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丁村長說憂愁

第七十一章 丁村長說憂愁

丁一廣背着母親,在風雨中艱難地走着,走着,憑着健壯的體質和堅毅的意志,不知不覺已走了兩個多時辰,來到了一條山高嶺陡的山坳下,這就是龍門著名的風門坳。

一場滂沱大雨過後,雲收雨霽。

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帶來了滿天瑰麗的彩霞。

大地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空氣變得十分清新。

丁一廣覺得肩膀越來越沉重,從臉頰流到嘴巴的水鹹鹹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他覺得越發口渴了,見前面溪邊有個梅林,走到那裏后解下了簔衣,將王志芬放下來。

丁一廣去到溪邊,掬了幾口水喝,然後和王志芬靠着一棵大梅樹休息一會。

在丁一廣用衣袖抹臉上汗水的一剎那間,他的眼睛無意望到後面遠處來了兩個穿着灰黑色衣服的北方人。

“啊,不好了!有人追來!”丁一廣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側身小聲跟王志芬說。

王志芬雖然老眼昏花,但循着丁一廣所指望去,在一層模模糊糊的白幕後仍可以辨別出遠處追來的是兩位北方人,急切地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丁一廣放眼四顧,見梅林深處有棵盤根錯節的老梅樹,樹榦有兩人合抱那麼粗,頓時有了主意,道:“我們先到那棵老梅樹後面躲一躲。”

王志芬:“好。”

丁一廣立即背起王志芬,迅速躲到那棵老梅樹後面,蹲了下來。

來者確實是從北方來的追債人。

幸而,在路邊休息的丁一廣眼利,及早發現了他們,機智地躲到梅樹後面。

兩位追債人到風門坳下,停住了腳步,抬頭望見前面的山坳又高又陡,一條崎嶇小路似長蛇般盤山而上,兩旁儘是荊棘茅草。

提着長棍的人懷疑地問:“丁一廣會不會躲藏在梅林里呢?”

手執大撲刀的人放眼朝梅林搜索了一番,搖了搖頭,說:“裏面沒有。”

丁一廣母子倆躲藏在梅林深處那棵枝幹粗壯的老梅樹後面,婆娑而茂密的枝葉遮擋住了兩個和尚的視線,所以他們並沒有發現丁一廣母子的身影。

提着長棍的人轉動腦袋,發現山坳右邊遠處有一條小村莊,道:“看來丁一廣會躲藏到那裏去。”

手執大撲刀的人:“好,我們到那村莊去搜一搜。”

兩位追債人便拐往右邊的小路,朝小村莊而去。

見到追來的人沒了蹤影,丁一廣仄頭想了想,向王志芬說:“我們如果再朝這邊大路走,他們找不到我們便會原路折回,這樣,很容易與我們相遇。我們不如穿過梅林,繞左邊的山間小道上天露山。”

王志芬順着丁一廣的所指,透過梅林望去,那邊的山坳更陡,樹林更茂密,問:“那邊也有小道通往天露山?”

丁一廣點着頭:“嗯,我以前採藥有好幾次走過那條山間小道,雖然山勢較陡,十分崎嶇,但近了好幾里路,過了風門坳,再上去就是天露山了。”

王志芬看向那條小道,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只好走那條山間小道了。”

丁一廣又將王志芬背在身後,穿過茂密的梅林,順着左邊的山間小道,往上爬,上坡的路不好走呀。丁一廣覺得背上的娘親越來越重,但他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地向前邁進,汗水順着他的臉頰一直往下淌、往下淌……

不經一番風霜苦,怎得寒梅撲鼻香?!偉大的母愛讓他承受着天大的困難與阻力,步步向前,

朝天露山上進發。

丁一廣背着娘親終於過了風門坳,一條村莊展現眼前。這裏,田裏路邊,大大小小的石頭特別多,有一條小溪在路邊潺潺地流過,兩旁的深綠色的蓬蒿又高又密,開着黃白色的小花。

丁一廣停下腳步,看着前面的條村莊,心想:先進村找個歇腳的地方好呢,還是繼續往前走?

“廣兒,在想什麼呢?”王志芬見兒子站着沉默不語,忍不住問。

丁一廣轉過頭說:“娘親,我在想先找個地方歇歇腳。”

“那先進村去詢問一下,洛洞村在那個方向吧。”王志芬見兒子想找個地方歇歇腳,不由得想起梁文達的父親梁日盛和女兒為躲債,到了天露山洛洞村一個遠房親戚家的事來。

丁一廣不明地:“娘親,打聽洛洞村幹嘛?”

