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歡喜
頸側傳來溫熱的觸感,是周厭把臉頰貼在了那裏,他沒有再動,只是靜靜貼着,這般睡姿從前也經常有,每次睡一起周厭都恨不得手腳都纏在寧裴身上,把人壓得動彈不得。
但從前周厭沒有說過這些話。
原本的困意消散,寧裴的臉埋在周厭胸口,那一片地方彷彿變得滾燙,他沒辦法再睡,睜開眼,回答周厭:“沒有睡着。”
這是第一個問題。
周厭顫了一下,壓在寧裴身上的手腳變得僵硬。
“哪種喜歡?”
這是第二個問題。
壓在寧裴身上的力道沒有了,他被鬆開。
姿勢還是之前的姿勢,像依然依偎在一起,實際上,周厭的手和腿都從他身上挪開一點點,硬生生懸空在那兒,像被按下定格鍵,一動都不敢再動,寧裴靠在他胸口,感覺到他逐漸變輕的呼吸,問:“是喜歡牽手的喜歡?”
周厭依然沒有說話,他整個人變得僵硬無比,腦子也一片空白,怎麼也沒想到寧裴沒有睡着。
然而他不說話,寧裴又回答他第三個問題。
“在國外,朋友之間見面,可以親吻手背、臉頰。”他很認真地回答,反問:“你想親哪裏?”
周厭的手腳動了,他讓寧裴從他的懷中退出,一點一點,退到兩個人面對面的距離,即使房間裏的燈被關掉了,但依然可以藉著外面即將迎接天亮的光看清彼此的面容。
寧裴發現,周厭的臉很紅很紅,他的臉上有很多種表情,詫異的、不安的、欲言又止的,寧裴無法確定周厭此刻是什麼心情,只能確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一片空白。
後來他甚至無法回想自己是怎麼平靜地一個一個回答周厭的問題,又對周厭提出問題。
不過現在,他依然很平靜地和周厭對視着,在周厭抿緊唇,企圖逃避的時候,他反而抓住周厭的手腕,回答周厭的第四個問題:“為什麼現在不行?”
“你為什麼沒有睡着……”好半天,周厭擠出這麼一句話,試圖轉移話題。
他還沒有拿到冠軍,還沒能捧着獎盃去和寧裴告白。
如果順利的話,這會是他和寧裴重逢后的第一個冠軍。
在聯盟聯繫他,說要暫停他本輪比賽的時候,他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即使知道只是本輪比賽,並不是決賽。
幸好不是決賽。
寧裴說:“太熱了,你這樣抱着我,很熱。”
他拉起周厭的手,把他的掌心貼在自己胸口的地方,問周厭:“是不是很熱?出汗了。”
掌心下的皮膚很熱,但是那裏是心臟的位置,周厭感覺到寧裴的心在自己手底下跳動,一下又一下。
寧裴問:“我的心跳很快,是不是?”
他問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帶着些許疑惑,是真的困惑不解,從剛才到現在,心跳就沒有降下來過。
周厭低聲說:“……是。”他頓了頓,“裴寶。”
寧裴握着他的手沒有鬆開,嗯了聲,兩個人身上都很熱,不知道是悶出來的還是別的原因。
“是想要親你的那種喜歡。”周厭閉上眼,不敢看寧裴什麼表情,只感覺到掌心下的心跳比剛才更快,他說:“不是朋友之間親臉親手背的親,也不是想要親你的臉和手背。”
“是……是想要接吻的那種喜歡。”周厭快語無倫次了,“裴寶你能懂嗎,就是想要接吻,想要親你的任何地方……是喜歡你,想要和你談戀愛的那種喜歡,就是你要不要和我談戀愛……你現在不用回答我,我就是,就是忍不住了,本來想等比賽結束后告訴你但是我實在忍不住了,我沒想到你沒有睡着……我以為你睡著了……”
周厭的聲音越來越小,腦袋快低進被子裏去了,好一會兒,寧裴問:“為什麼現在不用回答?”
