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黑澤謠現在深刻懷疑自己這個“一日XX”的節目系列已經完全改變初心,成為用來整自己這個主持人的破爛節目。
以前的一日交警、一日招待員、一日甜品師那種活動還算有點看頭,作為企劃也有那麼幾分道理，可以配合，但一日便利店員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除了迫害她這個主持人黑澤謠想不到錄這期節目的任何理由。
面對她面無表情的冷臉,中年禿頭導演笑得十分和氣,又說出他那個拖長語調的標準語氣詞：“呀——小謠呀，你也知道的,我們節目做到現在可以供給選擇的題材已經越來越少……”
見她臉色還有愈發變差的趨勢，導演略顯諂媚地搓了搓手，“當然,我絕對不是為難小謠你的意思,只是你是我們節目的招牌，現在的粉絲已經不愛看那些高高在上的愛豆錄距離感太遠的節目，我們正好趕在這個流行上，做一期真正貼近群眾貼近粉絲的節目豈不美哉！”
“所以才是便利店店員？”
黑澤謠簡直要為他的鬼話連篇鼓鼓掌了,冷笑問道：“貼近粉絲的職業還有其他的吧,比便利店店員輕鬆的難道沒有嗎？！”
“這話就是你說的不對了,我們做節目的,哪能因為什麼輕鬆去做什麼呢？我們要做真正粉絲想看的節目！”
禿頭導演說得十分大義凜然大公無私。
他當然可以大義凜然，畢竟這節目上上下下最辛苦的除了黑澤謠這個主持人,就是被導演肆意差遣的編劇了。
導演負責的只有捕捉突如其來一個想法,然後讓編劇做成節目系列給他看看，滿意的就取用,不滿意的就相當於編劇做了白工……眼見的編劇髮際線都日益升高了。
黑澤謠是同情那位編劇的,但同時她也十分同情自己。畢竟便利店店員可不是一個輕鬆的職業,掙錢多少先不論,光是必須笑容滿面接待每一個客人，周到地說出所有敬語為顧客服務就已經要了黑澤謠的小命了。
天可憐見，做一個服務行業的偶像已經足夠為難她，做服務行業底層中的底層那簡直是難上加難。
黑澤謠臉色烏漆嘛黑，但根本奈何不得禿頭導演。
她畢竟不是什麼天涼王破的霸總，沒辦法把自己看不順眼的導演攆走，再加上導演大概都是這副德行，隔壁欄目主持人想暗殺他們那個冬天讓人游泳夏天讓人穿棉衣的導演也不是一次兩次，這大概就是導演和主持天生的矛盾，沒救了。
以上就是黑澤謠拗不過禿頭導演，站在便利店櫃枱後接待客人的原因。
他們節目選取的錄影地址在平民住宅區的一個便利店，位於交通便利的兩個街區交叉口，人流量就住宅社區來說不算小，但相比真正的鬧市又較為安靜，正方便他們錄製節目。
小小的便利店佔地不大，一個店員就足夠做完所有工作。黑澤謠在大清早沒有客人的時候先把貨都搬進便利店裏，把貨架上的東西擺好，內部環境打掃乾淨，然後開始接待早上的客人。
人流量大的時候服務顧客，人流量小的時候收拾便利店裏的東西。黑澤謠對這些工作當然不熟悉，因此一上午都顯得十分忙亂，沒有停下來休息的空餘。
家裏還有一個負傷未愈卧床休息的弟弟，累到不行的時候黑澤謠就在心裏安慰自己，做這些都是為了活着，為了養活自己也養活家裏起不來身的弟弟。想活着就得上班，上班就得接受上司的玩弄，這都是社會規則，她得忍！
忍！
黑澤謠忍着內心一刀咔嚓掉導演的血腥妄想，聽到便利店門響動的聲音下意識扯開熱情的職業微笑：“歡迎光臨！”
來的是一個滿臉寫着疲憊的上班族，看起來就是社畜的典型形象，西裝略顯皺巴，人一點氣色都沒
有，無論表情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怏怏的。
“一份雞塊定食便當一個溫泉蛋，誠惠兩千五百日元。”
黑澤謠的笑容完美無瑕。
那是她的營業微笑，無論嘴角揚起的弧度還是卧蠶拱起的形狀都堪稱完美，眼睛彎成月，點綴着星星點點的笑意，眼下卧蠶拱起，笑容看起來元氣熱情又不失可愛甜蜜，一出手可以俘獲一個□□小弟，在便利店俘獲一個疲憊社畜當然也不在話下。
果然，上班族看到黑澤謠的微笑后恍了一下神，臉上疲憊不在，甚至試圖磕磕巴巴地和黑澤謠搭話。
