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一棵大樹之上

第五回 一棵大樹之上

&nbsp&nbsp&nbsp&nbsp在因明山轉悠一年多時間,若非鄭婉提及,她尚不知岔路的另一頭有一道際會門,際會門也稱叩仙門,乃是十年一次宗門收徒所在。會在廣開仙路時出現在際會門的通常有兩種人,一種是各大城主選送具有修鍊資質不滿十五歲的孩童,同習武念書一樣,修鍊要從娃娃抓起。另一種則是通過種種渠道得知宗門收徒,想去碰碰運氣的人。

&nbsp&nbsp&nbsp&nbsp鄭婉屬於后一種,她今年十四歲,年紀剛好卡在宗門收徒下限,加上身具靈根,執意往際會門一探。際會門共有兩道,一道是大門,十年一次由宗門開啟,一道是後門,因明山上的即是後門。

&nbsp&nbsp&nbsp&nbsp季恆不解,既然身具靈根就有了修鍊資質,為何鄭婉要大老遠走後門,而不是被城主選送。以鄭婉表現的氣度和家世,不至於會被人擠掉。

&nbsp&nbsp&nbsp&nbsp鄭婉露出無奈之色,“我出生在上洛大家族,家族是修仙世家,要修行只有一個宗門可去。宗門裏儘是大家子弟,各個自詡天之驕子,浮誇又目中無人,無趣得很,我不想去那。得知其他宗門收徒,我帶着碧晴偷偷跑出來,能進其他宗門固然是好,進不了便當是歷練。”

&nbsp&nbsp&nbsp&nbsp季恆恍然,原來是大家族裏的逃家千金,怪不得離家出走還帶個眼睛長在頭頂的丫環。

&nbsp&nbsp&nbsp&nbsp與鄭婉在岔路分別,季恆連蹦帶跑往約定的地方趕。

&nbsp&nbsp&nbsp&nbsp跑到地頭,氣喘吁吁。

&nbsp&nbsp&nbsp&nbsp“路上碰到個刁婦,我來晚了。”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蹲在巨大的樹冠下慢條斯理,從容理毛。“我看見你與那刁婦糾纏。時辰尚早,先歇會兒,不必着急。”

&nbsp&nbsp&nbsp&nbsp“看到也不來幫我,刁婦氣焰囂張,欺人太甚。你就該一招黑狗掏心,劃破那刁婦麵皮。”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頭也不抬,慢慢說道:“刁婦可惡,幸好你不曾動手,那穿黃衣的小姑娘可不簡單。引氣入體,化用靈力,修為已達鍊氣三層。”

&nbsp&nbsp&nbsp&nbsp擦掉汗珠,季恆道:“姐姐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我怎會與她們動手。若非那刁婦冤枉我偷東西,我斷然不會與她爭執。”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抬起前爪朝她一指,“若只是那刁婦你不動手?看你那架勢,倒像是要把她當樹那樣砍了。”

&nbsp&nbsp&nbsp&nbsp“人命關天,可別胡說。我最多打她一頓,用沾滿濕泥的鞋抽她一臉。那刁婦有何可說,我們何時過去,怎麼過去。”季恆心心念念她的錢,到手的錢才是真的錢。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跳到季恆身上,在她肩膀站穩,指揮道:“先往前走一段。”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身量小,分量不重,舒舒服服蹲坐在季恆肩膀,不忘教訓她道:“你也實在膽大,虧得人家講理,否則一通亂殺這世上可就沒你了。往後到了通玄界,萬勿意氣用事,修士殺人如屠狗,只要強過你就敢殺了你。”

&nbsp&nbsp&nbsp&nbsp“按照你的說法通玄界毫無王法?”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嗷嗷笑了幾聲,“莫說通玄界,在凡人界有王法可言?王子犯法真與庶民同罪?倘若果真如那刁婦所言城主在她小姐面前就是個屁,那刁婦將你送官法辦,你們縣令老爺辦你不辦?凡人界不過是通玄界的縮影,弱肉強食,權者為王。”

&nbsp&nbsp&nbsp&nbsp“看不出你這狗還挺憤世嫉俗。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姐姐說,姐姐說總有光明與正義,再黑暗的地方,等到天亮就好了。”走到石橋邊,季恆停下腳步問道,“再往前即是你平日不讓我去的地方,還要繼續走嗎?”

