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劍中永恆塵世夢（七）

洛月一挑眉，說道：“這叫禮尚往來。”他把那人拽到石壁前，指向那個被箭射穿的洞說，“就這一箭，我拿石頭砸你真得不算過分。”

那人卻並沒有生氣，而是愣在了原地。

他伸出手，摸着石壁，滿臉問號，疑惑道：“嘖，這不可能啊？我雖然也會點箭術，但畢竟是半吊子功夫，能射穿樹木已是不易，不可能射穿石壁的。”他的語氣非常肯定。

他搖了搖頭，孤疑地回望洛月。

後者也跟着搖頭，表示絕對不是自己乾的，然後用來陷害他。

那人忽然搶過洛月手中的那塊石頭。

洛月一下子挑開，眼神警惕，道：“誒，欺負弱小，無恥至極！”

那人沒理他，而是高舉石頭，向石壁發狠一砸。

塵土飛揚中，堅硬的石壁竟被那塊石頭敲下了一大塊，露出後面白色的岩石來。

他俯下身子，抓起碎的不成樣子、從石壁上敲下來的“石頭”，舉到眼前，在夕陽下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又作勢聞了聞，然後放入口中，嚼了起來。

洛月愣住了，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那個，好……好吃嗎？什麼味的？是咸是甜啊？”

那人不回答，心說石頭能有什麼味？

他舔了一會兒，雙頰鼓動，居然開始嚼了起來。

洛月捂臉，心想他嘴不疼嗎？

忽然，那人兩眼放光，“呸”的一聲吐出了殘渣，淡淡說道：“沒味道，一點都不好吃……這不是石頭。”

“那是什麼？”

“泥，經過加工的晒乾的泥。”

話音剛落，他又舉起石頭，一邊拼盡全力的砸着“石壁”，一邊朝他大吼：“傻愣着幹嗎？！幫忙啊！”

洛月聽到這句話，趕緊去找了幾塊又大又沉又尖銳的石頭，將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上面，朝着“石壁”瘋狂的砸。

石頭如雨點般砸在“石壁”上，不一會兒，“石壁”後面就露出了一個小洞，後面是無窮無盡的黑暗，看樣子裏面是個巨大的洞穴。

又砸了一會兒，他們開拓出了一個勉強夠人通行的洞。

他們對視一眼，當機立斷，找來兩條長木棍，脫下上衣纏在上面，接着借用那人的無框眼睛，打算聚焦陽光點火，做個火把用來探索洞穴。

陽光的溫度已經不像中午這麼高了，因此點火的難度極高，他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成功點火

打頭陣的是洛月，他走進烏漆嘛黑一片的洞穴里，頓時一股潮濕且寒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他精神為之一振。

洞穴的路面極其潮濕，上方不斷有水滴落。剛開始的路比較平緩，但一直在往下。走到後面，路況忽然急轉直下，變成了極為陡峭的台階。

那台階非常潮濕，且寬度最多只能容納一隻腳，幾乎走不了，但他們又不得不下去。

最後還是經那人出言提醒，他才知道旁邊有鎖鏈，心中不禁暗罵：他媽的，也不早說，果然是存心報復。

他也問了那人的名字，他叫陳世銘，算命先生，專門給那些個貴人們算算命看看面相，偶爾兼職風水師。

然後就沒什麼可以說的了，他們就這樣走着，一直向下。

在黑暗裏很難判斷時間，但大概走了兩個小時左右，他們仍然沒有看見路的盡頭。

洛月一邊轉頭確認陳世銘沒有臨陣脫逃，一邊踏出一步，頓感腳下一空，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一個不穩就直摔了下去

原本他以為自己會臉朝地滾下台階，沒相當突然“撲通”一聲，火光瞬間熄滅，四周頓時黑暗下去。

他的瞳孔猛然放大，渾濁的水灌進他的鼻腔，也充斥在他的嘴腔、他的氣管、他的胸口裏。他奮力的掙扎着，雙手向兩邊推，藉助推力躍起，勉強吸了一大口氣，下一秒卻又陷進無邊黑暗中。

溺水的窒息感讓他手足無措，四周動物黑暗也讓他失去了方向感。他的大腦本能的呼吸，本能的尋找空氣，卻嗆了一大口水，接着又開始惡性循環。

刺骨冰寒從毛孔處滲透進皮肉里，他感覺自己的力量正在漸漸流失，放眼望去是無盡的虛空，而他正在虛空裏逐漸下沉，不久之後就會變成這虛空的一部分。

忽然，他感覺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他。

陳世銘躍進水中，拖着他往岸上游過去。

本來他都已經放棄掙扎了，如今見到救兵，感覺力量一下子就回到了身體裏。

很快，他們爬上了台階上，抓住銹跡斑斑的鎖鏈，大口喘息着。

剛才的意外來得太過突然，兩人的火把都已經被水澆滅了，身上也濕透了，體溫低得慘不忍睹。

兩人一隻手扶着鎖鏈，一隻手搓着身體，防止得低體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