現在這個時間客人不多，她也樂得和顧客聊兩句閑話，一來可以當做節目素材，二來她可以趁機摸魚閑話，而不是馬不停蹄去收拾貨架上的東西。
在她和上班族有一搭沒一搭瞎扯的時候，忽然一群小學生呼啦啦跑了進來。
“咦？”在一群小孩子裏看到了認識的人，黑澤謠有些詫異，“柯南？”
“黑澤小姐！”
江戶川柯南睜大眼，沒想到今天居然有這樣的巧遇，隨便進一個便利店就遇到了黑澤謠。他看一眼便利店的外面，果然在隱秘的地方發現了攝像機和工作人員，而便利店裏也有安置機位，他便沒有急着買東西，而是站在櫃枱旁寒暄起來：“黑澤小姐是在錄節目嗎？”
“嗯。”
黑澤謠送走了該回去繼續工作的上班族，和柯南聊了起來，“我們的一日系列終於開始喪心病狂把魔爪伸向這些領域了。”
她自嘲一句，頗有些無可奈何。
“今天是一日便利店員嗎？真是辛苦了……”
柯南不走心地和她閑聊着，眼睛偶爾朝後瞥一眼，心裏像貓抓一樣不上不下的。
他看的是今天難得和少年偵探團一起行動的伊爾迷。這還是自那次在竊聽器里聽到伊爾迷和黑澤謠聊天以後二人第一次站在同一空間裏。
江戶川柯南有些緊張地觀察着兩個人。他們會溝通嗎？會打招呼嗎？還是根本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在他緊張的餘光注視下，進入店內拿了些吃的東西便很快過來結賬的伊爾迷臉色淡然地和黑澤謠打招呼：“好久不見，黑澤小姐。”
“好久不見，伊爾迷。”
黑澤謠也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是怎麼個章程，是否要在柯南面前表現什麼，因此沒有多嘴，只是簡單順着他的話說。
現場另外兩個人都等着看他究竟要說什麼樣的內容，伊爾迷像是完全不知道柯南的緊張似的，和黑澤謠閑話：“前幾天本來想在你家待會，沒想到你弟弟也在家裏，冒昧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這話說得倒是人模人樣的，黑澤謠驚訝地高高挑起眉，完全沒想到伊爾迷居然也會說這種符合社會常識的禮貌話——而且他突然提起黑澤陣是為了什麼——她依舊保持順水推舟順其自然的說話方式：“沒關係，反正你也只在客廳待了一陣。”
“那就好。”
伊爾迷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找話題寒暄的樣子真的很難得，他歪歪頭好奇問：“對了，之前我都沒來得及問，你的弟弟怎麼那麼大？”
這是在說黑澤陣的年紀嗎？這倒也是，黑澤謠心想，除了她和黑澤陣，其他兄弟的年齡好像都是正常的，一個比姐姐還大的“弟弟”，說出來確實讓人感覺奇怪。
不過沒想到這麼明顯的問題居然是伊爾迷第一個提出來，黑澤謠又想起前面來的兩個宇智波，似乎那兩個完全不關心自己家的事情，只是知道黑澤謠有個弟弟叫黑澤陣罷了，多餘的一概不管。
當著江戶川柯南的面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解釋道：“我以前出過事故，身體年齡要小一些。”
伊爾迷：“原來是這樣。”
站在一
邊聽他們閑聊的柯南悄悄睜大了眼。他是知道的，以前聽黑澤謠在電話中稱呼一個叫“陣”的男人弟弟，似乎就是琴酒的名字。他一直不願意相信黑澤謠和琴酒會有血緣關係，但現在看來……似乎由不得他不信。
再聽到黑澤謠說自己身體年齡較小，一切似乎都串得起來了，黑澤謠是琴酒的姐姐，但黑澤謠出過什麼事故導致昏迷，身體年齡只有二十歲……如果再聯想似乎做過什麼實驗吃過葯導致外表青春永駐的貝爾摩德，柯南沉吟起來，難道黑澤謠也是接受了組織的什麼實驗才停滯年齡的嗎？
其他人並不知道江戶川柯南在這一會都想到了哪裏去，但繼續讓伊爾迷說出什麼不想要其他人知道的東西就不好了，黑澤謠因此在伊爾迷開口之前先他一步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我聽說過你弟弟的名字，是叫奇犽對吧？”
