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pr 78
Chapter78
霍舟緊盯着那扇門,就在他要按捺不住、要一腳踹過去的當口,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咦?霍舟?你在這兒罰站呢?”
霍舟扭頭看了一眼,一個扎着丸子頭的女生,是省實驗的同學。
但他不記得對方的名字,就記得以前在學校里的時候,單萱和她好像是前後桌來着,兩人老是一起吃飯。
迎着對方好奇地打量自己的目光,霍舟忍耐地閉了閉眼,沒吭聲。
但臉很黑。
白小艾本來是嫌包廂里的空氣悶,所以來外面的公共洗手間洗個臉,順便透透氣的。
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霍舟在這兒罰站。
見他不搭理自己,白小艾有些無奈地吐吐舌頭。
好吧,這位大少爺以前就那麼傲慢,現在又是世界冠軍,更是要傲到天上去了……人家不搭理她,算了算了。
白小艾討了個沒趣,正要朝着裏面洗手間走去時,卻在路過無障礙洗手間的時候,聽見裏面傳來一陣奇怪曖昧的動靜。
白小艾一愣,隨即也明白了裏面的人此刻正在幹什麼。
她瞪大眼睛,一張臉羞得通紅,下意識扭頭去看身後的霍舟,可卻在扭頭的瞬間反應過來——
難怪他剛才要在這裏罰站!
原來他是在這裏聽人家的牆角!!!
白小艾滿臉震驚地看向霍舟。
變態!!!
霍舟的心情本來就不好,白小艾的眼神令他的心情越發糟糕。
他擰着眉,冷冷回看過去。
白小艾被他冰塊似的眼神凍了個哆嗦,也不敢再多管閑事,趕緊轉過頭,快步走開了。
霍舟依舊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那扇門。
他知道那個女生心裏在想什麼,他此刻就像一個偷窺的變態狂。
可他不在乎。
他們倆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了,他是管不着她了。
可是憑什麼?
他偏要管。
他就是看不得她和別的男人有任何關係。
下一秒,霍舟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來煙盒和打火機。
其實他這些年來都不怎麼抽煙——當初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
反正就是不讓他抽煙,一聞到煙味就不讓他碰一根手指頭,真他媽矯情。
霍舟無視牆上貼着的禁煙標識,冷笑着從煙盒裏抽出來一把香煙,然後走到幾米遠的煙霧報警器下面,掀開打火機蓋子,直接將手裏的那一把香煙給點燃了。
下一秒,霍舟將自己手中燃着的那一把香煙舉了起來。
他個子本來就高,手揚起來,那把燃燒着的香煙,離煙霧報警器的距離更近了。
十幾秒后,濃密的煙霧漫過天花板上的煙霧報警器。
煙霧報警器上的紅光閃動,警報聲大作,附近天花板上裝着的幾個消防噴頭,開始自動噴水。
殘障人士專用洗手間裏,傳來了男人大聲的咒罵聲。
霍舟就一動不動地站在洗手間門口,任由旁邊的消防噴頭將他半邊身子都澆濕了也沒動。
他面無表情地盯着那扇門。
下一刻,洗手間的房門打開,衣衫凌亂、頭髮半濕的王淼從裏面衝出來,連褲子拉鏈都才拉到一半。
一見這畜生的模樣,霍舟立時火冒三丈,直接揪過他的衣領就一拳衝著他的臉揍了過去。
王淼被打懵了。
下一刻,洗手間裏也衝出來一個年輕女人,聲音嬌滴滴的:“哎呀,你怎麼隨便打人?”
盯着那張全然陌生的女人的臉,霍舟一愣,然後鬆開了王淼的衣領,也放下
了拳頭。
王淼簡直氣得要死。
打炮打到一半,突然被消防噴頭澆了一身水,這他媽就足夠晦氣了。
結果一出來又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王淼在原地站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我操,你他媽什麼傻逼玩意兒,我——”
等到看清面前男人的那張臉后,王淼的舌頭突然打結了:“霍、霍……”
草,怎麼是這位大少爺?
這位可是貨真價實的財神爺。
王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在整個華東,建材行業最大的甲方就是霍家。別說是他了,就連他爸來了,見到這位大少爺都要巴結。
因為煙霧報警器被觸發了,酒吧的工作人員紛紛趕了過來,童紹元也趕了過來。
看見霍舟半邊襯衫都被淋濕了,童紹元有點緊張:“怎麼淋成這樣了?哥,你沒事兒吧?”
霍舟壓根沒當回事,只是漫不經心地打量着面前的王淼。
王淼被他看得全身發毛,剛被揍了一拳,此刻也沒功夫計較,只是在腦海里不停地回想着,自己究竟是哪裏得罪了這位財神爺。
霍舟直接將他拎到洗手間門口,又將他整張臉都幾乎懟在了門板上,語氣懶散道:“認識字么?”
