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變
該……該死！
“額——啊！！”
【吱吱——】
【吱……吱吱……】
指甲，在地面的磚頭上留下了一道道清脆又清晰的痕迹。
他的手指能動了，只是緊繃中的能動，手指們會不由自主的抓撓那些磚頭，在疼痛中自我放縱。
保持清醒，是的，需要一直都保持住清醒！
就算變成怪物，只要有腦子，就不會到處殺人。
真想死啊。
太、太痛苦了。
【吱……】
汗，更多了，薄薄的衣衫已經全都被浸透。
好像是粘稠的粥被糊在了身上，這感覺，很不爽，可比起身體的疼痛，它們也只是疥廯之疾。
要爬起來！
只要弄到水，就會安全了，水……
疲憊，還是疲憊，已經精疲力竭了，可沒有力氣能支撐自己站起來。
雙臂出現了痙攣，只要動彈的地方，都會出現痙攣。
“額……額……呼呼……呼呼……”
視線已經模糊了。
並不是汗水導致的，而是一種紅色的模糊。
他低頭，用力藉助胳膊的衣衫擦拭了一下雙睛，沒用，紅的很嚴重，比擦之前更嚴重了。
這團紅色瘴幕將前方半米處的一切都給隔了開來。
就連自己的手也看不清楚了。
“呼……”
“啊——額啊！！！”
撐開了！！
他解開了那個趴地的動作，身子在一瞬間立了起來。
身體好像能動一些了，只是一丁點。
手指還是不聽使喚啊……彎曲的難度夠大、夠吃力！
怎麼會這樣，還能記得起之前的事么？
變成什麼樣子了？
去照鏡子！
窗前的桌子上就有鏡子，巴掌大的圓鏡，裏面全是紅的，不，是眼睛發紅了，所以看什麼都是紅色的。
看不清鏡子裏的模樣。
又——又抽筋了！
“唉——額！！”
【hao……】
什麼？
有人哈氣的聲音，就在耳邊，聲音很清楚，但不是他自己發出來的！
陳懷義抓住手裏的鏡子，快速轉了半圈，迷茫地望着這個房屋的角落，每一個角落，他看不清楚，但他熟悉自己的家。
“誰？”
“誰？！”
【hao……huhu……haohao……e……】
“是誰——”
“誰啊？”
“誰啊？！”
腳打滑了，赤腳在地上，磚頭也變得滑嘰嘰的。
他咕咚一下，又跟地面接觸了，很重的摔倒，卻不感覺到疼。
【eeee……he……hao……】
這個哈氣，來自於一個男人的聲音，陰森、沙啞，在屋內回蕩，它……就在這間屋子裏，好像存在於每一個角落，好像在看着房子的主人。
“誰……是誰？！”
不像幻覺。
但也不可能是真的，沒有腳步聲。
是聲音自己在亂竄，從左耳竄到了右耳，接着又竄到了左邊。
他害怕了，聲音抖動：“是、是誰？是……誰？”
耳膜猛‘嗡’了一聲！
如同火車在開動時那種鳴叫。
“啊——額……”
撐不住了，呼吸開始困難了，心跳也……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房的壓力大了些，
心臟糾起來了，只靠手去捂它，就已經被它跳動的速度所驚嚇。
至少有每秒150下！
至少——不，是更多！更多的速度！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房間的聲音又開始迴響了。
【hao……hao……hao……ee……】
那聲音，話不成語，斷斷續續。
理智！
保持住！
他抓住床邊，指甲摳到了木頭，折騰着讓自己半截身子靠在床上，他實在不想再回到磚頭地上去了。
“呼！呼呼！呼呼……”
沒事的，會安全的，少了點兒東西，水，是桌上的水壺。
去拿，別忘記它，去拿！
快去拿！！
【hao……】
“啊！——”
手伸出去的瞬間，心房猛地糾住了！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好疼、好疼！
再疼，也要拿到水壺！
手臂朝前伸展……還差幾公分呢，還差那麼一點兒……
一股刺痛，從他的脖子上劃了過去！
“啊！——”
刺撓的痛！
不是皮膚底下的痛，是外來的！
什麼東西落在了床上。
陳懷義甩頭看去，紅紅的、朦朦朧朧的一片床單上，有個東西，它不是完全靜止的。
它在找機會接近目標，剛才的一爪子，便是它的傑作。
是那隻貓！
【hao……】
聲音！
房間裏的聲音，它還沒斷！
只要它在響，陳懷義的疼痛就會增加一分，痛——劇痛！
“啊！”
他沒力氣了，心跳快的……就要窒息了。
“額……”
【hao……eee……】
“額！——啊！——呼呼……呼呼……”
貓跳了過來，爪子在他的眼珠上抓了一下！
“啊！！”
這瘟貓！
該死的瘟貓！
右眼的紅色瘴幕只多了一道淺淺的痕迹。
居然沒有瞎！
而且，他更能看清那隻貓了，它近在咫尺，有一雙人的眼珠，這貓已經變了，它在做什麼？
他伸出骨肉僵硬的手，想要去抓。
貓跳開了，在他的眼睛上又留下了一道痕迹！
“啊！”
該死的貓！
死貓！——這瘟貓！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殺了你！”
他怒生生的說著。
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時，陳懷義愕然。
這個聲音，和剛才房間裏的那個‘聲音’很像。
他看見了貓，小畜生已經跳到窗台上去了。
“殺了你！”
恍惚間，身體又能動了，即使還很僵硬，卻依舊順着他的思維控制，把他送到了靠近窗戶的屋頂邊角。
就像之前那樣，他的四肢貼在了牆上。
手、腳、肢體，都帶着滑嘰嘰、黏糊糊的潮濕，膠水一般支持着他的行為。
貓往右側跳了過去，當陳懷義掃視過去的時候，猛撲下去。
速度跟不上，這貓往北邊的小窗戶上去了，站在檯子上，轉了個身，它是如此的鎮定、專註。
不知為什麼，陳懷義現在很想宰了這隻貓。
想把它活活的錘死。
瘟貓！
貓的眼睛眯了起來。
瘟貓——
【蹦！】
這張木板壞了一半的床，經他雙腿一蹬，徹底崩裂。
而當他撲向那隻野貓時，身體從牆壁撞了出去，落在了外邊的田埂上。
牆碎了。
他還有點迷糊……
那貓在前面呢，還在看着它。
【hao……】
聲音，就在耳邊。
瘟貓！該死的瘟貓！
“殺了你！！”
陳懷義朝前一躍——足有五十米的距離！
貓在他的身後。
【喵！】
終於肯叫了么，來一場較量吧！
【hao……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