&nbsp&nbsp&nbsp&nbsp季恆與銀子來在因明山偶遇后,銀子來不阻她進山,但只讓她在下峰活動,不許過石橋一步。道是石橋後有汲取天地靈氣修行的野獸花木,若是不巧遇到心存歹念或是心智尚在迷濛階段的靈獸靈植,會把她連皮帶骨吃掉。以銀子來現在之能,未必能保她周全。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敲敲季恆的肩膀,“繼續往前,看到一棵大樹停下便是。”

&nbsp&nbsp&nbsp&nbsp“一棵大樹是哪棵,山裏頭最多的是一棵大樹。”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故作玄虛,道:“一見便知。”

&nbsp&nbsp&nbsp&nbsp石橋古樸,連接兩座險峰,橋下乃是萬丈深淵。季恆腳步輕緩,生怕年久失修,橋身不穩,不想橋面意外堅固,整座橋像是一整塊山石橫卧鑄就而成。

&nbsp&nbsp&nbsp&nbsp過石橋,穿月洞,漸入深山,季恆明顯感覺到環境為之一變。林木蒼天,藤枝纏繞,飛鳥盤桓,不僅樹高葉茂,奇花綻放,連過路的野兔也比尋常所見肥碩,天地間充滿了磅礴的生機,甚至連呼吸的空氣也煥然一新。周遭空氣里充斥着玄妙的力量不斷湧入體內,季恆覺得渾身通暢極了,彷彿一瞬間溢滿無窮力量。

&nbsp&nbsp&nbsp&nbsp唯一不變的是銀子來的絮絮叨叨。“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仔細腳下。太美太艷的花通常有毒,別碰別摘別看別聞,最好別輕易靠近。你看它們是山珍美味,它們看你指不定也是山珍美味。”

&nbsp&nbsp&nbsp&nbsp季恆唯唯諾諾,新奇又忐忑,待見到一棵十數丈之高,斜入雲霄的參天大樹,她方明了銀子來所說的一棵大樹是什麼意思。

&nbsp&nbsp&nbsp&nbsp大樹主幹約莫六、七人合圍粗細,粗過手臂的藤蔓或垂或卷,樹冠似與天空中的雲朵連成一片,望不見邊際。陽光透過樹葉縫隙點點灑落,鳥啼蟲鳴陣陣,風吹過枝葉,漱漱作響,不知有多少鳥獸昆蟲棲息於此。

&nbsp&nbsp&nbsp&nbsp觀此樹始知天地無極,自身微渺,季恆震撼極了。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從她肩頭跳落,領她走到樹邊,見她仍舊心神震蕩,沉醉其中,不禁踩她一腳,嫌棄道:“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nbsp&nbsp&nbsp&nbsp“這是什麼樹?怎麼會那麼高。”

&nbsp&nbsp&nbsp&nbsp“早跟你說了,這是一棵大樹。到了通玄界,萬事皆有可能,更何況這裏是兩界邊緣。”銀子來指向前方半人高的樹洞,示意季恆上前,“來,把手放在這裏。”

&nbsp&nbsp&nbsp&nbsp季恆小心翼翼地放入,有一點點怕樹洞忽然合上,咬掉她的手掌。

&nbsp&nbsp&nbsp&nbsp一切如常,周遭毫無變化。

&nbsp&nbsp&nbsp&nbsp“咦,怎麼不靈了。”銀子來扭着它的狗屁股跳了幾下,“看我這腦子。伸手。”

&nbsp&nbsp&nbsp&nbsp季恆伸出一隻手,只見銀子來爪子一晃,手指尖端立刻沁出血滴。

&nbsp&nbsp&nbsp&nbsp再度將手掌放入樹洞。

&nbsp&nbsp&nbsp&nbsp洞內驟然亮起一道金光,彷彿被季恆的血激活,大樹顫動不已,尖梟聲連連。

&nbsp&nbsp&nbsp&nbsp季恆迅速將銀子來抱起,後撤幾步,擔心道:“怎麼回事。大樹老爺吃壞肚子了嘛,我血沒那麼毒吧。”

