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矛盾重重
上午第三節課是數學課，班主任林勇是我們的數學老師。剛走上講台，他就開口說道：“在這個月月尾的時候，學校將舉辦一年一度的唱紅歌活動，要求高中部所有的班級都要參加。班長跟文娛委員組織一下這個事，儘快把歌確定下來，然後我們就利用中午的聽歌時間來進行排練。我們班在高二的時候拿的是二等獎，希望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能有所突破，爭取把這個一等獎收入囊中。”
每天下午上課前，都會有一個20分鐘的聽歌時間。學校的說法是讓學生醒一醒神，儘快從疲憊的狀態中蘇醒過來。哈哈！我敢斷定，有相當一部分人聽了歌之後，下午第一節課就聽不進去了，腦子會一直回想着剛才那些熱歌的旋律。人是精神了不少，但課也是聽不進去了。而且他們那幫人放的歌多是韓流歌曲，那些所謂的女團在那搔首弄姿的樣子，我實在是不喜歡。只能說我這種人欣賞不來吧！或者說那些人壓根就沒有什麼音樂品味，什麼歌火、什麼歌鬧他們就聽什麼，並且樂此不疲，甚至會為了選哪一首歌而吵得面紅耳赤。我倒是沒什麼所謂，只要那20分鐘不是拿來上課或者做題就好了。有時候看着他們為了選自己喜歡的歌而互相謾罵，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給我平淡如水的生活帶來了不少的歡樂。
沒有屬於自己的思考，人云亦云、隨波逐流，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
“好，我們現在開始上課。”林勇拿出了教案。
林勇給我們發的教案都是很基礎的數學知識點和習題，他說我們的數學基礎太差，要從最簡單的開始抓起。我承認這個教學的思路是對的，但他好像講不明白。有一些原本我已經掌握了的數學知識點，被他重新拿來講過之後，搞得我都迷糊了。這導致我做那些原本會做的題的時候，思路都是混亂的。
數學課上完之後，劉雅琴就開始收拾東西了。她並不是要離開這所學校，而是要離開這個教室，搬到樓下的會議室去自習。
對於她來說，待在這個吵吵鬧鬧、經常亂鬨哄的教室確實不如她自己自習來的效率高。不過剛開始李知識拒絕了她這個要求。我親眼所見，就在昨天中午下課去吃飯的時候，劉雅琴和李知識站在級長辦公室門前的那條狹小走廊上談判，“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呢？我們永德的老師也是很優秀的，你要聽老師的課才能有所進步！”李知識多少有點生氣了。
劉雅琴沒有再說話了，她默默地擦着眼淚，李知識見狀也停止了責罵。最後的結果不用說，李知識肯定是同意了。
下午，烈日當空，第一節課是語文課。
語文課上到中途的時候，我拿出我的水瓶，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水。這時，吳莉娟發話了：“我的課堂上不準喝水，郭毅，你懂不懂得尊重老師！”
無奈，我只好把水瓶放了下去。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從我進這學校到現在，吳莉娟一直在針對我？我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
語文課下課後，我跑到她的辦公室質問她：“老師，你為什麼不給人上課喝水？我覺得你這樣做太不人道了。”
“為什麼，沒有那麼多為什麼！老師在上面那麼辛苦的講課，老師都沒有喝水，你好意思喝嗎，啊？”
“我以前的高中都是允許別人喝水的，怎麼到這裏就不行了？”
“你以前的學校批准你喝水，這個我不管。反正在這裏你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
在我的課堂就要遵守我定的規矩，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我無語極了，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林勇坐在吳莉娟的後面，這時他發話了：“郭毅，吳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要學會尊重老師！”
我憤憤不平的走了。
現在上下午的第二節課，坐在我東北角的那個鐘昆一直在抖腿。他每節課都抖，而且抖的幅度還很有頻率，像是故意抖給我看的。我坐在他後面靠左的位置，每天一抬起頭就能看到他那不安分的左腿在那抖來抖去。我一直在剋制自己不要發作，但今天，我真的是忍無可忍了！第二節課下課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不能不要抖腿了，天天抖，你腿不累嗎？”
鍾昆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慢慢轉過身來，用一種充滿怨恨的惡毒眼神瞪着我。我一看向他，他又迅速的把臉轉了回去。
