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她，與別人不一樣
赤凰在腦域中頗為委屈地說：“是你讓我撿重點說快點的……”
“唉……”寒秋草撫了撫額頭：“不跟你扯皮了，說說你是怎麼惹到那個所謂的非常厲害的人的吧。”
本來這種丟人的往事就十分難以啟齒，所以寒秋草做好了赤凰會沉默一會兒的準備，但他沒想到，赤凰會毫不猶豫地避開這個話題：“這個……原諒我真的沒有辦法告訴你，以後，等以後你會知道的。”赤凰的聲音放得很緩，有一股弱弱的甚至可以說是哀求的語氣。
寒秋草瞥了瞥外面的景象，已經可以看到熟悉的建築，離家已經很近了，想問也問不出什麼了。
突然地，他想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赤凰，你能不能把我暫時變高些？”赤凰在腦域中悶悶地回道：“不能，我沒有辦法改變你的身體結構，因為你最近的變化是這個世界的意志，我無法干涉。”寒秋草心中陡然一慌，他現在矮了那麼多，而且還白了幾個度，赤凰說過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看出異常，否則世界的格局會被打破。雖然聽着不太靠譜，但這種變化被爸媽知道后終歸是沒有好處的，現在赤凰也沒辦法把他暫時變回去，回到家裏肯定會被爸媽發現的。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車外馬路上轟鳴不斷的車笛聲擾得寒秋草心煩意亂。
“不過，”赤凰突然出聲：“雖然沒辦法改變你本身，但我可以在你身外布一個惑陣，算是障眼法的一種，在外人看來你的身高外形會跟發生變化之前一般無二。”
“那就好，”寒秋草撫了撫心口：“那現在就把我變到異變之前的模樣吧。”
“等下車再說，二貨。”赤凰用鼻孔噴了噴氣，說道：“你現在突然變高會嚇到別人的，產生的蝴蝶效應會直接導致平衡被打破。”
“那之前我突然變矮的時候也沒覺得平衡被打破誒。”寒秋草有點不忿，憑什麼只許變矮不許變高的。
“那是因為你的室友都很遲鈍……”赤凰慢悠悠地說道：“再加上我當時立即感應到了，及時施法讓他們覺得不那麼奇怪而已。”
“那你現在施法讓車上的人也覺得不奇怪不就好啦！”寒秋草想當然地說。
“你以為施法很輕鬆嗎！”赤凰的聲音突然變大，驚得寒秋草眼睛一眯：“這是現實生活！不是網絡遊戲！沒辦法喝藍補法力的！二貨！老老實實找個隱蔽的角落湊合著吧！”
寒秋草撇了撇嘴，這麼大年紀脾氣還那麼暴躁……“老是發脾氣活不長的……雖然你已經活得夠久了……”
“嘿嘿，天賦神通，壽命會隨着吞噬變得越來越長，直到涅槃成鳳后就不朽了。”
“還真是蛋疼的天賦！”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寒秋草好羨慕他……
發動機的轟鳴聲漸消，車子慢慢停在了終點站內，寒秋草隨着人流下車，一步三顛地走出終點站。現在天sè已經全黑，附近燈光不太好，周圍黑漆漆地，只有遠處的馬路上有暗黃的路燈送出微弱的光芒，過了馬路，便是寒秋草家所在的居民區了。
隨便找了個yin暗的角落，寒秋草開始催促赤凰動作快點，他等不及要回家了。
任何感覺都沒有，只聽得腦域中赤凰簡潔利落地說了句：“好了。”寒秋草愣了一會兒，摸了摸身上，也沒什麼變化，有些遲疑地問了句：“你確定？”赤凰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語氣：“確定確定。”
既然這老人家都發話了，寒秋草很乾脆地選擇了相信他，顛了顛肩上的書包，開始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居民區，十月底的晚上，星空深藍不染一絲雜質，空氣中還有微風送來沁入心脾的涼意，所以還有許多人在路燈下聚集着聊天乘涼，烘托得整片居民區倒也有一絲熱鬧的氣氛。
