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穿過通道時,桑以明仍然心有餘悸。然而奇怪的是剛才漫天飛舞的螢火蟲消失不見,而四周居然亮上火把:“真奇怪!”桑以明腳步不停,回到雙子塔前。看見螢火蟲此刻正圍繞着雙塔,緩慢盤旋向上。欣賞這動人的奇異景象,突然,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能聽出來是在朗聲經文,而且應該是用的蒙古語。
桑以明心臟“咚”的一跳,他飛快轉身,只見塔前是一個騎着骨馬身披蒙元直身札甲的高大男子,黑色的捲髮和鬍鬚,一對鷹隼般碧綠的眼睛射出攫取的鋒芒。
“多久了?我記不清了!又是來找死的!”蒙元騎士冷笑。
桑以明鎮定地迎着他的目光:“你是什麼人?”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雲南王侍衛長哈丹巴特爾”
桑以明手握彎刀,指着對方:“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哈丹巴特爾笑道:“這裏是雲南王的地城!”
“雲南王?”桑以明感到差異。
哈丹巴特爾道:“雲南王忽哥赤!”
桑以明道:“我明白了,你是守靈甲士!”
哈丹巴特爾大笑道:“你說對了!”話音一落策馬衝過來,桑以明返身往墓道狂奔,哈丹巴特爾則踏馬狂追,避無可避一躍跳入地下湖,哈丹巴特爾騎着馬在湖邊打轉,監視着湖面。湖水踩不到底,桑以明就在湖中間浮着,根本無法靠岸休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不被累死也要被淹死。他深吸氣,潛向湖底希望能找到其他出口。
水底居然別有洞天,排列整齊石頭建築群,能看出來明顯的入口。桑以明游過去,見到中間石門有一個拉環,用力扯它,只見其慢慢滑動,直到拉開一條能一個人通過的縫隙。桑以明遊了進去,果然是一條水下通道。桑以明浮到水面換口氣,然後向深處游去。
而哈丹巴特爾在岸上目睹桑以明潛水卻毫無辦法。
不久,桑以明游到了盡頭,慢慢浮出水面,探出頭張望,前方是一處石雕大門。上岸,走進仔細觀察。這石門上雕刻的全是異獸,門前有一方石碑,上面有蒙漢兩種文字。
‘孛兒只斤·忽哥赤,至元四年八月,封雲南王,賜駝紐鋈金銀印。遣出鎮,奉詔撫諭大理、鄯闡、察罕章、示禿哥兒、金齒等處吏民,編戶籍,俾出賦役,置達魯花赤統治之。時大理等處三十七部宣慰都元帥寶合丁忌哥赤來,八年二月乙巳,宴中毒,一夕卒。’
“真是雲南王的墓!”桑以明一聲長嘆,接着往下面看。
‘昔,薛禪汗崩於天,葬於起輦谷。未有以隨成吉思汗,陳姓知禮,攜秘入滇,后至.......’後面的刻文好像被人可以鏟掉,看來成吉思汗墓的秘密果然被姓陳的軍師帶到了雲南,這雲南王之墓裏面或許能解開這個千年之謎。
有過在被老鼠圍攻的經歷,桑以明不敢貿然進入。這時,聽見墓門後有動靜,難道有人在裏面!
會是誰呢?絕不可能那個哈丹巴特爾,他還在地下湖旁守着。
桑以明奮力推開墓門堅定地邁進,門內的頂門閂已經被破壞。是啊,不然怎麼會如此輕鬆就進來。當年歐陽先海曾經告訴過他,古代王侯大墓一般由通道、題湊、外槨、前室、外迴廊、內迴廊、棺室和套棺組成,通道、前室、迴廊、棺室間都有門扉相通,儼然地上宮殿的縮影。
然後這裏卻很奇特,一進入就是一個空蕩蕩的石室,拾起一個火把,
從懷裏取出濕透了的打火機。桑以明失望的打了幾下,毫無反應。漆黑之中四處摸索,除了一些雜物,就沒探到什麼。
等等好像,摸到了什麼東西,應該是個人!
