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此藍天之下(終)
自從那日看完秋景,上官緣向我說明了她的情況后,生活好像又恢復了平靜。
除了我陪上官緣的時間多了,去寺廟祈禱的次數多了外,其餘的一切仍舊未變。
我每周周末一完成作業,再完成一天的兼職后,剩下的一天時光我就會陪着上官緣度過。後來我們一同去郊外看景,一同逛廟會,一同慶祝她的十七歲生日,一同參加了漫展……
我們做了很多事,也收穫了很多快樂。
我們閉口不談她的病情,只為爭奪每一分每一秒的歡愉。
我在拼盡我的全力去實現她想要完成的事。因為我不想她有着遺憾離開,我也不想為我留下追悔一生的遺憾。
在這期間,我們的羈絆越來越緊密。
但越是這樣,我越是對她遲早的離開感到惶恐。
上官緣已經不再去學校了,而且因為身體原因在沒有人照顧的情況下也不能隨便去外面
而她父母白天要工作,晚上回家后也因為沒有共同話題,和上官緣也聊不起來。而他哥哥此時正在大學裏備戰研究生考試,想要陪伴妹妹,可奈何分身乏術。
於是我和家裏人商量,讓我每天晚上走讀回家,這樣可以在晚上的時候陪陪她,讓她少點寂寞,也是為了能和她多待一會兒。
每天晚上,我向她講述學校里的事,笑說教導主任又換了頂假髮,吐槽班主任更年期有多可怕,說說不知道又是哪個倒霉蛋偷帶手機被抓住后又寫了幾千字的檢討。
我們每天都會聊到深夜十二點才依依不捨地分離。
但每天早晨我五點半就要起床,只好讓咖啡為我續一天的精力。
有點小累,但我覺得值得。
而每次講述這些事情時,上官緣都會聽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會爆發出一陣大笑,在萬籟俱寂的夜晚裏顯得格外突兀。
但還好小區裏的人都很好,知道上官緣的情況,於是也沒人抱怨什麼,對待上官緣都是極盡溫柔。
小區裏的其他同齡人聽說上官緣的情況后,也都在繁忙中分出了點點時間來看望她,而她曾經的閨蜜也總是會抽空來陪陪她。
但上官緣總是會眨巴着眼睛對我說,每次聽見敲門聲的時候,她最希望出現的人是我。
我們過得很快樂,放肆歡笑,放肆遊樂,放肆活着,以至於有時我會短暫地忘記她的情況。
可……逐漸的,她的身子越來越弱,從開始的搖搖晃晃地奔跑,再到需要人攙扶着,再到最後虛弱的需要我用輪椅才能帶她出去。
看着越來越弱的上官緣,我才明白,她終究是要走的。
但我沒有自暴自棄,也沒有在她面前顯露出任何的負面情感。
相反,我更加拼盡全力地給予她幸福,我甚至將午休時間也申請了走讀,渴望再多陪她一會兒,哪怕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我寧願所有痛苦都埋藏於我的心靈,也不願她帶着遺憾離開。
而就在這樣的日子裏,時間慢慢過去,轉眼,秋天就消逝的無影無蹤,被寒冬所替代。
轉眼,12月31日,也就是元旦前夕就來了。
而在這一天,學校下午一放假,我就衝出學校,拿着我送她的新年禮物,就朝上官緣的家裏奔去。
今天一天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心臟也開始時不時地疼痛。
這讓我感到極端的不安。
我一路狂奔到上官緣的家,甚至不顧規矩地闖了幾個路況不緊的行人路紅綠燈。
輕車熟路地輸入了密碼,打開她家的房門,換上上官伯父給我準備的拖鞋,我就朝她的房間走去。
她家和那天我們去看秋景一樣的佈局,緊拉着的米色窗帘,昏暗的光景,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那顆擺在客廳中央的聖誕樹了。那是聖誕節的時候,伯父伯母專門弄的一顆,是真正的雲杉,而不是塑料製品。
聽到開門聲,上官緣的房間門竟然打開了,只不過出來的並非上官緣,而是一個戴着玫瑰金色鏡框眼鏡的青年從裏面走出,看向我的神色冷漠無比,甚至可以說是嗤之以鼻。我認得他,他就是上官緣的哥哥上官清。
在研究生考試一結束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回家陪着上官緣,所以這幾天我也是經常看見他。
只不過我和他關係是屬於一見面就要互懟的,也不清楚為什麼。但礙於上官緣的情況,這段時間我和他只有在上官緣睡着和我要走的時候互相鬧騰。
