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五回 飛舟絮語 季恆:要是與葉……
寶船名踏雲舟,乃是天樞真人手中紫金級法器,能載萬人有餘,以天樞真人化神期修為駕馭此舟,可謂又快又穩。
此番參加宗門比試的弟子約有千人,上舟后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十個秘境九個危險,還有一個非常人可進。進入築基期后,為著寶材資源,修士各有歷練,常出門的便會聚成團隊。到金丹期后,對資源需求提高,合作意味分配,許多金丹修士不願共享,便單來獨往,也有些金丹修士,受師父慷慨賜予,從未出過宗門。
湊成一堆的往往修為相差無多或是家庭出身相仿,通玄界交好的修仙家族、凡人界一道被送選上界的富戶商家小官小吏等,各按出身扎堆。而真傳弟子基本上一人佔據一塊地方,一臉拒人以千里之外,或倚在船邊張望,或盤膝閉目,甚少互相交流。
在宗門廣場鬧出一番動靜,上舟之後,季恆形若無事發生,嬉笑言談一如平常,即便受人矚目亦是如此。說也奇怪,明明她不愛惹事,偏有是非要撞上來,她百思不得其解,悄聲問姐姐道:“有些人屬於易招是非體質,那是他們要麼長得賤,要麼長得好看,要麼身懷重寶,我是為了什麼呀。”
季清遙被她逗笑,“霍家父子視我為獵物,是為什麼?”
“姐姐長得好看,還身懷重寶。”
“婉姑娘為內院弟子所忌,時常有人找她麻煩。她為免連累我們,與我們故作冷淡又是為了什麼?”
“也是她長得好看,還身懷重寶。”季恆環視舟中弟子,“我可沒有重寶。”
“那便是你長得賤。”難得沒纏住葉吟,古華珠尋到季恆一行,張嘴就來。
季恆沒好氣,“說一位亭亭玉立的淑女長得賤,才是真的賤,偷聽別人說話也賤。”
明知季恆狗嘴吐不出象牙,又不似旁人那般客氣,可偏生自己還愛跟她說話,私底下古華珠也覺得自己有點怪。當然,她是不肯承認自己跟季恆一樣賤兮兮的。
“是你自個問的,我好心回答你。”
“非禮勿聽懂不懂,不懂讓葉師姐好生教你。”
不遠處,與鄭婉、廣晗立在一起的葉吟聽她說到自己,朝她投來一瞥。
古華珠道:“是你自己嗓門大,難不成你想說葉師姐也在偷聽?”
“剛才順風,葉師姐那是順風耳,你是故意偷聽。”
“馬屁精。”古華珠想起來了,“方才是誰對廣晗師姐一口一個美麗動人。”
“廣晗師姐不美嗎?”
“美。”
“不冷若冰霜嗎?”
古華珠笑出聲,原來季恆說的是另一種凍人。莫說就在身邊的季清遙與韓家兄妹、羅紅丹,便是葉吟、鄭婉與廣晗那處亦是笑容古怪,不知身在何處的明心仙師更好,憑空留下一聲笑。這下連廣晗也忍不住看季恆幾眼。
季恆聽得突兀笑聲,不禁嘆道:“這年頭做修士還沒點秘密啦,說什麼都有人聽。”卻是不敢多加一個偷字。
“你懂什麼。此舟為天樞長老所有,他的神識早已覆蓋整舟。而明心長老與鶴峰長老有心,自能知悉舟中一切。”古華珠一來,喧賓奪主,旁若無人與季恆說笑,到此刻方意識到其他人的存在,眼風掃過朝諸人微一頷首,看到季清遙時頓了一頓,稱呼一聲:“季師妹。”
季清遙也道:“古師姐。前番出外任務,有勞古師姐照拂阿恆。”
古華珠抽抽嘴角,“應該的。”說來也怪,季清遙不過區區鍊氣,哪怕進益頗大也只是個鍊氣,給她的壓力卻比旁人要大。今次站在季清遙跟前,壓力更甚從前,她不得不遵從內心指引待她和和氣氣。
想到自己能上天逍遙,全靠古華珠傳授御劍口訣,季恆特意跟她彙報成果。古華珠心中高興,嘴上卻要損她一損。
比試有三位長老主持,此時飛舟上不乏核心弟子與其他前輩,大多弟子保持緘默,盤算如何表現,只季恆與古華珠毫不顧忌,嘰嘰喳喳,言談間你來我往。即便不是刻意想聽,偶爾飄來幾句只語片言,葉吟與鄭婉均覺好笑。
說著說著,想到即將前去的乾山道曾是古華珠重傷之地,季恆傳音問她,可會想起之前重創。
古華珠一直等着她來詢問乾山道秘境,不想她問的卻是自己,愣神片刻後方傳音回道:“修士歷練難免有傷,怎會因一次重創就損傷心性,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上一回為赤心宗宵小所趁,此番再遇上赤心宗人定要叫他們好看。”不等季恆,拉了人坐在一旁,便與她悄聲說起乾山道情況。
