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白痴嗎？
“下周第三輪治療周期就要結束了。按理來說你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復健，但……今天也是老樣子嗎？”
“抱歉。”
穿着白大褂的主治醫生推推眼鏡，看看病床上低頭捏手指的自閉少年，又看看病曆本上一串的記錄，不禁感到苦手。
憑藉現在先進的醫療技術，只要你有錢，但凡不是當場死亡基本都能給人救回來，斷手斷腳雖無法再生，但安裝機械假肢同樣不妨礙日常活動，甚至更方便，各種酷炫外觀應有盡有。
所以醫生並不理解為何這位病人明明沒有受到嚴重腿骨損傷，卻在治療后仍無法正常行走，只是稍微困惑了一下，還是非常有職業素養地建議：
“三樓西盡頭的莫客醫生是我們東區頂級心理學者，如果你有什麼問題，或許可以找他聊聊。我應該有給過你他的聯絡方式？”
“是的，麻煩您了，但我想先和我哥說一下，等他下班再帶我過去。”
醫生接觸過很多社恐患者，表示理解，“那我先走了，有事按鈴，祝你早日康復。”
“謝謝。”
在主治醫生離開后，楚意一掃先前的局促和緊張，迅速下達指令。
“小A，開啟私人模式，範圍是這個病房。”
左手上的藍色手環輕微震動，冰冷的電子音在房間內響起。
［檢測到主人為二等公民，擁有5302號病房的A類權限。三秒后將開啟病房私人模式。］
［三、二、一，開啟成功。］
人工智能小A最後震動兩下，恢復原樣。
直到這時，漫畫系統才小聲出聲。
［所以你真的站不起來了嗎？要不要用人氣值在商城裏兌換點東西，可能有用？］
楚意沒理犯蠢的系統，直接打開讀者論壇。
今天上午流量不錯，首頁多出十幾條帖子，多數和昨晚差不多，對新角色的期待值拉滿，或許是精美的封面拉了不少印象分。
這是一個好起點，但接下來還得看楚意能不能承擔起這份期待感。
再加上昨晚的事……
強烈的緊迫感催促他立刻去行動，彷彿一停下來就渾身不對勁。
楚意深深吸口氣，剋制衝動，問系統：“解鎖黑貓角色還差多少人氣值？”
系統絲毫沒有被忽視的不滿，迅速回答：［135、現在是131了！根據系統計算，觀看數量與人氣值的比率大致在10比1，所以下午兩點左右就能完全解鎖！］
楚意沉思：“兩點，那應該來得及。”
說完，他繼續自言自語，手中的筆落在系統自帶的記事本上，整理思路。
“先前我從壁虎妖那邊得到的重要消息是藥劑，一種有關妖怪血脈提純的藥劑。這讓壁虎妖被多方追殺搶奪。從論壇分析的來看，似乎人類高層也摻了一腳，是他們也重視這份藥劑，還是這藥劑是壁虎妖從他們手中竊取的？
此外，看壁虎妖輕易說出藥劑去向的模樣，是真的毫不在意還是留有後手？”
楚意說到這，突然想到某件事，“等等，既然被執法官帶走，那說明白銀之庭很快也會知曉藥劑的去向，然後……”
“［主角］會參與其中。”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會有棘手的事發生。
他從未忘記這個世界是一本漫畫，漫畫中所發生的所有事，都是為了推動劇情發展，而［主角］不可能遊離在外。
系統：［我記得你晚上說過不能再靠近主角來着……］
楚意嘆氣，“是我想多了。”
［不過我有個問題，你是怎麼盯上壁虎妖的？］
系統好奇很久了，明明楚意只是看了論壇三四天，同時不間斷地在記事本上瘋狂推理好幾頁，隨後就頂着黑貓殼子，目的極為明確地堵到了壁虎妖。
“論壇作弊式透露的情報，白陽區當地的各種新聞以及小道消息，從季燼南那邊哄騙的任務資料，以及在他身上安放的定位器等等，當然還有一點運氣。”
楚意還在想着如何處理主角也參與進來的麻煩事，隨口道：“我起初並沒有注意到壁虎妖，他搞出的動靜不大而且藏得很好，但跟在他身後的那群尾巴太猖狂了。我哥忙得每天都在罵，零食分量也因此急劇減少。於是我順着那些尾巴，通過各種渠道，發現了壁虎妖。”
［不好意思，我現在的關注點就一個。］系統像是卡住一般，［那個定位器是什麼？］
“一種為了能讓家人安心而實時監控位置的高科技產物。我身上也有，可以自行選擇開啟或關閉，所以不要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
楚意說著，嘆了口氣，“如果不是我哥據理力爭，我連竊.聽器都想給他裝上。”
系統：［……你怎麼還沒被白銀之庭抓走？］
“因為有我哥在幫我打掩護。”