王淼大氣不敢出。
“來,念給我聽。”
王淼戰戰兢兢道:“無、障、礙、洗、手、間。”
“知道什麼意思嗎?”
“知、知道。”
“那你佔着幹嘛?”
旁邊的人全都看傻眼了。
大少爺發癲了嗎?怎麼開始當巡邏保安了?
王淼也一邊賠罪,一邊在心裏暗罵:
草,這位爺是多久沒過過性/生/活了?
來酒吧當風紀大隊長了是吧?他打個炮他也要管?
霍舟就這麼穿着半濕的襯衫,慢悠悠地晃出了酒吧。
酒吧的工作人員還在收拾滿地的狼藉,童紹元交代了一聲,也跟着出來了。
兩人一出酒吧,就撞上了發小晏隨和單茶這對夫婦。
他們倆也是省實驗的,不過和倆人每次同學聚會,都神出鬼沒的,只在開始和結束的時候出現一下。
晏隨一見霍舟這副落湯雞模樣,便忍不住笑了,扯扯他濕透了的襯衫袖子,“誰潑他了?”
童紹元將先前酒吧里的事說了,“舟哥可真行,我剛才還以為著火了呢。”
霍舟點了根煙,抽一口,然後道:“淋壞了哪些東西,你算好,我賠錢。”
“嘖,舟哥,你罵我是不是?我能問你要這個錢?”
“愛要不要,滾。”
倒是旁邊的晏隨,因為確實是和霍舟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實在太了解霍舟的性子了,他琢磨了一會兒,便猜到了,霍舟剛才為什麼要發那麼一場瘋。
晏隨扯着嘴角笑了,顯然是看熱鬧看得挺開心,“傻x。”
霍舟別過臉,“對,我就是傻x。”
他的確是有病,才會以為在洗手間裏的人是她。
可他剛才就跟瘋了一樣,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覺得不可忍受。
光是想想,就覺得一顆心幾乎要窒息。
恰好單茶剛打完電話回來,對着晏隨嘟囔道:“姐姐說她剛才喝了太多酒,有點不舒服,先回酒店房間休息了。”
今晚的飯局上,為了從王淼這裏搭上崇潤建材的關係,單萱可謂是使上了渾身解數,酒自然也喝了不少。
晏隨聽見,又看一眼霍舟,“傻x。”
霍舟不吭聲了,抽一口煙,吐氣。
單茶臉上露出幾分焦急神色來,“我怕她喝醉了難受,我今晚在酒店陪她,你先
回家吧。”
晏隨道:“別急,我送你過去。”
霍舟沒吭聲,目送着這對小夫妻上了車子,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回了酒吧包廂。
霍舟面不改色地推門進去,然後神態自若地從包廂角落裏拿走了那條燕麥色的羊絨圍巾,走前還和包廂里的人打了個招呼,光明正大到不像個賊。
坐回到車裏,霍舟捏着手裏的那條羊絨圍巾。
很長很寬的一條圍巾,整整齊齊疊起來,就像是一塊綿軟的燕麥色雲朵。
霍舟坐在駕駛座上,盯着那條圍巾出神。
還是很喜歡她,怎麼想都覺得很喜歡。
偶爾會討厭,也會恨,可是睡一覺起來,又似乎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只記得起她有多好。
他打電話問了晏隨位置,就在附近的那家凱悅,開車過去,只要兩分鐘。
單茶上樓去找姐姐了,晏隨不方便上去,便等在了樓下。
這會兒看見霍舟找來,晏隨扯着嘴角笑了,“行了,上去看一眼吧,不然我看你今晚別睡了。”
霍舟不應,反問道:“她沒和你們住?”
他知道,她對於雁安說的是,她這次回省城來,和妹妹住一起,所以於雁安也不好再讓她回霍家來住。
聽見大少爺的這番質問,晏隨笑了。
“你覺得,她會去住我和單茶的新房?”
頓了頓,晏隨又嘆了口氣,“說什麼一年到頭出差太多,攢的酒店積分再不用就過期了,反正就是要住酒店。她……太有分寸了。”
霍舟不語。
他知道的,她就是這樣的人,哪怕單茶是她的親妹妹,可只要單茶結婚了,她便不會輕易去打擾他們小兩口的生活。
想到晏隨剛才的評價,霍舟扯了扯嘴角。
她當然有分寸。
從孩童時代便小心翼翼地長大,從沒被偏愛過的人,怎麼會沒有分寸?