準確說應該是具枯骨。
在枯骨上摸索一番,在其懷中好像摸到一個火摺子。
桑以明幾乎高興的想要叫出聲,他用火摺子點燃火把,霎時間石室亮了起來,看向那具枯骨。一身藍色的飛魚錦袍,手裏拿着一把綉春刀,腰間一根金色腰帶,腿上一雙黑色靴子,靴后一塊雞蛋大小的佩,歪歪斜斜倒在牆下,再看他胸前插着一支斷箭。
“明朝錦衣衛!”桑以明蹲下翻看枯骨腰間的腰牌,上面寫着:“鑾儀衛!”
“不對!”桑以明再仔細觀察,這具枯骨並不是明朝的錦衣衛,而是滿清的鑾儀衛。又仔細找了找,除了找到一把已經腐壞的短弩與一把匕首,就是一個空刀鞘。潛游下來的時候彎刀已經失落,這把看上去並不太鋒利的匕首成了唯一的武器,這種情況下也只好拿上。再看看四壁就是一些壁畫,看樣子好像是在描繪墓主身前的事。桑以明又累又失望,一下子癱倒在枯骨旁,閉上雙眼……
身邊“乓”的一聲悶響,桑以明驚得從地上上跳起來,手中握着匕首。只見一個人影從暗處出來,接着是一個熟悉的面容。
“甘正洋!”桑以明高興得大叫起來,伸出手去拉甘正洋。
甘正洋從暗處走出來:“以明,你小子!命真大!”
“老甘,我要向你解釋!”桑以明有些不好意思。
“沒什麼,我一開始也認為你是統字輩的人!”甘正洋直截了當地問:“說吧,你為什麼跟着我?”
桑以明把進來的曲折過程儘可能簡單地告訴他,甘正洋聽得頻頻點頭。桑以明還拿出了以前的軍官證。
“以明,我知道你打過鬼子,這點我很佩服!當時你說嘞那句日語,我衝口就罵,你要原諒我!”
得到甘正洋的稱讚,桑以明這才放心,他原以為甘正洋會責備自己。
“老甘,我是竹筒倒豆子全給你說了,你也總要告訴我,你是什麼人?難道!”桑以明右手比了個‘八’字。
甘正洋微微一笑,也沒有回答是,也沒回答不是。
“我只能告訴你,我是個中國人!現在我們首先要對付那個守墓人哈丹巴特爾。”甘正洋說道:“往裏面進去是真正的墓門,然後打開墓門的秘鑰,我可以肯定在那個哈丹巴特爾身上。”甘正洋比畫著說道:“我漠北時候,我聽過這個人的傳說。”
桑以明想起剛才哈丹巴特爾腰間確實掛着一個形狀奇怪的玉佩。
“應該是一枚龍形玉佩!”甘正洋嚴肅地對着桑以明說道:“這個哈丹巴特爾,你遇到了嗎?”
桑以明沒有說話,把牆上的火把逐個點燃。甘正洋對桑以明說:“這裏兩個守墓將軍一個就是哈丹巴特爾,另一個應該就是在雙子塔的阿拉坦倉。我這裏有一本關於蒙元時期傳聞的書,現在給你!”桑以明接過那本封皮都已爛的的書,翻了幾頁后微微皺眉:“這有什麼用?”
甘正洋道:“我也不知道,這本書是我在貴州陳家偷出來的!”
“貴州陳家?”桑以明問道:“是陳銘傑的陳家?”
甘正洋道:“是的!”
“我不明白!”桑以明問道:“這個成吉思汗墓有那麼重要了?你很缺錢嗎?或者說你的組織缺錢!”