&nbsp&nbsp&nbsp&nbsp樹葉藤蔓倏然作響,宛如笑聲。

&nbsp&nbsp&nbsp&nbsp沒等到銀子來的回答,季恆忽然感覺腰間一緊。一條比飯碗粗壯的綠藤纏住她的腰身,尚來不及驚呼,她全身騰空,被拋向上方。慌張之間,怕銀子來掉下去,她本能地抱住它。

&nbsp&nbsp&nbsp&nbsp重重拋起,輕輕落下。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過了多久,季恆雙腳落地,疲軟無力,幾乎站不起來。

&nbsp&nbsp&nbsp&nbsp“嗷,鬆手鬆手,快把我放下來,悶死狗了。”銀子來嗷嗷叫道。

&nbsp&nbsp&nbsp&nbsp季恆忙鬆開手,環顧四下,發現自己置身於陌生的森林裏,周遭空氣流動比方才更有力量。“這是哪裏?”

&nbsp&nbsp&nbsp&nbsp“一棵大樹上頭,也是十里坡,歡迎來到通玄界。怎麼樣,是不是覺得空氣里充滿靈力?”

&nbsp&nbsp&nbsp&nbsp季恆猛吸幾口氣,“原來這是靈力。過橋后我感覺到空氣中充滿無窮力量,沒想到此處靈力比下方更為濃郁。”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晃晃只剩下短短一截的尾巴嘆道:“看不出來你還有些天賦。沒有靈根的人感覺不到靈力涌動。看在適才你抱緊我關心我的份上,本嗷教你一個乖。你去那塊大石頭那,盤腿坐下。”

&nbsp&nbsp&nbsp&nbsp季恆依言乖乖坐下。

&nbsp&nbsp&nbsp&nbsp“看你平時罵人缺德,運氣倒是不錯。大樹喜歡你的血,便將你直接拋上來,一步登天,省了好一番爬樹功夫。”

&nbsp&nbsp&nbsp&nbsp季恆一怔,大樹的喜歡如此激烈,她差點消受不起。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嗷嗷有聲道:“我就說你不用擔心自己不好吃吧,血啊肉啊的香得很。不過你倒是要加倍小心,那些妖獸也會覺得你可口美味。正好我們尚有時間,你按照我說的來做。挺直腰背,放鬆身子,肩膀放鬆勿聳。雙手握以空拳,拳心朝上,置於膝蓋,半閉雙目,微合雙唇,舌抵上齶,慢慢地吸氣,吐氣,感覺空氣被你吸入腹中,在你體內流動。待你能引氣入體,感覺到靈力流動,就算是達到了鍊氣期一層水平。”*

&nbsp&nbsp&nbsp&nbsp季恆越聽越奇,銀子來所說鍊氣之法與姐姐每天叫她練習的靜坐冥想如出一轍。只是在家靜坐,並無此刻感受玄妙,她只覺所吸空氣緩緩落入臍下,漸漸凝成一股清氣,自臍下往周身流轉,彷彿暖流,所經之處發熱發燙,無不和暢。

&nbsp&nbsp&nbsp&nbsp清氣不知在體內運行了幾轉,忽然聽得銀子來叫她名字,季恆方睜開雙眼。一睜之下,只覺眼前一片清明,比之前看得更亮更透更清晰。

&nbsp&nbsp&nbsp&nbsp“感覺如何?”