“我怕你現在回答了我就沒有心思比賽了。”周厭不知道自己會收到什麼答案,但不管是什麼答案,都會讓他日思夜想。
寧裴說:“好的。”他聽周厭的話不回答,然而誰能把剛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但我現在睡不着。”
“我我也是。”哪裏睡得着,寧裴沒有鬆開周厭的手,反而是從手腕握到手背,再到手心,然後牽着他的手放進被子底下。
一改方才糾纏在一起的姿勢,他們在被子裏牽起手。
也是這個時候,寧裴才恍然覺得,終於可以正常呼吸了,但是心還是跳得很快。
喜歡。
為什麼喜歡。
為什麼在周厭說喜歡的時候,說想要接吻的時候,他會高興,會興奮,甚至會起生理反應。
雖然他在這方面總是很寡淡,但理論知識上來講,男人的性和愛,有時候可以分開。
一部分精力旺盛的人,看見美麗的象徵性的事物,就會刺激大腦,從而產生反應。
而一部分人,在面對喜歡的人的時候,就會產生反應,這是生理本能。
寧裴並不屬於第一類人,也並沒有看見任何可以和性聯想起來的事物,他只是聽周厭說了幾句話而已。
那麼,讓他產生生理反應的,應當是喜歡的人,他的生理反應,來源於身邊躺着的和他牽着手的周厭。
思及此,他總是心跳過快的原因好像找到了,本來他打算等空下來去醫院做個檢查,現在好像已經沒有必要。
流失的困意終於又一點一點回籠,寧裴閉上眼,翻過身,牽着周厭的手,熟悉地靠進周厭懷中,很快就沉沉睡過去。
下午,他在被敲響的房門中醒來,手臂發麻,手指被緊緊扣着,他依然和周厭牽着手,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十指相扣,寧裴動了動手,周厭沒有醒,沒有睜眼,只是下意識地把他重新攬進懷裏,一條腿壓在他的腿上,“再睡一會兒。”
“我去開門。”寧裴沒有聽他的,而是從他懷裏鑽出來,從前有過太多次這種場景了,他實在是鑽得很熟練。
輔助打着哈欠頭髮也沒有理穿着睡衣一身邋遢站在周厭房間門口,在房門被打開的瞬間他喊:“厭哥,教練說又要開會討論戰術,讓我們快點吃完午飯去他房間找他……”
聲音在看見寧裴出現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輔助張了張嘴,視線落在寧裴沒什麼表情但很漂亮的臉上,然後極度壓抑地啊了一聲。
寧裴說:“謝謝,我會轉告他。”
輔助鞠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躬,讓他肚子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寧裴有些疑惑地想說並沒有打擾,輔助已經神遊天外地離開,寧裴看見他左腳踩在了自己右腳上,然後右腳抬起,左腳單腳跳着,跳進了隔壁房間,寧裴聽見他哇的一聲,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寧裴關上了門。
寧裴同姜鶴交流完今天的工作,姜鶴問:那邊情況怎麼樣?
寧裴想了想:我還沒有見到白經理
姜鶴怒:誰問你這個!我問我偶像!
寧裴:他不是你情敵?
姜鶴開始懷疑寧裴是不是跟着周厭學壞了,憋了好久沒憋出來一個字,反而看見寧裴發:我要談戀愛了
姜鶴:???
姜鶴:雖然我早就察覺到了,但是你也不用特意告訴我
然而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
周厭醒了,寧裴沒有再發消息,而是告訴周厭他們教練喊他開會。
時間緊迫,周厭匆匆出門,寧裴本來想再看一會兒項目資料,然而電話鈴聲打破了他的計劃。
他看了眼,是江鈴的電話。
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了,江鈴語氣有些着急,“我看見網上的言論了,阿厭他怎麼樣?”
“他很好。”
“那、那就好……他怎麼會生病……抱歉,阿厭讓我以後不要再麻煩你,但是我又不敢在他比賽的時候聯繫他,我實在放心不下。”
“沒關係。”寧裴頓了頓,把周厭放在床頭的褪黑素扔進抽屜里,“他以後不會生病了。”
江鈴啊了聲,並不理解寧裴為什麼這麼說,但還是沒有再多問,寧裴也沒有再多說,只說:“如果您關心他,可以親自關心他。”
江鈴一愣,可是自從上次和周厭分開,周厭說的那些話她反反覆復想起,終於明白,周厭還是怨她,她確實不是一個好母親,甚至周厭很大一部分的性格都是遺傳自她,才導致他們經常爭吵,她是不願意低頭的性格,周厭也是。
寧裴在周厭那邊的枕頭底下摸索片刻,終於摸到了娃娃,他把娃娃拿出來,盯着這個醜陋無比的東西看了好久,“江阿姨,您這段時間見過周叔叔嗎?”
“周仁?”江鈴訝異。
寧裴說:“是的,他前段時間在國內,他找過周厭,想要讓周厭跟着他回國。”
“他怎麼還敢……”江鈴注意力被轉移,片刻后語氣恢復正常,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寧裴。”
掛斷電話后,寧裴把丑娃娃塞進自己的行李箱,雖然很醜,但好歹是周厭親手做的。
周厭結束會議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教練走之後,白川小聲問周厭:“寧裴還在你那兒?”
周厭皺起眉:“你讓他來的?”