“日盛叔在那裏。”王志芬把二年前梁日盛父女投奔天露山洛洞村親戚家的事說了一次。

丁一廣沉思了一下,說道:“娘親,我想這樣冒冒然去打聽日盛叔,不太好,引起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注意就不好了。”

“哦,這層你娘確實沒想到,廣兒,你說咋辦好呢?”王志芬臉上浮起一絲憂慮之色。

“娘親,您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還是先往山上走吧。”丁一廣安慰着說。

“那就先往山上走吧。”王志芬覺得兒子說的在理,點着頭說。

“嗯。”丁一廣背着母親行了一會,突然,看見在小路的轉拐處,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漸漸走近了,一個他未見過的五十開外的男人。

那男人衣着光鮮亮麗,一眼望去,就知道他是個家境富裕之人。

那個男人朝着丁一廣點了點頭:“阿嫂、小兄弟,你們好。”

丁一廣還了一個禮:“大叔好!”

丁一廣放下母親在小路旁一塊石頭歇腳,看向那個男人,一張國字臉,慈眉目善,頭髮、鬍子花白,滿面憂愁。丁一廣引發慈悲心,問道:“大叔,看您滿面憂愁,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心事的事?”

那個男人見問,唉”地長長嘆了一聲,然後將他的憂愁講了出來:

原來這個男人姓丁,名天嘯,是丁家村的村長,在這天露山一帶,算是數一數二的富豪。

他年過半百,本應是孫兒纏膝,享天倫之樂。但是天意弄人,天公卻給他開了一個如此殘酷的玩笑:二十歲的兒子丁金髮,是他家五代單傳的獨苗。

大前年,就在丁金髮二十歲生日那天,他忽然得了一種怪病:經常頭暈頭疼,耳朵鳴響,易怒不安,走路稍快就心跳加速,氣喘吁吁,手無縛雞之力。一天到晚,他都疲憊不堪,昏昏沉沉想睡覺,近日還久咳痰喘,咯血吐血。

二十歲,本應是開始步入人生大展鴻圖之時。但命運卻讓丁村長這唯一獨苗得了這重病。

丁村長為了替兒子治病,四處尋醫,看過的郎中成百,吃過的藥劑不下千方。而他的寶貝兒子的病卻時好時壞,不見痊癒。

萬般無奈之下,丁村長想替兒子娶一門媳婦來沖沖喜,好讓他的寶貝兒子病癒。

以丁村長的家勢,方圓十里家有未嫁閨女的人,都會想攀上這門親事。

但當那些想攀上這門親事的人知道了丁村長的寶貝兒子的實情后,都一一打了退堂鼓。

任憑鐵嘴媒人走遍天露山山裡山外,到各家有待字閨中的姑娘說親,大鼓如簧之舌,磨破嘴皮,家長都是搖頭擺手,沒有一家肯答應這門親事。

丁村長每天都在家中焦急地等待消息,等到紅日西沉,鐵嘴媒人垂頭喪氣地踏進門來,每一次回復都傷透了他的心。

更可怕的是,睡在病床上的王金髮經常做惡夢,深更半夜不時惶恐地叫着:“鬼、鬼、鬼……”

人們常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同樣的是:一人得病,弄得全家都不得安寧。

獨生兒子重病給丁村長身心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折磨,害得他寢食不安,日益消瘦,身體漸差。

丁一廣知道情況后,問道:“丁村長,您最近還請過什麼人呢?”

丁村長道:“我最近請過郝巫婆到過我家作法。”

“怎麼個作法?”丁一廣進一步問。

丁村長見問,便向丁一廣講起請郝巫婆來他家請神驅鬼的過程:

我在百般無奈之下,用八百元的代價從外地請來了一位五十多歲的郝巫婆。

這個郝巫婆遠近聞名。信奉她的人都稱讚她卜吉問凶,神通廣大,可以上通天界,下達幽冥,施起巫術,請來天兵神將,驅鬼治邪醫病,十分靈驗。

那天,郝巫婆五點未到便來到了我家,說要等到天黑下來才可以施法,要我大魚大肉請她飽餐一頓,才有力氣作法。

天黑下來后,我在郝巫婆的指點下,畢恭畢敬地在神台前裝上了香燭,作了祈禱,再跪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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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鄉巨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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