霍舟突然就覺得心口堵得慌,很難受。
兩個大男人站在電線杆子底下抽着煙。
晏隨想了想,又道:“今天上午我和單茶去機場接的她,一路上電話就沒停過。午飯也沒空吃,一邊吃一邊改pitchbook,就是為了晚上同學會,能搭上崇潤建材的關係。”
霍舟不吭聲。
晏隨繼續道:“喏,大晚上的,飯也沒吃上幾口,這會兒要不是撐不住了,也不會先回酒店休息。”
晏隨一邊說,一邊打量着霍舟的臉色,然後就笑了:“說真的,我很好奇,她放着嫁進你家當少奶奶的日子不過,非要自己打拚,累成這樣都不挨你。嘖,人家到底得討厭你討厭成什麼樣,才會死活要分手啊?”
霍舟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語氣冷冰冰的:“別拿這事兒跟我開玩笑。”
晏隨笑笑,不再說話。
恰在此時,單茶的電話打進來,一接起來,便是單茶焦急的聲音:“姐姐她沒回房間,我打她電話也關機了!她去哪裏了呀?”
晏隨的語氣立刻嚴肅起來:“從酒吧回這裏就兩百米。你別著急,我現在就往回找,你在房間裏等着,萬一她自己回房間了,你也知道。”
單茶急得方寸大亂,這會兒趕緊點頭:“嗯嗯。”
霍舟的在旁邊聽完了電話,臉色也沉得能滴出水來,“你和我分頭找,就找酒吧回酒店的這條路,半小時沒找到,馬上報警調監控。”
晏隨自然沒有異議,兩人立刻分開尋找。
最終,霍舟是在一家便利店裏找到她的。
她是真的醉得狠了,臉頰上泛起了兩坨紅暈,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微微閉着,手上抱着一瓶水,趴在便利店的桌上。
桌子緊貼着落地玻璃窗,所以霍舟一眼就看見她了。
霍舟站在桌子旁,壓抑地呼吸好幾下,然後伸出手指,觸了觸她的臉。
便利店的小店員都看呆了。
這天氣,這個帥哥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襯衫,身材高大,肩寬腿長,眉眼中透着一股凌厲銳意,側臉輪廓分明。
這種極品大帥哥,果然和剛才進來買水的漂亮姐姐是一對嗎?
太般配了!
小店員在旁邊磕得迷迷糊糊的當口,倒是年長些的女店長攔住了霍舟,不准他帶單萱走。
“我又不知道你是這位小姐的什麼人,等她酒醒了再說。”
見對方是女人,霍舟也沒發火,挺理解的。
他按捺着性子道:“你把她錢包拿出來,裏面有身份證,我報她的身份證號給你聽。”
店長將信將疑地聽霍舟報完了身份證號,一一核對,果然對上。
但她還是有些猶豫,“誰知道你怎麼知道的人家身份證號。”
霍舟沉默片刻,“我還知道她手機密碼,你要不要再試試?”
“人家的手機都沒電了。”
霍舟忍耐地閉了閉眼,終於還是拿出自己的手機,摁亮屏幕,解鎖,桌面背景是一張雙人合照。
前年國慶的時候,他們倆在意大利度假時拍的一張合照。
他拿來當桌面背景,一直沒換。
店長仔細盯着看了片刻,的確是情侶照片。
她咕噥道:“有照片你不早拿出來?快帶你女朋友回家休息吧……真行,讓女朋友一個人在外面喝這麼多。”
霍舟將人抱回了停在外面的車上,將副駕駛座放下來,然後小心地扶着她靠好。
“笨蛋。”
明明是喝醉了,可還非要強撐着一個人回酒店。
寧願趴在便利店的桌子上,也不肯打個電話叫他來。
霍舟這才有心情開始仔細地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絨外套配同色針織衫,烏黑微卷的髮絲蜿蜒在胸前,更襯得整個人氣質清冷。
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顯然是這幾天又熬夜了。
車廂空間密閉,她的呼吸間帶了幾分淡淡的酒氣,很快便縈繞在他的鼻端。
認識這麼多年,這還是霍舟第一次見她喝醉的樣子。
並不令他覺得反感,反而很覺得很可愛。
其實他現在應該給晏隨和單茶打電話報個平安的。
可是不捨得。
分手之後,兩人的獨處對他來說,已經成了奢望。
如果今天不是她喝醉了,他根本就沒機會離她這麼近。
女人的一張巴掌小臉晶瑩剔透,泛着兩抹紅暈,他伸出手指去蹭她的臉頰,觸手的肌膚白皙柔軟,如同牛奶融化在他的指尖。
霍舟盯着她看,怎麼看都覺得不夠。
還是很漂亮,還是會有時讓人恨得牙痒痒。
霍舟幫她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最終還是沒忍住,傾身向前,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反正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想親就親。
單萱很乖地靠在座椅上,沒有動。
真的很乖。
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不會千方百計地躲着他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