“不關我的事,只是他問我地址,我總要給。”白川拍了拍周厭肩膀:“過去的就讓他過去,現在過得好就好了,還有嘉偉的事兒。”
周厭瞥了他一眼。
“這事兒等回國之後會解決,你好好比賽。”
周厭沉默片刻,“那個視頻,你想放的話就放吧,我無所謂。”
白川之前還猶豫,如今倒是不猶豫了,直接點頭,“等拿了冠軍。”
周厭笑了下,白川擺擺手,對他做了個大拇指點贊的手勢,也對着其他隊員做了,做完之後,連忙出去追教練,繼續忙他們的去了,周厭正想收拾東西離開,輔助一步一步挪到他身邊,“厭哥。”
周厭抬眼:“說。”
輔助扭扭捏捏:“那個在你房間裏的人……是不是之前來過我們基地的寧裴啊。”他就說怎麼那麼眼熟呢,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原來是之前給他們上過課的那個高材生。
周厭立馬皺眉,“你問這個幹什麼?”
輔助連忙搖頭:“我就是好奇,沒有其他意思!”
周厭哦了聲,“拿不到冠軍回國加練。”
輔助:“……”幹什麼!又不是我要問的!還不是上單這個狗東西!
等周厭走了,上單才湊過來:“所以厭哥是和男生談戀愛。”
輔助嘆氣:“好福氣。”
周厭回來的時候,寧裴已經在收拾東西,周厭腳步一頓,臉上笑都沒了,“你要走了嗎裴寶?”
寧裴嗯了聲,“晚上的飛機,得趕回去。”
周厭一聽就自責,“都怪我出事。”
寧裴搖頭,“不全是。”
他看着周厭的眼睛,慢吞吞地說:“阿厭,生日快樂,不過這裏沒有生日蛋糕。”
他不提,周厭已經忘了這件事,他已經連續五年沒有過過生日,生日像在他的心裏變成一道疤,如今疤痕被揭開,已經不痛不癢,甚至喜悅,周厭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又不高興,“但是你要走了。”
“你送我去機場。”寧裴把行李箱交到他手中,“禮物在床上,等你回來后再看。”
出去的時候,周厭頻頻看向床上,忍不住問:“禮物是什麼?你送我的第一件生日禮物是一本習題集。”
寧裴嗯了聲,“你還沒有做完。”
“那本習題集那麼厚!”寧裴提舊賬,周厭氣結。
然而寧裴突然問:“那你還留着嗎?”
周厭腳步一頓,夜晚的風是溫柔的,他們站在酒店門口,沉默好久,周厭望向寧裴的眼睛說:“留着。”
“在哪兒?”寧裴問:“是在那張書桌里嗎?”
周厭沒料到這個他都能猜到,有些許羞赧地承認:“是。”
“還藏了什麼?”寧裴想起之前視頻的時候周厭給他看過的一閃而過的書桌,桌面上明明整整齊齊沒什麼東西,裏面卻暗藏玄機。
車來了,上了車,周厭說:“還有一些以前的禮物,能找到的都在。”
“沒有雜誌嗎?”寧裴盯着周厭的眼睛,“阿厭,不要漏說了什麼,你說過會聽話。”
周厭只好哦了幾聲,小聲說:“有……雜誌,你怎麼知道?白川說的嗎?”
寧裴不回答,周厭只好說:“是你以前投稿過的那些雜誌……我把你的都剪下來了,貼在一本本子上,後來你上了大學,我找不到那些雜誌了,去搜你的名字也搜不到,然後因為想好好比賽,就不敢再去碰和你有關的東西。”
他像個認錯的小孩兒。
寧裴卻覺得可愛。
嗯了聲,“下次給我看看。”他笑了聲,抓住周厭的手:“以前讓你好好學習你都不願意。”
“那我不是學不進去嗎……”
寧裴贊同他的話,點頭,說話間,機場到了,很近,他們一起下車,登機之前,周厭戀戀不捨,寧裴主動抱住他,“比賽順利。”
周厭更加不舍了,“門票給你,我問白川要的,順便還有陸傑的,他非要看。”
寧裴摸了摸門票,“我來不了。”
“我知道,反正都要了。”
他說一些無意義的廢話,叮囑寧裴一定要注意身體,非要把時間磨完,才捨得說那一句:“再見裴寶。”
周厭在機場站了好久,看見飛機起飛,才捨得回酒店。
掀開被子,看到的是當初寧裴親手做的那個娃娃,端端正正睡在被窩裏,上面貼了一張字條,是寧裴整潔的字跡,寫:“阿厭,生日快樂。”
周厭心頭一跳,抱住娃娃,感覺自己終於塵埃落定。
回國以後,寧裴和姜鶴交接工作,順便讓陸傑來拿了門票,陸傑萬分怨念:“我自己買了……馬上轉手賣掉!”
姜鶴一聽嘲笑:“你缺那點兒錢?”
