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陳志旺輕蔑地一笑:“你惹的事,麻煩找上門了!”
“難道我不去上那個女人,這些原始民就不會跟上來嗎?”趙世炯怒道:“老陳哥,我本身就是響馬是鬍子,何況看到我大哥慘死,一時衝動玩了那個女人,也犯不着你老哥一路擠兌。”
陳志旺也感覺到了,當即搖頭笑了笑:“阿炯,你要知道我並不是在擠兌你,只是希望提醒你。”
“好了,你們是嫌一路走來事還不多嗎?”桑以明見趙世炯沒接腔,便走到他身邊。拉動槍栓,槍口對着黑暗,冷冷說道:“你們聽這個聲音,並不像那些原始民。”
“少爺,莫非是其他東西?”陳志旺說道:“畢竟這是在墓中,鬼怪精靈肯定不少。。”
“所以我們現在都得小心。”桑以明道:“趙世炯,你守在這裏,老陳你去看看那些人殉有沒有什麼異常。”
趙世炯瞄準着黑暗:“這裏有我,桑隊長你放心。”
“好,我繼續找找,希望能進入真正的主墓室!”桑以明說道:“這裏肯定就是雲南王的真墓。”
“桑隊長!”趙世炯道:“我不會讓任何東西跨過這裏。”
桑以明緊抿嘴唇:“好,回去之後我會給你應得的!”
趙世炯陰沉着臉,但陳志旺還是看得到他瞪桑以明時的眼神。他一度害怕這小子會衝動地對着桑以明扣動扳機。趙世炯幾次想要暗算桑以明都被陳志旺看在眼裏,所以他無時無刻不在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最後趙世炯搖了搖頭,繼續守在門口。
陳志旺看到趙世炯已經放棄暗算桑以明,他便小心翼翼再次來到殉葬武士處,他仔細觀察后,發現這些武士已經全部白骨化,想必已經無法對他們構成危險。就在此時黑暗中傳來環甲的金屬碰撞,地面摩擦,以及不知道什麼東在地面拖動的聲音。
守在門邊的趙世炯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好一陣不敢呼吸。黝黑的通道中聽見一陣陣低沉的嘶吼,火把映照出一絲光亮,墓中石板彷彿在傾述着過往,一股惡臭隨着而來。
陳志旺也走到門邊,端起槍說道:“我在和老爺子去漠北做皮貨的時候,聽一個老薩滿說過,一些人死後因為屍體陰氣過重而變成的鬼怪。而且毫無人性,喪失理智,因死不瞑目而怨氣聚喉,能吸收月亮陰氣,通常屍體因染上墓地風水屬性,產生屍變。這些傢伙,以人或家畜血肉為食,被咬傷或抓傷的人會被傳染屍毒,若不在屍變之前救治,就會死亡徹底變成另一個殭屍,無法恢復。往往這些東西比如對活物攻擊性強且力大無窮、刀槍不入,甚至會使用武器攻擊人。”
“什麼狗屁殭屍,都是活人自己嚇自己!”趙世炯說道。
“也不能這麼說!”此刻桑以明也走了過來,聽着黑暗中的聲音說道:“清朝袁枚所著的《子不語》中,記載了大量關於殭屍的事,比如《殭屍抱韋陀》《殭屍求食》《秦中墓道》等等,不僅把殭屍變成鬼怪,甚至還如生物學那般系統化的進行了分類,比如殭屍夜肥晝瘦、兩眼深黑,中有綠眼,遍身白毛,食人小兒等等,隨着《子不語》中對殭屍的描述,同期很多作品包括《閱微草堂筆記》、《鸝砭軒質言》中進一步的對殭屍進行了系統化的描述,也就是說這些前清老輩曾經多次實地考察過殭屍。其實殭屍,最基本的特徵就是死而不化,古時候很多包括秦始皇在內的很多王侯將相達官貴人都有一種念想,
死後都追求永存屍身,用金銀珠寶甚至水銀、夜明珠、金縷玉衣等等,其目的就是用各種方式保持屍身,以此來達到永生,就是僵的表現。還有就是這些王侯也會把忠於自己的武士製成殭屍,以守護他千年萬年。”
“管他是什麼,只要是與我們不對付,我就把他打成篩子!”說罷趙世炯五發點射,桑以明並沒有制止他,槍聲在墓中回蕩,過了一會只聽了黑暗繼續一聲大吼,接着此起彼伏有所相應。
“媽的,看來還不少!”趙世炯說道。
桑以明對兩人說道:“準備戰鬥!”陳志旺聽出了他聲音中的不安,隨即拉動槍栓,凝神注視前方,眼睛點着點對準槍口。黑暗給了他答案,盔甲摩擦作響,一串沉重的腳步,傳來陣陣凄厲的嘶吼。
陳志旺的目光緊緊盯住前方,陣陣嘶吼越來越近,看見黑暗中伸出一雙蒼白細長的手,隨即又消失不見。突然間黑暗中安靜了,只能聽見微微的地喘,而這喘息並不想是在呼吸。陳志旺張口想出聲警告,言語卻凍結在他的舌頭。人在驚恐之中,是無法用語言表達,前方到底是人?還是鬼?還是桑以明和老薩滿口中的殭屍?