我們兩人對視着,罕見的是,這次上官緣竟然沒有像往常那樣皺着眉頭,今天他神色平靜,臉上的情感也溫和許多,他向我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向門后輕輕地說了一句。
“小緣,文涯那小子來了。”
語畢,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便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
我輕輕推開了門,上官緣此時正坐在床上,白色被子蓋住她的身軀,睜大着雙眼笑意盎然地看着我,面色不知為何比昨天晚上要好上太多。
前幾天上官緣的神識就已經開始不清了,甚至有時會陷入昏迷,但今天卻截然不同。
“緣兒,新年快樂。”
我笑着走到她的床旁坐下,向她道出我的祝福。
“新年快樂!親愛的~。”
她自然而然地綻放一個微笑,只不過聽見她話語的我,臉微微有點紅。
“你這叫法……還是喜歡捉弄我啊。”
“嘻嘻,這怎麼能叫捉弄呢?小情侶之間的調~情~而已啦。”
今天不知為何,上官緣她異常的活躍,只不過這樣我好像有點難以招架,於是我趕緊擺了擺手,讓她別說了。
“給,你的禮物。”
我將我準備的禮物遞給了她,她臉上瞬間被驚訝填滿,不敢相信地接過,將一條項鏈拿了出來。
這是我目前能買到的,最貴重的禮物了,一條白金項鏈,這可把我昨年攢的所有壓歲錢和這幾個月來兼職賺來的錢花的一乾二淨。
“喜歡嗎?”
“怎麼說呢……超級喜歡的好吧!”
上官緣興奮地叫着,而看到她這副模樣,我也露出來笑容。
“文涯,對了,前幾天我精神狀態不怎麼好,你給我說的關於學校里的事我都沒怎麼記得,你能再說一遍嗎?”
上官緣把弄了好一陣項鏈,將它戴上后,眨巴着眼睛看向我。
於是我又重複起了在學校里發生的事,上官緣認真的傾聽着,時不時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醉人心扉。
“對了,緣兒,明天元旦,公園今天晚上舉行活動,要去嗎?現在帶你過去的話,時間還趕得上。”
以往若是聽見我帶她出去的話,上官緣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可今天卻異常的反常,上官緣她搖了搖頭,將頭偏了過去。
“今天晚上啊,我只想和文涯在一起呢。”
上官緣她伸出了自己已經成皮包骨的手,我趕忙握住,即使此刻她手掌的溫度是刺骨的冰涼。
“好,好,今天我就只陪你。”
上官緣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指了指我脖子,示意我玉佩是否還帶着的。
“我還帶着呢,你給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丟。”
我將玉佩拿下向她展示,而她則帶着眷戀地摸了摸玉佩后,還給了我。
“文涯,我沒有不辭而別哦。”
上官緣支撐自己的身軀,讓自己坐正,雙眸蘊含著無窮的眷戀。
在那天上官緣她向我說明了她的身體情況后,我就明白了她在之前問的問題的意義何在。
她想讓我少點悲傷,於是以一種旁敲側擊的方式來詢問我的觀點,以此來決定什麼樣的方式來作為結局,減輕我的痛苦。
她很溫柔呢,直到最後都在為別人着想。
“嗯,我知道,緣兒沒有不辭而別,我很高興。”
我將她手捧到我的臉上,笑着對她說著——即使我內心已經開始悲傷。
今天上官緣的突然好轉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原因呢。
迴光返照,這是命運最後的一絲溫柔。
我們都清楚的,只不過我在欺騙自己,欺騙自己今天上官緣突然的好轉是奇迹的發生,而非迴光返照。
但謊言,怎能騙的了知道答案的人呢。
離別的日子不遠了,或許,就在今天。
我知道我不能這麼想啊,可這個想法卻在我腦海中不停回蕩,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只覺催人淚下。
可我告誡着我,不能哭啊,至少不能在她面前。
“文涯,你還記得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嗎?”