此後，他仍然有繼續抖腿，不過抖的沒那麼囂張了。有些人就是這樣，你不發火罵一下他，他就永遠都不知道什麼叫尊重他人。
在這種學校讀書，真的很搞人心態。
儘管已經是九月份，但天氣仍然很炎熱。在我以前的高中，除非天氣很冷，不然的話我每天中午都要洗一次澡。現在來到永德，宿管卻跟我們說：“中午我喊睡覺之後，不準洗澡、不準刷牙、不準洗衣服。”沒辦法，我只好趁他去檢查別的宿舍時，快速的把澡給洗了。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天中午，我剛從廁所洗完澡出來，就發現他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你穿好衣服，跟我下來。”廖天華面無表情的說。
我迅速穿好衣服，他把我帶到操場，“繞着跑道給我跑五圈，跑不完你今天中午就不要回宿舍睡覺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他的監視下，我慢悠悠的繞跑道跑了五圈。等我跑完那五圈的時候，我早已汗流浹背，今天中午的這個澡算是白洗了。
他把我帶回宿舍，“以後別再讓我發現你中午洗澡，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因為中午沒有洗澡還跑了五圈的緣故，我整個中午都睡的非常不舒服。下午第一節課下課後，忍耐多時的我來到校長的辦公室，“校長，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可以，進來吧！”校長笑容可掬。
我把今天中午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校長反映了，“校長，我覺得學校在這方面的管理太過嚴格了，我希望學校對於復讀生的管理不要那麼循規蹈矩、那麼死板。畢竟我們已經經歷過三年的高中學習，我們來這裏復讀一年的目的，是為了爭取考上更好的大學，而不是為了遵守這裏的規章制度，做一個乖乖孩子。這一點，希望校長可以理解。”
“理解理解！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理好的。我會跟宿管主任以及廖宿管溝通好，這個你放心。學校是很重視你們社會考生的，有什麼需要可以找相關的領導去反映，直接找我也可以。”
“好的，謝謝校長！”我轉身離去。
這校長，貌似還挺好說話的。
時間來到晚上，我們一幫人正在暢聊着，廖天華像只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你們宿舍有些人厲害啊，告狀都告到校長那裏去了。”
我沉默不語，廖天華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掃視我，我被他看的很不舒服。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反正在學校你們就要遵守學校的規矩。”廖天華拂袖而去。
廖天華走後，包劍鋒問道：“老郭，今天投訴廖天華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是。”我答道。
“投訴的好！這學校就是一垃圾學校，學生一個個都是廢柴，老師又不會教。特別是那個林勇，整天只會給人講些大道理，真正教起來水的一批！如果不是這裏考上重點大學有6萬塊錢獎，我才懶得來這種破地方復讀！”
永德學校明年高考的獎勵機制：考上重點本科的學生獎6萬元，考上一流本科的學生獎3萬元，考上公辦本科的學生獎1萬元，考上普通本科的學生獎5千元。
對於不用交學費的我們來說，這確實是一筆豐厚的酬勞！不過對於在這裏讀了三年的應屆生來說，他們三年下來光學費就交了十萬多。就算考上重點本科，拿到的錢也不夠回本啊！更何況在這裏培養出來的重本生一年也沒有幾個，甚至沒有。要不然永德也不用拚命招攬復讀生過來了，就是因為這學校本身的本科上線率太低！
這時，林勇從門口一閃而過，剛好被我看見了。我對包劍鋒說：“老包，我剛才看到林勇從我們宿舍門口走過去了。”
“不是吧！完了，我要被針對了！”包劍鋒道。
“你成績那麼好，誰又會針對你呢！”沉默許久的鄧智榮開口了。
……
下午第一節課上課前，林勇走了進來。
“我經過反覆挑選，還是覺得《大刀向日寇們的頭上砍去》這首歌比較好，所以比賽我們就唱這首。”
台下頓時吵成一片。
“安靜！”林勇呵斥道。“還有個事，下周我們高三年級將進行男子籃球比賽，希望男同志們踴躍參加，爭取拿個好名次回來。”
這學校，活動真多啊！
聽說接下來還有校運會和文藝匯演，儘管我並不排斥，但我還是想不明白：都高三了，為什麼學校還組織那麼多的文體活動？難道不用學習嗎？在我以前的高中，這些活動只有高一高二的同學才可以參加，高三的同學只能學習。
下午第一節課是地理課，沒想到校長竟然來聽課了。
他拿着紅膠凳和筆記本，在課室後排找了個有空間的地方坐下，剛好坐在我的旁邊。
我有點緊張，地理不是我擅長的科目，為了跟上老師講課的節奏，我快筆如飛，字寫得很潦草。