寒秋草沿着環繞居民區的石板路慢慢地一邊走一邊跟赤凰閑聊。“我從小就在這小區長大，看到沒，那顆特粗的樹，我在它樹根那撒過尿……”某人正在不知羞恥地介紹自己的“英雄往事”，猛地聽到後面傳來一個帶着不太確定的語氣的聲音：“二筆？你怎麼回來了？”
轉過頭，寒秋草看到了穿着白sèt恤和運動短褲的田書萱，在小區內ru白sè的路燈燈光照耀下，少女額上的細汗閃着不遜於天上繁星的銀光。
“跑步吶？瞧累的，別累壞了快坐下歇歇。”寒秋草用腳踢了踢地面笑嘻嘻地示意田書萱坐下。
“少犯二了二筆……”田書萱扶住了頭上的黑線：“這麼晚了你背着書包準備去哪？”
“回家啊，這都看不出來……”寒秋草往肩上送了送書包，說道。
“你這是從哪剛回來？還背書包？”田書萱盯着寒秋草的包，彷彿裏面裝了邪惡的東西。
寒秋草乾咳一聲：“想哪去了，我剛從學校回來而已嘛。”
“呼~”田書萱鬆了一口氣：“難怪下午沒看到你。對了，你下午在學校幹什麼？”言罷田書萱又將視線從書包挪到寒秋草臉上補充道：“又去找奇老師了？”寒秋草之前很sāo包地將205眾人對網吧的愛稱當成笑話講給田書萱聽，這種寒秋草的二筆史田書萱一向記得很牢。
“哪有！”寒秋草一臉的義正言辭：“我是跑步跑累了睡了一下午而已！”
“真的？”田書萱狐疑地盯着他。
“真的！”寒秋草摸了摸鼻子，肯定地說道。
“我管你真的假的，被你爸媽發現以後挨打的又不是我……”田書萱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低聲說著。突然，她發現有一絲不對，後退幾步，上下看了看寒秋草，說道：“喂！你怎麼又比我高這麼多了，之前不是還跟我差不多的么！”
寒秋草一窒，運動會之前，自己因為不明原因的變化導致身高縮水，那天早上田書萱正好來找他約定互相加油，那時候田書萱已經發現他的不對勁，但被搪塞過去了，現在赤凰布的惑陣讓他的外形恢復到變化前的樣子，好死不死又被田書萱抓到。怎麼辦怎麼辦！寒秋草腦中思緒紛飛，赤凰說過不能讓其他人看出異常，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赤凰說得很嚴肅，被田書萱發現的話應該很嚴重。
“那個……”寒秋草剛要隨便找個理由應付過去，田書萱便很不爽地打斷他：“一定是你又長高了！可惡，明明都快追上你了！”
寒秋草立馬鬆了口氣，換上一副賤賤的笑容說道：“哈哈，你想追上我，還早着呢！哦呵呵呵~”同時對腦域中的赤凰說道：“看，有一隻呆萌的青梅竹馬是多麼美好的事情~”赤凰那頭沒有回應，寒秋草也不在意，只當他是在嫉妒。
“切……”田書萱悶悶地拉長尾音：“你還不回家，都這麼晚了。”
“這就回去了，”寒秋草邁步就要走，但是又停下了：“你不回去么？”
田書萱擦了擦額上的香汗，嬌聲說道：“我要再跑一會！跑步最容易長個兒了！”
“哪聽來的歪理……”寒秋草頗為無語地看了田書萱一眼，又說道：“那我先回家咯，拜拜。”
“拜~”少女向著之前的方向跑去，留給寒秋草一個在朦朧的黑暗中漸行漸遠的身影。
“呼~”寒秋草心情因為田書萱的出現變得有些愉悅，呼出一口氣后吹着口哨接着走。
“寒秋草……”腦域中穿來赤凰的聲音，很輕，不似之前般嘻哈。
“怎麼？”寒秋草眯着眼睛吹着口哨，在腦域中回復道。
“要不要我幫你把剛才那個女……女孩子對你這段時間的記憶略作修改。”聲音變得更輕，並且在“女孩子”這三個字上有一些結巴。
“為什麼？”寒秋草嘴上的口哨停了下來，在腦域中有些怨氣地說道。而後他又想到了什麼，說：“如果這樣的話你幫我把最近看到異變的人的記憶都改掉好了。”
寒秋草在附近找了個供行人休息的長椅坐下，他決定先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弄清楚再回家。
赤凰沉默了會，然後說：“統統修改的話，會受到這個世界的意志的懲罰。”
“那為什麼只修改田書萱的？”寒秋草的聲音有了一些怒氣。
腦域那頭再次沉默了許久，輕聲說道：“她，與別人不一樣。”赤凰的聲音音質沒變，但寒秋草卻聽到了一絲滄桑的感覺，彷彿夾雜着遠古的記憶，充填着過往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