甘正洋笑道:“錢,肯定總要,畢竟現在那裏都缺槍缺炮!但是還有個更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桑以明問道。
甘正洋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聽過袁天罡嗎?”
桑以明說道:“唐代最著名的相師,在相術史上赫赫有名。四川成都人,生卒年不詳。隋末唐初天文學家、星象學家、預測家、風水大師、道士、相士,益州。善風鑒,累驗不爽,隋時為鹽官令,入唐為火井令。相傳他懂得風鑒,即憑風聲風向,可斷吉凶。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
甘正洋拍了拍桑以明說道:“現在傳入世的推背圖,居然能準確預言出日本的崛起,你信不信!”
桑以明一臉差異的看着甘正洋。
甘正洋接著說道:“第三十九象,鳥無足,山有月。旭初升,人都哭。”
桑以明問道:“什麼意思!”
甘正洋道:“十二月中氣不和,南山有雀北山羅。一朝聽得金雞叫,大海沉沉日已過。”
桑以明搖搖頭:“這又是什麼意思!”
甘正洋道:“其實很簡單。鳥沒有足那就是去掉灬,有山即代表島,誰被稱為島國呢?旭一般是和太陽聯繫在一起,初升這裏說得比較委婉,從他們升起的時候,所有人都開始哭泣。”
“我明白了!”桑以明說道:“這就是說日本人崛起,所有人都會哭泣!”
甘正洋點點頭:“後面的也好解釋,十二月中是六月,但這裏代表的是咱們中國農曆。因為《推背圖》畢竟是成書於唐,所以陽曆也是7月。從這個時候開始爆發,所以代表什麼呢?對於國內他們南面有某個雀,雀是鳥類,精衛也是鳥類,代表誰呢?北山羅之愛新覺羅氏,這塊想想溥儀就知道了。金雞那就是雞年,接着民國三十四年是正好是雞年。所以整象在說什麼也是非常明顯了。”
桑以明問道:“是不是民國三十四年將會有大事?現在是二十九年,也就是說還有五年會有印象天下格局的大事?”
甘正洋說道:“這個完整的推背圖應該就在成吉思汗墓中,所以現在日本人很急於得到,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桑以明說道:“這東西就算是毀了,也不能讓日本人拿到。”
甘正洋拍了拍其肩膀,說道:“我現在就去取秘鑰,你把這裏守好!”
“我和你一起去!”桑以明道:“怎麼也有個照應!”
甘正洋搖搖頭:“我還是自己去,記得我曾經聽一個很了不起的人說過,不要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嘛!分開放,打爛了一坨,還有一坨!”
甘正洋走後,桑以明把關於蒙元時期傳聞的書翻了翻,哈丹巴特爾的名字相當長,念起來很拗口,叫‘帖良古惕·安·汪古惕·阿古拉·哈丹巴特爾’這似乎已經不符合蒙古人名字的結構。
沒有多久,桑以明就對書上的民俗故事感到厭倦。甘正洋還沒有回來。他想,既然自己已經與哈丹巴特爾交過手,也算是有經驗,就沒有必要等甘正洋一個人去。早一點把哈丹巴特爾解決掉,也能早些解開這個千古之謎。桑以明被自己這個念頭激起鬥志,他又回到水道之中。
慢慢游回去,探出頭,看到四周都很平靜。他往另一個方西潛游過去,瞧瞧的上岸撥開草叢,小心潛行,但是很奇怪。鼠群!惡靈!武士!都沒有出現。他轉身瞧瞧向雙子塔走去。快到門口,一陣馬蹄聲從身後傳來。扭頭看見哈丹巴特爾正舉彎刀向自己衝來。
桑以明衝到雙子塔前抽出匕首,看到最早的那個蒙元武士還杵着木棍在那裏亂嚎亂叫。還來不及多想,哈丹巴特爾已經來到他面前。桑以明倉皇躲避他的刀鋒,此地里沒有可供作掩體的地方。桑以明被逼到死角,哈丹巴特爾獰笑着向桑以明胸膛砍去。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炸藥在其身後爆炸,甘正洋來了。
“又是你,一晚上都在和我作對,我要殺了你!”哈丹巴特爾轉而刀劈甘正洋,甘正洋同樣逃不過。騎士用刀尖指着他的喉嚨,示意桑以明走過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中國人!”