上官緣她靠了過來,枕在我的肩膀上,吐出的溫熱氣息縈繞在耳旁,微微作癢。
“記得,當然記得,那個時候是元旦,我不小心踩了一下你的鞋子。”
“唉,那個時候還是個動不動就哭的小孩子呢,只會跟在我身後喊姐姐,現在都比我高一個頭了。”
上官緣輕輕地說著,還用手朝我比了比,回憶着過去的光景,不停地感慨着。
“誒,我給你的小皮筋你還帶着呢?”
這時她注意到了我纏在左手上的白色小皮筋,有些興奮地說著。
“嗯,一直帶着,除了洗澡的時候會摘下,其餘時間可從沒摘下來呢。”
我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回應着她的那份興奮。
“我給我閨蜜的小皮筋都只是其它顏色的,只有你的是白色的,是不是感覺你很獨一無二呢?”
她笑着戳了戳我的胳膊,那抹笑容看得讓人安心。
“謝謝你啊文涯,這段時間來一直陪我。”
“謝什麼啊,你是我女朋友,我樂意陪。”
“女朋友嗎……”上官緣笑着,卻有些惆悵,“好像,也是的。”
笑聲過後,她頭偏向一旁,噤默不語。
過了許久,她才看向我,臉有些微紅。
“話說文涯,快到你17歲的生日了吧。”
“嗯,還有二十多天。”
我點了點頭,而上官緣則是深呼吸一口,用手示意我靠近一點。
我沒有疑惑,聽話地坐的離她近了一點。
“這是你的禮物,提前給你的。”
沒有任何鋪墊,甚至沒有給我任何時間反應。她冰涼的嘴唇吻上了我的唇上。
我和她十七年的歲月,在唇齒間交匯,糾纏交織。
心靈也好,靈魂也罷,此刻都不是什麼抽象的詞彙了。
我們真真切切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貪戀着彼此的氣息。
可為什麼,這本該讓人喜悅的瞬間,我卻感到無窮的哀傷和恐懼。
因為我知道,有關於她的一切都會化作泡影,只有回憶留下。
但,即使這樣,我也要有我的夢想。
我要繼承她的遺志活着,我不能自暴自棄,我不能辜負她的一切。
我不會忘記她,她的姓名會永遠地銘刻在我的內心,我會在一切天清地廓之時,在葉嫩花初之際,在霜之始凝,夜之始靜,果之初熟,茶之方馨,在船之啟碇,鳥之回翼,在嬰兒第一次微笑的一剎那,將她再憶。
我會在每個日落和日出之時,將她記起。
我會在每個季節方始時,歌頌她的姓名。
她不會被忘記,她會被這世間記得。
我會用盡全力,讓她不被遺忘。
“這個禮物,喜歡嗎?”
“喜,喜歡。”
我已經明白了她為何會提前將這個禮物送出,但我們都沒有道出原因。
我們相視一笑,期望能沖淡些許傷感。
“文涯,我有點累了,想睡了。”
我點了點頭,轉身就向房門走去。
“誒,我不是趕你走。”
上官緣趕忙拉住我的衣袖,表示我會錯意了。
“我的意思是,在我睡覺的時候,你能陪我嗎?”
