一家在縣城裏面也不能夠休息多久，他們還要趕回去的。

必須得早點出發，從林家院子出來，回林家溝的路上，三嬸興奮地對三叔算賬:大丫一個月可以賺到二百九十塊，一年可以賺到二千多塊錢。二千多塊錢。給大寶娶媳婦的錢就有了。

上個月劉嬸給大丫介紹的那一家就不去看了。

讓大丫給家裏多掙幾年錢，明年給大寶娶媳婦，後年給二寶，再後年給三寶。

只要三年咱家就能夠娶三個媳婦，娃他爹，你說是不是？

“只是苦了大丫了！”三叔有些不忍心地說道。

“你咋不說便宜了她呢？這下子咱們不用她去換親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得！

等到三個哥哥都娶了媳婦，咱們給她多攢些嫁妝，等到她出嫁的時候風風光光地把她嫁出去。

大不了讓她今後自己挑男人，想嫁那一個男人，就嫁那一個。

城裏人管這叫什麼自由戀愛，保證她高興！”三嬸從沒有覺得過未來的生活是如此美好。

隨着家裏三個兒子長大，到了成親年紀，她可是愁壞了。

一直就在想着找一家可以用一個女兒換人家兩個姑娘的好事情。

可惜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一家願意這樣換親的。

現在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對媒人說了:“我家有錢，不用換親。”

她已經在想像自己面前三個兒媳婦站着聽指派的樣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