“中國人?什麼中國人!少騙我,我看你們就是南人!”
“哈丹巴特爾,大元已經亡了快六百年!”甘正洋叫嚷起來。
“閉嘴!”哈丹巴特爾用刀把猛擊甘正洋,甘正洋昏過去了。“放屁!大蒙古永遠不會滅亡。有太陽照耀下的土地都是我們的牧場!”他轉而用寒光閃閃的刀身在桑以明臉龐摩挲:“你說,你們是不是在騙我。”
桑以明緊張得屏住呼吸,他看着哈丹巴特爾那張乾枯無生氣的臉說道:“他沒有騙你,蒙古帝國,大元都已經滅亡!”
“放屁!”哈丹巴特爾渾身散發寒氣,怒道:“瞧見,旗杆上的那個人了嗎?他告訴我,現在是大清,我們大蒙古居然成為他們的旗軍!”
“大清!”桑以明冷冷笑道:“也滅亡了!”
哈丹巴特爾如同泄氣一般,問道:“那,現在是什麼朝代?”
“現在,是民國!”桑以明道:“沒有皇帝!也沒有大汗!”
哈丹巴特爾默默念叨着:“你騙我!你騙我!你們南人慣會騙人!”
“我沒有騙你!”桑以明道:“現在,蒙古人,漢人,女真人,苗人,等等都是一家人!”
哈丹巴特爾沉默了。
桑以明接著說道:“本來我們各民族可以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現在日本人要來搶我們的土地殺我們的人!”
“日本人?”哈丹巴特爾詫異道:“是什麼東西?”
桑以明想了想說道:“就是倭人!”
“倭人!”哈丹巴特爾瞬間怒道:“我最恨得就是倭人,我的阿布就是死在對馬島。”
桑以明道:“現在他們侵入我們的國家,不單單殺漢人,蒙古人也被他殺了不少!”
“怎麼可能!”哈丹巴特爾有點不相信:“那還沒車輪高的民族,怎麼可能!我不信”
桑以明長長一嘆,扯開衣領,露出胸前長長的刀疤:“我也時常在想怎麼可能,但事實就是這樣!你看這就是我兩年前在武漢與日本人拼刺刀留下的!”
哈丹巴特爾看着桑以明胸前傷痕蹙眉道:“那你需要我做什麼?”
桑以明指着他腰間玉牌道:“我們需要進入雲南王墓中,你的腰牌能不能借給我?”
哈丹巴特爾搖搖頭:“不是我不借給你,而是我身上所有東西都無法與我分開,除非你能解除這裏的禁制!”
“禁制?”桑以明問道:“如何解開!”
“需要進入供奉台,將哪裏的鎮守劍拔出!”
“供奉台?”
哈丹巴特爾指着那螢火蟲之路,道:“就是這方向過去!”
“哪裏只有一間地下密室!沒有你說的供奉台!”桑以明說道。
“有!”哈丹巴特爾道:“你進入密室后,在四個角落各跳一下,在中間就會出現一個檯子,然後你按照乾、震、兌、坤、艮、坎、離、巽。拼出秘鑰!”
桑以明一怔:“你說的這個八卦順序,怎麼是亂的!”
哈丹巴特爾說道:“這個我不明白,這是陳先生離開的時候告訴我的,說有一天如果有人願意幫助我,就把這個順序告訴那個人!”
“好!我幫你!”桑以明慢慢向後退,同時不敢大意,緊盯着他,防止他會突然發動襲擊。桑以明退到塔邊,最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甘正洋,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咬咬牙,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