&nbsp&nbsp&nbsp&nbsp用袖口擦去額頭大汗,季恆聞聞身上的味道,說道:“汗漬漬的,不大舒服。”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不知什麼時候跳到她的身上,拍拍她的腦袋道:“我以為你猴子屁股坐不住,不到半盞茶功夫就會睜眼說無聊,不曾想居然一坐便是半個時辰。有句人話說的好,人不可貌相。誠不我欺。”

&nbsp&nbsp&nbsp&nbsp季恆哭笑不得,“你是說我長得像猴子?姐姐為使我靜心靜氣,曾經教過我靜坐冥想之法,要我每日練習。若是有時挨罰,時間另加。那靜坐冥想之法,跟你這什麼鍊氣法門相去無多。”

&nbsp&nbsp&nbsp&nbsp“你姐姐哪來的靜坐冥想之法?”

&nbsp&nbsp&nbsp&nbsp“話本子裏抄來的。”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無語,“她也不怕你走火入魔。”

&nbsp&nbsp&nbsp&nbsp“怎會。姐姐是為了我好,鍛煉我的耐性,那些話本子我也看過,無非是些吐納之法。再者,家裏頭並無此處靈氣,靜坐半天也感覺一絲效果。”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越發無語,“你才幾歲,怎的連話本子都能看懂?”

&nbsp&nbsp&nbsp&nbsp“話本子通俗易懂,但凡識字,都能看懂。你若是想要認字,我教你便是。”比起村裡那些傻子,季恆認識的字以籮筐來記。姐姐回家教她認字,姐姐去上工她就在家裏練習,晚上做噩夢之後睡不着想姐姐了,就複習以前學過的字,在床上、桌上隨處比劃,夜復一夜。對她來說,砍柴、洗衣、生活、做飯甚至與村裡人來往,都不若認字簡單。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可不想做一隻上進認字的狗,要它認字,它寧可吃屎。“對我們靈狗來說,認字如念咒,容易短命。”

&nbsp&nbsp&nbsp&nbsp還有這種說法,季恆嚴重懷疑這是銀子來的借口。

&nbsp&nbsp&nbsp&nbsp靈狗?靈獸,原來銀子來是靈獸么。

&nbsp&nbsp&nbsp&nbsp“何為靈獸,何為妖獸,有何區別?”

&nbsp&nbsp&nbsp&nbsp“要吃你的是妖獸,不吃你的是靈獸。懂了嗎?”

&nbsp&nbsp&nbsp&nbsp季恆點頭道:“懂了。”

&nbsp&nbsp&nbsp&nbsp“哼。重要的事不見你問,成天問些不相干的東西。”季恆是銀子來平生所見的人裏頭好奇心最強的那個——一來它沒見過幾個人,二來它見過的人里屬季恆年紀最小本事最差,偏生那些好奇全長在了奇奇怪怪的地方。從說出鍊氣期這個詞開始,它就一直在等,等季恆問它何為鍊氣期,修仙還有什麼境界,等季恆問她幾大宗門。誰知這小姑娘問東問西就是不問它想她問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季恆一拍腦袋,跳下石頭,“對對對,你說的是,是我的不是,那什麼,妖獸幾時來,要去哪裏準備,需要佈置陷阱嘛。我們何時能去大殺四方賺點銀子。我還想給姐姐買根發簪呢。”

&nbsp&nbsp&nbsp&nbsp銀子銀子又是銀子,不是銀子就是姐姐,銀子來快要被她氣死了。

&nbsp&nbsp&nbsp&nbsp狠狠瞪季恆一眼,竄到一棵樹上眺望片刻后,銀子來道:“終於說完廢話開始宗門收徒選拔了,好些人四散開來,我們先到林子裏去。為穩妥起見,你找棵樹,在樹上觀察妖獸方位,待那些候選之人把妖獸殺死後,我們再下去撿漏。頭一回來,切忌心急。”