大家都是弟控聊天群的人，雖然黑澤謠自認是混進去的異類，伊爾迷卻是個再正經不過的弟控，以前也是經常把弟弟、奇犽掛在嘴邊的。
“嗯，除奇犽外還有幾個弟弟，不過他們都不及奇犽可愛，沒什麼好說的。”
伊爾迷連偏心都偏得理直氣壯。雖然有好幾個弟弟，但他最喜歡的就是奇犽，奇犽最喜歡的也是他，所以一般被伊爾迷掛在嘴邊的都是奇犽這個弟弟。
“伊爾迷你不止一個弟弟嗎？”
黑澤謠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有點驚訝，據她所知，群里其他人都是一個弟弟，就連宇智波斑都是這樣，聽說他以前還有別的兄弟，在戰爭中死到只剩一個，後來連那一個都沒保住。
不過和其他只有一個弟弟的人差不過，伊爾迷掛在嘴邊的也只有那一個，堂而皇之地偏心，甚至很少提及其他弟弟的名字。黑澤謠好奇問他：“為什麼最喜歡奇犽呢，你不喜歡其他弟弟嗎？”
“不，我很喜歡大家。”
伊爾迷否認道：“但最喜歡的還是奇犽，這點大家都知道，他們也沒有任何意見。我可是最受弟弟愛戴的大哥。”
他說得十分自信。
黑澤謠抽抽嘴角，很難相信這一點。相處也有些時日了，她也知道伊爾迷情緒感知方面有些問題，是一個相當自戀的人，從沒想過弟弟不喜歡他的可能性，在他眼裏自己就是最受喜歡最受愛戴的哥哥，沒有其他可能。
她禮貌地沒有拆穿這點。
“黑澤小姐和伊爾迷看起來很熟悉呢……”
見他們兩個沒有繼續寒暄的意思，江戶川柯南終於有了插話的空隙，假裝自己只是個天真可愛的好奇兒童，若無其事地問：“你們之前就認識嗎？”
既然能這麼順其自然地攀談在一起，說明他們還有明面上的聯繫么……他在心裏想。
“我們之前是網友哦。”
沒等黑澤謠想好怎麼說，伊爾迷已經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
只是這個答案讓兩個人都忍不住嘴角一抽。柯南是不相信他們兩個跟組織有牽扯的人會是單純的網友關係，黑澤謠則是想共用一個聊天群的群友雖然好像確實說得上是網友，但……這麼說出來總還是怪怪的。
不過伊爾迷既然這麼說了，黑澤謠也沒有塌他台的意思，順着乾笑一聲道：“確實是這樣的，我們是在網上一個群聊認識的，確實算得上網友吧。”
江戶川柯南用“你認真的嗎”的半月眼看她，像是不相信黑澤謠居然會順着這種鬼都不信的話繼續說來哄騙他，甚至有幾分譴責的意味。
黑澤謠移開眼，天地良心，怎麼現在說實話反而沒人信了。
江戶川柯南沒有放棄，他要聽的可不是這種杜撰似的敷衍他的內容，他想知道的是這兩個一個組織預備役一個曾經邀請對方加入組織的人關係究竟有多深——從他們談話的內容來看兩人對彼此的了解
還是很深的，他們甚至知道對方弟弟的名字——這種私事都能拿出來說的話關係應該不錯，吧。
可他還是不怎麼願意相信黑澤謠會邀請一個小孩子加入組織，就因為對方是個經過訓練、未來可期的完美殺手。
但黑澤謠之前分明也邀請過兩個宇智波，從這點來看她確確實實是組織的人……
江戶川柯南心裏糾結得很，黑澤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能聽到驚嘆值叮咚叮咚的聲音，忍不住心情愉悅，他這是懷疑伊爾迷已經加入組織了嗎？
黑澤謠心想，既然江戶川柯南已經開始這麼想，那她直接肯定了這點，收到的驚嘆值想必不會少。
只是注意到柯南看向她的複雜的眼神時，黑澤謠有那麼一瞬感覺到了良知的譴責，這破組織分明沒幾個真正做事的人，但在柯南眼裏恐怕有源源不斷的新人在進入吧——可惜都是做給他一個人看的。
江戶川柯南特供版組織，堪稱小學生的漆黑噩夢，左手一個宇智波，右手一個伊爾迷，中間還有個琴酒，遠處還有似是而非的松田陣平。
怎麼說呢，如果組織真有這麼多人她弟弟作為水廠里的那滴酒可能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可惜，黑澤謠沒有那個力氣把組織帶上巔峰，只能在小孩面前裝裝樣子騙騙驚嘆值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