陸傑瞪他:“不然呢!錢都是打工掙的!雖然厭哥會給我報銷機票錢酒店錢……”
寧裴定定地看着他一會兒,姜鶴髮現端倪,咳了聲,“你不是吧?”這醋都吃?
寧裴嗯了聲,陸傑沒聽懂他們之間的暗號,疑惑地撓了撓頭,轉而問:“厭哥的事情沒事吧?我就說前幾年厭哥狀態不對……喝酒喝那麼凶……”
他本來想問問周厭,可是比賽期他也不敢打擾,生怕出什麼問題,如今TUT官方都沒有出聲明,想想應當沒有他想得那麼嚴重,尤其是事情是那個成嘉偉搞出來的,他就越覺得不對。
寧裴搖頭,“沒事。”
陸傑鬆了口氣,又想起來另一件事,猶豫着問:“寧裴哥,你和厭哥……”
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了啊?
他要不要隨份子錢啊?
自從上次周厭說了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然而話沒完,寧裴的手機響了起來,姜鶴離他近,看見是備註阿厭的人來電,沒耳聽下去,勾住陸傑的脖子就往外拖,“走了,我請你吃飯。”
陸傑掙扎了幾下沒掙開,怒罵。
辦公室里,周厭說:“我收到我媽的電話了,她找過你?”
寧裴沒有否認。
周厭沉默了一會兒,說:“她關心我,我都照單全收了。”
江鈴在電話里說得很溫柔,周厭從前從來沒感受過她這般溫柔,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又沒辦法的心軟。
“我和她說謝謝,這回是真謝謝。”
寧裴笑了聲,又聽見周厭說:“好想你。”
離決賽的時間越來越近,網上關於周厭心理疾病的話題越來越少,反而都在關心TUT這次能不能拿到冠軍,當然也有人在意聯盟鑽空子的處罰是不是不太公平,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成嘉偉的粉絲,成嘉偉畢竟是老成員了,如今打不了職業,沒脫粉的老粉還是頗有微詞,總想給他找回一點公道。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輿論不再關心這個,只關心馬上到來的決賽。
周仁看着這些言論,氣憤地摔掉手機。
他已經回到國外,畢竟離開公司太久不行,然而他也沒想到大概是天助他,沒多久就發現了網上關於周厭不適合參加比賽的言論,他買了一些水軍煽風點火,沒料到這什麼破聯盟並沒有處罰周厭。
而且就在昨天,江鈴莫名其妙聯繫他,讓他以後不要再去打擾周厭,他們大吵了一架,周仁口不擇言,告訴她,你兒子搞同性戀。
江鈴愣住:“什麼?”
周仁像一個勝利者:“你不知道吧?你兒子和那個寧裴搞同性戀,我都是為了把他掰回正路上,早知道不該讓他跟着你!那麼多年他學到了什麼?”
江鈴沒有說話,任由他說,像是被打擊到了。
周仁沾沾自喜:“我給他物色了幾個相親對象,如今他確實到了該戀愛的年紀,也到了該回公司學習的年紀……”
“然後呢?”江鈴笑了聲:“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周仁,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江鈴不太信周仁的話,畢竟周仁這個人,撒謊成癮,自私自利,但她確實因為他的話而愣神,思考後,卻又覺得並沒有什麼。
就算是真的又有什麼關係?
寧裴不好嗎?
他和周厭一起長大,即使中間分開五年,如今又重逢,是件歡喜事。
不管她能不能管他們,她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甚至高興。
只不過,他們當初早戀了嗎?江鈴關心這個。
但她懶得和周仁說這些,從前為了周厭兩人才維持表面和平,如今不需要,直接撕破臉皮,在周仁的罵聲中,江鈴說:“周仁,我手上還有你偷稅漏稅的證據,你要是想保住你的公司,你最好安分點。”
江鈴是個女強人,她當初靠着周仁給的離婚資金創建的公司,把公司做大做強,總歸有一些手段。
想起這些,周仁就氣得不行,捂着胸口在抽屜里找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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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前一天,姜鶴又接到寧裴電話,姜鶴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又要代班?”
他還沒答應,寧裴先說:“謝謝師兄。”
姜鶴:“……”
姜鶴:“早知道如此,你當初為什麼回國?”
“待在那裏浪費時間。”
姜鶴:“……”
決賽當天,陸傑興奮地拿着周厭給的內部票,第一次坐這麼好的位置,感覺座椅都不一樣,陸傑一邊高興地在朋友圈分享,一邊把周厭的應援物拿出來,正想往頭上戴,他身邊就又坐下一個人。
看他手上空空,陸傑很熱情地給對方分享:“你也是中國人吧?你要嗎?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我們氣勢得打出來對不對!氣勢!不能輸給這些外國佬!”
“什麼?”那人問。
陸傑莫名覺得對方聲音耳熟,猶豫片刻,湊到他面前,一看,愣住,“寧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