楚意嘴角微彎，有些得意地說。
*
血脈提純藥劑流入了白陽區當地的妖怪黑市。
妖怪黑市，一種在妖怪群體中不定期舉辦的自由交易市場。由於妖怪們在社會上糟糕的地位，舉辦方通常會選擇隱蔽區域作為舉辦場所並提前布好結界，發放通行證，以防路人誤入。
每張通行證的背面會標有詳細地址與黑市開放時間。
若要拿到藥劑，楚意必須儘快取得一張通行證前往黑市。
然而此刻，楚意並不清楚獲取通行證的方法，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對妖怪的世界根本不熟悉，漫畫論壇里也沒有透露關於通行證的任何信息。
作弊失敗。
但他思考片刻，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熱衷於觀察妖怪的人類黑客。
……
朱況正窩在自己新換的安全屋裏參加白陽區的IT實踐操作競賽，當然圈內人更喜歡稱它為黑客大競賽。
聽起來高級，但因為是面向大眾所以實際上參加的不少人都是來湊熱鬧的。
今天這輪初賽，八人混戰，朱況眼瞅着幾位選手在他們的初始點來迴轉悠，顯然是來湊熱鬧的路人。
在自家初始點停留過長會直接被淘汰，不然朱況也想偷摸着在初始點裝萌新來把偷襲背刺。
“嗶嗶，這裏是Ak。購買pink☆超粉布靈布靈玩偶套裝請扣［1］，諮詢秘密戀愛魔法信息請扣［2］，邀請AK來場愛之世界旅行請扣［3］，其餘請留言，啾咪～”
安靜的房間裏突然響起冰冷的來電自動回復。
朱況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前段時間跟人打賭輸了，不得不把自動回復改成這種風格，導致不少新客以為是打錯電話直接掛掉，害得他最近業務量急劇減少。
朱況一手操作比賽小人攻擊其他選手初始點，一邊接通電話。
“這裏是Ak，不賣玩偶，不提供戀愛諮詢，不準備旅行。其他都接，要價很貴，最近在忙，暫時要排單……”
“朱況，我讓你調查的東西呢？”
朱況猛地坐直身體，“卧.槽南狗！？”
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妙，連忙打補，“啊不是，南哥南哥，我滴親大哥。這不是我剛調查完，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嗎。”
他找出一份文件傳輸過去，自顧自地嘮叨起來，“說起來好少見，你竟然會找我幫忙。凌晨收到你消息的時候嚇得我還以為你被掉包了，畢竟你可是說過天塌了都不會找我要資料的混蛋。所以是這隻黑貓妖怪的問題？讓你沒有選擇用官方渠道反而來找我這個地下情報商。不過我看着好像也是挺奇怪的，這妖是三天前在南街十字路首次出現，再往前就查不出任何的行蹤，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季燼南快速看完傳過來的資料，皺眉，“最近的蹤跡呢？”
“我實時監控着，只要他一出現，就會自動定位並追蹤。但我覺得昨晚才剛招惹你們，現在應該還在躲吧……”
朱況轉動椅子來到左後方那台電腦，切換界面，看着那份錯綜複雜的監控地圖，慢慢的，表情越來越僵。
“……等會，他出現了。現在在軒沃小區，在往北走，速度很快，一幢，二幢……”
他瞳孔一震，幾乎是與季燼南同時反應過來。
“他在找我？！”/“你地址暴露了，快走！”
朱況幾句低罵，瘋狂嗷叫，迅速拔下連接主電腦的智能ai晶片，然後開始粉碎各種信息資料，“我這房子也是剛找的！也就告訴過幾個信得過的朋友！我一個No.1.5的黑客總不可能被網絡監控還沒發現——”
他很快收拾妥當，幾步來到安全屋的門口，剛一開門，就下意識倒退一步。
屋外走廊黑漆漆一片，先前還在樓外的妖怪少年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門口，暗金色的眼睛正冷冷射向朱況，詭譎的危險感撲面而來。
“你要去哪？”
妖怪少年的聲音不帶感情，微仰着頭定定看向朱況，看似平靜，渾身的妖氣卻毫不收斂，恐怖的氣勢壓得朱況喘不過氣來。
明明是個才到我胸口的小矮子！現在妖怪的小孩子都這麼可怕嗎？！
朱況心裏瘋狂吐槽，咽了咽口水，對着通話另一邊的人說：“哥，你可以幫我準備棺材了，要融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