&nbsp&nbsp&nbsp&nbsp“是了,姐姐說過,做任何事觀察在前,思量在後,萬不可衝動行事。”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季恆坐在樹杈上,居高臨下,俯瞰十里坡,周邊樹林茂密,只能零星看到有人經過。那些人比她預想的行動緩慢,好像需要適應林內環境。不過細想之下,那些宗門備選之徒年紀與她相仿,有些生活在富饒官宦之家,時下重文輕武,他們一定遠不及鄉間丫頭身手靈活,說不定這裏嫌臟那裏嫌有蟲。季恆忍不住幸災樂禍笑了出來。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宗門收徒需要考核什麼?為什麼要讓那些人去殺妖獸,他們尚未入門,沒學本事怎麼殺妖獸。”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等得發困,終於等到季恆提問,不想問得又是希望之外的問題。她沒好氣地回答:“宗門收徒需要測靈根屬性、靈根純度,是否認字,放他們殺妖獸是想看他們的基礎、本性、潛能。決定一個人修行前景的真正資質可不止是靈根。如同我經常與你說的,修仙路漫長迂迴,多少修士中途隕落墜入輪迴,唯有天賦強,心性好,氣運佳,才能走得更遠更高。至於本事,哼,牛柏村一小地方耳,那些大城裏的富家子弟可是能花費重金尋到下等修鍊法門的,品階再低的修鍊法門也是修鍊法門,小地方的人資質再好,也沒法跟他們相比。像你那個新朋友,她若不是修行了法門,如何能到鍊氣三期。”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本以為她說到鄭婉,季恆能順着話頭繼續問下去,哪知季恆哦了一聲,又問了一個它沒想到的問題。“宗門選徒,選中的人能帶丫環小廝一起入宗門?”

&nbsp&nbsp&nbsp&nbsp“想什麼呢。一入宗門,管你是將軍之子,宰相之女,也得從外門弟子做起,修鍊勞作,自力更生。帶丫環小廝是別想了,除非……”

&nbsp&nbsp&nbsp&nbsp“除非?”

&nbsp&nbsp&nbsp&nbsp“除非那丫環小廝同樣有進宗門修行的資格。可是你想,入宗修行為的什麼?尋仙問道,終有一日要切斷塵緣。原本伏低做小非出本願,如今有個機會跟原先的主子平起平坐,甚至有朝一日比原先的主子強大,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誰還願意繼續為奴為婢。像你那個新朋友,若是平素欺凌丫環,丫環修為比她快比她好,說不得念及往昔,回頭找她麻煩。”

&nbsp&nbsp&nbsp&nbsp前面的話聽來有理,後面的轉折實在生硬,動輒你那個新朋友,分明意有所指。牛大嬸和李大嬸用這種酸里吧唧的語氣提起別人是為什麼來着?

&nbsp&nbsp&nbsp&nbsp季恆想了一想,認真撫摸銀子來的後頸和下巴。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雖覺莫名,但樂於享受。不是它說,季恆於擼狗之道頗有天賦,手勢好,柔中帶勁,又深知它的喜好。把它摸得舒舒服服閉上狗眼,伸長脖子表示“我還要,不要停”,只聽季恆說道:“除了姐姐,你是我世上最親的人,銀子來,咱倆誰跟誰呀,你名字還是我取的。”

&nbsp&nbsp&nbsp&nbsp銀子來覺得這話不假,但她到底想說啥,是覺得修仙大好,想求個功法,求個仙緣還是其他。它等待近兩年的一刻終於要來了嘛。

&nbsp&nbsp&nbsp&nbsp“故而你不用吃那位鄭姑娘的醋,我與那姑娘不過萍水相逢……”

&nbsp&nbsp&nbsp&nbsp“┗|`o′|┛嗷~~”若非不會髒話,銀子來也想罵爹罵娘。它一爪拍開季恆的手,質問道,“吃醋?!”

&nbsp&nbsp&nbsp&nbsp“對啊。”季恆說得理所當然,“你一口一個你那新朋友,酸溜溜的,不是吃醋是啥。好啦好啦,不要惱羞成怒。一直承蒙你的照顧,等賺了銀子,我請你吃香喝辣。牛骨頭,請你啃牛骨頭,管夠。”

&nbsp&nbsp&nbsp&nbsp“啃個屁的牛骨頭。”銀子來恨不得一掌將她拍回牛柏村,啃了她的骨頭。

&nbsp&nbsp&nbsp&nbsp註:

&nbsp&nbsp&nbsp&nbsp*&nbsp鍊氣之法參考道家內丹修鍊的四個階段和正念療法加工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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