“這……”
“你想多了,我是讓你坐在床上握着我的手陪着我,沒讓你跟我一起睡。”
看我的臉色,上官緣也就知道我想歪了,她捂着額頭,有些無奈地笑着。
但我還是有點為難,思索着該給出怎樣的答案。
“今晚爸媽不會回來,你也就多陪陪小緣吧,只要你們不吵着我,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明天我也會給爸媽搪塞過去的。”
房門忽然打開,戴着眼鏡的上官清的走了進來,語氣還是像往常一樣冷漠,但好像……多了點感激?
“哥,你又不敲門就進來!還偷聽我們說話!”
上官緣看見她哥哥闖進房間裏,不滿地大喊着,如果按照以往的話,她哥肯定會說一句“我是你哥”。但這次上官清並沒有回一句嘴,只是嘟囔了一句“已經習慣了都”。
“這樣嗎,謝謝了。”
我看着上官清,輕輕地點了點頭,表達了我的謝意。
“這……哼,我可沒再幫你,我只是讓我妹妹能好受點。”
聽到我脫口的“謝謝”二字,上官清先是一怔,臉上表情瞬間不自然起來,雙手抱在前面,哼了一聲后,走出房間,將門關上。
“來吧文涯,我哥都這麼說了,那就趕快上來吧。”
上官緣已經躺下,往床的裏面挪了挪,掀開自己白色被子,示意我過來。
我想了一小會兒后,還是走了過去,脫下鞋子,坐在了床上。
“握着我的手。”
我接過了上官緣的手,而她則是一臉的滿足,最後在看了我一眼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睡去。
她睡的很快,不一會兒就睡熟了,原本緊緊握着我手的手也鬆了下來,我有些不安,探了探她的鼻息,還好,還在。我也自然鬆了一口氣。
“外婆……”
上官緣她輕聲呢喃了一句,臉上的神情變得幸福無比,我微微一笑,替她掖了掖被子,不一會兒,我也靠着床慢慢睡去。
可寒冷是最好的見證人,它會在冰冷的時候,提醒我結局的註定。
我因寒冷而被驚醒,握在我手上的還是上官緣的手,只不過這次除了冰冷,還有僵硬。
就在那一刻,我也知道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結局也已經降臨了,但也許是出於不相信離別的倔強,我還是叫了叫她的名字,只不過她沒有任何回應。
“緣兒,睡的這麼沉啊。”
我故作輕鬆地開玩笑般說著,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那裏卻徒留下寒涼。
“別憋着氣來嚇人啊,緣兒,今天元旦了,這玩笑不好笑。”
我還是做着開玩笑的樣子,可在第一個字脫口而出時,淚水就已經覆蓋了我整個臉龐。我將手伸向她脖子的脈搏,她手腕處的脈搏,甚至將耳朵湊向她的胸前聽她的心跳,只想確定剛才我探鼻息的所感受到的只不過是幻覺而已。
可自欺欺人的最後,只會讓痛苦更加深沉。
她的脈搏全無,心臟中象徵著生命的躍動也已停息。
上官緣她,最終還是沒等來她的奇迹……
她永遠地睡了,直到最後,她的臉上仍掛着抹幸福的笑容。
她永遠地沉睡在了元旦中,沉睡在了一年的新生中,與她的外婆團聚了。
就在一片沉默中,有些人就永遠地留在了昨天
而我和她的緣分始於元旦,也終於元旦……
幾天後,上官緣的葬禮也在這座小城舉行,很樸素,也比較低調,而我與上官一家一起,參與接待賓客。
每次接待完后,我都會坐在上官緣那張黑白照片旁,故作她還在的時候的那樣跟她說說話,我嚼着口香糖,她抽着香,房間裏也只有我被淚潤色的聲音回蕩着。
上官緣的葬禮,整個小區的人都來了,他們附和般地讓臉上寫着悲傷,安慰着伯父伯母還有上官清。
沒人注意到我,也沒人認為我和上官緣的感情能有多深,我就一個人站在那裏,默默地注視着熙攘的人群。
到了夜晚,我就像以前陪着上官緣守她外婆的靈一樣守着,只不過徒留我一人徘徊。
漫漫長夜,我打發時間的方式就是回味着過去,卻發現過往的歡愉好像在一瞬間變得苦澀無比。
難道過去的一切甘甜都是幻覺嗎?