他看了我的筆記許久，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校長黑着臉離開了，可能是因為我的課堂表現不符合他的預想吧！
下午第二節是歷史課，歷史老師換了人。新老師叫蔡俊，是一個微胖的光頭。
他的第一節課講得還可以。他挺幽默的，時不時就給我們講幾個笑話，把我們逗得哈哈大笑。
“這光頭老師好恐怖啊，我感覺他長得好像犯罪分子啊！”坐在我右邊的陳子妍對我說。
我沒有理她。“哼！竟然敢不理我！”她打了兩下我的肩膀。
“不理你就不理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不行！你不理我，我就打你。”她又舉起了小拳拳。
從日常的相處中，我能很明顯的感受到，她對我是有意思的。
這個班大概有兩三個女生對我有那方面的意思，除了陳子妍，還有學編導的謝苗和整天嘰嘰喳喳、跳來跳去的鄒師琪。她們經常用很曖昧的眼神直接與我對視，很難不讓我想入非非。
“下午放學後去打球嗎？”陳文彬問。
“去。”我回答道。
陳文彬是這裏的應屆生，不過他跟我玩的不錯。
永德有三個籃球場，有兩個是比較大的，比較小的那個在飯堂旁邊。每天下午放學后，三個籃球場都佔滿了人，包括羽毛球場和網球場。
我們班的男生只佔了半個場。
曾少傑也來了。他有一米八三的身高，這個身高打籃球是有優勢的。不過他說自己很少打籃球，所以不是很會打。
我們打了半小時野球之後，另外半場的那群人走了，於是我們打起了比賽。
整場比賽下來，我比較好的展現出了自己的水平。雖然我不是全場打得最好的那個，但我打個小前鋒或者得分後衛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曾少傑本身技巧性不強，但因為有身高優勢，所以也幫助我們那隊打出了幾個漂亮的助攻。
晚修下課後，我問曾少傑：“年級的籃球比賽你報不報名參加？”
“報吧！現在學習壓力那麼大，打打籃球挺好的，可以放鬆一下心情。”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不知道到時打什麼位置。”
“打什麼位置都行，只要不是替補就好。”
這個班報名打籃球的男生有八個人，隊長是班長。選他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的球技和球場組織能力有多強，而是因為他是班長。比賽出場的首發陣容以及位置安排由他一個人來決定，原本是他和體委共同決定的，不過體委是體育生，這會兒已經去集訓了，所以現在是他說了算。
班長叫溫浩瑄。
第二天早上，班長找到了我，他說：“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讓你和曾少傑去打替補，希望你們不要有什麼想法！”
“為什麼？”我有點詫異。
“你們兩個是新來的，而我們之前在一起已經打了很多次球了，彼此之間有很強的默契。你們跟我們打的不多，如果讓你們打首發的話，我想到時候打起來大家很難有一個好的配合，所以就讓你們打替補了。”
“好！”雖然我覺得有點遺憾，但還是點頭表示同意。
原本我並沒有想太多，不過陳文彬在中午吃飯時跟我說的一番話，着實是讓我感覺啼笑皆非。
“你知道為什麼你和曾少傑明明打得不錯卻只能當替補嗎？”
“為什麼？”
“因為溫浩瑄不想讓你們兩個上。”
“他為什麼不想讓我們上？我們兩個又沒得罪他。”
“你們兩個是沒得罪他，但你們兩個長得帥啊！而且你球打得好，曾少傑又長得高大，你們兩個一出場，哪還有他溫浩瑄什麼事！他不想讓你們上，就是怕被你們搶了風頭！”陳文彬把頭湊了過來，“我昨晚親耳聽到他在宿舍說：兩個新來的復讀生，也想當主力？有我在，想都不要想！”
聽完他說的話，我實在是哭笑不得：難道長得帥有錯啊？
“這件事你也別往心裏去。溫浩瑄這個人就這樣，就嫉妒那些長得比他帥、比他有能力的人。他這人心胸很狹隘的，又小氣又自私，就見不得別人比他好。我們都是敢怒不敢言。”
“他這麼壞，你們當初為什麼要選他當班長？”
“哼！那小白臉老會裝了，我們都被他騙了！”
“哈哈！”我差點噴飯了。
這破學校真是什麼人才都有，我快要笑死了！
我把陳文彬跟我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告訴曾少傑，曾少傑一下子就怒了：“憑什麼不讓我們兩個打首發？”
“他很會打嗎？”
“復讀生怎麼了？又不是吃他的住他的，他算老幾啊他！”
“不讓我們兩個上，剩下的根本就沒幾個會打的，到時候看他們怎麼輸！”
……
“不用生氣！他不過就一跳樑小丑罷了！”我安慰道。
“永德的學生素質就是低！活該他們考不上高中！”曾少傑仍憤憤不平。
永德學校的高中部，基本上是個人就能進。因為沒有分數要求，所以很多中考考不上高中的富家子富家女都來這裏上高中了！
我略顯吃驚的看了看曾少傑，你不就是永德學校畢業的嗎？你說這裏的學生素質低，不就等於變相的罵自己素質低嗎？
這些想法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不過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可不敢當著他的面說出來！