“小心點!來者不善!”桑以明小聲說道:“記得節省彈藥!”桑以明突然提高警覺,手中湯普森緊緊握着,右手食指扣在扳機上。他一定也和陳志旺一樣感覺到了,前方的並不是活物,看來必然又是一場血戰。
此刻墓中非常冷,陳志旺顫抖着舉着槍,面頰貼住槍身上,右眼三點成一線通過瞄具盯着前方,再有異動他會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一道陰影突然自通道暗處冒出,站到趙世炯面前。它的體型嬌小,全身赤裸,憔悴堅毅渾似枯骨,膚色蒼白如同乳汁。它的眼神空洞,脖子上,胳膊上,下體傷口的血液已經凝固,仔細一看這個正是趙世炯姦殺的那個女人。
陳志旺只聽趙世炯倒抽一口冷氣。“你是人是鬼,再向前我就開槍了!”趙世炯警告對方,聲音卻小得像個孩童,他顫抖着舉起湯普森。
女人安靜地向前滑行,手中握着一把武器,三人從沒見過人居然能死而復生。而她手中的兵器盡然是把半透明的劍,材質完全不是人類所使用的金屬,更像是一片極薄的玻璃碎片,倘若平放刃面,幾乎無從發現。劍身周圍有股淡淡而詭異的藍光,不知怎地,陳志旺明白這柄劍比任何利刃都要鋒利。
桑以明勇敢地迎上前去,大吼道:“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們了。”他舉起槍,語帶挑釁。雖然他的手不知因為重量或是潮濕寒冷而顫抖,趙世炯卻覺得在那一刻,必須和這兩個人共同進退。
女人停住腳步,陳志旺看到了它的眼睛,那是一種比任何人眼都要湛藍深邃的顏色,如寒冰一般。它把視線停留在趙世炯臉上,如同深淵一般凝視着這個給她帶來莫大痛苦的男人。那一剎那,趙世炯覺得生命就像被抽離軀體一般。
此時許多被他們殺死的部落民從黑暗陰影里冒出來,與女人的神情一模一樣,三個……四個……五個……,桑以明或許能感覺伴隨他們而來的寒意,渾身感覺都在顫抖。
“嘭!”一聲槍響。
趙世炯扣動了扳機,一枚子彈以優美的弧度割裂空氣,直接射在女人左邊乳房上。湯普森11.43MM口徑子彈進入人體並不會像日軍三八式步槍那樣直接貫穿,而是在人體中高速旋轉,出來的時候是一個可怕的大洞。此刻女人的後背形成一個血窟窿,而子彈連續貫穿後面四五個人。
正常情況,不到二十米近距離射擊,這樣的傷基本人就應該徹底死亡,然後這個女人只是被子彈慣性帶動下倒在地上,然後又低吼着緩慢的站了起來。
“媽的!”趙世炯連續射擊二十幾發子彈全部傾瀉在女人身上,然後這個女人卻還是沒有死,她的右臂已經被子彈削斷,身上也是猶如蜂巢,卻還在低吼着向前移動。
桑以明曾經聽歐陽先海說過,這種在墓中的突變的殭屍。他們行話叫做白僵,屍體的顏色呈白色,毛色也是同樣顏色。白殭屍的行動遲緩,身上則是傷而不亡,唯一的辦法就是打擊其頭部。他舉起槍瞄準女人的眉心,扣動扳機,子彈飛快的射出,直接命中女人的額頭,隨着血花綻開,女人應聲倒地,再也沒有爬起來。
“打頭!”桑以明大聲喊道。
趙世炯換上彈夾與陳志旺同時扣動扳機,三條火舌噴射而出,子彈撕裂着血肉之軀,毫無顧忌也毫無保留的傾瀉着,衝鋒槍子彈打完後接着是手槍,他們唯一不敢用的就是手榴彈,在墓中如果是手榴彈會不會把通道炸塌誰也說不清。
三人眼前面前已然血流成河,相信肯定不再會有任何危險,隨即也鬆了口氣。