我想我只是還沒有準備好接受離別。
一個人的死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無非就是多了一座墳冢,但對相依為命的人來說,卻是整個世界被破碎掩埋。
在為她守靈的第一夜,我就意識到我開始了對她的思念,我思念她撫摸白菊的模樣,我思念她輕靈的笑聲,我思念她平時的撒嬌,我思念她在那一夜給予我的,傾盡所有愛意的吻。
可她終究回不來了。
有人追逐成了風,有人守候成了景,風景真的要在一起,還要仰仗一刻好天氣。
而我們缺的就是個好天氣……
在她葬禮結束后沒多久,伯父伯母也搬家了。
在為上官緣治病的一年光景中,他們一家也欠下了巨額債務,房子被抵押了,而就在前幾天房子被拍賣,而他們一家也選擇回老家,連帶着上官緣的骨灰盒。
走之前,伯父將我送給上官緣的項鏈還了回來,並留下了一句話。
“謝謝你文涯,感謝你讓她在最後的時間裏讓她這麼快樂。”
他向我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帶着她離開了這座充滿哀傷的小城
而我能做的,卻也只是站在小區大門那,靜默地看着那輛黑色轎車,和響着轟鳴聲的卡車帶着他們的一切,消失在我的世界裏。
我原只與她陰陽相隔,心被淚傷,如今又加上天各一方,身心俱疲。
而在後來,除了上官清給我發過來的幾張,小時候我和上官緣一起種的樹的照片,我也就終究沒再見過上官一家了。
而照片中的那棵樹,早已亭亭如蓋矣……
時間永遠不會停駐在原地,祂也沒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心碎之人自愈如初。須臾彈指間,五年光陰消逝殆盡,但這座小城的冬天還是那樣,只不過越來越寒冷。
秋天也是,一年比一年蕭瑟了。
今天是元旦呢,還飄着些許白雪。
我獨自一人買好跨年晚飯要用的食材,走在路上,耳機里正播放到《蟲兒飛》最為抒情的一段,一片雪花落在我的臉上,我抬頭看向天空,漫天白雪紛飛,潔白的能織成嫁衣一般。我的淚眼又開始朦朧。
如果上官緣還在的話,我也許會買兩份食材吧,飯也要做兩頓,還有禮物,對也要給她準備份禮物,回家后還要應付她的捉弄和撒嬌。唉,還挺麻煩的。
但……我樂意啊。
漫天的雪連綿一起,如同覆蓋天地的白布一樣,和上官緣床上的被子是一個顏色的。
我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安靜,讓人心寧。
自從她走後,我也愛上了她生前所愛的事物,包括她最喜歡的顏色。
我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兩個掛飾,一個是白色的玉佩,另一個是一條白金項鏈。
觸碰到這兩個事物的瞬間,一切的一切又再次湧入腦海里,我明白現在這份身軀不過是只破碎的軀殼,而這份軀殼一定會孤單的,他裏面裝着兩個靈魂,也同時承受着兩份思念和痛苦。
他無法捨棄,也不想捨棄,他寧願所有痛苦都埋藏在自己心裏,也不願忘記她的影子。
也許最後這份軀殼原本的主人會找到屬於自己的救贖,會放下一切,但至少在那之前,還是讓他獨自接受這兩份思念的折磨吧。
我伸出了手,摘到了一片雪花,它轉瞬即逝,只留下點點水漬。
我痴痴的看着手上那抹水漬,喃喃自語。
“是白色的啊,緣兒最喜歡的顏色啊。”
第一篇故事《至少,在此藍天之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