二人俱是築基修士,悄聲便是真箇無聲無息,踏雲舟上少了二人聲音,立時安靜下來。韓家兄妹與羅紅丹在一側旁觀,說不出的羨慕。大家入宗前後只差一年,卻叫季恆築基在前,縱有天資、勤勉差別,心性也是其中關竅。韓冬卻是想得更多,季恆對上高階修士從不心生畏懼,不巴結也不因此避讓,這股一往無前的勢頭,難不成便是她能一騎絕塵的根源。可要他像季恆那般,光想一想便萌生退意。此前他那內院的師父曾與他說過,各人有各人的道途,讓他走自己道,不必費心琢磨別人,想來便是看出他的心思來。
再說那古華珠,築基前期曾往乾山道一行,九死一生,饒是如此她也不過只是入乾山道門而已,因受人暗算連第一重萬千迷津道都未曾渡過。
“不過此行我們牽機人多勢眾,不僅有三位長老帶領,還有元嬰真人。不必擔心你姐姐和其他人,宗門只會安排鍊氣弟子在乾山道門口區域駐紮,彼處靈植、礦石眾多,也不乏凶獸,足夠鍊氣弟子鍛煉。金丹以上修為的修士無法入內,故而長老與元嬰真人們必與那些外院弟子在一處。此行外院尤為看重,主事庄洋也在舟上,就算有意外也不必擔憂。”
古華珠提到礦石,季恆心中一動,依舊傳音問她如若要煉鑄發簪,用何礦石為好。古華珠與她同路幾天,一天就知她是為了她那姐姐,“何用如此麻煩,你去見信堂與小半齋轉上一圈,自能找到合用發簪。”
“一時沒有那許多靈石,再者,自己煉鑄與買來的總是不同。你說呢。”
古華珠自小所用,無有不精,若有兩支發簪擺在她跟前,一支上好玉簪內有各種禁制可護身防禦,一支乃是所喜之人為她親手所制,她也要狠狠糾結一番后才會考慮選擇前者。而且通常即便為人煉鑄,也以法器為多,誰會花那種心思、氣力與資源去制一支發簪。“倘若度身而制,最好根據對方的靈根挑選材質。你姐姐沒有靈根,唔,碎星玉和天鳳石可用,不過據說這兩樣礦石要深入乾山道方能尋到。”
季恆再問這兩樣礦石樣子,古華珠卻是不知。
“乾山道有一樣金系火系靈根修士極為渴望的靈植,丹陽火靈草,縱是自己不用,賣給別人也有個好價錢,每回五月乾山道開啟,少不得別宗弟子前往,你在裏頭多加小心便是。”此話古華珠並無傳音,純粹賣個好給季恆身邊的人,眼見諸人望來,她眼珠一轉,道,“不過我想想季小師妹你不用擔心,但凡遇到個什麼程姑娘、趙姑娘、王姑娘的一應是你師姐,斷然不會害你。”
季恆偷瞄季清遙,季清遙若有所感,沖她一笑,笑容意味深長,彷彿在說當日道侶一事。季恆眨眨眼,似是在說只要姐姐。季清遙回過臉看向雲山霧海,不去理她。
姐妹倆一番眉眼官司后,季恆道:“比我修為高的自然都是師姐,不比古師姐你,心裏只有一個師姐。”
古華珠自是曉得她口中師姐所指,哼了一聲。
“古師姐,你可知此次宗門比試要比試些什麼?”季恆好奇。宗門試煉比獵靈獸,這回總不會是比採摘靈植和開採礦石數量吧。
古華珠一向消息靈通,在長老神識覆蓋下不該賣弄,只挑能說的道:“聽說會有比武,如宗門輪台那般。”
“那我們哪有勝算。葉師姐小指頭一勾,你跑了,我倒了。”
“你這說法不妥,換一換才是。”
“行,葉師姐小指頭一勾,你倒了,我跑了。”
兩人愣生生扯到葉吟身上,鄭婉忍笑,葉吟搖頭,廣晗卻是對即將拜入門下的少女多一分好奇。
廣晗是雲璣首徒,醉心修行與遊歷,對宗門事務並不熱衷。只聽說過有個外院弟子擊敗內院弟子不算還給霍齊以重創,她以為會是什麼厲害人物,不想竟是個入門不到十年的少女。她對季恆一無所知,對古華珠卻是熟悉。元嬰真人掌上明珠,自幼所得雖不是最好,卻是元嬰真人能為之籌措的最好。古華珠看似刁蠻任性,也有心機,對凡人界來的修士,尤其是天賦修為不如她的修士毫無興趣。能讓古華珠另眼相看,足見此女有非凡之處。
而且,葉吟偶爾說起此女,不僅有褒讚之意,還有親近之心。葉吟深受掌門喜愛,卻並不為她們的師父雲璣所喜,性情狀似溫和,實則與人並不親近,可方才所見,她這師妹面露無奈,卻是比平日活潑幾分。
古華珠笑罵幾句后道:“宗門比試向來公平,只會安排同一境界的修士比試。不過你這剛築基的極有可能遇到築基大圓滿的修士,可小心點吧。”
季恆嘿嘿一笑,“季爺爺我認真起來連自己都害怕,就不曉得別人怕不怕。”
聽聞此言,好些人想起被關禁閉的霍齊,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是了,此次出門前霍滔放出風聲,高價收購丹陽火靈草。為了他那個糟心兒子,他也是操碎了心。”
季恆眼前一亮,“高價是多少?”
“你要助霍齊結丹?”
“若是我有多餘的火靈草,他給個幾萬上品靈石,為何不賣給他。我能敗他一次,就能敗他無數次,就是結丹又如何。可小心他的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