“還......”趙世炯那個好字還沒有說出口,只見一柄慘白的彎刀厲聲破空,數十個穿着蒙元時期盔甲的武士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一出手就將其的頭顱斬下。
桑以明仔細看過去,這個領頭的蒙元武士正是那些部落民的首領。看着趙世炯無頭的身軀緩緩跪在地上,隨即向前倒去,血從脖頸處噴出。憤怒的桑以明舉起狗腿刀迎敵,部落民首領也毫不猶豫出刀迎擊,兩人兵器交擊,發出的卻非金屬碰撞,而是一種位於人類聽覺極限邊緣,又高又細,像是動物痛苦哀嚎的聲音。桑以明擋住第二道攻擊,接着是第三道,然後退了一步。又一陣刀光劍影之後,他再度後退。
然後其餘蒙元武士並沒有進一步行動,而是耐心地佇立旁觀。他們一聲不吭,面無表情,盔甲上草原裝飾格外顯眼。
兩人不斷交手,直到陳志旺想要捂住耳朵,再也無法忍受武器碰撞時刺耳的詭異聲響。桑以明的呼吸開始急促,呼出的氣在寒氣中蒸騰如煙。他的手已經在不停顫抖,狗腿刀上明顯有了無數缺口。要知道狗腿刀是中國兵對其稱呼,其實他還有個大名,那就是廓爾喀刀。能將其斬出這麼多缺口,可見其手中兵刃是何等鋒利。
再看部落民首領的刀則依舊閃耀着蒼藍光芒。
這時桑以明一記擋格慢了一拍,慘白色的刀頓時咬穿他腋下。桑以明痛苦地喊了一聲,鮮血流淌出來,熾熱的血液在冷空氣中蒸汽朦朦,滴到地磚的血泊,紅得像火。桑以明伸手按住傷口,牛皮手套整個浸成鮮紅。
部落民首領開口用一種陳志旺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話,腔調充滿嘲弄。
陳志旺找回了勇氣。“少爺,有我在!”他高聲怒吼,拾起趙世炯屍體上的刀,同時抽出自己腰間狗腿刀,使盡全身力氣瘋狂揮舞,部落民首領泰然自若。
兩人兵器相擊,兩把狗腿刀應聲碎裂。
陳志旺的狗腿刀裂成千千碎片,如同一陣針雨四散甩落。陳志旺慘叫着跪下,伸手捂住雙眼,鮮血從他指縫間汩汩流下。
旁觀的蒙元武士彷彿接收到什麼訊號,這時一湧向前。一片死寂之中,刀劍紛飛,這是場冷酷的屠殺。慘白的劍刃砍絲般切進肌肉。桑以明閉上眼睛,他聽見地面上遠遠傳來它們的談笑聲,尖利一如冰針。
良久,他終於鼓起勇氣睜開眼睛。退入墓中,他用盡所有力氣,將墓門從裏面緊閉,放下封門石。
門外的瘋狂卻好像並沒有結束,只聽見刀劍割裂肌肉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陣大笑。隨着門外一聲大喝,所有蒙元武士停下動作,只聽到一陣呼麥過後,再無任何聲音。
此刻趙世炯的屍體面朝下倒卧在地上,一隻手臂被砍成三段,身體也被砍得慘不忍睹,而他用來侮辱那個女人的器官也被蒙元武士切掉。
他在幾米外是陳志旺的殘骸,身體也是被肢解的支離破碎。而他的頭顱卻被這些蒙元武士斬下滾到一旁,可見其容貌全毀,狗腿刀的裂片反映出他左眼瞳孔的一片茫然。
他的右眼卻是張開的,瞳孔中泛着白色光芒,嘴巴還在不停的動,牙齒上下磕碰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在墓中的桑以明無力的軟癱坐下,他閉眼默禱。他真的不敢相信,現在這裏只剩下他一個人,所有人都被奪取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